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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当时之所以没有劝阻皇上放弃,是因为……贪心了,本王既想为国又想为家,想两者兼得,才会把责任的希望都从自己身上脱离出来,压在了母后身上。”
    蓝云叹息,天地不仁以人为棋子,何其不公?
    抬头看着他,虽然他坐在黑暗中,她看不青楚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可以看得清楚她。
    “王爷自责自己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更是自责将希望推给了太后?为难国与家之间的冲突,情孝与忠义之间的抉择。”
    蓝云叹道:“阿弥陀佛。”楚玖儿能有这样的兄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只是可惜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王爷何不顺其自然,又何必将它们揽在自己的肩上?”
    楚绝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黑暗中,他的眼神有些迷惘起来。
    蓝云朝他伸出手。
    光线虽然暗淡,但以楚绝的眼睛他还是看清楚了他伸给自己的手,看着眼前朝自己伸来的手,楚绝的心脏似是被这只手紧紧的握住了一样。
    让他有一种错觉,只要他抓住了这只手,他就得到了救赎,就能得到安定。
    似乎是这样的感觉在脑中一闪而过,行动已经快过了思考,等到他回神时,他已经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那只手,而他甚至回想不起来他是如何抓住这只手的。
    蓝云被他一副快要溺亡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力道抓的整只手都差点被废掉了,不过她什么话都没说,好在这个刚才陷入了自己心魔里的人已经回神了,力道松了,却似乎又陷入了怔愣中了。
    蓝云淡淡一笑,手掌反被动而主动牵过了他的手。
    如同拯救迷途羔羊、迷了路的孩子一样牵着他,从黑暗的角落里一步一步从容却坚定的走向了有光的地方时才松开了他的手。
    却没料到,刚一松开,她的手还没有收回,又被楚绝一手抓住了。
    蓝云静静的看着他有些怔忪又有些莫名坚持的人:“王爷?”
    楚绝低下头看着手掌心里柔弱无骨的,心,不规则的跳动着,这只手如此的纤细柔弱,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就能让他受伤,可是……却正是因为这只纤细柔弱的手给了他无尽的安慰、力量甚至是光明。
    没有他牵他离开那片黑暗,他知道自己也终会自己走出那片黑暗,他知道。
    可是,这意义不是一样的,不一样的,他也知道。
    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谢。”
    蓝云微微一笑,正要说阿弥陀佛时,却愣住了,因为他说:“是你牵起了本王的手,所以,本王贪心了。”
    “王爷?”
    深深的凝视着他,楚绝面色无波,眼神却有着令人无法直视的情感:“放不开了,蓝云。”
    蓝云彻底呆住了,不是装的,而是她自身真实的反应。
    楚绝见他呆立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心情突然一下子好了起来,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麻木冰封了十年的心脏出现了裂痕的声音,那些被他摒弃的希望和情感重新有了生命。
    蓝云回过神来,脑子飞快的演算理顺了一遍思路,稍稍错愕和惊讶的心情很快被冷静代替,她没有急着抽着手,而是淡定的道:“阿弥陀佛,王爷说笑了。”
    “我不是在说笑,蓝云,陪在我身边吧。”抿了抿唇,楚绝又道:“一生一世。”
    如果不是时机会不对,蓝云真想用鼻子哼声,但是眼前情况出现异变,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所以她必须要冷静处理,力挽狂澜:“王爷一时冲动,小僧能理解。”
    “不是冲动。”楚绝肯定的道。
    蓝云皱眉:“王爷,小僧是男人,而且还是个僧人。”她是该把这超出掌握的异变之错算在自己头上,还是算在楚绝那不可思议的承受力身上?
