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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卫瑢你皮痒欠收拾是不是?!哥哥倒等着看你一会儿表演个啥!可别上去绣花啊!”
    听到一会儿的表演,卫瑢顿时蔫了不少,也没心情再逗他了,拍了拍肩膀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第三十五章 新年尽圆满
    年庆继续进行着,昌文候府的沈家姐妹相携上场,有宫女在殿中支起画架。沈画书手抱琵琶坐于一旁,而沈画衣轻挽袖口,笔沾黑墨,对着姐姐轻轻点了点头。
    沈画书微微一笑,纤指拨出琵琶音声声如珍珠落玉盘。
    声起笔落,沈画衣虽仅豆蔻之年,却丝毫不胆怯,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配合着琵琶的节奏,笔道流畅,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却突然一个小宫女换笔时碰掉了待用的那只,沈画衣无法,只得继续用笔头较粗的来勾勒细处,如此速度就要放慢不少,眼看无法与琵琶曲一同结束了。
    沈画书见妹妹余光不安地看来,心中会意,指下变奏,延长了曲目完成的时间。沈画衣松了口气,专心地投入于作画当中。
    最终,姐妹二人配合默契,同时完成了表演。
    沈画衣画的是一幅君臣同庆图,正好符合今日的场景,单一的黑墨却让人感受到了当中的富丽繁华、绚烂喜庆,着实画功不浅。在场的不少内家看出了门道,纷纷点头称赞。
    在她们之后的是永阳侯府的常沫与常晔兄妹俩,他们上演了一出京戏《二郎游园》,夸张的神态让人时时捧腹笑出了声。尤其是常晔唱的刚从乡下来的土小子二郎,把那种呆楞劲儿展现的淋漓尽致。
    太后极爱看京戏,此时看着这活宝似的兄妹二人,笑的眼泪的溢了出来,连连对靖嘉帝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两个孩子,第一次见把京戏唱成这样的…”
    靖嘉帝也乐的不行,时常爆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
    “你们可真能闹…你看那永阳侯的脸色的变了!”朝容长公主点了点卫瑜脑袋,抿着嘴笑到。
    卫瑜朝那边看去,确见留着黑须面容有些粗狂的永阳侯神情很是古怪,又气又好笑的难以控制。
    “这常晔本事不小啊,连容廷哥哥都被他逗笑了!”
    卫瑜听着卫瑢的话,不由抬眼,见正对面的东陵殊闲闲靠在塌背上,胳膊支着一边,手中晃着一支酒杯。面若冠玉灼灼其辉,唇边挂着的若隐笑意让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不见半分凛冽,只觉光芒闪瞎了眼。
    感觉到投来的视线,东陵殊也将目光转移了过来。见是卫瑜在看他,笑容竟更深了些,连狭长的眉眼都微微上挑,暖的好似春风扑面。
    卫瑜抖了抖,急忙重新看下常家兄妹的表演,心里暗暗鄙弃他。
    过个年庆而已,穿的那般花枝招展干嘛!
    “今日园中得遇小姐,当比花娇艳,比水清澈,叫二郎惊为天人!”常晔伸手,一脸的倾慕,“二郎今后必当每日游园,不知小姐可否赏约一见?”
    常沫娇弱地背过身去,兰花指一翘捧着胸口道:“今日园中得遇二郎,也让奴家惊为天人!不过,为了不让这园中花儿枯萎,水中鱼儿翻肚,还是请二郎高抬贵手,莫要再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公侯满座大笑。
    这《二郎游园》的结局本是二郎在园中邂逅了贵家小姐,被看中倒赘门入了府的。结果这里被常家兄妹一改编,留得常晔呆傻地独立殿中,看着常沫扭着细腰款款离去的模样作结尾,直叫人笑的喘不过气来。
    待二人重新上前拜谢时,太后笑着夸赞道:“这出戏排的好!比原作还要好啊哈哈…陛下,得赏,得赏!”
    “能让母后这般高兴,必定要赏!”靖嘉帝道。
    “多谢陛下,多谢太后!”
    领了赏的两兄妹对视一眼,回到了座位,安抚永阳侯还是一项艰巨的大任务。
    接下来,岳瞳等人也携带家眷上去表演了节目。
    往年的年庆,都是由宫中乐师舞女或从外面请来的人来表演,何曾如今日这般自娱自乐,使得众人都感到很是新鲜有趣。渐渐的,平日里要去的公侯们也时常笑开怀,矜持的小姐们也放松了许多,言笑晏晏,气氛和乐。
    最后轮到镇国公府出场时,得到了最大的期待。因为这也是今晚出演身份最高的一家。
    在众人的注视下,卫瑜与卫瑢牵着一个三岁大的米分妆玉砌的小男孩从座位中起身上前。
    卫瑜坐于古琴后,卫瑢身提一把长剑,带着小男孩儿站在中央,小男孩儿手中也拿着一把轻巧的小型木剑。
    有人小声议论着这孩子的身份,知情者告知这是镇国公府的庶子卫瑄。一时间反响不一,此等场合让庶子上台,实在不是每一府中都能够有魄力的。不少人去看向镇国公卫丞与朝容长公主的反应,却见他们神态自若,并无任何的不适。
    琴音出,曲调清脆,如潺潺山泉清沥而来。
    稚嫩的童声响起来:
    “新年到,暮雪纷,家家红灯挂上檐。
    小儿笑,万家歌,新衣妆颜尽欢庆。”
    卫瑢接着重复唱道:
    “新年到,暮雪纷,家家红灯挂上檐。
    小儿笑,万家歌,新衣妆颜尽欢庆。”
    卫瑢的音质极好,有着少年的清澈却又带着些浑厚,让人听了十分舒服。当初卫瑜逼他唱出第一句后,就深深被他的声音吸引,在好一顿拍马和大肆赞美下才有了今日的上台。
    古琴间奏一过,卫瑢出剑直指上空,小小的卫瑄也学着哥哥一同将木剑指向了空中。
    “那日我走过村间,听见老妪在低喃。
    愿那遥远的儿啊,能够有干馕,有衣穿。
    愿那遥远的儿啊,能够用杀敌,保家乡。
    愿那遥远的儿啊,能够忠义全,平安归。”
    卫瑜温婉的歌喉低低唱道,指下琴弦轻拨,耳后的碎发滑落到脸颊侧面。一旁,卫瑢带着卫瑄一大一小,动作缓缓地比划着招式,就像平日里兄长在教幼弟习武一般,温馨满满。
    “那日我行过坊间,听见百姓争相传颂。
    听那边疆的喜讯啊,越过千里,笑开颜。
    听那朝堂的新策啊,布遍全国,暖人心。
    听那新年的红灯啊,照耀夜晚,举国庆。”
    童声再次响起,虽一直跑着调,词句基本是念出来的,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父亲教我品行端,母亲育我长成人,父母恩情重如天。
    兄友弟恭万事和,爱护姐妹惜团圆。
    家不齐何以报国志,心不正如能平天下。”
    古琴□□起,卫瑜与卫瑢齐声唱到:“愿我父母身安康,愿我兄弟立功建,愿我姐妹姻缘佳,愿我天子真龙存,愿我太后鸿福在,愿我大瀛盛歌百年长传,愿我子民一世长安…”
    琴音渐消,卫瑢将卫瑜扶起,拉着小卫瑄一同上前,齐齐朗声拜道:“祝陛下、太后,皇后娘娘新年悦乐!”
