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骗小马呢?”
阿惠笑道:“谁叫他那天带着他的漂亮女朋友故意在我面前显摆,我心里有气,就骗他说我也找了个好男朋友,故意气气他,好叫他知道本姑娘也不是没人追的。”
我看着阿惠,见她一脸坦然,感觉她不像在骗我。
阿惠喝了一口啤酒,忽然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仔细观察过小马和他那位公务员女朋友,我觉得他们在一起,是不会长久的。”
我“哦”了一声,问:“为什么呢?”
阿惠说:“我看见那个岩颜看小马的眼神,感觉很复杂,绝不是一个女孩子看自己恋人的眼神。我敢断定,她接近小马肯定另有目的。”
我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阿惠说:“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的。”
我不由得笑起来。
我的直觉也告诉我,这个心地单纯的女孩,应该跟小马遇袭的事无关。
于是我对她说:“你知道吗,最近小马遇上了麻烦,好像有人想要杀他。”
“真的?竟有这事的事?”阿惠大吃一惊,“他没事吧?”
我说:“还好,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出什么事。”就把小马两次遇险的事,跟她说了。
然后问她,“你跟小马在一起那么久,应该对他很了解。你可知道他跟什么人有过节?”
阿惠是个聪明的女孩,想了一下说:“三番两次想取他性命,这已不是一般的过节了,肯定是与他有什么生死大仇,才会下这样的狠手。”
我点点头说:“也对。可是小马会跟什么人有生死大仇呢?”
阿惠说:“你忘了,他两个多月前不是开车撞死过一个女人吗?”
我说:“那是交通意外,不是已经由他们单位赔钱了结了吗?”
阿惠苦笑道:“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十几万块钱就真的能彻底了结吗?再说了,小马出的那一场车祸,我也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我说:“也对,这事我得好好查一下。”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城市东郊的青阳山。
山下有一大片空地,前些年被一些外地人租下,开垦成了菜地。
被马小马深夜开车撞死的那名制衣厂女工名叫朱春花,她的父母亲,就是在青阳山下种菜的菜农。
空旷的菜地上,每隔不远便有一间用石棉瓦搭建的小屋,那是菜农的住所。
我打听到朱春花父母住的棚屋,走近一看,门上却挂着一把大铁锁。找到在旁边菜地上劳作的菜农一问,才知道自从朱春花出车祸死后,她的父母亲便结束了种菜的营生,回陕西老家去了。
我问:“这间棚屋,现在没有人住了么?”
菜农说:“有啊,现在是歪七住在这里。”
我又打听了半天,才闹明白“歪七”就是朱春花的男朋友,也是这一带颇有点名气的混混。因为他害人的歪点子多,所以大伙都叫他歪七。
因为聚众斗殴,歪七被抓去劳教了三个月,不久前才被放出来。出来后才知道女朋友出车祸死了。
他一时找不到栖身之所,就在这棚屋里暂时住了下来。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这个歪七,是不是个瘸子?”
菜农说:“是的,他本来不瘸,因为在劳教所跟人打架,左腿被人打折了,所以就成了瘸子。”
我不由得暗自点头,心想:果然是这家伙!又问:“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菜农摇头说:“他这个人从不干正事,白天在外面浪荡,只有晚上才回这里睡觉。”
我谢过菜农,第二天一早,再次来到菜地,那间棚屋门上的大铁锁果然不见了,但木门却被从里面闩上了。
我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动静,估计歪七还在睡觉,就使劲砸了几下门,那门果然吱嘎一声打开了,门里边站着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瘦高个子,长发遮住了两边耳朵,身上只穿着背心和裤衩,再往下看,左脚果然有些异常的弯曲。
我断定,这就是歪七。
“妈的,一大清早来敲门,你找死啊。”他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我说:“我找歪七。”
他翻着白眼说:“老子就是歪七。你是谁?老子可不认识你。”
我说:“你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认识马小马吧?我是马小马的朋友。”
“马小马?就是那个开车撞死春花的家伙?”歪七顿时警惕起来,瞪着我问,“你找老子,有什么事?”
我决定不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马小马不久前晨练时差点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到,开车时刹车被人破坏差点车毁人亡,这都是你干的吧?”
歪七满不在乎地说:“是老子干的,那又怎么样?两次都让他逃过去了,算那小子命大,不过老子下次再出手,他可就不会再有这么幸运了。”
我没料到他竟承认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歪七撇撇嘴说:“明知故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开车撞死了我女朋友,你不知道吗?”
我说:“交警已经调查过了,那纯属意外。再说马小马已经作出赔偿,了结了此事。”
“了结此事?”歪七冷笑道,“一尸两命,这么大的事,能这么轻易了结吗?”
我一怔:“什么一尸两命?”
歪七白了我一眼说:“别给老子装蒜,春花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这事你们会不知道?这不是一尸两命是什么?杀妻之恨,亡子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歪七还怎么在道上混?”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问:“是谁告诉你朱春花出车祸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
歪七说:“我刚从劳教所出来不久,就有一个女人打我的小灵通,告诉我说春花死得很惨,肚子里的孩子都露出来了。我当时听了,就发誓要报这杀妻亡子之仇。那姓马的不死,老子绝不甘休。”
我问:“你认识那个打电话给你的女人吗?”
