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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

      她给这个孩子取名叫宋惠生。
    因为要同时兼顾孩子和工作,不到三十岁的宋淑娟下岗了,因为怀孕生子而辍学的她离开了自己从十九岁就在那工作的齿轮厂,带着自己被机床削掉了半个拇指的手。
    她摆过摊、卖过早点、开过租书铺子……还倒腾过无证小网吧,一年一年,她老了,她的孩子长大了。
    从有记忆开始,宋惠生就没有感受过来自母亲的温情,小时候他问自己的妈妈为什么只有他没有爸爸,得到的回答是面壁站了两个小时。
    宋惠生,宋悔生——他的母亲这样解释着这个名字,让宋惠生成长的岁月里一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阴霾。
    无论他多么努力,他的母亲好像从来不曾爱过他,总是用一种复杂又深沉的目光看着她。青春期的时候宋惠生学会了恨他的妈妈,读大学的时候,宋惠生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早点脱离那个让他感觉不到温暖的家。
    一次偶然的机会,宋惠生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一直锁在柜子里的相册,相册上是他素未谋面的外公外婆舅舅,还有他小时候的照片。
    宋惠生开始试着去了解自己的母亲,才发现她“凉薄”的面具下,一直有着对自己的淡淡关怀。
    正在母子二人的关系开始缓解的时候,一个叫方栋梁的男人出现了,他就是宋淑娟的初恋,他得知宋淑娟当初抛弃自己并不是因为移情别恋,而是因为遭遇了不幸,他想要挽回那段二十多年前的感情。
    宋惠生和方栋梁之间彼此敌视,宋淑娟一直对他们两个冷漠以对,方栋梁受不了了宋淑娟的冷淡,最终选择了离开,在那之前,他告诉了宋惠生他出生的真相。
    得知自己是个强奸犯的孩子,宋惠生突然昏倒在地……故事在此走向了最后的高'潮,得知宋惠生是得了尿毒症要换肾,他的同学们在网上募集了一笔捐款想要帮宋惠生找到合适的肾'源。
    钱不见了,宋淑娟也不见了。
    好在还是找到了肾'源,宋惠生做了换肾的手术。
    “无论如何,我把你养大了,不管你是生是死,也总该给我留一笔钱养老。”
    宋淑娟的信和她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凉薄又自私的味道。
    镜头回转到换肾手术签署同意书的那一刻,缺了半个拇指的手在上面写下了“宋淑娟”三个字。
    在电影的结尾,宋惠生翻看着那本母亲遗留的相册,在他人生中第一张照片的后面,他看见了四个字。
    “恩惠,新生。”
    电影的节奏和气氛把握都很好,看到了结尾,蒋星儿和孟萍都哭了,从客观的角度来说,这个片子的基调很沉闷,无论是宋淑娟对宋惠生的母爱,还是方栋梁和宋淑娟之前的感情都太过深沉又内敛,安澜和荆涛的对戏好像层层乌云与大地之间的对抗,随时都带着四射的电光,还有人的胸腔内响起的轰鸣。
    “光是看见安澜和荆涛这么多年之后又重新出现在一块大屏幕里,对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个电影已经值回票价了。”
    在池迟的身后,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池迟没有回头,她看看坐在主座上沉默的安澜和荆涛,还有他们中间似乎不太自在的导演,又看看坐在他们另一边的封烁。
    封烁的表情也很奇怪。
    “安、安老师,电影放完了,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主持人注意到了主演之间诡异的气氛。
    “想说什么?”