    抬头,笑容真挚温暖,沁人心脾。
    殿外圆月在漆黑的夜空中明亮耀眼。
    “快看!是烟火!”
    众人移步到殿外的高台上,看着一束束烟火绽放在夜空中,层叠繁复,一瞬间的灿烂光华即是一生。
    卫瑜静静地看着烟火映入眼眸,唇角微微扬起。
    在这一年间,她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经历过惊险,也体会过平淡。
    如在昭乐寺佛祖前祈愿所说的一般,再次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于胸前,喃喃道:“信女卫瑜今生唯有三愿:一愿我所爱与爱我之人平安如意,福寿长泰;二愿眼明心澈,不再困入心魔执念;三愿岁月安稳,能在这天地间寻到一地容卫瑜安身,思我所想、行我所愿,自由地过好余晌……感谢佛祖佑我两愿,何时,才能实现第三愿啊…”
    “你想去哪里?”
    “啊哎?”卫瑜一惊,抬头看去,见东陵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方才。”
    “……”
    卫瑜转回身去,又是一组烟火争先绽开,弥漫成片。
    “我也不知…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个地方吧…”
    “你若一直为名所累,则时时不可随顺;待你抛开了所谓包袱,处处皆可心安。”
    “不为名所累,才可心安…”卫瑜轻声重复道。
    她回过头去,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将军挺拔如松,俊颜在烟火下明暗不清,气质却清贵中透着洒脱。
    十七岁不顾众人惊讶离京,抛开了“盛京美玉”的禁锢重新开始,边塞五年,脱胎换骨。
    但他也许从未改变。行随心想,他所做的一切本不在意外人眼光,美玉还是将军于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不拖累、不负累。
    卫瑜突然恍悟,一朝醒来,本以为与以往说了再见,却原是自己将自己重新束缚了起来。
    她想让身边的人都过的更好,处处留心、处处插手,该管不该管的都去过问,反而是出力不得称好。
    她想让别人看到她如今过的很好,于是不经意间变得更加在乎是否但得上“盛京明珠”的美誉,让自己处处受限,处处被人审验。
    若有一天,她只是她自己,不自作聪明、也不因盛名而显眼。那么才能真正感受到,无论何时心中自然干净轻松,无论何地都能安稳自在。
    想明白了这一点,心情舒畅了许多。正打算真心地道声谢,却发现身后再不见那人。
    “阿瑜!找了你半天,原来在这里…”四处寻找间,不远处传来杜珂的声音,秦楚歌、沈家姐妹、常沫等人向她走了过来。
    另一边,卫瑢也从公子哥的群中跑了来,将手中的烟花棒递给卫瑜,笑着道:“绕一绕,喜气到!”
    卫瑜学着兄长的样子,将烟花棒举起画了三个大大的圈。
    身边姐妹们的嬉笑声盈耳,最爱的家人们也都平安常在。真好。
    皇帝的御台边,沁华公主一人随在皇后身侧,被排斥在了贵女圈外,所作所为又已让她百般珍视的表哥知晓,此结果于她来说,已是再做什么都无了意义。对于她的行为,皇后只以为她故作高贵,唯有埋怨与不理解,说不清,道不明,报应已显。
    因果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惩。这一年过的还算圆满知足。
    “阿瑜,有个新年礼物要给你。”萧澹站到她身侧,神色温柔而神秘。
    “什么礼物?”
    “一个好消息。”
    见卫瑜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萧澹笑意更浓,温声道:“老师要回来了。”
    ☆、第三十六章 遥遥建城行
    “阿瑜,别再闹了,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的让为娘如何放心?”镇国公府,朝容长公主淡淡摆手拒绝了卫瑜的要求。
    “娘亲,好娘亲,娘亲您最好了!”卫瑜继续再接再厉,窝在母亲身前晃着她的手撒娇道,“有二哥在,还有阿拙,我不会有危险的!人家这么多年没见到祖父了,您就让我去接他老人家吧!”
    “建城离盛京单程就要七日,往返半月有余,,这路上万一出个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呀?我保证听哥哥的话!二哥,你快劝劝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