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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朱元璋闻言大怒,“徐妙仪顽劣不堪,屡次顶撞朕,怎配当朕的儿媳妇,你要气死朕吗?”
    言罢,又是一鞭子。这一鞭抽破了朱棣的棉袄,赫然在强健的脊背上留下一道红肿的血印。
    朱棣说道:“父皇此言差矣,您说过的,‘徐妙仪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乃柔嘉表范。’”
    朱元璋怒道:“胡说八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朱棣忍痛淡淡道:“去年过年时,父皇下旨命徐妙仪认祖归宗,圣旨上就是这样写的,父皇金口玉言,岂能说不认就不认。”
    这个——朱元璋被儿子堵得差点没缓过气来,没错,正是他亲手下旨送徐妙仪回家,可是这个破圣旨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们拟的,他才写不出这种“性秉温庄”酸文呢,朱元璋好后悔自己亲手按下玉玺。
    这一次,朱元璋骂都骂不出来了,直接用鞭子来表达愤怒。
    脊背霎时血肉模糊,朱棣跪在地上微丝不动,“求父皇母后成全!”
    朱元璋气的头都快炸裂了,正待再抽打一遍,被一直保持沉默的马皇后拦下来。
    马皇后一把将朱棣残破的棉袄彻底扯下来,指着朱棣赤/裸的胳膊和胸膛上累累旧伤痕说道:“皇上,你看看这孩子身上的伤疤,都是沙场冲锋陷阵时留下的,这一道疤,恰点伤及心脏,皇上差点就要失去一个最勇敢的儿子,看着这些疤痕,您真要再一直打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朱守谦是最早就藩的藩王,那一年他才十五岁,那时候西南各种动荡……其他亲王都是四十好几才去的藩地,可见洪武帝多么迫切想打发这个碍眼的郡王离开。
    ☆、第161章 帝后恩情
    马皇后一生无子,对所有庶子都一视同仁,对任何人都无偏颇,甚至对犯了“谋逆”侄儿的儿子朱守谦也尽到了一个叔祖母的责任,接到皇宫养育成人。保护、教育皇室后人是一个嫡母的职责所在,如果任由丈夫发怒,将皇子打死或者残废,这就是她当嫡母的不慈了。
    所以马皇后镇定的看着洪武帝挥鞭,觉得惩戒够了,便出手相救,结发夫妻多年,深知丈夫的脾气,一开口就戳动了洪武帝的“七寸”:他尊重勇士,讨厌懦夫。
    朱棣和徐妙仪私会,朱元璋不好意思骂人家闺女,只好拿自己儿子撒气,但是朱棣将所有责任就揽在自己身上,加上满身的伤疤,唤起了朱元璋的父性和敬佩之意。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好歹敢作敢为,不是那等临阵脱逃的怂货软蛋。
    看着密布的旧疤痕,再看看血淋淋的新伤,朱元璋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既然马皇后来劝,他就顺势下台阶,扔掉鞭子,骂道:“色令智昏!我怎么生了这种混账儿子!”
    朱棣跪地说道:“求父皇成全!”
    朱元璋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见父子僵持不下,马皇后说道:“来人,给燕王上药,皇上头疼病又犯了,宣周王进宫,给皇上施针。”
    宣周王进宫尽孝道,是想借着周王和燕王亲兄弟的关系,缓和父子矛盾。
    偏殿里,马皇后亲自给朱棣伤痕累累的脊背上药,低声说道:“想要如愿以偿的话,就马上闭嘴,不要顶撞你父皇。”
    伤口如灼烧般疼痛,朱棣习惯了伤痛,他心里记挂着徐妙仪,“母后,儿臣心仪徐家大小姐,她性子强些,不像其他世家小姐那么绵软柔和,但儿臣就喜欢她的坚韧,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无所畏惧,她已经答应做我的燕王妃了。”
    马皇后抹着膏药,叹道:“论理,你和徐妙仪的家世人品相貌都是般配的,可你父皇最不喜欢她的就是无所畏惧,老实说,连我都觉得徐妙仪的性子太野了些,不受拘束。我们是皇室,凡事都要讲规矩,不像市井人家,女人泼辣一些也无妨。”
    和父皇母后谈婚姻,单说男女之情是远远不够的,只能被父母视为耽于情爱,为美色所诱,不思进取,所以需要说一些实际的东西打动他们。
    朱棣说道:“母后,儿臣将来要带着妻儿就藩燕地,燕地北面直接和北元抗争,东边还有提防女真等部落,还有高丽国。那里曾经是北元的都城,很多人口服心不服。若要燕地安宁,儿臣需要一个贤内助,一个绵软的燕王妃如何能应付如此复杂的环境呢?儿臣希望将来的燕王妃强悍、智慧,儿臣北征大漠草原时,不用担心后院起火,腹背受敌。儿臣觉得,徐妙仪是最好的燕王妃人选。”
    马皇后笑了,说道:“你呀,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想的比平常人长远些,你还没娶妻生子呢,就想到去燕地就藩了。我看你的标准,不是要娶燕王妃,而是请一尊镇宅大仙放在家里头供着呢。”
    听马皇后言语轻松,还能开玩笑,朱棣心中一喜,赶紧说道:“儿臣多谢母后成全!”
