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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宫留玉路过窗边的时候听到一溜细语从窗户缝里漏了出来,里屋有个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老爷这回惹上官司了,偏偏杜家大老爷是在工部当差的,帮不上什么忙,听了你在殿下府上得宠,所以便想着走殿下来这条路子。”
    杜薇声音也跟着溜了出来,有些淡淡的:“既然这样,夫人自己怎么不来?反而让了您当先头。”她叹口气道:“这是拿您在试水呢,若是我得宠还好说,若是不得宠,那您今儿连门也进不来,更别说提什么要求了,跌了面子的也是您,她横竖也不损失什么。”
    屋里冯姨娘顿了下,似乎有些无措,嗫喏道:“我也猜到夫人的心思,可是她一会儿说要打罚我,一会儿又说要断了文哥儿的月钱,我心里着急,这才...”她说着就顿住了,急急问道:“殿下会责怪你吗?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杜薇忙抚慰她道:“我无事的,殿下对我很好,不会因此怪我的。”
    冯姨娘呼出口气,又握了她的手道:“姨娘今日来也不全是为着帮夫人传话的,我不知道你生母是谁,但我也把你当亲生女儿待,我来的时候就想着你若是同殿下好上了,那也算是嫁了人了,我这里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道。”
    杜薇一怔,就见她面有难色,还是斟酌着词句道:“你跟殿下...行事儿多吗?”
    杜薇没想到冯姨娘一开口就问这个,呆愣了半晌才含糊道:“也不算多。”统共才两回,实在称不上多了。
    冯姨娘略正了神色:“这可不行啊囡囡,虽然殿下屋里如今没个屋里人,又只专宠你一个,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懈怠了,身为妾室,有些事儿该主动还是得主动。”她拍了拍杜薇的手道:“我晓得你年纪小面皮薄,殿下也整日忙于正事儿,有时候疏忽了也是有的,虽然不是让你缠着爷们做那事儿,可该尽的职责你得尽到了,没得让人说你拿乔不体恤。”
    这话听得正在外面听墙根的宫留玉连连点头,杜薇对那事儿一直淡淡的没什么兴头,他又不好急吼吼地上去,只好这么干磨着。
    冯姨娘忽然拉着她上下打量几眼:“囡囡,你开脸多久了?怎么还是一副姑娘样子?”
    她所谓的姑娘样子是指行至都像是没破过身的姑娘,除了姑娘家,破身没多久和许久没行事儿的也是这般样子。杜薇被问的滞了一下,咳了声道:“殿下忙...”
    外面的宫留玉朝着她坐的方向狠斜了一眼,里屋的冯姨娘满脸的不信,斟酌了一下才道:“囡囡,你跟姨娘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殿下,这才故意避着他?”
    ☆、第109章
    杜薇道:“这怎么会?殿下又不曾强逼我,若不是心甘情愿我喜欢他,对这事儿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宫留玉在她那里十天半个月也听不到一句情话,今日听墙角却无意中得了句,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乐得往下听。
    里面的冯姨娘松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喜欢就好。”顿了顿,她又正色道:“既然你们两人都是相好的,那这事儿就更不应该了,你也得为以后想想啊,现在是花好月圆的,以后殿下总要娶正室的,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杜薇没法子接话,只能听她继续絮叨:“趁着现在后院你一人独大,赶紧生个孩子才是正理,有了子嗣傍身,以后就是正头夫人进门你也不怕了。”
    杜薇知道这都是她一路跌跌撞撞走来的教训,也懂得她不想让自己遭同遍罪的心思,只能苦笑着任由她絮叨,却听她越往后说的越臊人,哪种姿势女子能好受点不遭罪,又容易受孕,或者一个月里哪日行房事最好。
    宫留玉在外面听着也觉得够呛,他估摸着她在里屋都已经给震得说不出话来,便在廊檐外咳了声,屋里一下子噤了声,他这才带了笑意走进去,对着她笑意盈盈地道:“来客人了?”
