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时过境迁,人心难测
一觉游仙好梦,二三浮生何欺。
“酒过三巡,正当酣睡。这深更半夜了好好的睡觉不好吗,本座修道至今想睡个安稳觉都是难得,这些小修士的生活羡慕不来啊。有本座在还如此不安分,还要带你这个小白......臭小子撅墙根一样偷听,真是有辱本座的身份。”
落雨柔觉得很丢面子,多少年了,自己何曾干过如此偷鸡摸狗之事,还是在小辈的面前。
“强者自然有强者的风范嘛,只不过要带着我这个弱鸡,这种情形下也就放低姿态下,委屈你了”落云晨也不想落雨柔耐不住性子直接将这柳家毁了。
“嘘,别出声了,有人进屋了,本座用神识姑且带你行一回偷听之事。”
落云晨闻言便不再说话,放空身心感受着落雨柔浩瀚的神识让自己对于四周的感知越发明锐。
远处风吹落了叶梢的声音清晰入耳,脚下蚁虫爬行的声音变得明了,屋内人的谈话也越发清楚!
“父亲,老管事来了。”柳世英的声音清晰的入耳。
“知道了,有什么事让他过来说吧。”一中年男子平静的说到,落云晨听的出来,这是柳家现任家主,自己一直亲切的称呼为柳世叔的柳承山的声音。
柳家上一代承字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在柳家衰微,嫡系争斗最激烈的时候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整治柳家,并依附上洛族,稳固住了家主之位。在落云晨的印象中很少见到这位柳家之主,话也极少,不过对自己还算不错。
老管事一到柳承山面前便欲要拖着年迈的身子下跪,似要请罪,旁边的柳世英急忙上前搀扶起,关切的问到:“老管事,您这是作何?万万不可,您在柳家多年都是一家人了,怎可如此!”
一旁的柳承山并没有阻拦,也没有说什么,纹丝不动,而只是在一旁看了柳世英一眼。
“请家主恕罪,老奴没有禀告家主,私下里给欲要杀云晨公子的一伙人行了便利。他们的背后不但有宗门撑腰更与魔宗有勾结。老奴怕祸及柳家方才应允了。此事罪在老奴,望家主降罪!”
“啪!”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柳承山竟一掌将云母石做成的精致书桌拍的粉碎。
柳世英有些疑惑,父亲很少发这么大的火,更是极少出手。而一旁的老管家也没想到家主竟会是如此勃然大怒!身子都有些颤动了,他很清楚,自己虽然是年幼时便已在柳家服侍至今,经历过柳家的风风雨雨。但始终!是个外人
“柳管事,你如此行径是要至柳家与何地!我柳家与洛族交好已有二十多年,密不可分。就是我与云晨的父亲也相交多年,云晨这孩子跟世武,世芊他们从小玩到大,我视他与自己的孩儿无异!”柳承山怒不可遏的说到。
落云晨听闻心中不禁一暖,没想到柳世叔为人如此正直。
糟了!老管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想到自己竟没有能够揣摩对家主的心思,若事情败露岂不该死!
老管事望了望一旁的柳世英欲言又止,若不是有柳家大公子的默许,自己又怎会......
事已至此,再说无益。老管家也是默不作声,只念想着眼前的家主能看在自己劳苦多年,一手服侍柳家至今能留自己一条卑微的性命。
“罢了,此事日后休要再提!既然现在尚且相安无事,那便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柳管事,你在我柳家这么多年,我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一家人无异!你让我如何能责罚你呢,你年事已高,以后多休养休养吧,切勿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老管事听闻鼻头一酸,没想到家主不但留了自己一条老命,甚至连责罚也没有。不禁老泪纵横,连忙拜谢家主,感激不已。
“啧啧,你是不是很感动?真是见者感慨,闻者落泪。好一个处事圆滑,大仁大义之人,也只有鬼信。”落雨柔却在屋檐上讥讽到,看着落云晨更是生气。
“如此三言两语就能轻信别人的话,你这样的心性在修道的路上岂不是等同于找死一般?让我日后如何放心!”
“你这臭小子,就是柳家的人把你给卖了我看照你这样还得给他们数钱,指不齐还得给人家说声谢谢。若不是有本座在,你觉得你能有多辛运,亦或是要有多艰难才能继续活下去!”落雨柔越说越愤怒的声音让落云晨感受到了如坠冰窖的感觉,脚下屋檐的瓦块上结了层层冰霜。
少年不识人心为何物,方寸之间辗转难预测。
老管事此时已经拖着年迈的身子感激涕零地出了屋回去歇息了,一番大惊大喜之后年老体弱的身子愈发的变的苍凉,渐渐淡出了视线,这样的气氛下,落云晨也不敢贸然说话。
“父亲,其实此事是我应允老管家的没有让他跟您禀报,此等时候,云晨这小子来我柳家不是要祸害我柳家吗!洛族的人都保不住他,在我柳家只会给柳家带来危害,我不得不这么做!”待老管家出去后不多时,柳世英便跪向柳承山说到。
“胡闹!你怎会如此愚蠢,枉为父一直视你有掌权柳家的风范,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柳承山显得很愤怒,落云晨听起来却有些迷茫,不知为何怒。
柳承山起身看着眼前的长子摆摆手示意他先起来,随后摇摇头说到:“世英,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知道吗,云晨死在我柳家地界若是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我柳家?倘若再不慎走漏了参与此事,柳家以后还如何立足?”
