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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小李大夫还没说话,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眉间一点朱砂痣的帅哥,这人穿着一身制服,非公非检非法非军,但更不是保安的,并且这人一看就果敢干练、英气逼人,虽然年轻,但一看就知道他位高权重。
    这帅哥揪住患者的耳朵就往外拖,“长本事了啊你,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巧克力,还把包装袋扔一地,也不知道收拾一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小李大夫在帅哥身后伸出尔康手,“多少,还是抓点药吧!”
    那帅哥把患者扔在一边,温文尔雅却气势磅礴的对着小李大夫开口,“见笑了,请写方子吧!”
    小李大夫下笔如飞,刷刷刷的又写满了一张纸,那帅哥接过来,双手抱拳,“有劳,再会!”
    解决了疑难杂症,总算轮到了沈仁和施映冬,沈仁十分绅士的让施映冬先来,可施映冬觉得自己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又要让沈仁先来。
    俩人谦让了半天,这让小李大夫十分不悦,“能不能别耽误时间。”
    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漫不经心的扫过两个人,可视线一落在沈仁身上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的就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他身下那把纯实木的太师椅都差点撞翻了。
    小李大夫的目光定在了沈仁的身上,简直如同激光一样!
    他不光眼神火热,还呼吸急促,脸色微红,心跳加速,额际甚至有些微微的汗湿,连一向让他引以为傲的稳重的一双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这么大的变化,沈仁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他先是诧异,然后几乎立刻就做出了防备的、随时要跑的动作——这小李大夫这么激动,自己以前是不是和他有什么仇啊?
    好在小李大夫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失态、失态,让诸位见笑了。”
    谁敢笑大夫啊,自己的小命没准还捏在他手上呢,于是几个人纷纷表示了不介意。
    小李大夫重新坐在了自己的太师椅上,态度和蔼了不少,“你们二位,谁先来啊?”
    沈仁虽然觉得小李大夫的态度有些诡异,但看样子应该不是和自己有仇——只要不耽误他给尧经理看病,那就不是事儿,于是他再次和施映冬互相谦让起来。
    在俩人互相谦让的时候,小李大夫的一双眼睛不住的偷看、偷看、再偷看。
    可是这偷看的有些过于明目张胆了,让沈仁想忽略都难,尤其是,这小李大夫每看一眼,呼吸就沉重一分!
    要说他看的是施映冬的话,沈仁一点都不觉得诧异,毕竟美女么,谁不爱看。
    可他偷看的是自己,而且一边看一边脸红,心跳的声音大的自己都快能听见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于是他转头问小李大夫,“李先生,咱俩以前认识?”
    小李大夫脸色更红,居然有点羞答答的感觉,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认识啊。”
    沈仁很想问不认识你总这么看我干吗?但又觉得不太礼貌。
    好在小李大夫自己解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不认识,但一见到你,就觉得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
    小李大夫背后的伙计听他这么说话,眼睛都快掉下来了,甚至顾不得因为自己老板那强迫症一般的洁癖而定下的规矩,用小指甲狠狠的扣了扣自己的耳朵——他们那一向高冷的店老板说了什么?这是不是搭讪呢?这是不是套近乎呢?这是不是讨好呢?
    而且你这状态,确定是一见如故,不是一见钟情?
    小李大夫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的开口,“违规一次扣二百。”
    那伙计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叉于小腹前的站好。
    他和伙计说话的时候带着阴森的威胁,但对着沈仁却是充满了耐心和热情的,“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你相信我,我没什么恶意的,我就是觉得一见到你,我就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沈仁见这位小李大夫虽然有点抽风,但态度还是很真诚的,于是点了点头,“那行啊,我叫沈仁。”
    小李大夫连忙开口,“我叫李九针。”
    沈仁很想问一句你和那个李时珍是什么关系,但一来觉得不太礼貌,二来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后面那几位虽然没敢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却已经来回换脚了,于是他对李九针点点头,“你先给人看病,我们回头再聊。”
    沈仁一边说着,一边要把施映冬按在椅子上坐好。
    施映冬也觉得不应该耽误时间了——自己这点小伤,有谦让的的功夫都看完了,于是也就从善如流的打算坐下。
    可施映冬还没来得及坐稳,外面忽然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一身花红柳绿的人,伸手把施映冬推到了一边,并且张口大喝,“等一下!”
    施映冬本来就扭了脚,被这么一推,差点跌倒,好在沈仁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沈仁皱着眉毛看着来人,嘿,居然是刚才巷子口的那个大妈。
    这样一来沈仁的态度就不太好了,“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呢?”
    王大妈一见沈仁这么说话,小爆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我干什么呢?我还要问问你在干什么呢!”
    沈仁被这大妈一呛,顿觉有点无语,这怎么回事?贼喊捉贼么?