    “那又如何?”楚绝紧锁着他的眼睛,似乎不想错过他任何一处细微的反应,更似乎是要锁住他的视线不让他避开。
    “王爷,可否请放开小僧的手?”蓝云平静的看着他道。
    楚绝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的松开了手。
    蓝云抽回手,双手立合十:“阿弥陀佛。”
    “蓝……”
    蓝云打断他:“之于王爷而言,小僧是男是女是僧皆无妨,王爷一时冲动而衍生心魔,善哉善哉,王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楚绝没有出声,深深的凝视着他,他说的对,确实是心魔,却并非是一时冲动而衍生。
    蓝云朝他弯腰行礼道:“夜深了,王爷还是安歇吧,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出京前去周国迎亲王妃。”
    后半句话,蓝云声音特地加重,似乎是在提醒他这一点。
    楚绝注视着他走进房间的背影,久久……
    一回到房间,蓝云脸上的平静立马成龟裂状延开,而法空正站在窗边成岩石状,那脖子僵硬机械的回头看着她,一脸张扭曲地看着她扭曲的脸。
    玩出火来了!这是不是叫过犹不及?法空坏心的心想,不过下一刻他眉头拧成了麻花,战王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实在是超出他心脏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从明天开始,从楚国京城到周国边关,这往返起码得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啊,可不是三天,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主子,不然,他还真怕出乱子。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色还是刚刚蒙蒙亮,战王府就不复平静。
    清波院西厢房内,蓝云站立着,双手张开,本来平淡的目光在看到福公公转身从他身后太监托着的托盘里取过那件袈裟展开时,她的眼神呆滞了几秒。
    福公公见他盯着瞧,以为他不满意,忙解释道:“圣僧……呃,不对,奴才从今天起该尊称您为国师才是,国师,您可别小看这件袈裟上镶着的不是奇珍异宝只是普通的晶石,这件袈裟本来就是皇上要送给圣……国师的,现在刚好国师被封,皇上觉得这件袈裟很漂亮,昨天夜里亲自送到赏月别院吩咐了奴才今天一早过来侍候国师更衣。”
    见国师面色无波,福公公继续道:“晶石可是坚硬无比的,工部可是下令调了三百名工匠用了半个月不分日夜的精雕细琢而成,镶上来的晶石每一颗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而成的,光是挑选这些形状差不多的晶石出来,就用了三天三夜呢,再加上绣女不分日夜的交替勾镶编织,花费了一个月,一共动用了千人才制成的这一件袈裟,皇上说了,这晶石光芒四射,镶在国师的袈裟上最适合了。”
    蓝云默然且哑然,晶石?这哪里是晶石?这分明是钻石!
    这件宽幅广大的一件袈裟,那细密的条格上都密密麻麻的镶上了有如黄豆粒大小的钻石,用金丝软线勾镶软织而成。
    她要披上这样一件袈裟站在阳光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可以闪瞎她周围百米以内人的眼睛。
    见他一直没有吭声,福公公有些忐忑难安,皇上可是特地吩咐过他要回去禀报圣僧是否满意是否喜欢这件袈裟的!
    可是国师这样的神情?似乎不是很满意也似乎不是很喜欢!他要怎么回禀啊?
    蓝云木然的站在那儿任由福公公替她换上这件她若走在前世街上必定会被人撕抢成碎片的‘亮晶晶’袈裟。
    法空站在一旁看着换上新袈裟光芒闪烁着的主子,再看着主子木然的脸,心里无声冷笑,这楚国皇帝真是太小气了,真该让他也穿上这样镶满了石头一样不值钱又会闪人眼睛的衣服,看他会不会有好脸色?他真当他家主子是苦行僧,不懂得欣赏奇珍异宝?
