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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澡豆的清香随着热气弥漫开来,石初樱浸在加了仙泉的在温热的水里,任由玉树几个轻柔地拿玉颜豆洗着长发。
    “小衣可有做好的了?”石初樱把玩着已经涂抹厚厚一层护发香膏的发丝,又低头瞅瞅胸前那白皙中带着两点粉嫩的玉桃,心里琢磨着,这可别再长了罢……
    玉羽已经捧了衣裳过来,笑道:“针线房傍晚就送来了,就怕赶不及夫人穿呢。咱们几个也做了两件,夫人瞧瞧,喜欢哪个?”
    石初樱瞧过去,只见玉羽手上捧着有十来件各色的小衣,红、粉、黄、橙、蓝、紫都有,大多是纯色的,显见是来不及绣花。石初樱指着一件嫩黄的,“试试这件!”说着起身出浴。
    丫头们服侍着夫人起身,又把头发拿大巾子裹了,固定好,才帮着夫人全身涂上香膏。
    原本这些事都是石初樱自己做的,只如今悦姑姑严令再不许她轻易弯腰、下蹲、伸胳膊踢腿,连鞋子都不能自己穿,如果是在外头自然随自己方便,可回来了就少不得按照要求做了。
    这件嫩黄的小衣做的细致,上头稍稍拿了几道细褶便把胸前的玉桃很好地包了起来,胸口下面加了一道澜边兜了底,再下头才有是抱身的小衣样式,比原本的囫囵一体的可贴合多了。
    石初樱很满意地点点头,“这是谁做的?有赏!以后都仿照着这个样式吧,先前那样的再不用做了。”
    玉羽假装叹息道:“唉,这赏钱又给别人赚去啦。这是针线房里的一位绣娘做的,这般巧思,连奴婢也羡慕不来的。”
    这般说着,玉树又捧来了几套里衣,说道:“咱们几个把夫人的旧衣裳放了放尺寸,原本当时就留了余地的,夫人穿穿看合适不?”
    石初樱随手指了一套半新的淡米黄色里衣,穿上倒是正好,便叹道:“还是旧衣裳舒服自在些。”
    说着拿脚去穿鞋子。
    玉树见了连忙扶了她坐下,道“夫人以后可不能弯腰穿鞋了,这些活计可得让奴婢们做,不然抻着了可不行。这事连奴婢小时候也听说过的,您可不能任性了。”
    说着,还蹲着身子用手量了量石初樱的脚寸,嘟囔一句:“好像有些胀了呢……”
    石初樱望天,她现在是瓷的了?想想前几天她还在外头漫山跑,不也没啥事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入宗学
    也不知道他们往后还能不能找到家人,如果找不到也只能这般叫了……”
    石初樱轻叹一声,很是同情俩孩子的遭遇。
    总管事示意一个副管事带着俩孩子去小学上课,自己却留了石初樱详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您是不知道,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在可怜得不行。
    我自己怀了身子,看到小孩子就忍不住打量两眼,结果这一看实在是……那俩大汉腰里带着刀,一脸的凶恶相,进门先恐吓一通众人,吓得茶寮里的人都不敢言语。
    俩孩子是被他们提在手里走,两脚只能跟着磕磕绊绊地小跑……
    一人只给一只包子,连水都不给一口,干噎下去,嘴都干裂出血了,吃慢了就抢下去没得吃了……眼睛里都是无助!
