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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京阳看了眼窗外,皱眉道:“现在去,外头还下着雨呢。”
许仕强叹了口气,无奈道:“就是下刀子,也得去。你们玩儿吧,我出去了。”说着,穿好雨衣,提了工具箱,大步往门口走,“我修好车,直接去学校接乐乐,就不回来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关窗锁门。”
徐聪嘴里啧了一声,玩笑道:“真是事儿他妈,当我们三岁小孩儿啊。怪不得项燕要走,换了是我,我也得走。”
许仕强的脸色登时变了。他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但自项燕走后,他心里就窝着一把火。别人不惹他,他也不好随便乱发脾气。可眼下,徐聪的话就像是□□,一下子点燃了他心中的愤怒。
他冷着脸道:“你再说一遍。”
徐聪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当着吴彬和刘京阳的面儿,他又不好意思承认,只好梗着脖子道:“我说,项燕走就是因为你事儿太多。”
“你他妈再说一遍——”许仕强的脸涨得通红,他一把扯下身上的雨衣,快步朝徐聪走去。
刘京阳先反应过来,他三两步冲到两个人中间,挡住许仕强道:“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嘛!”
吴彬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窜到许仕强面前,笑着拦道:“师父,气大伤身,师父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许仕强和徐聪都不说话了,互相瞪着对方。
吴彬看了眼挂表,嘴里故意哎哟了一声,苦着脸道:“师父,这都快四点了,张头儿一会儿又该来电话了。再说了,你不是还要去学校接乐乐放学吗,别再耽误了。”
许仕强又瞪了徐聪一眼,这才冷着脸出了门。
出了仁和汽修厂,直接拐上了南二环。
此时,雨下的更大了。
雨水打在脸上,许仕强几乎睁不开眼。他一手撑着车把,一手挡在额头上,权且充作帽子。但雨水还是顺着脖子往衣服里头灌,很快,上衣就浇透了,湿哒哒地粘在身上。
路上的车辆不厚道地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浇了许仕强一身。许仕强忍不住骂了声操,心情更加恶劣了,连带着对陈少华也不满起来。
这孙子的车什么时候坏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
等到北二环的时候,许仕强几乎成了一只拔了毛的落汤鸡。
他远远地看到马路边上停着一辆宝石青色的宝马X5。他嘴里啧了一声,这色儿还真是骚包。不过,能开得起这辆车的人,张仁和还真是得殷勤着点儿。
许仕强把电车停在了两米开外,快步走到宝马车前,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无可挑剔的高级人士的脸。
背头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嘴巴紧紧抿着,灰色的西装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看上去就像一台精准而华美的机器。
可能,项燕心里的完美丈夫就是这个模样。
许仕强胸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敌意,看向陈少华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善。他故意将胳膊搭在车窗上,让雨水顺着车窗淌进汽车里。看到陈少华皱起的眉毛,许仕强报复般地笑了起来。
“陈大夫?张头儿,就是张仁和,让我过来看看。”
陈少华低头看了眼腕表,面无表情地说道:“从南二环到北二环,最多半个小时,你迟到了整整一刻钟。”
许仕强嘴里嗤了一声,挑衅道:“陈医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可以开豪车来去自如。你要是对我不满意,可以打张仁和电话举报我,就这样。”说完,转身往电车的方向走去。
靠在电车上,许仕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塞到嘴里。
雨水淋湿了烟卷,抽起来有股发霉的味道。
这个时间点儿,张仁和不可能再派个人过来,陈少华也不可能再等上一个多小时。许仕强在赌,赌陈少华向他道歉。
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管对朋友还是陌生人,他都可以说是热情而诚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陈少华,他心里就燃起了一股邪火,而且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谁知,陈少华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许仕强觉得憋屈,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等包里的烟只剩下最后一根,许仕强骂了一声操。他将烟塞到嘴里,慢吞吞地来到宝马车前。
宝马车的车窗已经摇上了,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到。
许仕强叼着烟又骂了一声,讪讪地敲了敲车窗玻璃。刚刚的话放狠了,他现在冷静下来,觉得似乎没必要得罪这位。
陈少华摇下车窗,脸上看不出任何恼怒或者不耐烦的表情。
啧,还真是高级人士,喜怒不形于色啊。许仕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把嘴里的烟取下来,轻轻吐出一口烟圈儿。
烟雾混合着雨点儿,一齐落到了陈少华身上。
陈少华皱了皱眉,脑袋不自觉地往车厢里侧了一下。
许仕强心情愉悦地笑了笑,他故意将脑袋往车厢里探了探,以便嘴里的劣质烟味儿能够更方便地送到陈少华面前。“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一声也不吭,准备在这儿过夜啊。”
陈少华瞥了许仕强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也没走吗?”
许仕强半趴在车窗上,深吸一口烟,扭头将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笑道:“我要是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