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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楚新婷回信里说,总觉得胸口那里有东西堵着似得。任何食物一过去,必然要受阻挡。再用力去咽,就反而恶心的厉害,会吐出来了。
    如今不过短短日子,她都瘦了一圈。
    秦楚青就将楚新婷信里提到的状况与世子妃大致说了下。因着原本打算去探望下,就顺口说道:“等下下了山后,我准备先去看看她状况如何,再回府。”
    原本她是顺口说了句,谁料世子妃竟是附和地点了下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等下不妨一同过去罢。”
    秦楚青忙道:“那暖儿……”
    她记得世子妃先前说暖儿要回府去休息。如今看来,竟是不一起带过去么?
    世子妃显然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一问,笑着说道:“暖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闲不住。若是带了她过去,她一定要跟着去新婷那边闹腾一番。若是动了胎气便不好了。不如明日一早专程带了她去寻正阳玩儿,那样也能多玩一会儿。”
    她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秦楚青并不知孕期该留意甚么,听了世子妃这番话,就颔首应了。
    世子妃早就听闻了楚新婷有孕的消息,如今一见面,就笑着和她道贺。又将她叫到一边去,低低地以过来人身份与她说些平日里应该注意的问题。
    两人在那边正说着话,秦楚青就走到了窗边,细细去欣赏春日里的风景。
    正望着院中的杏树发呆,突然背后传来了轻唤她的声音。
    秦楚青笑着回过头去,望向楚新婷,正要问一句“可是有事”,就听世子妃在不远处扬声说道:
    “阿青可是也要开始加油了。要不了多久,王爷就得盼着府上再添个大胖小子了。什么时候也得了你的喜讯才好。”
    世子妃这几句话说得简单直接一目了然。
    秦楚青听了后,一下子被惊到了。就也忘记了说什么,只能目瞪口呆地瞪着那边,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第131章
    霍容与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将声音压得很低,旁人是听不到的。
    世子妃和楚新婷只听他说“不急”,便笑着与他言语了几句。
    唯独秦楚青脸上阴晴不定,脸上微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霍容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一直低低地笑。偏他平日里总给人君子端方的感觉,就算是那般暧昧的动作,也只让秦楚青的脸更红,旁人倒没甚太大的反应了。
    ——其实并非不想有所反应。而是因为其他人都只顾着看他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来不及去细想旁的了。
    楚新婷身子不适,虚虚弱弱的。秦楚青看世子妃与楚新婷说完那些私隐话了,便上前扶了她与她稍微在花园子里逛了会儿。
    今日太过疲累,便未在伯府用晚饭。和父兄也见了一面说了会儿话后,秦楚青便与霍容与一同离去。
    秦楚青本以为霍容与会选择继续骑马。谁知他却选择了和她一同坐车。虽口上未说甚么,秦楚青心里已经有了数。也未多问,只想着等下时机成熟了他自会开口闻讯。
    果不其然,刚出了伯府的大门,霍容与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消失。
    “今日之事,你与我说下。”他与秦楚青说道:“周地的回禀并不详实。”
    其实,并非周地不想说得太详细,而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当时离得近的不过是秦楚青与邱太太而已。他若想查探到具体细节,并非不可能,只是还得耗些功夫,不是几个时辰内就能将事情前因后果完全串起来的。
    秦楚青先前想到霍容与许是会问这个,已经暗自在心里又想了一遍。听他这般说,就将事情仔细说来。
    霍容与听的时候神色专注十分安静。待到秦楚青讲完,他合目沉思片刻,才缓缓睁开双眸,说道:“此事颇为蹊跷。”
    秦楚青先前也觉得有些地方颇为奇怪,听闻他这般说,便接道:“正是。卢家竟然会送龙涎香与二太太那边,倒是出人意料了。”
    霍容与见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意思,就轻轻点了下头。
    先前他让手下的人去查窦少爷和秦如薇她们,不过是因为二房的人时常算计伯府,也算计秦楚青。
    先前秦兰氏便曾经私底下去寻过霍容与,被当时跟在霍容与身边的莫天不咸不淡地给打发走了。而后又发生了几次二房人主动套近乎的行为,霍容与也一次都未出面,只让身边的人出面将人给弄走。
    几次三番下来,饶是脾气好的人也要受不住了。更何况敬王爷本就不是个性子温和的,且他最厌恶旁人拿着秦楚青来说事。眼见那些人求见他的时候一次次将秦楚青提及,他怒火中烧,更是懒得搭理她们。
    终于,在一次周黄扛刀差点劈下去之后,二房的人总算是消停点了,没再继续在他眼前晃悠。
    为了将那些人的一些行为提前遏制住,他才特意派了人去将这些人好生盯住,防着他们再来寻事,更是防着他们去寻秦楚青。
    ——他的小娇妻这一世身子骨不够强健。他可不想她再惹上些烦心事来。
    只是这般的查探根本不值得太费心力,有些细节便未太过详究。
    那个香料的事情,便是其一。
    先前只知卢家人给过二房人香料。谁曾想竟有龙涎香?!
    那户人家,哪儿来的脸面,竟是让皇商花了这样重的礼来这样悄悄讨好?
    此事可是蹊跷。
    秦楚青不知霍容与派了人留意那边的那些具体细节,单单凭着今日之事,也瞧着龙涎香的出现着实意外。
    京城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权贵之人。在这样一个最为繁华的城里,卢家人不去寻旁人,独独寻了毫无权势也没甚么太厚家底的秦立谨家,着实让人意外。
    如果说是因为秦如薇,太过勉强——窦少爷先前倒是说出了实话。她不过是窦少爷的一个‘玩物’,连个正经姨娘都算不上。窦少爷的亲戚卢家人怎会为了秦如薇送去那么重的礼?
