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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这才有了薛陌跟研读兵书似的,那般认真地研究春.宫.图。
    一幅图上有个高难度动作,“做这么个姿势,姑娘家不疼么?”薛陌摇摇头,舍不得那般欺负他的小锦心。
    ~
    第二日离天亮还有近两个时辰,贪睡的小锦心就在美美的睡梦中被竹青给唤醒了。
    “郡主,今儿得打扮得精致,用时多,可是不能再睡了。”竹青拿过小丫鬟递来的湿脸巾,拨开锦心搭拉在白皙脸蛋上的秀发,给还躺在床榻上的锦心,认认真真擦拭起睡眼惺忪的脸。
    郡主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等会就得盛装打扮了。
    “锦心起来了吗?”门外边,顶着雾气还未散,星星还高高悬挂着的天幕,甄氏和柳氏以及三房四房的婶母都来到锦心的牡丹苑,一脸喜庆地要为新嫁娘忙活什么。
    “郡主醒了,醒了。”竹青边替锦心扣好衣襟,边欢声答道。
    “娘,婶婶。”锦心自然不会忘记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小手拍了拍还迷糊的脸,要将自个给拍醒喽。
    “来来来,醒了就赶紧洗漱吃点东西,等会上好妆可就不能乱吃了。”三婶接过丫鬟提着的食盒,端出一些色泽喜庆的小点心,见锦心刚醒吃不下,笑道,“现在还能多吃点,过了这顿,可就得洞房花烛才能垫吧两口了。”
    其实洞房花烛能不能垫吧两口,还得看新郎官着急不着急,若是遇上心急的新郎,恐怕急急搂着行周公之礼,新娘得新婚第二日才有东西吃了。
    三婶的话,锦心知道是实话,又强迫自己多吃了两个寓意多子多福的小糕点。
    天刚亮,皇宫大门一开,胭荣公主陆胭就催着马车夫往摄政王府赶来了。与几个婶婶一块,帮忙给大喜的锦心上妆,穿衣。
    忙忙碌碌了一上午。
    “动作快点,动作快点。吉时快到,新郎官就要来迎娶了……”按大燕王朝的规矩,新郎都是在正午艳阳高照时分上门迎娶新娘子。眼看午时快到,门外头的喜娘一个劲催促着,让原本不紧张的锦心,骤然心里发紧。
    对着镜子又仔细瞅了瞅,一向臭美的锦心,在大喜的日子里就更是追求完美了,从发髻到两颊的红腮,眉毛眼睛鼻子小嘴和耳朵,来来回回审视了好几遍。
    “娘,后脑勺这块好看吗?我怎么摸着有凸起似的……”对眼睛能观察到的地方,锦心已是修改了好几趟了,可后脑勺看不见的地方,她摸着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好看,好看。”甄氏知道自家女儿最是臭美,如若不让她看清楚的话,光是别人嘴上说好看是没用的,立即拿起镜子,一前一后两面镜子对照着,让锦心自个瞧了瞧后脑勺的部位,“娘没哄你吧,美着呢。”
    “不好,不好,”锦心小脑袋摇着,“右边那股比左边那股大。”其实锦心是在睁眼说瞎话,她只是不喜欢梳妆的人不听她的喜好,执意给她梳了个一般新嫁娘都会梳的双喜髻而已。
    双喜髻,那是她上一世嫁给荣铭时梳的发髻,这一世她才不要呢。摇了会脑袋,“还是祖上奶奶的飞霞髻好看。”
    说罢,固执地拆散后面的发髻,引得喜娘一阵阵惊呼“吉时快到,可得快点喽。”
    急得甄氏又赶忙拿起梳子,一叠声地吩咐梳妆的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郡主让你怎么盘,就怎么盘。”看着主意越来越大的锦心,甄氏真真是拿她没办法。