    唉,好歹我还有些功夫,又看他们面善,便想法子救了下来。只是人虽然救下来了,却不记得从前的事,问了只摇头,我也只能等他们养好了身子带回来……”
    “可报官了?”总管事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探问道。
    “哪里来得及!我一个人又有身子,从那俩劫匪手上抢了人就跑了,哪里敢停留,就怕他们有同伙来追。
    我倒听俩孩子说那劫匪要把他们献给二龙山做什么投名状的,我救他们可不就是在二龙山岔道口上?常言道好虎怕群狼,我一个人本事再大也带着俩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一路上也是极其小心,回了京城才安下心来。
    那边都是二龙山的地界,我要不是为采几味要紧的药材也不去那边,也碰不上这事。事后想想也怕,。
    如今我既然救下他们,却不能让他们散放着,只好求到宗学里先借读一段日子,将来若是寻到了父母家人,也算咱们尽心尽力了。”
    老人家捋着胡须,先赞扬了石初樱英勇的行为,又保证宗学会一视同仁对待俩小童。他心里却琢磨着小童的身分。
    这整个宗室里符合上学年龄的孩子都会报到他这里来,这小童一眼就知道是宗室的孩子,明眼人一看也会知道。只这楚溆不在家,他媳妇又是新嫁进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不过,按说他在宗学消息算是非常灵通了,怎么也没听说哪家孩子走丢了的?看来这事还得好好查查……不过这事涉及劫匪和宗室,也不能贸然行事,所以,老人家思虑一番便先送客了。
    石初樱达到目的便也笑着告辞,顺带还送上两罐云露茶聊表心意。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开始,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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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里,石初樱便吩咐了下去,不要打扰她,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这些天劳心劳力的,又起了个大早,她确实困倦了。
    一觉睡过了正午,石初樱才悠然转醒。丫头们听见声响连忙进来伺候着梳洗了,这才起身去了西次间理事。
    早前说过要给孩子的房间和产房增加点人气,所以,石初樱便把白天的活动大多数挪到了这里来。
    “带回来的东西可都理出来了?”石初樱问玉树。这事是玉树带头在做。
    “昨晚上才理出来,今儿早上又核对了一回。夫人也太手散了些,一路上竟买了这许多东西,便是看着喜欢也该回头让管事的去置办,哪有把自己累这样的?难道挑东西就不累人了么?看看这下累得!”数落完才把一叠单子递给石初樱。
    石初樱含笑撇了她一眼,这平时不大爱说话的玉树都开始数落人了,显然是真生气了。“我这也是顺路逛逛,又不用我背着,能有多累。这两天是因为孩子渐长了,所以才犯困多些。”说完,石初樱要了螺黛笔,一点点地琢磨着东西的分派。
    又唤了玉荣和玉葱来,吩咐道:“按我说的呆会儿去分出来。老太爷那里,润白的、洒金的竹纹纸各一刀,松纹六色花笺一盒子,素白面折扇一匣子;老太太那里,新式绸缎料子四端,各色绢花绒花四匣子,各处的土仪捡四样;长房那里,大老爷大夫人六色花笺、雅笺各一盒子,新式料子四端、各色绢花绒花两匣子,土仪照着老太太那里减两成;三房和四房叔父那里比照长房,只土仪再减两成;剩下的同辈分兄嫂弟妹各处,十二色花笺、五色雅笺各一盒子,竹纹纸素的、带彩的各一刀,其他比照长辈房里的递减……”
    玉珰听到最后不由插话道:“我记得还有漫姑奶奶和玉娘姑娘也在老宅里住着,不知……”
    石初樱揉了头揉额角,道:“是了,我倒是刚才还记得,这回儿倒是忘提了,可见精神是短了。”