    秦楚青正思量着,就听霍容与又问道:“那人可知晓其中关窍所在?”
    这个时候提起这个问题,他口中的‘那人’,秦楚青无需细想便明白过来应当是窦少爷了。
    想了想窦少爷今日的一系列反应,秦楚青便道:“应当是不知的。不过,也许是他遮掩得太好。还是审问清楚些罢。”
    “正是如此。”霍容与颔首道:“我已让大理寺和刑部也去了几个人帮忙审问。”
    这样的案子,本是京兆府审查的。霍容与既是让大理寺和刑部都暗中派了人去,那足以说明这事或许牵连不小。
    秦楚青微讶过后,颔首应了一声。
    掀开点帘子,透过车窗朝外面看了眼。正巧望见一个妇人在旁边的瓜果摊上买了点果子后转身离去。
    瞧着这妇人的背影,她隐约觉得今日也曾看过类似的一幕。又思量了片刻,才想起来看到的是谁。
    ——今日秦如薇闹了事之后,杨大学士家的嫡长媳杨太太并未理会秦如薇那边,而是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当时觉得她那般做法倒也可以理解。如今秦楚青再想了想,终究没法完全忽视,便与霍容与说道:“杨大学士家,如何?”
    这个‘如何’十分宽泛。或许是说家风,或许是说经济状况,还有可能是说府邸所处位置。
    但霍容与并未迟疑,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直接答道:“家风颇严。行事谨慎。”顿了顿,到底猜不出这问话的来由,疑道:“你问这个为何?”
    秦楚青就将今日看到的杨太太刻意避开的一幕与他说了。
    “先前见到杨太太这般,只想着是对那家人寒了心,不想与她们再有牵连。如今想想,或许杨家知晓一些事情,才与她们划清了界限。”
    霍容与没料到还有这么一遭。
    先前让人去查,不过查的和秦楚青有关的那些个‘近’亲。杨大学士家因是二太太的娘家,隔了一层,到底没去过多关注。
    今日有了这件事,倒是得好好留意下了。毕竟先前二太太杨氏回家一番密谈后,大学士府就和二太太那边慢慢断了联系。即便是有了二老爷那样的事情,对待自己的亲女,不该如此才是。
    霍容与这便下定了决心,准备唤人来去细查一番。
    谁知刚刚叫了人过来,还未吩咐下去,马蹄的嘚嘚声响起。不久后,莫天的身影出现在了车窗那一小块外面。
    车子停下。
    霍容与折扇轻挑车窗帘子,淡淡地朝外面扫了一眼。
    莫天赶紧下马行礼。连额头上的汗也无法顾及,急急说道:“主子,陛下准备打二爷板子了!您要不要去救一救?”
    霍容与眉心猛地一蹙。
    秦楚青在车子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生怕听到霍玉殊的事情后霍容与又不冷静了,更何况这事儿是和霍玉鸣有关系,就赶紧挪到了这一边,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霍容与冷凝的神色,莫天也有些后悔自己口快将事情那般说了。可改口已经来不及。
    如今看秦楚青问起,他连忙说道:“其实并非陛下有意为难二爷。只是二爷一大早就跪在了宫门前,陛下遣了人让他起,他也不肯起。非要……”
    莫天小心翼翼看了眼霍容与,低声道:“二爷说,非要陛下将太妃放出来才肯起来。不然的话,他就要跪死在这宫门前头。”
    秦楚青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直叹气。
    霍玉鸣和霍玉殊关系不错,她是知晓的。可关系再好,也不能这样行事呐。须知这位少年陛下就是个性子别扭的。霍玉鸣这样威胁霍玉殊,岂不是自寻死路?
    生怕霍玉殊一个怒火中烧把人投进监牢,秦楚青颇有些迟疑地问道:“陛下没为难他罢?”
    “这……”
    莫天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霍容与愈发冷凝的脸色,低声说道:“陛下发了话,若二爷半个时辰内还不赶紧离开的话,他就要让人把他叉到街市口,当众打二十大板。”
    听到霍玉殊这半真半假的说辞,秦楚青好歹松了口气。
    ——没把话说死、立刻执行就好。
    这说明霍玉殊只不过是烦了霍玉鸣了,还没真正动怒。事情还有转机。
    但如果霍玉鸣还不知死活硬要和他对抗的话,事情如何发展,那就不敢肯定了。
    毕竟霍玉殊已经忍了他那么久,虽还没彻底发火,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秦楚青忙推了推霍容与,说道:“你快些过去,把霍玉鸣叫回来罢。”
    越快越好。最好是在霍玉殊头脑一热拍案定罪之前。
    霍容与本还拧眉欲言,转眸望见秦楚青担忧的神色后,抿了抿薄唇,最终低低地“嗯”了声,又点了下头,这就撩了帘子下了车。
    秦楚青相当地不放心。忙掀开车帘叫了他一声,道:“你好生些和他说话。他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若和他再谈僵了,霍玉鸣更是回不来了。”
    霍容与低低“嗯”了声,脸色阴晴不定了半天,最终没忍住,与秦楚青说道:“他并非那种人。”
    秦楚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头望向他,扬着调子“嗯”了一声,不解地询问。
    “吃软不吃硬。”霍容与说道:“并非如此。只是看到你,好说话许多。”
    “那他是……”
    “软硬皆无用。”霍容与十分肯定地说道:“故而无需向他低头。”
    说罢,不待秦楚青回过神来,高声一喝,拍马走人。
    半晌后,秦楚青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再想想敬王爷临走前的那番话,颇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他是在说霍玉殊软硬不吃,所以他不用在霍玉殊面前服软?
    可她刚才的话,这个不是关键罢……她不过是希望他别继续惹怒了霍玉殊啊!终究是霍玉鸣以长跪不起为要挟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