    但这王大妈根本不给沈仁反应的机会,黑短粗胖糙的手指直戳到了沈仁的鼻尖,“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你妈就是这么教你和老年人说话的?你想想要是有人这么和你妈说话,你妈什么心情?”
    沈仁冷笑,“不好意思,我现在没妈,就算有,她要和你这么胡搅蛮缠不讲理,我也不认她!”
    王大妈一听,顿时哭天抹泪起来,“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混账王八蛋的孩子啊,居然不认自己亲妈啊,连自己亲妈都不认,难怪对我这么横行霸道的啊,你是不是还要打我啊?啊?你打啊!你打啊!”
    她哭着就要往沈仁的身上撞,而且那双不大的三角眼里还冒着精光,这种眼神沈仁简直不要太熟悉,健身房那些贵妇们,都是这么看他的。
    于是沈仁觉得恶寒又恶心,他伸出手抵住了王大妈撞过来的头,任由王大妈在原地手舞足蹈的扑腾,就是近不了他的身,并且他打定主意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的洗洗手,这王大妈的个人卫生太差了,这么扑腾的时候,一股子厕所的味道一阵一阵的朝他袭击。
    沈仁一边控场,一边对施映冬开口,“坐下吧。”
    施映冬闻言就要坐在椅子上,王大妈见状立刻就放弃了沈仁这片阵地,大肥屁股抢先一步的坐在了椅子上,朝着施映冬发难,“懂不懂尊老?他不懂你也不懂么?别以为你年纪轻轻长得漂亮就得意,你也有老的那天,你现在这么对老人家,早晚会报应到你自己头上,到你老的时候看别人怎么对你。”
    沈仁虽然和施映冬不熟,但通过这两次接触,也知道她温柔随和,想着她哪里会和人吵架,于是自己又抢先一步,刚想开口,就又被施映冬给拉住了。
    沈仁刚想说这样的人你就不能惯着,可看见施映冬温柔似水的眸光,就觉得说不出来。
    这时施映冬上前一步,“您到底要我们怎么尊老?”
    王大妈见施映冬服软,于是愈发的趾高气昂起来,“都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天到晚拈轻怕重,总娇惯着自己,觉得自己这不舒服那不好的,自理能力还差,也不自立,天天话不会说,人不会做,活也不干,这样的人能有好么?要我说,你去多干点活,保准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她贬损了一下沈仁和施映冬,又露出个难受的表情来,“你们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像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给国家给社会做贡献,什么不都得干啊?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人的付出,你们现在想过这样的好日子,我要不是年轻的时候累着了,现在能这么病病殃殃的,叫你们尊敬一下我,你们还不乐意,你说,有没有你们这么无情无义的!”
    沈仁露出一个恶心坏了的表情,心说你这还叫病病殃殃的,给你绑个窜天猴,你都能作上天了好么?
    “我也不过是让你们谦让一下,让我先看个病而已,看你们这幅死德性,一个个的这么没家教,今天我非替你们爹妈教育教育你们不可!”
    沈仁看着这大妈一副打算长篇大论的样子,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可这时候李九针忽然轻咳了一声,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王大妈是早就听说过这位小李大夫医术神奇——关键是看病抓药都便宜,而她最近总觉得自己嗓子疼,舌头疼,甚至嘴唇都疼,所以才想来看看。
    对于自己能用的到的人,王大妈还是有几分好脸色的,她愤愤的瞪了沈仁和施映冬一眼,打算回头再和她俩算账,然后伸出了自己布满老泥的胳膊,发出了娇滴滴的声音,“大夫,我不舒服,你给我看看病呗?”
    李九针一指门口,“滚出去!”
    王大妈先是一愣,接着双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拍,又哭又叫起来,“这黑心肠烂心肝的大夫啊,一点医心仁术都没有啊,居然这么和患者说话哟,要不是有我们这些患者,你吃什么喝什么,我们把你给捧出来了,你就翻脸不认人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偷窥着李九针的脸色,因为还想看病,她不想把大夫得罪的太死,所以话里还是留了点情的。
    但她见李九针抱着胳膊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神中尽是嘲讽,就知道今儿想和平的看病没指望了,那就只能作!如果作还不成,那就狠作,反正她看不成病,别人也别想!
    于是她索性做出哭的喘不上气的样子,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电视报纸上说大夫没医德只认钱我还不信哦,现在看起来,这些大夫简直是丧尽天良啊,他根本不管病人死活,只管看病人好不好看,有没有钱,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为了赚钱你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你说,你说你到底赚了多少黑心钱……”
    她还想继续哭下去,但却被李九针直接打断了,“我赚的黑心钱,足够买好几条你的命,你要敢让我给你看病,我就敢赔钱要你的命!”
    王大妈被噎在当场,心里迅速的开始算计自己这条命到底值多少钱,但是她马上又想到,就算赔钱自己也是花不到的,只能便宜了自己家里那个老柴火棒子!