    安澜笑了笑,一只手拿起了话筒。
    靠着坐在安澜斜后方的池迟这时候终于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荆涛一直死死地拉着安澜的一只手。
    “我在演这个电影的时候,一直在想,对于宋淑娟来说,什么是新生,她一边憎恨着宋惠生的到来,因为那是她一段不堪经历留下的印记,一边……又觉得成为了母亲的自己是获得了新生。因为她未婚生子而放弃了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因为她未婚生子而抛弃她的学校……她把这些东西也一并抛下了,没有自怨自艾,才获得了新生。”
    安澜的语气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她平日里声音总带着诗朗诵一般的悠扬,今天……却有着别样的高亢。
    就算依然是朗诵的腔调,那也是从泰戈尔变成了高尔基。
    “人要学会抛下那些曾经伤害自己的东西,人也要学会在面对的选择的时候走向那个自己不会后悔的方向——宋淑娟选择了生下宋惠生,她不后悔,我出演了宋淑娟这个角色,也明白了什么是让我不会后悔的东西。”
    安澜换了一个姿势更加轻松地坐在她的座位上,她没有看着任何人,只看着电影放映之后空荡荡的荧幕。
    她笑了,摄像机纪录了她的笑容,曾经有人说过安澜是同时代女影星中最平易近人的那一个,现在这个笑容告诉那些人他们都猜错了。
    她也有骄傲,她也有高傲,她也有自己绝对不能丢下的东西,这些东西在造就了现在的她。
    风风雨雨几十年,这个笑容,把一切辛酸苦辣都说尽了。
    “——那就是现在的我。”
    安澜猛地站起身,那只让她依稀眷恋的温暖大手终于被她挣脱了。
    “不管这个电影将来的票房怎么样,我演的很过瘾。”
    转身面对所有参加首映礼的观众,安澜笑得很放肆,就像三十年前的她,就像那个纯粹只想演个好电影的她。
    “封烁这个小伙子是个很不错的演员,虽然不够,但是有悟性也肯努力,如果将来我真的有个儿子,像他这样是最好不过的,多省心啊……长得这么帅,找儿媳妇也容易。”
    安王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趣封烁,那些还沉浸在电影气氛中的影迷们都有些接受不能。
    说好的沉稳低调优雅如诗呢?
    “有时候想想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没人会想到自己在今天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在前进的道路上总会遇到各种挫折,那些挫折无声无息地打磨着你,让你在到达自己目的地的时候面目前非。
    任何人都一样,所有的执着都不像一开始那么简单和天真,但是所有的执着……都值得被铭记和缅怀。
    在座的都是年轻人,我奉劝你们一句,人生真正值得去追求的东西不多,最重要的是选好自己真正宝贵的,然后再坚持。”
    荆涛想要站起来,他想对着这样的安澜说什么,说他们的爱情从来是那个无悔的、值得被铭记的执着,说他们现在还可以让一切从头开始,他不是方栋梁,他他能坚持一个三十年就还能坚持下一个三十年,时间不能打败他……
    可他站不起来,封烁的一只手牢牢地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抓着一个一包酸奶。
    那只手的位置……
    “荆涛老师,酸奶洒在裤裆上的影帝,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封烁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没忘了对着安澜面露笑容。
    “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拳就把你打出去,让你从此滚出娱乐圈。”荆涛的语气来带着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气。
    “我信……我也信您还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在几千人的首映礼上干出斯文扫地的事情。”
    一边说着,封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那只从后面搂着荆涛腰的手作势要解开荆涛的腰带。
    两个人面前的桌子完美地挡住了封烁的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安澜吸引了,即使镜头扫向了荆涛,也没有发现下面的“暗潮汹涌”。
    “你!”
    “我和您的同性绯闻一定比你们陈词滥调的老恋情重要多了,您说对么?”
