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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宁愿打八辈子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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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放火的事,四奎守在大哥的面上时,尽管也一本正经地保证以后力戒鲁莽行事——没再发生“决心做第二个雷锋”的那种表态。
    可是,对于村支书暗里使坏搅黄了三奎当兵的事情,在实验队干活的他,却是一直都替三哥心抱不平,耿耿于怀。
    话说这天,实验队由于一头母牛要下崽,为给母牛增加营养,队上打算到外村的油坊里去买些豆饼回来。
    这事就交给了队上的保管员和四奎去办。
    他们在人家外村油坊里买好豆饼,装上车子后,两人便一推一拉往回走。
    当路过本管理区党委办公驻地那儿,因为走得累了,两人便在路边停住歇息。
    这时的四奎,由于还感觉得有些口渴,想找地方寻口水喝。
    加之一向好动、稳不住腚的他,也想趁此进到管理区的那办公院子里头去溜达一圈。
    就这样,他抬腿就朝那院子走了去。
    院子不大,讲不上啥规模,连个门卫也没有。
    四奎进去院,只见院里静悄悄的,没见个人影,他奔着一个房门敞着的房间走了过去。
    一走进去,四奎一看屋里没人,不知哪里去了。但见那桌上摆放着的机器,他一看也就猜想这是电话机房——知道这里联通着本管理区各村支部书记家里安着的电话。
    忽然,四奎的脑子里就是灵机一动,便走上前去,仔细去看那机器上的一排插孔——每个插孔旁边都贴着一个写了村名的字条。
    四奎在找到自己村村名的哪个插孔后,虽然他长到了如今这么大,但在这“治安基本靠狗,通讯还基本靠吼”的年代,一般小百姓还没几个能够有过打电话的经历。他也并不例外。
    不过,他倒是见识过人家打电话。
    于是,他就试验地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插头,朝标着自己村村名的插孔插了进去,随后拿起耳机去听。
    四奎在听到传出几声待机的声音后,耳机里开始响起自己村的那村支书老狐狸的问话声:
    “喂,哪里?”
    四奎一听,不由得就是把嘴一捂。
    当听到老狐狸又问了两遍之后,他脑筋一转,恶作剧地捏上鼻子,故意南腔北调地冲着耳机上的受话筒,连珠炮似地斥骂道:
    “你他妈的哪只狗眼瞎?咹!告诉你,我是你爹!操你妈的,你他妈的混蛋!我操你个妈!”
    只听耳机里传来老狐狸气急败坏地连声怒问:
    “喂!你、你是谁?喂喂!你是谁?!你······”
    事情至此,四奎哪里再会给出一个回答,他只是一伸舌头,拔下插头,耳机一扔,强忍着发笑,抽身就走······
    2
    自从参军的事情泡汤之后,三奎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少了几分开朗与活泼,平添了几分沉闷与忧郁。
    在这之前,他几乎算得是烟酒不沾。可这如今,他开始有时在大哥等人抽烟时,也会凑了过去,闷闷地卷起一支喇叭烟学着抽。
    刚起初时,他自然也免不了会被呛得咳嗽,甚至眼泪扑簌的。
    至于喝酒,以前在场合上,别人再怎么劝,也难见他能喝上两杯。但这如今,一当有时实在上来心情不快的那一阵,他倒还有了那么点想借酒浇愁的意思。
    而几盅酒下肚后,他往往就容易去蒙在被子里偷偷哭上一鼻子——哭自己命运的不幸,哭自己那破灭了的青春美梦······
    可以说,自打自己参军的事泡汤一来,有两个人在他三奎的心里算是扎下了根——让他耿耿于心,怀恨不忘;
    一个自然是村支书那个老狐狸。
    另一个则是支书的那位残疾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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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村支书,他不光为人诡道,还是一个典型的以权谋私、具有强烈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一思想意识的村干部!
    自从他在村里开始当干部起,但凡村里有点啥好事,比如上边社办单位向村里要个人,或是村里的小学要添个教师啥的——
    只要是好事,那他就会尽可能地先往自己近亲家族这边紧扒拉。剩下的才会给别人。
    到这二年他干上了村里的一把手之后,他更是如此。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来,村支书也算得是一个很顾念亲情的人。
    也正因为是这样,村支书的那位小舅子才能得以干上了在林业队专职看守的美差——即轻松自在,又能凭一残疾之身,挣到一个壮年劳动力的工分!
    据村里人讲:村支书小舅子曾经结婚娶的那个老婆,也是村支书帮忙托人从外地淘弄来的呢。
    只是那女人实在是受不了跟一个病秧子男人过生活,在生下一个闺女之后不几年,一拍屁股就“开路一马斯”,消失的人魂难觅!