    好在,锦心的红嫁衣已是挑战了大燕王朝的习俗,不是锦心自个绣的,这发髻再挑战挑战倒也没什么,飞霞髻和流光溢彩的红嫁衣配成一套,不过是将祖上奶奶那一套给模仿全了,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快,快盖上红盖头……新郎的迎亲花轿到王府门口了。”眼瞅着牡丹苑门口走进来几个大红衣裳的喜娘,锦心闺房的喜娘忙叫嚷着给锦心搭上红盖头。
    盖上红盖头的锦心,霎那间就瞅不见外头的景象了,被娘亲和陆胭搀扶着踱到闺房门口,爬上了爹爹蹲在那儿的后背。一双小手攀上爹爹宽厚的肩膀时,一股浓浓的离家情绪才蹭的一下往上直窜,锦心眼底突然很不舍地涌出几滴泪珠。
    虽说无论她嫁到哪,她都是陆家的女儿,可她知道,嫁出去了就不能再日日回娘家了,就不能再想让爹爹抱就撒娇让爹爹抱了。
    “爹爹。”锦心伏在爹爹宽厚的背上,在快接近王府大门口时,很不舍地囔囔叫了“爹爹”一声。
    “郡主,要哭嫁了,快哭几声。”大燕王朝有新娘离门时,哭嫁的风俗,代表对爹娘的不舍。一旁走着的喜娘小声提醒锦心道。
    见女儿没有哭声,甄氏猛然揪了一下锦心的大腿,疼得本就离愁别绪蹿上心头的锦心“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锦心想起上一世她出嫁,娘亲已经死去,没能看到她风光大嫁的那一刻,这一世娘亲还活得好好的,还会揪她,一股难以表述的情感溢满心头,哭得眼泪哗哗的,赶忙用手抹抹眼睛。
    “锦心,小心弄花了妆。”甄氏以为是自己揪得太狠了,弄得女儿眼泪直流,慌忙递给锦心锦帕和一个小圆镜,“回头在花轿里补补妆。”
    锦心却边哭边摇摇头,“我有。”
    锦心这般臭美,身边哪能没有小圆镜呢,早就趁大家不注意时,偷偷塞了个小圆镜放在衣袖的袖袋里。
    话说,一身大红喜袍,高高骑在马背上的薛陌,还在摄政王府大门口就听到锦心的哭声了,虽然知道是习俗,还是忍不住心里疼得揪了一下。若不是规矩拘着,他都想立即跨过去将锦心抱进自个怀里哄一哄。
    “新娘子上花轿。”喜娘喜庆的声音高高扬起。
    薛陌看着锦心被岳父大人背着送进了他带来的花轿,一股锦心终于要是他的女人的感觉,陡地一下腾飞,那种感觉表述不出来,很是微妙。
    却说,送嫁的陆胭,看着锦心坐上花轿,看着她嫁给心爱的男人,陆胭打心底里羡慕。待锦心的轿帘垂落下来时,陆胭本能地就在人群中搜索起了荣铭的身影。
    待找到了荣国公府太夫人和荣聆等几个姑娘的身影,荣铭却不在内时,陆胭心底的失落很明显,一张充满期待的脸顿时浮上几丝遗憾。
    身为公主的她,平日里很难出宫,唯有宫中设宴才有可能见到荣铭了。
    一年却设宴不了几次。
    她即将十六岁,已到了出嫁的黄金年龄,之前父皇想将她指婚给六姑母家的表哥,她鼓起巨大的勇气拒绝了,为了这个,她都有些不敢见时常进宫的六姑母了。
    心神恍惚的陆胭,一个不留神,不知被谁撞了一下,身子趔趄一把向右后方退去。
    幸好身后一人赶忙抓住她胳膊,扶了一把,要不她可得跌着了。
    “谢谢。”陆胭本能地扭头道谢,却在看到他面貌时,身子倏地一下无力漂浮起来,双腿都软软的犹如踩在棉花上。
    “公主可安然无恙?”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轻轻荡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稍候还有一更,12点左右
