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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张永谷大用紧随在旁,牟指挥使本想跟随,被天子挥退,只能遵旨,另遣人护送。
    “恭送陛下!”
    天子起驾,众人皆躬身行礼。
    朱厚照握紧拳头,不停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千万不要紧张,稍有不对,就会在牟斌眼前露馅。
    御辇走远,牟斌直起身,皱紧一双浓眉,没想到,真被杨侍读猜对了。
    “顾卿。”
    “属下在。”
    “东安门那里,都安排好了?”
    “回指挥,皆按计划行事。”
    “多遣十人跟着天子。”牟斌顿了顿,道,“非必要,无需让天子发现。”
    “遵命!”
    “显武营,”提起内卫,牟斌有些不以为然,“都遣人看住,免得帮不上忙,还要碍手碍脚。”
    “是!”
    顾卿领命,离开奉天门。
    今夜不宵禁,宫城皇城,俱是灯火通明。
    街头巷陌,花天锦地,车马如龙。
    男来女往,熙熙攘攘,摩肩如云。
    靠近东安门,灯火辉煌,热闹更甚。
    摊位一个接着一个,彩灯一盏连着一盏。
    从街头望去,灿如繁星,五彩斑斓。交相辉映,更显光华夺目。
    每盏彩灯前,都有两三少女驻足,莺声燕语,妆点鼎沸声嚣,钗环彩裙,尽显红飞翠舞。
    南北各地的商人,说着官话方言,各举彩灯,吸引人群在摊位前停留。
    制灯的工匠耗费心思,翻新各种花样。
    绘在灯上的人物像,个个栩栩如生。
    美人峨眉娇颜,武将怒目虬髯。老者慈眉善目,孩童粉妆玉润。
    走马灯转动,一帧帧典故在眼前流动。或文人作揖,或武将策马,大有意趣。
    杨瓒行走在摊位间,看到一盏四面绘着美人的彩灯,灯匠别出心裁,美人相类,膝边繁花各不同。随轮轴转动,仿佛花开花谢,历尽春景夏荣。
    “杨贤弟。”
    正看得入神,肩头忽被人拍了一下。
    “看那边。”
    顺谢丕所指看去,杨瓒禁不住抽动嘴角。
    还真被这小屁孩跑出来了!
    同行几人互相看了看,神情都有些复杂。
    “事已至此,我等当依计划行事。”
    杨瓒压低声音,谢丕和顾晣臣微微点头,王忠和严嵩更不会反对。
    天子想出宫,十成十拦不住。
    为保万无一失,暗中有锦衣卫东厂,明里则安排长安伯府和学士府的家人。
    杨瓒和谢丕几人,负责同天子“偶遇”。
    遇上后,必要步步跟紧,绝不能让朱厚照溜掉。
    天子想玩,就让他玩。
    怎么玩,到哪里玩,必须仔细思量,制定最佳路线,确保不出丁点差错。
    见到杨瓒,朱厚照半点没有偷溜出宫,被人撞见的尴尬。反举起一盏钟馗捉鬼彩灯,高兴道:“杨侍读,真是巧!你瞧这个,比宫灯更要精巧。”
    杨瓒:“……”
    这是被抓包该有的反应吗?
    谢丕顾晣臣同样被闪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
    正无语时,人群中突起一阵骚乱。
    数个摊位接连掀翻,三名番商高呼着,奋力冲开人群,跑向巡视的顺天府衙役。
    “求命!”
    发音不准,引起的骚却是不小。
    为免人群出现混乱,潜藏在暗处的力士番役打几声呼哨,立刻动手,将追逐的两波人当场拿下。
    “带走!”
    顺天府衙役挥舞着铁尺,勉强挤过来,人已经抓住,混乱业已平息。
    张永和谷大用的心提到嗓子眼,双腿都在打颤。万一冲撞到天子,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杨瓒几人也是冒出一头冷汗。
    怕有事,偏偏有事!
    朱厚照不以为意,觉得稀奇,不是杨瓒拦着,当真会冲过去看热闹。
    番商和五名壮汉俱被押走,一名穿着绢布短衣,扮作灯匠的校尉走来,手里攥着一支两指宽的竹筒。
    “此乃番商携带,经查验,内中只有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
    朱厚照很是好奇,杨瓒也是一样。
    那几个壮汉,曾在客栈闹事,被杨瓒等亲眼目睹。其后遣人跟随,没想到,真发现了问题。
    他们的目的,竟是这三个番商。
    准确点说,是番商携带的羊皮纸。
    “此处不方便说话,福来楼距离不远,可暂作歇脚,还请陛下移驾。”
    急于知道羊皮纸上内容,朱厚照没有反对,同杨瓒等离开人群。
    待到楼中,掌柜送上热茶,校尉立刻关上房门,打开竹筒。
    羊皮纸被硝得很薄,看样子,着实有些年头。
    摊开在桌上,竟占据半个桌面。
    看着奇怪的字体和清晰的线条,谢丕顾晣臣尚无反应,杨瓒立时瞳孔紧缩,这竟是一张海图!
    第八十一章 上元节三
    “这是海图?”
    杨瓒能认出海图,朱厚照亦然。
    见识过永乐朝时期的郑和海图,再看眼前这张,难免觉得粗陋,有几分不习惯。
    大概是质地原因,图上线条极其粗糙。
    海中岛屿多以图形代替,或是方圆,或是三角,大小不同,虽标注有番邦文字,仍有些模糊,无法一眼认出。
    临海的大明州县倒是极容易辨认。
    查验墨迹深浅,能够确定,多处都是新添加,远比海岛绘制得精细。
    朱厚照站起身,指着图上靠左的位置,问道:“杨先生,这绘的可是宁波府?”
    “回陛下,正是”
    “朕记得,这几处应是卫所?”
    “臣不敢完全断定,有八成把握,此处应为昌国卫。”
    “好大的胆子!”
    朱厚照当即震怒,猛的一拍桌案。
    木质的方桌,发出吱嘎声响,桌腿摇动,显见用了多大力气。
    “此图是番人绘制?”
    杨瓒无法回答,看向立在门旁的锦衣卫。
    “你说!”
    “回陛下,此图确从番人身上搜得,是否由其所绘,暂无从得知。”
    “人现在哪里?”
    “回陛下,已押往诏狱。”
    “起驾!”
    朱厚照咬牙道:“去诏狱,朕要亲审!”
    闻言,张永谷大用大惊失色,想劝阻,又不贸然开口,唯恐劝不住天子,反引来更大怒气,闹得不可开交。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看向杨瓒,满脸焦急。
    杨侍读,快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天子真跑去诏狱!
    天子偷溜出宫,事先做好准备,好歹遮掩过去。
    起驾前往诏狱,亲自审讯疑犯,实在有失体统。走漏风声,朝中追究起来,他们这些伺候的,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