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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周瑾将她与记忆中的人对比一番,立刻知道,这就是周瑾的伯娘周大夫人。
    他拱手行了一礼,毫不客气地问:“我接到消息,说父亲去了。紧赶慢赶赶回来,府上却不见任何动静,敢问伯娘,我父亲的丧事,可操办起来了?”
    先说了不见动静,后问是否操办起来,明晃晃的就是在质问周大夫人。周大夫人在主位坐下来,抬眼盯着周瑾,慢悠悠地回答:“瑾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娶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莽撞?这般闯进来,可不是一个做少爷的该做的事。”
    “伯娘若是不想回答,我也不问。只是,为人子女的,不可不孝,父亲的丧事,我立刻就去办,就不劳烦伯娘了。”
    正说着,外面忽地又吵起来,有人闯进来,未语先哭:“瑾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夫人一来就夺了钥匙对牌,如今姨娘我想给老爷发丧都出不去门。瑾哥儿,你可以要为老爷做主啊。”
    来人穿着一身白衣,头上干干净净一点装饰也无,手上伸出来,更是只有一个银戒指,再无旁的东西。虽然已经不年轻,一张脸却看起来依旧光洁,气质楚楚可怜。
    毫无疑问,这位就是周瑾的生母云姨娘。
    周瑾面色越发冷厉:“原来,周家的事,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伯娘都是管得这般理直气壮。不知道若是大伯知道伯娘这般插手二房的事务有何感想。”
    周大夫人却漫不经心,脸上却还微微地笑,只是这笑仿佛淬了毒,恶意满满:“瑾哥儿,这件事,就是你大伯吩咐下来的。”
    “你父亲的丧事,也要为你的婚事让路呢。”她说上下打量周瑾,翘起的唇角让周瑾分外不喜:“等你成婚了,与县君入了洞房,小叔的丧事,自然也该操办起来了。这件事,小叔也是同意的。你可休要辜负了你大伯与小叔的一片苦心才是。”
    周瑾冷声说:“不需要。”他背负双手,冷冰冰对周大夫人说:“大伯定然不会做出这等罔顾规矩的事,父亲也定然不希望,我是个不孝子。这种事,我不干。”
    “大伯娘也不必再插手二房的内务,回大房去才好。二房的事,自然有我来做主。”
    云姨娘在边上暗中叫好,却听周大夫人一声冷笑:“你这样做了,县君可不会等你三年。县君何等人物,何苦为了你在这荒凉之地苦守三年,回京城去,自然有大把人追捧,等着迎娶。”
    云姨娘有些迟疑地看向周瑾,她却不曾想过这许多,在周大夫人一来就□□,然后将她赶到院子里变向禁足之后,她一直都在气愤周大夫人的行为,想着等儿子回来了为自己出气,却没想过守孝了,儿子的亲事还能不能成。
    “县君深明大义,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周瑾深深看周大夫人一眼,为林娇娘刷了一下名声,才说:“我也不会做出这等不孝之事来。伯娘若是要让外人觉得我不孝,要毁了周家名声,尽管去做就好。只是事实如何,外人也不会看不到。”
    他转身往外走,拉了云姨娘一同,也不再看周大夫人一眼:“伯娘安分些待在客院,我就当伯娘没来过。若是伯娘还要做出什么,我也想看看,这二房,到底是伯娘做主,还是我做主。”
    周大夫人看着他出了门,脸上笑容顿消,暗骂一声贱皮子,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她却没有说谎,周向荣当初送了信回来,就提到如果婚事完成之前周向华就去了,那也一定要赶着将婚事办了,免得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周大夫人一心以为这事办起来不难,结果却被周瑾明晃晃地打了脸,一时之间却手足无措起来。难道这周瑾,当真不在乎?
    “瑾哥儿,你当真不怕县君返回京城,婚事不成了吗?好歹有朝廷的爵位呢……”与此同时,云姨娘也在忧心忡忡地询问。
    周瑾冷声道:“姨娘无需操心这些有的没有的,好生将父亲送走了,日后自然会有儿媳妇。”
    “可爵位呢……”话一出口,就被周瑾瞪了一眼;“我日后自然会给姨娘挣一个风光,却不是靠着女人!”