    马皇后继续给他的脊背上药膏,“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啊。其实徐妙仪性子野了些,人品倒是不错,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若不是万不得已,其实愿意成全儿女的心意……”
    说到这里,马皇后怔了怔,想到了五郎和王音奴,唉,真是一段孽缘。婚姻终究要让位于政治。
    马皇后继续说道:“只是有两点,第一是魏国公一定要同意这门婚事,咱们皇室总不能强娶人家的闺女;其二,你对徐妙仪用情颇深,为她挨了一顿毒打,但是她心里如何想——”
    朱棣赶紧说道:“母后放心,她肯定是愿意的,您可以宣她进宫,当面问她的心意。”
    马皇后摇摇头,“女人心,海底针。你对她好,她未必能还你同样的情义,剃头担子一头热,终究不美。你非她不娶,她或许不是你想象中的非你不嫁呢。”
    朱棣笃定的说道:“母后,她是个坚定的人,只要做下决定,便不会更改,‘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马皇后说道:“我并非不相信她的坚定,她连你父皇都敢顶撞,可见是个意志坚定的女人。但正如你所说,燕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身为王妃,她首先必须以朱家的儿媳自居,以燕王妃自居,以你的利益为重,而不是只把自己当做谢家的外孙女,徐家的女儿,并一直只想着查案复仇。”
    朱棣心一惊,说道:“母后,人非草木,岂能对出身无动于衷呢,倘若只顾自己富贵,对疑问视而不见,如此,方显得凉薄无情了,这样的燕王妃儿臣才不敢娶。徐妙仪重情重义,知难而上,方能和儿臣同舟共济,镇守燕地。”
    马皇后说道:“我并不是要求她完全放弃查旧案,漠视外祖家的血缘关系,只是凡事都要有个孰轻孰重吧?我是你嫡母,自然以你的利益为重。我同样希望未来的儿媳妇无论遇到何事,都会坚决的站在你这边,别不知轻重,本末倒置。燕地对大明太重要了,否则你父皇也不会将你分封到如此险要的关隘之地。燕王妃的人选要慎之又慎,你是皇子,天下最尊贵家族的子孙,你的婚事不仅仅是私事,而是国事。”
    朱棣尽量为徐妙仪争取,说道:“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徐妙仪纵使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她是儿臣心仪之人,也是儿臣认为最能够担当重任的女子。”
    马皇后叹道:“我知道她的好处,她的确是个好姑娘,也有想成全你们的意思,否则我为何和你说这一通话呢?我和你父皇夫妻多年,很了解他,他不同意这门婚事,还将你一顿毒打,并觉得徐妙仪不够好,而是觉得徐妙仪并不十分看重你!”
    “你父皇认为,在徐妙仪心里,谢家旧案比你重要、谢家的血缘羁绊比对你的爱意更重要、给谢家翻案比皇室的尊严更重要!这才是拦在你们婚姻之前最大的拦路虎!不解决这头拦路虎,你们想名正言顺的结合,不是母后给你泼冷水,真是比登天还难啊,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闻言,朱棣心潮滂湃,徐妙仪出走徐家,回归市井当大夫,其实就证明在她心里,谢家冤案是放在首位的,但他不忍指责,反而心生怜悯之意。
    马皇后一语洞穿了朱棣的心事,说道:“我也是过来人,喜欢一个人呢,通常喜欢她的全部,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合理的,哪怕不合理,你会找到足够的理由推断合理,这就是爱情,爱情让人坚定,也让人盲目啊。”
    朱棣心志坚定,说道:“母后,儿臣相信自己眼光和判断,徐妙仪十年流浪在外,想要挽回她的心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她也正很艰难的对儿臣慢慢敞开心扉了,事情有了开始,就会有起色的,何况谢家案子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没有谁生下来就会王妃,徐妙仪会慢慢长成一个无可挑剔的燕王妃。”