    这时候冯姨娘刚说完有哪些男人吃了把持不住又不伤身子的食材,杜薇正听的头大,就见正主儿迈了进来,手腕一抖差点打翻了茶盏子,怔了片刻才道:“殿下回来了?”
    宫留玉走到她身边,动作极隐秘地在她腰间捏了一把,杜薇心里叹了声,不用吃什么都这样了,再吃些什么那还得了?
    因着爱屋及乌,他对着冯姨娘也颜色和蔼,颔首道:“既然是自家人,那也不用拘谨了,请坐吧。”
    冯姨娘方才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头回见这么贵重身份的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听他说话和蔼又中听,这才缓了口气,飞速地上下打量几眼,见他人才俊美,又是这般贵重身份,也是个会心疼人的,她心里替杜薇高兴,嘴里忙道:“不敢不敢,殿下在这儿哪有老身坐的地方?”
    她站着,杜薇忙也陪着站起来,宫留玉也只好站着,微微笑道:“如今天色也见晚了,姨娘不如在这里宿一休?”他见冯姨娘慌忙摇头,也不强求,只是道:“好歹也得用了晚膳再走,不然没得让人说府上慢待了客人。”
    不管他怎么说,冯姨娘都始终拘谨着,宫留玉只好命人请了轿子,吩咐人好生照看着,把人送了回去。
    他回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薇:“我瞧着你这位姨娘应该很是得宠吧。”
    杜薇诧异道:“您何出此言?”
    宫留玉仰唇笑道:“知道了那许多让男人动情的偏方土方,不得宠才奇怪呢。”
    杜薇皱眉道:“你怎么还学人听墙根?”她又摇头道:“若是得宠还好了,姨娘知道的多,就是性子本分踏实,寻常也不操作不来这些手段,如今一股脑传了我了。”
    宫留玉揽住她的腰道:“咱们回头试试。”
    杜薇满面尴尬地推他道:“姨娘浑说了几句,您竟也当真了。”
    宫留玉咬着她耳朵:“怎么能是浑说呢,老一辈儿的金口良言,有用着呢。”
    杜薇拍了拍他的手:“还没吃晚膳呢,吃了饭再说吧。”说着就叫人摆饭上来。
    等饭摆上来,两人盥手漱口,然后并肩坐着,隔着一张红木的圆桌,杜薇给他夹了筷子龙井虾仁:“本来还琢磨着怎么跟您说呢,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费二道口了。”
    宫留玉慢悠悠地吃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搭把手?本来这事儿也没什么,不过他们杜家欺负你那么些年,难道你都不清算了?”
    杜薇道:“我哪里这么说了,只不过这事儿是姨娘的拖请,我不好明面上答应她,一转眼跟您却什么都不说,如今跟您说了,您不答应,那可就不是我的错儿了,反正我应尽的是尽到了,也省得他们寻姨娘的不对。”
    宫留玉喝着火腿鲜笋汤,故意轻佻笑着看她:“那也不一定,让我答应也不难,你多卖点力就是了。”
    杜薇蹙眉道:“这边说着正事儿呢,您怎么又扯到那事儿上了。”她咳了声道:“依我看,您还是不答应得好。”
    宫留玉放下碗筷看她,杜薇细细说道:“咱们先说杜家那头,那家人你不知道,我却了解个通透,您这回帮了他们一次,让他们见了便宜,以后怕是就要缠上您了。”
    宫留玉看她一眼:“你继续。”
    杜薇便继续道:“再说您这边,上次嘉柔公主托您帮夫家说情,近一点的还有获罪的徐家,先放下别的恩怨不谈,这两家单看关系远近,哪家不比杜家近些,您俩这两家都没答应,凭什么要帮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杜家?再说了,若是这次松了口,人家以后觉得您这边好说话,都一股脑儿的跑来求您了,那时候才有的烦扰呢。”
    宫留玉笑道:“果然是生女外向,这就偏帮着夫家了。”
    杜薇斜了他一眼:“您没有帮他们的必要。”她又皱眉道:“我只担心姨娘和文哥...咳,若是杜家倒了,牵连到姨娘怎么办?”她叹口气道:“我嘴上说的硬,其实心里还是烦扰,杜家人虽不好,但曾经的杜老太爷待我却是真心实意,还有冯姨娘母子俩...哎。”
    宫留玉一嗤:“说得到好像我帮了他们就立时会身败名裂一样,哪里就这么严重了?”