    而抛下的那个闺女——小美,也就从此成了村支书小舅子的一块心头肉。
    话说那小美;因为从小没个娘,缺乏教养,爹对她又是宠得不行,所以也就把她从小娇惯得不成脾气,很是任性。
    到如今都长成了十七大八的姑娘,可就是脾气没啥改变。还是疯疯张张的,没个闺女的样子;
    你看:在家里,只要她那残疾爹一有什么事情没依顺她的心眼,她依旧是那股摔盘子摔碗的泼劲。
    就是人前人后的言行话语,至今她也总不免一张嘴就带着一股二虎吧唧的傻缺劲。
    有一回,她睡觉时不知怎么落了枕——脖子疼得厉害。到去看医生时,人家医生问她咋地了,她不会说自己是落了枕。也没有干脆就说脖子疼,而是来了一个不懂装懂,回答医生道:
    “可能是落了圈吧。”
    殊不知,她虽偶尔听人说过“落圈”这个词,但她并不清楚这个词是指怀了孕的老母猪又流了产的意思。
    结果医生一问话,她竟然仅凭想当然,就楞头巴脑的把这个词给用上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论模样没模样、还是一个有脾气无脑子的姑娘,今年不过也就刚到十八岁——算的是刚刚才懂的一点男女情事,但这差不多一年来,她竟然对三奎这样一个让她亮眼的小伙动起了心情。还简直有点犯“花痴”的来头!
    她不仅千方百计去跟三奎接近、说话,并且一当能跟三奎说上那么一句话,她便会高兴的屁颠颠跑回家,将自己那真是有些拿不出门来的脸蛋子,面对着镜子,又哼又唱的美上半天!
    三奎呢?对她却是压根就看不上。
    她的献殷勤,不仅让三奎实在难言动心,时间一久 ,甚至还心生讨厌。
    三奎平时都是尽量躲闪着她,实在懒得搭理。
    如此可想而知:当她那残疾爹打了三奎的小报告,致使得三奎参军的梦想破灭之后,三奎对她难免更是不待见。
    4
    如今且说:在放火报复了村支书之后,仍是心有不甘的三奎,开始打上了村支书那残疾小舅子的注意,琢磨着怎么能报复他一下子,自己也好出口气。
    这天上午,吃过午饭的三奎去林业队干活。刚到村口,他远远看到那小美正在河边洗衣服,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了一个念头······
    一番思谋之下,心下已有计较的三奎心里话:
    “妈的!诬告老子是思想品德有问题,好啊!老子今天真就‘败坏’一回······”
    心里这么暗暗说着,三奎便一改往常的一见到那小美就尽量躲闪、懒得搭理,而是故意去从那小美洗衣服的地方过河。
    再看那小美:
    一当看到三奎朝她这儿走去,喜不自禁的她顿时打了鸡血似地满面红光。
    她不光停了洗衣服,还高兴地起身迎上了两步,冲三奎就喜腔笑韵地便喊了一声:
    “三奎哥!”
    三奎故意冷淡着神情,只是走路,并不理会。
    等走到了小美近前,面对笑脸相迎、连喊着“三奎哥”的小美,三奎这才不悦地:
    “一边去!你老是缠着我干啥?让你爹看见会不高兴的。”
    “他高不高兴关我屁事!我就是喜欢跟你说话。我还想嫁给你做老婆呢!你答应不答应?”
    话没说上三句的,这小美果然是又冒出楞头巴脑的虎气来。
    三奎赶紧制止地:
    “你少说这种没脸没皮的疯话!我穷光蛋一个,哪个父母能愿意让闺女来跟我?”
    嘴里这样说着,三奎脚下不停地只管走开······
    事情果然不出三奎所料,他对小美说的那两句模棱两可的含糊话,当真引逗得那小美发起“魔怔”来——哭着闹着立逼父亲去托人给提亲,口口声声一定非要嫁给三奎不可!
    而小美那残疾爹倒还算有那么点“自知之明”。他深知:三奎穷光蛋一个是不假,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三奎是绝对不会看上自己的闺女给当老婆的。
    况且,自己打三奎小报告的这档子事还在这摆着呢,那三奎心里现在对自己恐怕恨都恨不过来呢,更不可能答应跟自己闺女的亲事的——事情连想都不必想!
    出于这,他便劝闺女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为好。但那被他宠坏了的闺女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了的?
    而在闺女的一番撒泼之下,他不光家里盘碗之类受损,就是他本人,自然也要免不了遭点皮肉之苦了——最明显的,就是脸上添了手指抓出的几道血痕······
    一经注意到他脸上的那伤痕,三奎不由得暗暗得意,心下畅快。甚至还耻笑地:
    “就你生出的那种丑八怪闺女,还想着给我当老婆?哼,我宁愿打八辈子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