歪七摇头说:“不认识,她讲的是普通话,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说:“你被人骗了。你女朋友车祸的处理情况我清楚,她根本就没有怀孕,法医当时进行了严格的尸检,绝不会错的。”
歪七鼓起眼睛瞪着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总不能不相信交警吧。我在交警大队有熟人,可以带你去看看你女朋友的车祸调查档案。”
歪七死死地盯着我看了老半天,好像是在判断该不该相信我的话。过了好久,才说:“好吧,我先穿件衣服,再跟你去交警队看看。”
我带着歪七来到交警大队,找到一个熟识的交警朋友,调出朱春花的车祸调查档案。
歪七看了里面的法医尸检报告,在“泌尿生殖系统”一栏里,注明有“无怀孕迹象”等字样。
他的气势顿时降了下来,站在那里半天没吭声。
离开交警大队后,歪七心有不甘地说:“虽然春花没有怀孕,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活着的时候,老子可没少在她身上花钱。”
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说:“行,我就替我朋友作一回主,虽然朱春花的车祸事件已经了结,但基于人道主义责任,可以再给予你两万块钱的赔偿。但是有一个条件,你拿了钱后,再也不准去骚扰我的朋友。要不然他一报警,你刚从劳教所出来,非得又要去蹲大牢不可。”
歪七正中下怀,忙说:“行行行。”俯下身写了张纸条给我,“这是我的账号,你叫他把钱打到我的账上。我收到钱,保证再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回去后,我把这事跟马小马说了。
马小马说:“也好,破财消灾,只要他不再来害我,这两万块钱我出了。”
3
破财消灾,这话真是说得一点不错。
马小马往歪七的账号上汇了两万块钱,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一直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听到他在电话里向我喊“救命”。
第2章 心腹大患(2)
我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这天早上,我刚到单位打开电脑,忽然从本地论坛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是新城区豪苑小区发生命案,一名年轻男子被人发现在家中中毒死亡。死者名叫马小马,系我市某机关单位司机。据警方初步调查,已排除自杀的可能。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看到这条新闻,我差点惊呆了,赶紧拨打马小马的家庭电话和手机,都没有人接听,看来新闻并非虚构。
我立即打车赶到马小马居住的新城区豪苑小区,看到他位于某栋住宅楼三楼的住所外已拉起了警戒线,现场勘察工作早已结束,但房间门口仍有两名穿制服的警察把守着不让外人进入。
我向两位同行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两人只告诉我死了一个人,大约是昨天晚上九点多发生的事,发现死者被害的是死者的女朋友,其他情况,两人却不肯多透露。
我沮丧地走下楼,却看见小区花圃边的水泥台阶上坐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正是小马的新女朋友岩颜。
岩颜显然哭过,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我在她身边坐下来,问她:“阿颜,听说小马遇害是你最先发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岩颜听到我发问,不由得又流下泪来,抽噎了半天,才断断续续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我。
昨天晚上,有一部新电影在市影剧院上映。
岩颜买了两张票,来到马小马的住处,想叫他陪自己一起去看电影。但平时对她言听计从的马小马,这一次却拒绝了她。因为马小马是个足球迷,昨晚9点,恰好有一场亚洲杯足球赛。他想留在家里看直播。
岩颜缠了他好久,他也不为所动。大概到了夜里9点钟的时候,球赛准时开始,马小马也兴奋地从冰箱里拿出下班时买的花生米、啤酒等,作好了把球赛看到底的准备。
岩颜见他真的不肯陪自己去看电影,就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她乘电梯下楼后,怒气未消,坐在小区的花圃边上,赌气把两张电影票撕了个粉碎。
大约在花圃边坐了半个小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提包还放在马小马家里,只好又乘电梯上去。
当她第二次推开马小马的家门时,却意外地发现电视机虽然开着,但马小马却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一罐打开的啤酒倾倒下来,啤酒洒了一地。
她差点吓得哭起来,急忙摇晃着马小马的身体问他怎么了?但马小马毫无反应。
她忙掏出手机打120求救。
几分钟后,人民医院的急救车来了,医生略作检查,就摇摇头说没救了,已经死了。并且建议她打110报警。
警察赶到之后,立即封锁现场,进行勘察。法医经检验后初步判定,马小马系四次甲基二砜四胺(俗称毒鼠强)中毒死亡,在倾倒的啤酒罐里检测出了四次甲基二砜四胺。
因为晚上9点球赛开始,岩颜离开时,马小马还活着,而岩颜9点半左右再次返回时,马小马已经中毒死亡,所以据此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夜里9点至9点半之间。
后来警方通过走访三楼的其他住户,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马小马住的是一幢电梯洋房,电梯设在走廊东头,走廊西面则是很少人走的楼梯。
三楼楼梯口旁住的是一位钢琴老师,每天晚上都有不少学生到她家里学钢琴,孩子们进进出出的,所以她家的大门一直是开着的。
昨天晚上,有练习完钢琴在门口休息玩耍的孩子看见一个男人低着头从楼梯走上来,直接走进了马小马的家。
那时孩子们刚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