    杜薇正色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您不要小瞧这一星半点的小事儿,一点的不注意,等到了紧要的关头没准就要了人命呢。”
    宫留玉煞有介事地应了,一手揽着她的腰,一边唔了声:“杜家这罪过虽严重,倒也没到非要掉脑袋的地步不可,到时候全家去充军流放,杜修文和冯姨娘又没什么过错,保下他们也不是难事儿,一来杜家人又没死绝,二来也算保住了一点香火,你也算对得起杜家老爷了。”
    杜薇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她是理智大过情感的人,觉得这么处置是最好的办法了,虽然杜家人遭了难,但到底也没要命。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依着您的意思...杜家人上门咱们便不见了?”
    宫留玉摇头:“见还是要见的,他们欺负了你这么多年,总得讨些利息回来,再说了...”他仰唇笑了笑:“你的及笄礼也快到了,总不好空落落的一个人都不请,给你送礼盘发的人还是要有的。”
    杜薇转头诧异道:“什么及笄礼?我怎么不知道?”
    宫留玉笑道:“头先答应你的,小字我都给你拟好了,以后就唤你这个了。”
    ......
    相比于宫留玉和杜薇这边的轻松自若,杜家便如同炸开了锅,杜二夫人拉着冯姨娘仔细问道:“你看清楚了,九殿下府上的就是当初那丫头?”
    冯姨娘在这上头不敢撒谎,只好点了点头,杜二夫人紧着问道:“那丫头如今混的怎么样?可开了脸?殿下对她还好?”
    冯姨娘知道说的太多要给杜薇添麻烦,便小心着道:“殿下对囡囡还算过得去,就是囡囡才承宠,根基也不太牢,妾身瞧着殿下也不是很s上心的样子。”
    她人生头回撒谎,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好在杜二夫人知道她素来呆愣木讷,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转身怒哼道:“没用的丫头,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冯姨娘不敢说话,倒是杜家二老爷带着嫡出的一对儿子女走了进来,听着杜二夫人的话骂道:“没见识的妇人,她才去了一次,能瞧出什么详细来?”他端起茶壶抿了口茶水:“我都打听过了,殿下这些年身边一直没个屋里人,就收了那丫头一个,这不叫得宠叫什么?那死丫头心眼多着呢,想必也是个拿得住人的。”
    杜二夫人听了这番责备,气恼地搅了帕子:“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妾室,能帮的上咱们?”
    杜钟维骂道:“没见识的妇人,有时候做小的说话比当正室的还有用呢,趁着男人五迷六道的时候吹一吹枕头风,那这事儿就成了。”
    杜二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阴阳怪气地瞪了冯姨娘一眼,然后冷笑道:“吃得草灯灰,放得轻巧屁,你原来怎么待那丫头的都忘了?她会心甘情愿的帮你?”
    杜钟维被堵了一下,皱眉想了想,然后道:“咱们明日就过府拜会,你先去同那丫头好好说道说道,好好赔礼道歉,哄着她,等咱们搭上了九殿下,那时候再送调.教个伶俐的自己人过去,若得了殿下的喜欢,不一样有好前程吗?”
    这话便是过河拆桥的意思,杜二夫人先是欢喜,又有些不悦道:“这个法子好是好,就是我堂堂一个夫人,去给个野丫头道歉,我颜面何在啊?”