    于是她不哭了,也不闹着让李九针给她看病了——她不敢。
    但是她也不走,她打定主意,今儿谁也别想好了!
    王大妈坐在椅子上,一双三角眼死死的盯着李九针,“不给我看病是吧,那谁也别想看!”
    李九针怡然不惧,他的目光扫过沈仁身后那五位,轻飘飘的开口,“不走是吧,那我今天就不继续看病了!”
    王大妈正觉得自己胜利了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了,那人手上是下了力气的,导致王大妈当场就痛的骂了起来,“哪个挨千刀的这么掐老娘!”
    她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好似风干的橘子皮一样的脸,那橘子皮上的褶皱太多,简直连五官都要分辨不出来了。
    可王大妈一见这橘子皮脸,居然露出了一个略有几分讨好的笑容来,“诶呦,这不是张家姐姐么?你怎么在这啊?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居然没看到你,不然一定早早的就和你打招呼了。”
    一看就知道这王大妈对这橘子皮脸颇有几分畏惧,这让沈仁不禁对橘子皮脸产生了几分好奇,于是仔细的看了她几眼。
    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这橘子皮脸长得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但说出的话可是掷地有声的,“我和二期的几位老邻居来看病,你有事儿给我忍着,没事儿给我快滚。”
    王大妈的脸皮一阵抽搐,她刚刚只顾着和沈仁他们哭闹,居然没注意身边的人都是谁,这一看之下难免觉得有些讪讪的——排在沈仁身后的那几位,都是二期的名人!
    就说那橘子皮脸吧,她其实是后到二期这边来住的,刚来的时候不太知道这边的人情,放在门口的大白菜丢了三颗,于是她拿着菜刀剁着菜板在单元门口足足骂了一夜,一句重复的词儿都没有,后来那个冬天,整个楼道放的都是她家的白菜,但一颗也没再丢过!
    但其实如果只是橘子皮脸的话,王大妈虽然有几分畏惧,可真要是逼急了的话,还是敢较量一下的。
    但还有那几位的话,王大妈深知自己是敌不过的,只能在心里暗叫倒霉,之后臊眉耷眼的自己离开了。
    王大妈还没走出门口,就听李九针对伙计开口,“把那老泼妇坐过的椅子给我扔出去劈了烧掉,不然看着就恶心。”
    王大妈回头想要战,可对上了五双饱含着威胁的眼睛,她只能忍气吞声,但她绝不甘心就这么善罢甘休,于是琢磨着一定要想办法找回场子来,电光石火之间,她只能炮轰最有把握的那个人,就是沈仁!
    “我记住你这个混账了,你穿着保安的制服,居然不为业主服务,我一定会去投诉你!”
    说完这句,王大妈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哼,她不但不会放过这个小保安,还有今天威胁了自己的这几个人,她也一个都不能放过,虽然不能以一敌五,但她一定会找机会各个击破!
    沈仁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好在施映冬扯了扯他的袖子,“没事儿,到时候我给你作证,证明错不在你。”
    一边的李九针也跟着表态,“没错,我也能帮你作证。”
    沈仁有些感动,但其实他不怕被投诉挨批评,他就是担心自己给尧经理惹麻烦,因此心里有几分忐忑。
    但这件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于是他表示了一下谢意,没再继续说什么。
    伙计重新搬了把椅子过来,施映冬坐下,撩起长裙,给李九针看了看脚腕,李九针按了几下,“骨头和筋都没什么事儿,养着就行,要是着急,就贴两贴膏药。”
    沈仁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表示一定要贴,他出钱!
    于是施映冬被伙计带去贴膏药了,留下沈仁面对李九针。
    李九针看着沈仁,看了几眼之后,原本在刚才显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眼神,忽然变得水汪汪的,而原本云淡风轻的态度,也变得柔情似水起来,“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沈仁被如此关心,按道理应该觉得开心——尧经理关心他的时候他就很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李九针这么一问,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还觉得有点担忧,他只能暗骂自己贱胚子,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我们经理,今天……”
    沈仁本来想说尧卓今天被二期的刁民给伤了,但刚刚也是靠着二期的这些人,才赶走的那个王大妈,他也不好意思过河拆桥,于是他委婉了一些,只说自家经理受了伤。
    不了李九针一脸的惊诧,“你是说,你们经理受伤了?”
    沈仁点头。
    “怎么可能!”李九针表示了惊诧。
    “真的!”沈仁把胳膊伸出来示意,“就是大概这一块,被硬物打到了。”
    “那个硬物,没事儿吧?”李九针条件反射一样的发问。
    沈仁:“……”
    他无语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他那里青紫了一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所以想帮他买点药试试。”
    李九针的表情很奇特,沈仁完全形容不出来,这叫他觉得有点紧张,“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疼很久?有没有后遗症?要不要带他本人来?但是他受伤了,来这一定会累到?李大夫你能不能和我去物业看看?”
    李九针也无语了一下,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尧卓伤到的是手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