“我柳家向来以一个义字立足,苦心经营多年,怎可如你这般做事,简直愚蠢!”柳承山跺了跺脚步,背着身子便没有再开口了。
一旁的柳世英如醍醐灌顶方才醒悟。“父亲,是孩儿愚蠢了,险些酿成大祸。”
三更天了,柳府愈发的安静下来,屋檐上的两人也待了有一时。落云晨的心里有些难过,虽然想到过对自己下死手的会有柳家的人参与。事已至此,就当多年的情谊不再,也不想说什么了。
落雨柔则是显得兴致勃勃,也没了先前的愤怒,缓缓的说到:“还没到回去的时候呢,这天未亮,夜正深,好戏才刚刚开始,本座有预感,能见识到一出好戏啊。”
沉默了片刻后的柳承山才看着柳世英严肃说到:“世英,柳家的未来是要你来掌控的,为父望你凡事都必先顾及大局,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宁缺毋滥。”
“呵呵,云晨这小子逃不了一死,天道玄脉只会越传越邪乎,越传越诱人。他在我柳家待不了几日为父便会亲自送他离开。”柳承山脸上那泛起的盈盈笑意在落云晨看来却变的狰狞起来。
“可惜了,为父在云晨这小子幼时来柳家便不断的查看天道玄脉,用尽了各种方法也还是个废脉,丝毫不能有所用。天道玄脉哪有现在风传的那般,不过是个废而无用的东西!”
柳承山显得有些不甘,随后继续说到:“洛族里想要他死的人就不少,承诺了不少好处,为父早已派出了足够的人手协助,纵然洛道远隐藏了修为也保不了他,此子必死无疑!更不用说还有魔宗那些虎视眈眈。想去凤羽族,有那个命吗?”
落云晨心中大惊!不曾想这位多年来和善待人的柳世叔竟如此狠辣,视自己的性命不过草芥。更是早已惦记了自己的天道玄脉多年,若不是修为低浅无法察觉,自己岂不是已遭毒手。
就连父亲隐藏了修为都能察觉出来,看来这柳承山才是隐藏的极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好事都想占尽了。
柳世英则是听完如茅塞顿开,不得不佩服果然还是父亲想的缜密,滴水不漏,非自己所以比及。
“洛族内斗,主动找我柳家,这等时机又怎能不参与,死一个废物罢了。一个废脉在洛族这样过一辈子还不如死来的痛快,这件事不要让世武和世芊知道,世武太莽撞,世芊不懂事,不要让他们坏了事。
柳承山脸上露出了掌握一切的笑容,并没有太多责怪自己的大儿子,自己也是今日才告诉他这一切,这种掌控全局的欣喜有人分享是一种满足。
落雨柔确实带落云晨看了一出好戏,柳家家主竟如此虚伪。也是自己太愚蠢了,轻易就能相信他人。落云晨的心渐渐的变的愤怒,愤柳家这些人表里不一,怒自己幼稚不堪。
“看到了没有,这一场精彩纷呈的场面。觉得可怕吗?柳家的人有什么可怕的,你小子都有天尊的修为,柳家在这里能算的了什么,他们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可怕的是人心,一个小小的柳家又做不了妖。”
落雨柔觉得挺不错的,这么完美的诠释,如此合乎时宜的场面。没想到柳家人还是有点用处的,自己贬低他们如同废物似乎有点不合适。
落云晨思绪混乱,不知所措之时传来了落雨柔幽幽的声音:“是不是很不甘,在柳家家主眼里你的命一文不值,要不要本座也给他们个痛快,长眠梦里。”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只此一次,看在世芊和世武的份上,现在要灭了柳家真的做不到,况且有些人是无辜的......”
落雨柔非常不喜欢落云晨这般优柔寡断的样子,修道之人十分忌讳。可正是这一句话让自己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柔弱的身影,不由的愣了会。
真是无奈,一家人怎么都是这个德行,还遗传下来了。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什么不学,尽是把你母亲那一套学了个遍,善良能当饭吃吗!小姐要不是太善良至于沦落到这种小地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记住啊臭小子,只此一次,这件事离去之时我会处理好,你安心修炼吧。”落雨柔显然很无奈。
“您果然是为了我母亲才为我做了那么多的,母亲说过她的家乡早已不复存在,只有一位叔叔尚在人世。哪位叔叔应该就是你吧,如果不是至亲的一家人又怎么会有大道修士会为一个废物做那么多。只是母亲对这些事从来不愿提及,父亲也不许我问。”落云晨对于此也并不意外。
落雨柔没有说下去也只是摇摇头告诉他;“这些是上一辈的恩怨,也是你母亲自己的选择。落族也没什么,只要有我在没人敢蹦个屁出来,只是小姐太过善良,性子又太犟。一切的都过去了,罢了。”
这些陈年往事对自己来说太过遥远,也很陌生,落云晨也知道母亲的性子,她应该有自己的苦衷不愿告诉自己,有落雨柔在,想来当年不论发生了什么,应该是母亲自己的意愿无人敢强迫。本不应该多问。只是,若有机会,自己还是要知道的,毕竟,这落族,必定要去!
往事斑驳久远,只得修炼强大之后,去看一看这落族。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落雨柔,我们不至于一直站人家屋顶上吧,这样好像做贼啊。”
“像个屁做贼!还能怎么办,要么杀了这几个小杂鱼以绝后患要么回去睡觉,不然留你在这过年吗?”落雨柔没好气的说。
“嘿嘿,那还是回去睡觉吧,还想着明天跟世芊那个小丫头道个别就动身去凤羽族吧。”落云晨只能讪讪的答道,夜深了,比困乏更累的是内心,只想休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