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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她说着似是害怕那架在脖颈上的刀光,滚爬了两下,刚好露出沾染了血色的中裤,脸上泪水横流,似羞似怕,可怜万状。
    领头人盯着顾卿晚又看了两眼,摆了摆手,“走!”
    说罢,带头出屋去了,屋中人跟着呼啦啦地退了出去,汇合后并无发现,很快院里也安静了下来。
    “你这死丫头没做什么吧?”顾弦勇进了屋,目光盯着顾卿晚有些狐疑。
    先时他刚得了儿子,正高兴,并没留意厢房动静,可这会子想想,好像方才厢房有些动静,而且方才他喊着让顾卿晚去开门,怎么好似听见这丫头往灶房去了?
    顾卿晚站起身来,一面捡起地上洗脚盆,一面往外走,道:“大晚上的,我能做什么,二哥这话真真奇怪。”
    言罢,人已往灶房去了,顾弦勇见此便也摇了摇头,跟了出去,自回上房了。
    顾卿晚放好了盆,再回厢房时就见床上已躺好了人,那妖孽男人坐在床边儿,闻声看了过去,挑了挑唇,冲顾卿晚道:“你还不算一无是处。”
    闻言顾卿晚一口气憋在胸中,恨不能扑上去咬死眼前人!
    瞄的,她费心费力,又是演戏又是搬东西,来来回回折腾了一身臭汗不说,这会子心肝还吓的一跳一跳的,好容易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心理素质,超强的演戏功底,过人的聪明才智,这才把人骗走了,到了他这儿不感激感谢也就罢了,就一个不、算、一、无、是、处!
    他以为做这些很容易吗?他以为是个人都能做到这些吗?
    简直是可忍姐不可忍!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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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 针尖对麦芒(二更求收)
    顾卿晚鼻子都要被气歪了,秦御却淡淡转过了身子,吩咐道:“去准备一盆热水,一盆炭火来,若是有酒也拿些,哦,对了,再给爷寻件衣裳,要深色的。”
    他那口气真叫一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隐隐还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尊贵和威仪来。
    我去,这是真将她当成烧火丫头了!
    顾卿晚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从前有父母疼爱,因父母都是天皇巨星一般的存在,她的身边也围绕了各种各样讨好奉承的人,后来学了建筑,又因这个行业里女性太少,她又生的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年纪还小,那就更是众星捧月了。
    就像好友说的,沈大小姐嘛,要天上的星星,也多的是人搭了梯子去够,星星又有什么稀罕的?
    如今被这般对待,顾卿晚登时恼了,哼了一声,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春凳上。
    秦御面带诧色转头望过去,正好就见那姑娘自行挽起了衣袖来,整个右手臂便展露了出来,月光自洞开的窗悄悄流泻而入,正好洒落在那一截藕臂上。
    和她黑乎乎狰狞万分的脸完全不同,姑娘的手臂如玉石雕成,柔腻光洁,月光之下,反射出珠玉荧光来,白的直耀人眼。
    许是没想到那样的丑面能生出这样一身冰肌玉骨来,秦御怔了下,旋即长眉微竖,眉宇染了厉色和怒气,反倒愈发妖冶。
    “放下袖子!”
    他沉斥了一声,那语气,那眼神,就好似看到了什么碍眼的脏东西一般。
    顾卿晚看了秦御一眼,毫不吝啬的翻了个白眼,将雪腻的藕臂冲着秦御晃了晃,道:“你可以不看啊,眼睛都快黏上了!还是,你以为我这般是在勾引你?”
    见秦御不可置信的瞪了眼,顾卿晚笑了笑,拉长了声音道:“呵呵哒~哥哥你真是够逗的,想多了吧。我告诉你!这世上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勾引上你!自作多情是病,自大自恋也是病,得治!”
    她言罢嗤笑一声,转回了视线。
    秦御简直难以相信,竟会有女人能将话说的这样粗野直接,他只觉胸腔中一股闷气直往上冒,平生活了十八年就没遇到过这么令人生厌的女人!
    哦,不,男人里也没这样的!