    若是此时蓝云会读心术或者说有心情揣测他的心思,她的脸一定会像昨天晚上那样呈龟裂状。
    ……
    战王府前院大广场上,阳光下,野狼及其麾下四大副将再加上两百名精骑都精神抖擞的集合了。
    一道光,不对,无数道光忽闪忽闪的从前面折射而来。
    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芒,微微眯眼,看过去,都错愕了。
    蓝云身着和法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她木然的看着众人错愕的眼神。
    法空则看着这让人望着就令人生畏敬之心的精骑军队,心里暗赞。
    白狼待到他们走近之后,这才看清楚了这可以折射阳光的光芒是从圣僧身上的袈裟上发出来的,顿时一阵错愕,但很快还是回神迎了上前:“国师,法空大师。”
    蓝云看着两名士兵牵着两匹高头骏马过来,不由的微愣。
    见他神情,白狼看过去,忙笑道:“这本是本将为国师和法空大师准备的马,但是皇上有旨说此行迎周国公主,以示我国诚心,不可没有仪仗队,且圣僧又被封为国师,皇上赐了马车。”
    蓝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骑马她倒是和小逃子学会了,只是这骑马对于她来说不仅是辛苦活还是体力活,真要一路骑马去到边关,她得吃一番苦头。
    好在,最后她被封为国师,还被赐坐马车,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被赐了一件镶满可以闪瞎人眼间的新袈裟。
    说实话,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得到了一件放在前世足可以让天下任何一个女人为之疯狂的宝衣,可是在这里,却只不过是楚鸿那个人的爱好,不仅没人欣赏,相反,或许还会觉得不可思议。
    “禀报二位将军,王爷及宫中仪仗队已经出宫。”
    约莫一刻钟后,楚绝领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来到了战王府大门口。
    “圣僧……国师请!”白狼率先恭敬引请道。
    ☆、110情字乱人
    蓝云率先走在了最前面从战王府走出来。
    骑在马上的楚绝正在翻身下马的动作停顿了,他眯眼看着他盛装走出来,阳光下,鲜红色的袈裟光艳如流霞,色泽如花鲜艳,金丝线编织成的条条格格上面镶满了细小浑圆的晶石,有如漫天星光闪烁着光芒璀璨无比,华贵入盛,更显韵味。
    楚绝毫不质疑他此刻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他想,能将一件晶石袈裟穿出这样奢华的气韵,也唯有他了。
    如果此刻蓝云会读心术或是有心情揣测楚绝在想什么,她一定会……算了,这是不可逾越横跨了数千年甚至是时空的价值观代沟!
    眼前不能称之为军队,因为这是一条宛如金龙耀眼夺目浩荡的仪仗队,金黄色的幡帜旌旗,或绘龙,或描凤,或绣凌云,五彩斑斓,人员望不到边。
    这一地的皇家华贵在阳光下逶迤而出,气势夺人。
    福公公从浩荡的人群中小跑出来,身后带着的四大太监四太宫婢。
    “奴才参见国师。”
    蓝云看着他又冒腾了出来,很是无语,他不是给他换上这件袈裟就回宫复命了吗?怎么楚鸿又将他遣派了出来?
    “皇上说路途遥远,国师此行是代表着皇上的诚意,所以特地派奴才等人服侍出行。”福公公躬身恭敬地出声。
    “阿弥陀佛,小僧谢陛下隆恩。”蓝云回身朝皇宫方向郑重的合手低头道。
    “国师请上马车!”福公公恭敬的引请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些不明白起来了,他回宫如实向皇上禀报说国师穿上袈裟时的反应,心里忐忑难安,生怕皇上一怒,却没料到皇上竟然展颜一笑,那笑容让他有一种错觉,觉得皇上是故意的,可是,可能吗?
    皇上耗资那么多人花费整整一个月时间,就为了故意惹国师不满意和不喜欢?
    蓝云淡淡的颌首,回转身,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翻身下马站立在他们面前的楚绝,也许因为是去迎亲而不是出征征战,眼前人同样是一身盛装。
    金锦长袍,对襟、袖口、腰带皆是绛紫色,上面金银丝线描绣而成的五翟凌云花纹,相映生辉,尽管他面冷如霜,却依旧贵不可言。
    “奴才参见王爷。”福公公从微怔中反应过来,忙恭敬上前行礼。
    楚绝的目光淡淡地从福公公等人身上掠过,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袈裟上,唇不自觉的抿紧,他似乎错估了,皇兄他……
    深看了蓝云一眼,楚绝转身道:“待国师上马车后,出发!”
    “是,王爷。”站在他身后的礼官恭敬的答道。
    蓝云垂下眼,在众人的目光下,很淡定的往那辆炫华无比的马车走过去,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将身上这件袈裟穿在身上了,此刻就是让她坐龙辇她想她也能视之为浮云而淡定从容了。
    所以,当她和法空上了马车后,对马车内的华贵漠然置之时,法空却愣住了。
    倒不是说他是被这奢华镇住了,好歹他阅尽皇室华贵之人,他震住,是因为他觉得自家的主子这把火似乎玩的太大了,隐隐的有一股一发不可收拾的气势。
    他双手合拢,叹息道:“善哉,善哉。”就算她硬是把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甚至狠下心把那一头如云青丝给剃了,变成男人而且还是个得道高深,可他想说的是,本质上她就是祸害世人而来的妖孽,如何掩盖这妖孽的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