    玉竹却笑道:“我看不是夫人精神短了,是懒怠了。就等着咱们说话,好把这活儿甩出来呢。”
    “还真叫你说对了。去把陈姑姑找来,这活儿就该你们干的。我听听就好了。”
    又叮嘱玉葱和玉荣道:“我的那些个竹纹纸和花笺可省着些,那不识字的或者没雅兴的就只送些料子土仪罢了,没得糟蹋了我的好纸。”
    丫头们都知道这是气老太太的话,都低头抿着嘴笑也不搭腔。
    待到陈姑姑来了,石初樱又嘱咐了一回,陈姑姑倒是笑着说:“送料子最好,男女老少没有用不着的,除了咱们自己府里自己用的,老太太、夫人们和亲戚姑娘和姑奶奶们都能送;笔墨纸砚,夫人先把自己要用的勾出来,剩下的才好分派;土仪倒适合分给亲戚人家。你只管说来,哪家要送,那些人要送,咱们再不用夫人费心啦。”
    陈姑姑早看出来了,她们夫人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是很小气的,只怕那些个纸啊,笔啊的都不大舍得呢。
    丫头们也不傻,都低头暗笑,反正夫人也不生气。石初樱倒是真不介意别人知道她小气,她扶着腰站起身,“料子和纸我去瞧瞧,你们先分别的东西。”
    ……
    “夫人打算哪天开始出去走动?”如果是石初樱亲自去走动的人家,陈姑姑还得安排送帖子或者派人去问一声人家可有空。
    “嗯,我呆会儿看看最近几日的贴子,有要走动的,我估量估量再说,总有个先后。”
    石初樱倒是真想着出去走动一番,毕竟俩小童总要现身人前才能引起外人注意,光靠宗学里是不行的。因此,当看到英亲王府三月十二日王妃寿宴的帖子、三月十八日承恩侯府赏花宴等帖子都让回帖必去。
    “英亲王府也罢了,咱们夫人好歹施恩不图报,没什么嫌隙,倒是承恩侯府可是有过节的,夫人这个时候去了指不定拿什么烦心事等着咱们呢。要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小心些。”
    “谁说不是?这刚化冻,迎春花也没这么早开呢?赏得什么花也不知道……”
    “指不定就是美人花……”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做些针线,夫人身上的衣裳鞋子都要改尺寸,你们倒是有得闲?”悦姑姑一句话,丫头们都做鸟兽散了。
    悦姑姑没罚她们其实也是知道丫头们是说给夫人听的,反正就是不赞成夫人去承恩侯府。悦姑姑本身是个凡事稳当的,也不大赞成,可她觉得夫人一定另有考虑,便也不多言,却自己往外头走了一趟打听消息。
    到了傍晚,悦姑姑才赶回来,直接来到正房,悄悄跟石初樱道:“……只怕是为了几位亲戚姑娘的亲事。听说,年前来的几个亲戚家的姑娘还都在侯府里住着,过了年可不都十六七、十七八岁的年纪了?
    那承恩侯府里的夫人奶奶们也不是好对付的,应该是没找到出路,这便往外头使劲儿呢。听说自打过了年,差不多每月都请一次宴,想来有相看的意思……”
    “这承恩侯府本身也不算什么高显的爵位,又是才来的亲戚家的姑娘,便是在京里找,又能找个什么人家?这每个月办一次相亲宴也频繁了些吧?”石初樱放下手里染指甲的莹浆果,惊讶地眨巴着眼睛看着悦姑姑。
    悦姑姑少见地抿嘴一笑,“这可不好说,万一有哪个客人凑了巧,偏遇上了心仪的姑娘也指不定……”
    石初樱翻了个白眼,心话,这不是等着人上套么?既这么着,她就更得凑凑热闹了。
    当下问道:“白逍和白遥可下学了?”
    “回复人,按时辰是该下学了,只怕没这么快到家里。”玉竹抬头看了看时辰钟。这玩意儿可比刻漏儿好看多了。
    “派个人去迎一迎……”石初樱交待一句。
    玉竹应声往前院去了。
    “英亲王妃的寿礼……”悦姑姑微微蹙了蹙眉头。以往年节礼也就算了,毕竟是那府上主动走动的,她们府上跟着回礼就是,倒是寿礼却算是她们祝寿,自然不大一样。
    “我记得新料子里还有外国来的样式,选两匹京里没有的花样,在选两匹旁的春季料子凑一凑……云露茶还有多少?”