    他眉眼间灼灼戾气若火一般烧了起来,忽而冷笑道:“你这会子难道没觉出腹部如同火烧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顾卿晚倒真觉得腹部有些热热的,好像不大对劲。
    眸中慌色一闪,顾卿晚眨了眨眼才抬头看向秦御,道:“你什么意思?!”
    “爷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腐蚀丹的药效快上来了。”秦御竟是笑了起来。
    美男子的笑,当真是仙姿特秀,本就狭长的丹凤眼愈见飞扬魅惑,其间异色双瞳中似有流火灼烧,一瞬间好似曼陀罗花灼灼盛开,只可惜这般的瑰丽潋滟中却含了淬毒的残酷。
    顾卿晚心头一慌,却只眨眼间便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道:“哦,知道了,谢谢提醒。”
    说着就低了头,继续摆弄起手臂来。
    她的手臂内侧这会子已多了一条小指长短的血道子,是方才自己用头上银簪划破的,若非如此,又怎么能适时在裤子上涂上血色,好哄过那些官差去?
    好在她够机灵,一瞧那领头的黑衣人蹙眉探身,手指触上被褥一点,她便猜到了大抵是床上有血污没处理干净,当时就毫不犹豫的划拉了手臂,用血涂染了中裤。
    疼、死、她了!
    什么狗屁腐蚀丹?真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做牛做马,任打任骂,被指使的团团转了?
    做梦吧,她沈晴宁可站着活,也不跪着死!
    去他的腐蚀丹!
    顾卿晚腹诽着,一面嘟着嘴轻轻的往伤口处吹气,眉心蹙着,眼睛也微热了起来,泪眼汪汪的。
    “你!”秦御全然没有想到,自己都拿腐蚀丹发作威胁吓唬她了,这女人竟然还是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她这般倒显得他很无聊,威胁的很幼稚一般,更像是自己狠狠一拳击打出去,却砸在了一团棉花里,竟头一次体会到气结为何物来。
    他神情冷厉起来,正要动作,身边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咳咳,阿御,人家姑娘手臂受伤了,你莫……咳咳,难为人家。”
    那声音断断续续,许是因虚弱的原因,飘渺的仿若一缕云烟,语气却是从容的,带着指令的吩咐。
    秦御闻声硬生生顿住了身子,倒是顾卿晚一诧,扭头望去,果见那躺在床上的男子不知何时竟已醒了过来,顾卿晚这才瞧清他的模样。
    他极是年轻,似只比那妖孽大个一两岁模样,他身上有伤,额角鬓发被汗水打的濡湿,可这模样非但没让他狼狈不堪,反倒愈发显得发若墨染,俊面冠玉。
    他生就了一张如画的五官,极长却似精心剪裁过的眉,挺直的鼻梁,薄却弧线锋利的唇,外加一双静谧的桃花眼,镶嵌在那张苍白的面庞上,让人觉得他好似刚刚从水墨丹青的烟雨江南图中走出来。
    即便是如今狼狈的时候,周身也有股静川明波,朗月万里的温润沉静。
    桃花眼生在男人脸上,气质不佳便会显得轻浮浪荡,可生在他的脸上,却让人觉得相得益彰,毫无张扬之感,唯见两泓深湖,眸光似幽凉,却又恍然温情。
    好一个病娇美人啊,不管从容貌还是气质上看,这都是一个毫不逊色于妖孽男的极品男人啊。
    不对,这人明显比妖孽男顺眼了一千倍,一万倍!
    顾卿晚暗自想着。
    大抵是秦逸的态度对比秦御来说,实在太好了,顾卿晚火气渐消,道:“还是这位公子知书达理,有大家风范,幸会。”
    说着,冲秦逸点了下头,颔首见礼。
    秦逸还真没见过这等和人见礼的姑娘家,略愣了下,也笑着点了下头。
    秦御禁不住冷哼了一声,见那边顾卿晚和秦逸打过招呼后便又忙着吹伤口去了,不仅一点挪步去替他办事的意思都没,那副样子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手臂被人砍了呢,又见识了她不伦不类的见礼,他便禁不住再度开口,道:“丑人多作怪!”