    ☆、第94章 11.12周六(一更,补全)
    听到荣铭温柔的声音,陆胭身子更软了,有些傻傻地盯着荣铭看。
    “你刚刚去哪了?”猛不丁的,陆胭出卖了她刚刚找寻荣铭的事,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妥的她,赶忙闭了嘴。
    “你在找我?”盯着陆胭看了两眼,荣铭低声问道。其实她不说,她之前在荣国公府那群人里极力搜寻什么的样子,他也是远远就见着了的。
    刚才的他,不过是不忍心看锦心上别的男人的花轿,才偷着去了趟净房,出来时锦心的花轿已经启程,却无意间看到胭荣公主的目光一个劲儿盯着自个的家人瞧。
    听到荣铭“你在找我?”这般直白无遮掩的话,陆胭的那颗心“砰砰”直跳,多年来受的礼教告诉她,她应该回避这个可能暴.露她不矜持的问题,可是,陆胭很清楚,她年岁已大,这份感情再不确定下来,恐怕就是错过。
    一声拖得长长的“嗯”到底是溢出了喉咙。
    陆胭觉得那声“嗯”,简直就是在表白,面颊有些发烫。
    自从上次春猎上,荣铭向锦心表白失败后,陆胭就有意无意地与荣铭单独偶遇过几次,两人之间虽说还谈不上深交,却也是有过几次独处的了。
    见她脸蛋有些微微发红,大手还拽着陆胭手臂的荣铭,慌忙将手放下来:“微臣冒犯了。”这句话算是有意回避陆胭的那句“嗯”。
    听到他转了话题,陆胭有些失落。她知道时辰不早又得回宫了,顾不得羞,厚着脸皮对荣铭低低道了句:“除夕宫中夜宴,你一定要来。”侧身要走开时,陆胭加了句“我等你。”
    说出这句话,陆胭在几个宫女的护送下,与摄政王妃等人告别后,径直向等候在一旁的豪华马车走去。
    荣铭不是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那句话的涵义,他懂。
    一时望向陆胭的目光有些发愣,她的大胆,让他心底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爱情遭遇了挫折,感情经历了失败,虽说一直都有罗茜茜在关怀他,可罗茜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体会不到温暖。
    陆胭的话,却像一阵暖暖的春风,拂过他经历了寒冬的心,也仿佛吹化了正絮絮下着的大雪。
    看着她登上马车,钻进马车厢里缓缓驶去,荣铭才在妹妹荣聆的呼唤声里收回了眼神。
    ~
    锦心坐在摇摇摆摆的花轿里,飞速掀开红盖头,掏出小圆镜来整理妆容:“呀呀呀,胭脂真的有点哭花啦。”锦心瞅了瞅花轿的地板,她记得喜娘在送她上花轿时,还趁乱抛上来一盒胭脂。
    抛去哪了呢。
    锦心小心翼翼地撩起红嫁衣,俯下小身子找了找,见躲在了窗帘的下方,赶忙弯下腰拾起来。
    对着小镜子,就臭美地涂抹起来。
    也不知是从摄政王府到薛府的路程太近,还是锦心涂抹起来就没完没了,反正锦心还没彻底收拾好呢,在锣鼓喧天的热闹声里,就听到喜娘“新娘下花轿”的欢喜声。
    惊得锦心慌忙收起了胭脂盒和小圆镜,匆匆忙忙掀下红盖头。
    锦心嫩白纤细的小手,探出大红花轿时,引起周遭人群的一阵拥挤,那些宾客们都想提前看看上将军娶的新娘是何等美貌。尤其是那群想攀上薛陌,却最终没攀上的姑娘,更是直直盯着锦心露出的一截细白的腕子直瞅。
    看那纤细白皙的手,众姑娘们都明白了这王府郡主当真是个美人,待见到锦心娇小媚人的身子裹着流光溢彩的红嫁衣,双足轻轻踏地,像个红衣仙子般立在瑞雪飘扬的风中时,她宛若火种一般,瞬间温暖了等得双足冰冻的宾客。