    马皇后像是被朱棣的话有所触动,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感叹道:“这当女子不容易啊,尤其当做大事男人的女人,一定要以大局和丈夫的利益为重,不能有半点动摇之心。”
    “就拿我自己来说,我出身豪富之家,儿时享受过富贵,周围奴婢环绕,衣食无忧,可惜父亲早逝,家族里的人又靠不住,我父亲临死之前,将我托付给了好友郭子兴。郭子兴是个豪爽的人,将我收为义女,视为亲生,但并不要求我改姓郭,郭子兴也是豪商,但后来元朝末年,各种天灾**,民不聊生,四处兵荒马乱,我跟着义父郭子兴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头,义父只要有一口吃的,肯定是先留给我,然后才是分给他的子女和夫人,后来,义父的正室夫人张氏病饿死了。”
    朱棣猛地抬头看着马皇后,他只知道嫡母曾经被郭子兴收养,但这种秘事首次听母后说起。
    马皇后苦笑道:“为此,张氏夫人的三个儿子都不喜欢我,只是迫于义父的威慑,他们不敢明面上欺负我。后来义父另娶了一个夫人,也姓张,但因心里对第一个张氏夫人的愧疚,所以只是当妾,并没有扶正。”
    朱棣说道:“儿臣知道这位小张氏夫人,宫里郭惠妃就是她的女儿。”
    马皇后点点头,“小张氏夫人对我很好,过来她生了亲女儿郭惠妃,也照样把我当掌上明珠看待,不准三个哥哥暗中欺负我。所以现在宫中,我也十分看重郭惠妃,是为报答当年的抚养之恩。后来义父起兵,加入当时的明教,你父皇带着徐妙仪的父亲徐达,还有开平王常遇春两个凤阳老乡一起投靠义父。”
    说到这里,马皇后庄重的仪态里难得有一丝少女般的娇媚之态,“那时候兵荒马乱,耽误了青春,我二十好几没嫁人,义父觉得你父皇有本事,讲义气,是个可靠的男人,便将我许配给你父皇。”
    马皇后喝了半盏茶水,平复了姿态,说道:“婚后也是不停的打仗,义父很快成为了一方霸主,你父皇是他最器重的大将,连三个亲生儿子都排在后面。但周围有人进谗言,说你父皇秘密谋反,想要取而代之。三个义兄因以前饿死母亲的旧怨,还有不服气你父皇重用之事,也跟着落井下石。义父犯了疑心病,解了你父皇的兵权,并将他下大狱!”
    朱棣豁然开朗,说道:“母后,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您当年一边是结发夫妻,一边是恩重如山的义父,左右为难。但您最终选择站在父皇这边,帮他解决了信任危机,郭子兴终究放了父皇。父皇登基后不计前嫌,去年还追封了郭子兴为滁阳王。”
    这事朱元璋不止一此在儿女面前提过,当年他蹲大狱,饥寒交迫,马皇后烙饼去看他,为了让他吃顿热乎饭,马皇后将刚烙好的饼贴身放着,送到监狱时还是热的,而马皇后的皮肤都烫出了燎泡。史书还记载,马皇后“窃炊饼,怀以进,肉为焦”,何等刚烈情深。
    马皇后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夫妻本一体,你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都不能叫做夫妻,那只是搭伙过日子而已。我希望你能娶到和你同心同德的女子,一起守护燕地,守着大明江山最重要的关隘。”
    “当年你父皇下大狱,有不少人劝我与他和离,另觅夫婿,我都严词拒绝了。我将所有的首饰和好衣料都送给小张氏夫人,求她在义父面前为你父皇说几句好话,我日夜不眠不休,熬红了眼睛,为义父做衣服做鞋子,尽孝心,终于感动了义父,放过了你父皇。”
    虽说这些往事朱棣以前也听说过,在史书里也见过,但马皇后淡淡的亲自讲述出来,依然十分震撼,朱棣非常感动,说道:“母后受苦了。”
    马皇后摇摇头,“我不觉得苦,因为我知道这个男人是不凡的,将来要做大事的,我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帮他实现理想,他也确实值得我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在前方打仗,无论军情多么危机,我都镇定的带着你们这些孩子过日子,宫里的嫔妃至今都会织布绣花,自做自吃,从不让他操心家里的事情。”
    “那一年你父皇和陈友谅打仗,兵败如山,城里富户甚至不少官员家眷都带着财物跑了,我将宫里所有财物拿出来分给守城的将士,发誓绝不出城半步,稳定了民心和军心。”
    “你仔细想想,徐妙仪是否愿意为你做这些?她为了谢家旧案四处奔走,她是否会为了你付出同样努力呢?”
