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33节

      她站在顾衍面前,脱下手套,伸出手,“又见面了,景珩。”
    顾衍并没有伸出手回握,面无表情吐出一句:“你来晚了。”那声音十分冰冷。
    “你赢了。”顾茵并不回应顾衍的话,反而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这么来了一句。面上的表情似是开玩笑,汾乔却并没有在她眼中看到玩笑的样子。
    那眼神复杂极了。
    顾衍这次不再理她,直接把身体转朝一边,和后面上前来的人寒暄。
    顾茵被当做空气尴尬地被晾在一旁。
    汾乔站在一旁,见这姐弟俩的相处模式,奇怪极了。顾衍和顾茵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吗?为什么关系这么恶劣?
    顾茵仿佛对顾衍的恶意并不在意,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到顾衍身边的汾乔,嘴角轻轻一翘,开口道:“汾乔,好久不见。”
    汾乔不喜欢她,可她是贺崤的妈妈,是长辈。汾乔只能礼貌地点了点头回应。
    “在顾家住的还适应吗?景珩对你怎么样?”她关心地问候,仿佛在滇城那家茶馆里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
    “适应,顾衍对我很好。”汾乔回答起来十分不自在。
    “是吗?”顾茵似是不太相信地抬头看了顾衍的表情。他的表情依旧是冷峻的,眼眸深处又带上几分说不出来的厌恶。
    顾衍会对人很好?她仿佛听到一个笑话。
    顾衍是她的同胞弟弟,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冷血。她知道顾衍是个怎样的人,并没有完全相信汾乔的话。只意味深长看了汾乔一眼。
    ☆、第三十六章
    第一次到上京的时候,梁助理给过汾乔一个记录顾家人物图谱的ipad,然而汾乔一直没有见全那些人。在老爷子的追悼会上,汾乔才第一次见了个遍。
    除去顾氏的族人,往来的不乏许多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人物。
    汾乔安静地跟在顾衍身后,充当背景板。然而即使只安静地站着,汾乔也是极有存在感的。
    且不说她那张漂亮出众的脸,就是单单只因为她站在顾衍身边,就足以引得人们的好奇了。知道的人便低声与周围议论起汾乔的身世。
    听到顾老爷子遗嘱里给这丫头留了遗产时,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真正审视起汾乔来。
    年轻,模样漂亮,背后又有顾家这个大靠山,是个值得留意的对象……
    也有心思龌龊的,揣测起顾衍与汾乔的关系,按理说,汾乔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顾衍这么带在身边……然而却没有人猜到汾乔因为心理疾病,心理上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根本不能相比。
    即使心智健全,在某些地方比常人聪明。可畸形的青春期却直接抑制了她心理的成长。甚至汾乔可能比起小朋友来还要更缺乏安全感,更粘人。
    追悼会进行到遗体告别,来宾排队绕灵柩一周,向死者做最后的告别,正厅门口却有人姗姗来迟。
    汾乔顺着众人的目光朝门口看去,却是一个长相与顾衍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并不年轻了,但并没有中年人常见的发福,因为五官出色,轮廓深刻,反而多了几分儒雅。穿着黑色正装,臂弯里挽着一个穿黑纱裙的女人。
    顾衍面无表情,与刚才没什么变化,常人看不出区别,汾乔却能感受到他看向门口的眼神,是锐利而慑人的。
    汾乔还未见过顾衍这样的表情,让人害怕的起冷颤。她很快意识到,那位就是她从未谋面的顾衍的父亲。
    顾衍的手垂在身侧,汾乔莫名觉得现在的他浑身一定是僵硬紧绷的。
    她突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把手伸出去,握进了顾衍的手里,握紧。
    顾衍低头,正对上汾乔认真的眼神。
    汾乔的眼睛会说话,顾衍早就发现的。
    她在说:“我陪着你。”
    放在以前,如果谁对顾衍这么说,他也许会为那个人的天真、不自量力而发笑。
    可偏偏汾乔是认真的,她的眼睛纯净如同盛满星辰,不掺任何虚假的情谊。
    那眼睛漂亮极了。
    顾衍不动声色收回目光,用另一只手抚摸了汾乔的发旋。
    两人一进来,肃穆的灵堂内就有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帝都家里有些渠道的人都多少知道一点顾家的这段秘闻。
    当年顾茵和顾衍年龄尚幼,生母一个人在国外旅行的时候出了意外去世,父亲紧接着就娶了新的妻子进门,又有小报爆出那新婚妻子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情妇,知名学府的大学老师。甚至一度有了顾衍生母死于谋杀的传闻。
    顾衍的母家是南方大族,生母是族中的嫡系小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闹得轰动一时,最后老爷子出手镇压,这趟风波才以剥夺亲儿子继承权的结局宣布告终。
    顾衍和顾茵不对付,却在对待父亲的态度这一点上有惊人的一致。
    时刻保持贵妇风范的她,却在父亲进门后就没有给过一个正眼,不搭理,直接把二人当做了空气。
    顾予铭进门,被亲生子女如此晾在一旁,不免尴尬。好在有几位熟识的人上前寒暄,一一谢过,他和妻子排在了遗体告别的队尾。
    他的手里拿着一束白菊花,绕遗体一周,把白菊放在灵柩周围,鞠了一躬。