    美人就是有那股力量,让人看得血液沸腾。
    众姑娘们,想不服气,都不行。
    “这人,这衣,岂是一个美字能形容的,真真是人间绝色,也只有咱们上将军才配娶回家呢。”
    一时,赞扬之声夹杂着唢呐的吹打之声,齐齐荡漾在上将军府大门前。
    锦心听到赞扬声,耳朵都飘乎乎的了,小脸蛋藏在红盖头下抿着小嘴儿直笑。薛陌看着娇妻,像个红衣仙子般立在跟前,哪里还舍得她自个走路跨过火盆迈进门槛去,搂着锦心的腰就一把打横抱起,惹得毫无防备的锦心“啊”的一声惊呼出声。
    “有薛哥哥在,还慌什么。”薛陌低声耳语,柔柔的话飘进锦心耳里,让她安安稳稳地享受这不合规矩的暧昧一幕,小身子靠在薛陌怀里,任由他抱她跨过火盆,在众人的闹腾声中进了堂屋,拜堂成亲。
    一切都像是梦,恍恍惚惚中,锦心就嫁给了自己追了八年多的男人。
    坐在新房的喜床上,锦心还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唤,锦心才从不真实的感觉里恢复了点点,肚子是真的饿了呢。
    锦心摸了摸肚子,想吃。
    “郡主,等上将军来了才能动筷子。”一旁立着的喜娘小声提醒道。
    “喜娘,外面的天黑了吗?”锦心觉得自个已经在喜床上坐了很久很久了,腰都酸了呢。
    “已经黑了一个时辰了,大约再过半个时辰,上将军就来了。”喜娘小声道。
    还有半个时辰?
    那她至少还得饿上半个时辰,她都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摸了摸饿瘪了的小肚子,对新娘中午不能进食这一点,锦心很是不能理解呢。
    薛哥哥,你快点回来嘛,你的小锦心都要饿得瘦掉了。
    锦心一遍遍念叨着薛陌的名字,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饿。
    却说,今夜宾客众多,薛陌这个新郎官一时脱不开身,要命的是还有一批想给薛陌灌酒的战袍兄弟呢。灌酒到后来,薛陌都沉下脸对他们嚷道:“你们不许再灌我了,回头我家娘子该恼了。”
    “切,媳妇还没睡上呢,就成了妻管严……”一个两个都打趣光棍了二十六年的薛陌。平日里他们被薛陌管教得很严,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逮着他大婚,可以公开闹他,哪有不闹的。
    “薛陌,你想让他们放过你,这没问题,包我身上!”陆明笠倒满了一杯酒,笑对薛陌道,“来,叫我一声二叔,我就让他们放你早早回洞房。”
    “对,还有我,叫三叔。”一批与陆明笠同岁的袍泽兄弟,各个囔囔起来,都要占薛陌这个新郎官的便宜。
    “阿笠,你这是趁火打劫。”薛陌还真叫不出来二叔,他实在不懂,明明是兄弟,干嘛非得逼他喊“二叔”才痛快?
    “臭小子,今日再不叫二叔,今晚的洞房花烛可就没你啥事了。”陆明笠贴近了薛陌耳朵道,“你也知道这班人一向都闹腾,我再加入一个,新娘子可就真等急了。瞅瞅,月亮都出来了。”
    老早就想回新房抱锦心的薛陌,想想这班兄弟以往闹婚宴的闹腾劲,心一横,凑近了陆明笠耳朵道了句:“二叔。”
    “啥?没听见。”薛陌那声音太小了,陆明笠压根就没听清楚,一把拽住薛陌不让走。
    “阿笠,你耍赖啊,小心回门那日让你侄女儿收拾你。”薛陌一把拽下陆明笠拉住他的手,耳朵还因为刚刚叫了声“二叔”不自在地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