    朱棣定定的看着马皇后,“她会的,她一定会的。假如有一条我也深陷大狱。依照她的脾气,可能不会和您一样‘窃炊饼,怀以进,肉为焦’,但她肯定会带着一群人制定计划劫狱,将我救走。”
    马皇后笑了,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她坚定和你站在一条船上,以你为重就行了。我给她设了一个考验,如果她能够通过考验,我就会说服你父皇同意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马皇后看着徐妙仪,或许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话说郭子兴后来有个儿子谋反,被朱元璋不留情的砍了……
    ☆、第162章 挑兮达兮
    身处百草堂药铺的徐妙仪浑然不觉皇宫里的风云变幻,燕王府踏雪赏梅分别之后,约定下次元宵节夜里在金陵城墙上见面,一起赏灯游玩。
    元宵节金陵城墙开放,百姓皆穿着月白衣裳,提着灯笼在宽阔的城墙上行走,俗称“走百病”。
    徐妙仪也不免俗,穿了白绫袄,月白色挑线裙子,正月天寒,她头上戴着白貂毛卧兔儿,衣衫是三个妹妹动手亲自做的,卧兔儿是二哥徐增寿送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稀罕物,这身打扮在成群结队踏城墙走百病的妇人中并不显眼。
    出门前,徐妙仪揽镜自照,镜中女子眉目如画,情意萌动的喜气是最好的脂粉,粉嫩的能掐出水来似的。不过在任何时代,女人在妆台停留的时间和要见面之人的重要性是相等的。
    哪怕镜中人的容貌在外人看来无懈可击了,徐妙仪还是打开妆奁的暗盒,拿出一片胭脂放在唇间抿了抿,唇色红艳,更显肌肤若雪,这个才满意的出了门。
    出了巷子口,一个熟悉的人影迎面而来,身姿挺拔,双眸如星,穿着月白道袍,白色鹤氅,还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俨然一副乘风归去谪仙人般的模样。
    徐妙仪冷了脸,眉梢的喜气消失不见,“王八蛋,又来找晦气。”
    从北元世子,到买的里八刺、到小八,到今天的王八蛋,徐妙仪对买的里八刺的称呼已经换了四次。
    不过无论她如何称呼,小八都如沐春风,拍马走近,笑嘻嘻的说道:“真巧啊,去城墙走百病?正好顺路,同去同去。”
    仿佛新年第一天出言威胁她说出刺杀刘大人真相的小人不是他似的。
    世上就是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徐妙仪蓦地抽出鬓发间的簪子,锋利的簪尾刺在骏马的屁股上,骏马吃痛,嘶叫一声,嗖地载着小八往前狂奔而去。
    看着白衣白马闪电般的消失在街面上,徐妙仪冷冷自言自语道:“想害死我表哥,总有一天弄死你。”
    徐妙仪雇了一顶轿子,命轿夫送自己到约定见面的正阳门城楼。
    她登上城楼,来往皆是成群结队的金陵百姓,就像白色的海洋。徐妙仪往城楼第四根立柱看去,心下隐隐有些失望:约定和朱棣在此处见面,以前每次见面,朱棣都早早来到,从不失约。
    今日徐妙仪为了摆脱可能有的眼线,故意绕路了,取了腰间怀表看去,她迟到了一炷香时间,但朱棣却不在这里。
    或许临时有事走不开吧。徐妙仪安慰自己,买了一碗汤圆边吃边等着。
    桂花汤圆吃完,连汤都喝干了,朱棣还是没来。
    小摊的老板娘陪笑着说道:“姑娘,等着坐下吃汤圆的客人有很多,你不能占着座。”
    徐妙仪摸出五个铜钱,“再来一碗。”
    等着汤圆凉透了,依然不见朱棣人影。
    正阳门城楼上,游人穿梭如织,徐妙仪从期盼,到了焦急,老板娘又为难的赔笑说道:“姑娘——”
    “不吃汤圆,这个位置我买下了。”徐妙仪拿出一个小银馃子。
    “多谢姑娘体谅我们这些小本买卖的难处。”老板娘笑盈盈的接过银子,去隔壁摊买了一叠南瓜子,泡了一壶茶递给徐妙仪,“姑娘等人吧?不要着急,该来的都会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徐妙仪莫名觉得不安,说道:“若一直不来呢?”
    看这姑娘忐忑不安的样子,肯定等情郎,老板娘见的多了,笑道:“来过,等过,以后不后悔。”
    徐妙仪喝茶继续等待,城楼有卖艺唱曲的,不过今年不唱热闹的凤阳花鼓了,是一个老人弹着古琴,唱着一首风雅的诗经的老情歌《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是说在城楼上焦急的等情人,唱到徐妙仪心里去了,心想不能在这里干等着,我得想法子找他,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在徐妙仪心里,朱棣心思缜密,几乎无所不能,他能有什么意外,可万一……
    徐妙仪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去找朱棣,嗯,去燕王府问太监马三保。
    打定了主意,徐妙仪起身下城楼,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马三保的声音,“徐——徐大小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