    杜钟维不耐烦地一挥手:“人家有本事勾上了殿下,这就是天大的福气,别说是殿下府上的妾室了,就是府上的粗使丫鬟都比你尊贵,这就是皇家人!”他见杜二夫人张口想骂,不耐烦地转头道:“明儿德哥儿和盈姐儿都去,咱们一家子去也显得郑重些,不光是你们娘,你俩明儿也得好好赔礼,卖力哄着那丫头。”
    杜钟维身后的一对儿男女对视了一眼,面有不甘却不敢违拗,只能低低应了声是。
    ☆、第110章
    冯姨娘传的话没错,果然第二日杜家就带着人上门来了,不过宫留玉存了促狭心思要挤兑他们,只收下了礼,连人都没让进门就给打发了回去。
    杜家本来也没存着一次就能见到正主的心思,便又投了好几次帖子,奉上成箱的厚礼,宫留玉见磨的差不多了,便准了人上门拜见。
    杜薇坐在花厅里等人,远远看去,浩浩荡荡地一行人走了过来,她不由得微有诧异,和着杜钟维竟把一家子人都带来了。她端坐在花厅里,等人都来齐了才不急不慢地起了身:“二老爷和二夫人来了,我求了殿下好几天,他才同意放你们进来和我一叙,我这里可盼着你们呢。”
    要是盼着人来,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杜二夫人鼻子一哼就像发火,杜钟维极有眼色地拦住她,作出一副慈蔼的样子叹息道:“一别数年不见,我们都以为你死在了官道上,心里愧疚难过的很,我和夫人日日都辗转反侧,一回京听说你现在在殿下府上当差,心里记挂得紧,便急忙赶了来看你,现在见着你人没事儿,我们也就放心了。”
    他说着就等了杜二夫人一眼,后者神情尴尬,用绢子捂着眼干嚎道:“当时都是我治家不严,这才让那起子黑心肝又贪财的下人把你卖了去,都是干娘的错,你要怨就怨我吧!”
    当初杜老太爷怕杜家二房人对她照顾不尽心,便逼着杜家老二两口子认了她做干女儿,可惜也没甚用处。杜薇心里一嗤,当初就是她亲自下的令把她卖给牙子,如今倒好,她倒是一推二五六,反正多年前的事儿了也没法子查。
    她一转身坐下,慢悠悠地道:“是吗?我记得当初拿我出去的家人口口声声说是奉了二夫人的命,如今是我听错了不成?”
    杜二夫人缺乏急变,一时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倒是她身后的杜盈上前几步,握了杜薇的手娇俏道:“妹妹说的哪里话?你在我们家便如亲生的闺女一般,比我都是不差的,娘如何舍得卖你?必是那些下人害怕事发,拿了娘来做幌子。”
    杜薇看她一眼,要说杜盈跟她也是老对头了,当初她娘把她送到李家怕她过得不好,也是给了许多银钱布匹钗环这些东西,后来杜盈看上哪个,便会跑到杜二夫人跟前哭一场,她就命了人来强拿。
    她只看着杜盈不说话,杜盈却十分自来熟地摸着她的额发,巧笑道:“妹妹长高了不少,人也更漂亮了。”
    她话里虽夸赞,心里却不由得暗嫉,方才她离远了看杜薇穿的素净,还以为她不得宠,没想到近看了才知道,她身上的首饰不多,却件件都堪称价值连城,头上簪着羊脂玉如意长簪,温润通透,衣服也是上好的刺绣妆花裙,别的不说,就她腰间用来当搭扣的蓝宝石,鸽子卵大小,这便比得上她全身上下加起来了。
    杜薇退了几步,转脸问道:“前几日姨娘已经给我递过话儿说老爷夫人要见我,只是姨娘有些事儿毕竟不方便说,那我斗胆问一句,若只是想见我的话,两位也没必要这么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才让您二位这般赶紧呢?”
    杜钟维见她爽利,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儿,然后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几个月前巴蜀地震你也是知道的,百姓们遭了灾,我瞧着也是心急,救援的又迟迟不到,我为着百姓着想,便干脆自己上京求援,没想到被有心人参奏了一本,说我玩忽职守,擅自离任,不顾百姓的死活,我也是冤枉的很...哎!世道不公啊!”