    岂料这次顾卿晚连头都没抬一下,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给他来了个彻底的忽视。
    秦御登时浑身戾气暴起,宛若从鬼蜮中浴火而来的妖。
    倒是秦逸禁不住又抬眸瞧了他一眼,眸中毫不掩饰怪异的诧色。
    平日里女人对秦御来说就只有两种区别,那便是杀或不杀,何时见他对一个女人也能有这么多的情绪了?
    不过眼前姑娘确实够……独特。
    秦逸见秦御眸中杀意隐现,忙开口道:“阿御,我想擦把脸。”
    秦御闻言这才暂且收回了浑身冷煞,道:“大哥稍等。”他言罢大步出房去了,倒是再没看顾卿晚一眼。
    ------题外话------
    秦逸:虽然爷出场晚,但是爷温柔,美人怀里来哟
    秦御:丑女,去吧去吧!
    晚晚:你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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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黑心亲兄弟
    顾卿晚未曾抬头去看,可也留意到秦御一出去,这厢房倒显得空荡荡起来,可见方才那妖孽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人身伤害,让她看见他就呼吸不顺,浑身不爽。
    这下好了,屋中总算是清爽了。
    她没去瞧床上躺着的秦逸,也没开口搭话的意思,屋里很安静,那床上的男人也没吱声,可奇怪的是,竟没有尴尬的感觉。
    顾卿晚专注的吹着自己的伤口,见手臂上的血道子竟然又开始往外渗血珠,她疼的嘶嘶直抽气,左右瞧了瞧,想要寻个什么东西将手臂缠起来。
    正无处找寻,却听有人道:“姑娘用这个吧。”
    顾卿晚诧异抬眸,就见床上秦逸正侧头望过来,旧被压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违和,让人觉得折辱了那般冠玉一般的人,此刻他正探手过来,手指间轻轻搭着一条素白的带子。
    见顾卿晚望过来,却没有接,秦逸又笑了下,补充道:“干净的。”
    顾卿晚回过神来,看了眼含笑望来的秦逸,从男人温和的眼眸中不难瞧出他的善意来,她勾了下唇,也不推脱,扯了过来,往手臂上缠绕起来。
    缠了两圈,轮到打结却有些为难起来。伤处在右小臂的内侧,要将带子系起来,除非口手并用,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这会子她一张脸也火辣辣的疼。
    脸上的伤口分明裂开了,再咧着嘴用口帮忙系带子,那种疼……顾卿晚只要想想就牙疼,还不如扔着这手臂的伤算了呢。
    她这厢单手挽了两下,没能成功,正想罢了,就听秦逸又道:“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倒可效劳一二。”
    秦逸的声音虽虚弱,可却很是温润清朗,语气平和,好似在闲聊今日天气不错。
    这种口气和声音,都很容易让人卸掉防备,产生好感。顾卿晚没多矫情,站起身来,走到了床前,没扭捏便将白玉藕臂伸到了秦逸的面前。
    秦逸却好似什么都没瞧见一般,接过了带子,抬起手来。只那床有些矮了,他又平躺着,顾卿晚免不得要弯着腿伸着腰的才能让他绑的顺手,可这样真的有点累人,顾卿晚索性腰肢一扭便坐在了床榻边儿。
    秦逸动作顿了下,倒也没说什么,一面给顾卿晚包扎打结,一面抬眸不动声色的近距离打量着她。
    少女的脸庞,横七竖八,布满了伤痕,伤口没长好,又涂抹了黑乎乎的药膏,偏又被汗水泪水弄的乱七八糟,瞧着当真让人不忍多看。
    可即便如此,从她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眸,以及少许完好的白皙肌肤,还有秀美的脸部线条还是能够看出,这女子本是姿色极佳之人。
    秦逸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怜悯惋惜一个陌生人,他之所以这样来回打量顾卿晚,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他好似在哪里见过她,这让他有些迷惑。
    秦逸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手指白净而修长,骨节不大却也不纤细,指甲圆润修剪的很整齐,手背宽阔,手指灵活,当他执着那根带子动作,手指便像会跳舞一般,皮肉间筋骨滑动,有种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