    汾乔看着顾予铭臂弯里那女人有几分眼熟,回忆半晌才想起来,那女人她是在崇文课堂上见过的,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其中有两节课就是她的。
    汾乔看过去的同时,那女人也朝汾乔看来。她看汾乔似乎是有几分眼熟,皱眉在脑海中搜索。长了汾乔这样一张脸,被人记住的几率会很高。
    汾乔低下头,又往顾衍身边动了动。
    ……
    前来吊唁的宾客太多,追悼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灵堂奏起哀乐,追悼会就在这样沉重肃穆的气氛中结束了。而顾予铭和他的妻子自己来,又自己走,从头到尾没有人接待他们。
    ……
    老爷子走后,顾家老宅正式空下来。顾衍作为主人,也不能再住亮马河北岸的昆仑公寓,必须带着汾乔搬进了顾家老宅里。
    汾乔的居所是老爷子生前就吩咐拨给她的锦荣阁,那格格出嫁前住的闺阁是十分漂亮的,然而汾乔却半分高兴不起来。
    顾府太大,大到她没有安全感。锦荣阁离正院太远,即使回家,也不可以随时见到顾衍,宅子里往来的佣人太多,太多陌生人面前,汾乔会十分不自在。
    住在昆仑公寓的最后一晚,汾乔失眠了。
    白天在老宅里站了一整天,汾乔浑身都是疲惫的,按道理应该很好入眠,可汾乔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淅沥沥下起了雨,越下越大。汾乔越是焦躁,便越是睡不着,那雷打得她心神不宁,精神恍惚,干脆穿上睡衣,起身,开灯。
    灯一打开,又是一道惊雷,汾乔刚刚赤脚踩下地,吓得浑身一哆嗦,直接把开灯的遥控板摔在地上,一落到地面就是四分五裂。
    汾乔惊魂未定下楼找水喝,也许是白天太累了,脑袋随着窗外打雷的频率,一下一下,突突地疼起来。
    那车祸的后遗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痊愈,可是疼起来难受地要命。整个大脑都是昏昏沉沉的。
    汾乔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准备在餐厅的桌子上倒水喝。
    公寓内是漆黑的,汾乔摸索着往下走,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客厅被闪电照亮了一瞬间,汾乔便在客厅的窗前看到一道人影。
    人影?!汾乔吓得脚底一滑,最后几级阶梯直接滑了下去。
    “唔…”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还没等爬起来,客厅的灯亮了。
    “顾衍?”汾乔瞪大眼睛。
    大半夜顾衍为什么会在客厅呢?
    顾衍没有答,皱眉看汾乔摔在地面,迈开长腿走过来。
    汾乔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么摔倒在地面不太雅观,赶紧爬起来:“我不知道是你……吓死我了。”
    顾衍却盯着汾乔的手心看,那是上次汾乔脚抽筋摔到擦破皮的地方,本来已经结痂,刚刚一摔,伤口又裂开了。
    汾乔下意识把手心往身后藏了藏,却被顾衍皱着眉打断了:“给我看看。”
    汾乔觉得今晚顾衍的情绪不太好,是因为爷爷去世了吗?白日里谁也看不出顾衍有什么失落的端倪,却一个人在雨天的晚上站窗前怀念。
    她犹豫着伸出手,顾衍看清楚伤口,转身去拿医药箱。
    因为头疼,汾乔整个人也是恹恹的,趴在沙发边上,连消毒水倒上去都没说疼,只往后面缩了缩手。
    顾衍半蹲着,紧紧拉着汾乔的手,不让她收回去,清洗好手上的伤口,顾衍抬头,却见汾乔的眉头还是微蹙着。
    “头又疼了吗?”顾衍立刻猜到症结。
    “顾衍……我的头疼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好了?”汾乔趴在沙发上,大脑昏沉,神色有几分迷迷糊糊。
    “会好的。”顾衍直截了当打断了她。
    收起医药箱,坐在汾乔身后的沙发上,帮她按摩。
    其实偏头疼过的人就会知道,头疼起来的感觉,生不如死,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汾乔年纪还小,每每头疼发作,却只能强忍着。
    每次汾乔生病的时候,顾衍最不忍,心也最软。
    他是极讨厌麻烦的人,如果手下有人像汾乔这样体弱多病,他绝对早容忍不了打发了对方。可汾乔不一样,如果顾衍不管她,她宁愿一个人默默承受痛苦,也决不会向人求助。
    “手是怎么摔的?”顾衍手上的动作不停,问着汾乔。汾乔掌心那伤口不是新伤,他一眼就看出来。
    也是自己摔的。
    这话汾乔绝对不想告诉顾衍。她都不记得在顾衍面前差点摔过多少次了。只能支支吾吾找个借口蒙混过关。
    顾衍哪里看不出汾乔的小心思,带着几分无奈轻叹一句,“怎么总这么笨。”
    哪里笨?汾乔不高兴了,翻个身回过头来,就把顾衍的手压在脑袋下面。看着顾衍的眼睛认真强调:“我才不笨呢。”
    汾乔说完,反应过来才觉得这姿势似乎离顾衍太近了。顾衍是弯腰给她按摩的,汾乔转身回头,便正对上顾衍深邃的眼睛。
    那深深地双眼皮褶皱近在咫尺,高挺的鼻梁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瞬间,汾乔的心怦怦疯狂跳动起来。
    不待顾衍说话,汾乔面上装着镇定,缓缓又转过身,把后脑勺留给了顾衍。
    “还要按吗?”
    “还疼…”汾乔闭着眼睛,感受胸腔里的疯狂跳动。
    她一定是疯了……怎么可以对着顾衍心跳。
    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混进识海里,越发头昏脑涨起来。
    汾乔!你在想些什么?汾乔拼命扭了几下头,把那些念头统统从脑海里驱逐,静静感受着顾衍的指尖在头顶按压带来的短暂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