    云姨娘得了这个保证,立刻就不说话了。她对周瑾几乎是全身心地宠着,也全身心地信任。
    周瑾去了周向华的书房,自己动手写了帖子,让肯听话的下人送了出去,又叫了人过来搭灵棚,立刻就将周向华的丧事操办了起来。
    帖子送到旁人手中,顿时就有人笑:“周向华这个儿子,倒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好歹还有几分孝心。周向荣那副嘴脸,当真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不要脸不成?”
    “却不知那县君若是到了,会如何做想。喜事变丧事,想想也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喵
    女主明天就到啦,顺便刷名声
    第40章
    林娇娘走得不紧不慢,两天的路她恰好两天走完。车队进城的时候,报上来历,车队里的人都收获了怪异的目光。
    除了端坐车内的林娇娘不为所动,在外边的人都觉得浑身很是不自在。
    走了没一会儿,周家就有守在城门附近的下人迎了上来,准备将林娇娘迎到周家早就备好的住所去。
    林娇娘却拒绝了,转而去了驿站。边城的驿站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林娇娘的人一到,就挤得满满当当,一间空房都没有留下。驿站小吏看着着涌过来的一大群人,又知道了林娇娘的身份,吓得战战兢兢,恨不能躲得远远的。
    他也是听过那位周大人家里面的事的,如今两房斗法,他可不愿意掺和了进去。于是,除非必要,他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轻易不肯出门。
    林娇娘带来的人却并不客气,不多时就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整整齐齐,新被褥新帐子换上,院子里的角落都熏过,屋子里敞开了透过气,再点上带来的熏香。
    林娇娘进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舒适的房间了。
    坐了不过一瞬,外面就有人求见。来人一进门,就给林娇娘磕头,激动得颤抖:“老奴见过姑娘。”
    却是早早就被林娇娘从王府赎了出来,又派人打发走的冯婆子。如今冯婆子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抹着桂花头油,穿着一身干净青衣,脸上满是笑容。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却是从送嫁开始就不见踪影的玉屏,以及被王府发卖出去的夏至。
    夏至如今脸上犹有郁色,见了林娇娘却分外感激,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说着谢过三姑娘救命之恩:“日后夏至为三姑娘所用,在所不惜。”
    林娇娘笑着让她们都站了起来,问起周家的事情来。
    原来,冯婆子被林娇娘送出来之后,早早地就带着玉屏与夏至两人到了边城,将周家的事情先打听了一个清楚。
    “那周家,如今正乱的很。”冯婆子说,“听说周家大房的妇人插手二房的事务,连侄子要回来奔丧都不准,狠心要废了侄子的名声呢。”
    周瑾回来之后,却是当天就将灵棚搭起来,帖子送了出去请人来吊丧上香。纵然是他没有对牌,也没有钥匙,周瑾却是半点不畏惧,自己砸了库房的门,自己写了单子让下人取用。
    “若是不听话的,也不必在周家待下去了。虽说伯娘拿了二房的钥匙对牌,可也没有让主子因为一把钥匙而寸步难行的。”周大夫人气得倒仰,气咻咻地宣布,二房的事她绝不插手了。
    周瑾却说:“伯娘不插手,自然是最好不过。爹爹也可以风光大葬,没得为了我的婚事,却要将爹爹死了的消息瞒着人的。”
    他是当着前来吊丧的人说的这番话,消息传出去,周大夫人心狠手辣的名声就传了出来,而周瑾却却多了个懂礼的好名声。
    他往日里纵然有些纨绔的名头,如今也无人提起,反而人人都称赞他孝顺。毕竟他去迎娶县君的消息早已流传在外,如今他甘愿不娶县君,将到手的富贵荣华往外推,也要为父亲尽孝,自然是众人感叹,明面上一片称颂。
    如今林娇娘的车驾到了不过一两个时辰,只怕城中官员们的目光已经集中到这里,就等着看这县主听了这样的消息,该如何反应了。
    冯婆子说了这些事,抹着眼泪小心对林娇娘道:“老奴替姑娘不值,这周家的少爷这般说,岂不是将姑娘放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