    对着荆涛的耳朵里轻轻吹气,越过几个人,封烁对着池迟挑了一下眉毛又眨了眨眼睛。
    刚刚就是她举起了酸奶,才提醒了他控制住荆涛的办法。
    池迟笑着喝了一口手上的酸奶,酸奶的包装纸上,封烁笑得很灿烂。
    一包酸奶……一个面子……
    荆涛就这么错过了他最后在大众面前对安澜一诉衷情的机会。
    说了个痛快的安澜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被荆涛握过的手。
    手一抬,那纸巾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她前面的桌子上。
    “不要怪任何人,从来不是别人逼迫你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而是你的坚持,从来不过臆想中的自我陶醉。”
    第146章 撞档
    一场首映礼,上下两台戏,安澜挥挥手,告别了那场被一包酸奶就能遏制的爱恋。
    首映礼结束,安澜带着两个小辈和小辈们的“跟班”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坐在原地不曾动过的荆涛独自沉默不言。
    他终究不是真疯了,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终究有几分为爱痴狂,他自己不是看不清的。
    这才是最残忍的现实——他一直看不清的东西,安澜看得清,封烁看得清,就连那个有几分神叨的池迟大概都看得清。
    所以,一个再简单不过甚至幼稚的威胁,却牢牢地压住了他的七寸。
    安澜说他不能怪任何人,他还真不能怪任何人。
    就是心被铺天盖地的疼压得紧紧地,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安澜把自己的脚步简直迈出了女王登基的味道,她一只手挽着池迟,还抬手呼噜了一下她的短毛儿。
    “还行,这次的剧组看起来真没亏待你,人没瘦,也没黑……前几天我收了一种新口味的红茶,你一会儿试试,要是觉得好喝就带一点。”
    “好。”
    “你拍完了网剧打算再拍什么?下一部戏定了么?好几个人都问到我这里了,你现在真是个香饽饽。”
    “还没有。”池迟微微低头笑了一下,“要是没有我感兴趣的本子,我大概会休息一段时间,继续读读书,或者出去旅行,度个假。”
    “你这个小戏痴也有休息的时候?”
    “人休息了,心是不会休息的,多看看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说不定还有助于我演技的提升。”
    经历了对王子的“不解”,池迟真正明白了一个演员“开阔眼界”的意义,站在更多的角度去考虑一个角色,会让自己的角色更有生命力。
    “嗯……好,说不定,到时候咱们两个可以做个伴儿,我有一次在弗洛伦撒吃了一种很特别的美食……”安澜拍了拍池迟的手背,笑得更真切了一些。
    一两年才拍一部戏的安澜是个旅行达人,从她出国深造那一年到现在,她一年中总要拿出一两个月的时间出去度假旅行,国内国外的,基本都走遍了。
    看着安澜和池迟的背影,蒋星儿和孟萍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是影后们之间的交流,说着吃的都要风花雪月高山流水,哪像她们在剧组里,天天为了池迟比她们多吃了一口肉就叽叽歪歪。
    封烁跟在最后面,想回头看一眼荆涛出来了没有,又忍住了。
    今天这事儿他做的太绝,要不是安澜为他开了口,大概今天晚上他就可以打包行李回家开火锅店了。
    可是他不后悔,无论是为了安澜还是为了池迟他都不后悔。
    话说回来,池迟是怎么会想到酸奶的?
    晚上他在微信上问了池迟这个问题。
    “我上学的时候,一个同学把酸奶捏爆了,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差点被老师赶出去。”
    那个同学就是涂周周。
    为了证明自己身前的就是酸奶,涂周周用手摸了衣服裤子上的白色液体往他嘴里送——这件事儿的视觉冲击让池迟印象深刻到了大概是毕生难忘的地步。
    封烁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参加完了《凉母》首映礼,池迟又奔赴沪市给ch拍了一组新的视频广告,顶着一头短发穿着黑色的背心和皮裤,手上戴着露指手套,脸上还有纹身,池迟这次的硬朗造型主要是是为了贴合ch当季和明年春天的中性风格,也是因为她的头发太短,如果不别出心裁,那就只能靠着假发做造型了。
    ch的设计师讨厌假发。
    待在拍摄现场的窦宝佳看着池迟不需要特效直接飞起一脚把一个沙包踹得惊天动地,默默地捂了捂脸。
    “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