    杜薇见他一副心怀苍生的样子不由得一哂,若不是知道他内里是个什么货色,她只怕都要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骗了过去。不过她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信了的样子,诧异道:“既然二老爷要上京为民请命,自己一个人上路岂不便宜,作甚要拖家带口的,还带了那么些财物细软?”
    杜钟维面色一僵,不自在地咳了声道:“我怕路上有个闪失...这才多备了些东西人手。”
    杜薇唔了声,面上做出一副恍然地样子:“原来如此,老爷真是爱民如子,事事儿都想的周全。”她又蹙着眉不解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杜二夫人性子急,也看不出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便上前几步挑明了道:“怎么跟你没关系?你伺候的主子九殿下,他如今在吏部任着职,又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要他肯帮你养父说上几句话,咱们还用怕什么参奏?”
    杜薇故作了为难之色:“夫人这可是让我难做了,我这等身份,哪有资格置喙朝堂上的事儿,恐怕殿下会恼。再说了,我到底是后院内宅的人,别说是我了,就是未来的皇子妃,只怕也不能开口干涉殿下的公事儿吧。”
    杜二夫人心里一急就想开口,被杜钟维抬手拦住,他捻须笑道:“我知道你的担忧,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殿下一句话就能赦免的事儿,你只用稍稍在他面前提一句便可,如今他独宠着你一人,怎会因着这点小事怪你?”
    他说完顿了顿,观察着杜薇的反应,见她立在那里不说话,便再接再厉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妾也有贵妾和贱妾之分,你是想一直是个贱奴的身份呢?还是想有个当官的娘家做靠山?”
    杜薇先是露出心动神色,随即又咬着下唇面露难色:“殿下不是个耳根子软听信妇人言的人,前面朝堂的事儿我实在不敢插口...”
    杜二夫人见她还在推脱,上前几步满面恚怒:“虽然咱们的母女缘分没能长久,但我好歹也辛苦养育了你几年,这几年我悉心教导,对你的事儿也是处处上心,如今让你帮这么点小忙你就处处推脱,我可真是养了一条小白眼狼啊!”说着就拿绢子擦泪。
    杜薇看他们两口子一个□□脸一个白脸,心里不由得一嗤,要说这杜家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的了得,当初她娘把她送过来就给了两千两银子放到杜老太爷那里,杜家二房两口子便一忽儿说杜薇害了病,一忽儿又说她要做新衣裳首饰,想法子把那两千两要了过来。
    后来她娘怕她过得不好,又陆续送来好些银子物件儿,加起来差不多都有三四千两了,两相加起来的银子若是单用来养孩子,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可惜都被杜家人给寻刮了去。还日□□着她做活,吃的用的比粗使的奴才还不如,被卖走的时候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杜家人还好意思说什么‘悉心教导’‘处处上心’,简直滑稽!
    杜薇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慢悠悠地道:“是吗?我怎么记得跟夫人说的不太一样,我记得我有一回发高烧,姨娘去求夫人,夫人嫌看大夫费钱,便硬让我扛着,也幸好我命大扛过去了,不然今天二夫人来拖谁帮忙呢?”
    杜二夫人没想到她直接挑明了说,捏着帕子的手顿了一下,倒是杜盈反应极快地道:“当初娘都是被那起子下人蹿腾蒙蔽,这才慢待了你,如今我们这心里可悔极了。”她说的泪盈于眶,满是情真意切。
    杜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要说话,就见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迈了进来,漫不经心地道:“这是怎么了?没听你说要来这么些人啊。”
    杜薇见他下朝回来了,忙迎上去,福身行了个礼道:“这就是奴婢跟您说的,杜家人。”她挨个把人介绍过去,最后道:“奴婢正和杜家二老说着话呢,没想到您就来了。”
    他一来,杜钟维和杜二夫人立刻面露欣喜,没想到头回来就能见到正主了。倒是杜盈直直地凝着他,从无边风致的面庞一直看到雕龙绘蟒的外袍,心都快跳了几拍,等到他目光扫过自己,不由得红着脸垂下头去。
    宫留玉唔了声儿:“正好我今日无事,你们说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