    石初樱今天给宗学里送礼才发现她带来的云露茶快要送没了。实在是她当时对京里人情往来判断不足,下月回山上去定要多准备些了。
    云露茶虽只是摩云山外围的山茶,倒也是外间难得的极品了,以往石初樱师徒俩消耗的有限,自然也采得少,山茶一年年也是白长,如今倒是成了抢手货了。
    “估计还有个十来斤,松针茶也不多了,大约只十几斤了。谷子壳还剩几十斤,其他百花窖自来就少,如今到还有两罐子。”负责茶水的玉露对这些个最清楚不过了。
    “唉,分身乏术啊!对了,姑姑,我和将军说好了的,四月定要回望云山探亲的,几时启程,如何安排姑姑先跟外院的管事商量着,什么人跟着,带什么东西回去都先安排起来。还有‘荣寿堂’那边我打算返程的时候去,只姑姑到时候带着礼儿先往建州去,等我回来的时候再一起返回来就是。”
    这是大楚的习俗,新媳妇第一年总要找个时间回娘家住对月,越是远住的时间也越长些,说明婆家对媳妇好,放得宽松;但一般媳妇也就住一个月,再久也显得不好看了。
    可石初樱这才回来没几天,悦姑姑不由担忧地看看石初樱的肚子。
    “姑姑尽管放心,我这身子便是去打擂台也没事的。孩子稳当着呢。”石初樱笑着摸了摸肚子。这些日子小东西长得快了些,经常跟她‘抢吃抢喝’的。
    府医每三天请一次脉,这点悦姑姑倒是相信的。便领了夫人的令下去安排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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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小童是下午四点钟下学,回到府里已经是快六点了。
    “婶婶!”小童一进院子就奔过来,抱住石初樱的大腿,闷头不语。
    “这是怎么啦?上学不开心?”石初樱摸了摸小童的头,问向大童。大童也紧抿着嘴,眼睛眨巴眨巴的不吭声。石初樱抬头去瞧俩小厮和护卫,小厮欲言又止地看看众人。
    石初樱一摆手叫他们都先下去吃饭,正房也摆上了晚饭,连二肥都等着俩小童回来开饭呢。
    “回院子里去洗漱吧,换了衣裳就来吃饭啊。有话回头慢慢说。”石初樱让悦姑姑带着俩小童下去了,自己一边琢磨着俩小童可能遇上的事儿,一边转回到正房。
    晚饭摆在西次间,房间里放了圆桌。
    俩孩子和石初樱都是‘长身子’的时候,虽说有些青黄不接,但饭桌上还是菜色丰富:有鱼有虾、有鸡有肉,豆角、瓜菜、豆芽、豆腐、青苗菜摆了一桌子。
    “吃吃看,这是咱们自家湖里养的,等到了秋天还能去捉大螃蟹,到时候喝菊花酒,吃蟹黄,别提美了。”石初樱给俩小童各夹了一只虾。
    春天不打猎,野味没得吃了,倒是他们后花园的湖开了化,下人们早早把冰上的游戏都收了起来,如今正好捞了些刚养了一冬的鱼虾来吃,也是很鲜肥的。
    俩小童道了谢,默默地吃了饭。连二肥也忍不住瞅过来两眼,因为这俩平时吃饭前可一向有话说,如今都吃完了也还闷着呢。
    “说吧,怎么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们啦?还是欺负别人啦?”吃好饭,石初樱便带着俩小童去了他们的院子问话。
    如今他们要早早起来习武,然后去上学,晚上回来李师傅还会讲些习武的要领和内功心法什么的,所以能说说话的时间也就这个时候了。
    “……他们、说我是外室子!”小童即便年龄小,也知道外室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外室子更别提了。
    靠,还有这茬儿?!连石初樱也有些意外了,这还真没想到啊!!!
    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石初樱才笑道:“那总不能连哥哥也说是外室子吧?!哪有那么巧的?他们还说了什么?”
    小童一听也很有道理,这才有了底气,扬起小脸,气鼓鼓地道:“他们说我和哥哥是来占便宜的……”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