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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如果是稳重的长女,她还不至于这么操心……不对,长女现在也让她很操心,特别是长女嫁的丈夫,直到现在,季氏仍是有些晕晕乎乎的,看到长女时,就会忍不住想到大女婿,然后又开始头晕了。
    之所以没有晕,是因为那天被刺激得晕了几合,直到她能睁着眼睛不晕了,景王才没有去刺激她。
    曲潋将碗递给碧春,让人给她娘和姐姐搬锦杌,笑道:“娘你不用担心啦,厉嬷嬷已经和我说了很多坐月子的注意事项,他们都盯着我呢,我能折腾什么?又不是怀孕那会儿。我现在不过是正在吃东西,便让人将孩子抱过来,看着她这张丑脸,我吃得香。”
    她笑嘻嘻地说,季氏和曲沁听了却忍不住喷了。
    “胡说,什么叫‘看着她这张丑脸,你吃得香’?”季氏被小女儿弄得很是无语,“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的?”
    曲沁也是好笑又好气,忍不住道:“等她的脸长开了,白白嫩嫩的,到时就会变得漂亮了,你可不要乱说。”
    曲潋无辜地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她爹说的。”说着,指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包子。
    确实是包子她爹说的,昨晚三更半夜的,可能是饿了,孩子哭了起来。曲潋由于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得并不沉,听到了隔壁孩子的哭声后,便下意识地起床,想问问怎么了,却没想到过了会儿,纪凛亲自抱了孩子过来。
    那人在夜晚一般会人格转换,当时看到他满身煞气地抱着孩子进来,曲潋的心脏都要停了,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性子对脆弱的孩子做出点什么。
    幸好,他当时抱得很稳,进来看到她醒了,便将哭个不停的孩子放到她身边,对她道:“你瞧,她哭得好丑。”
    曲潋看了孩子一眼,实在无法反驳他的话。
    刚出生的孩子,五官都是细细小小的,连眉毛都没长呢,头上的胎毛虽然挺黑的——显然孕期的时候她吃得不错,都补到孩子身上了,自然也称不上可爱了。而此时因为孩子张着嘴巴哭,小鼻子小眼睛小眉毛都挤到一起,额头都皱起来了,像个小老头一样。
    两个新上任的爹娘都不知道孩子刚出生时是什么模样的,以前虽然看过别人家的孩子,可是小孩子太脆弱了,他们都只是看一眼,再多的便没了。如今轮到他们当爹娘了,参与到养孩子的事情中,发现很多事情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例如此时,孩子的这种哭相其实挺正常的,但是落在新上任的爹娘眼里,实在是丑得紧,那皱在一起的脸,还有额头上挤出来的皱褶,真的很像小老头啊,确实很丑。
    “看她一脸丑样,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纪凛拧着眉说,他实在是没法想象,他们的孩子怎么会这么丑。
    如果是温柔的主人格,就算闺女丑成这样,他也不会说出来,只会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就算闺女长得丑点,以后好好教养,让她成为一个聪慧又能干的女人,然后给她寻个好男人,多搭点嫁妆,以她的聪慧,让那男人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任她搓圆揉扁就是了。
    可第二人格行事比较肆意,看到闺女这种小老头一样的哭相,自然毫不客气地说出来了。
    曲潋心里也很担心闺女基因突变,不像她也不像纪凛怎么办?便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以后让她跟你学几招,不用学成什么绝世武功,只要没男人打得过她就行了,然后给她多搭点嫁妆,让她祸害别的男人去?”不太负责任的娘亲说。
    纪凛看了她一眼,补充道:“还要教得她聪明一些,就算是要耍阴谋诡计,也没人能算计得过她,谁敢欺负她,武力不行就上智商,智商不行就武力,或者两样齐并。”
    曲潋:“……”
    因为不放心跟过来、站在槅扇外偷听的厉嬷嬷:“……”
    在新上任的父母讨论着“闺女哭得太丑以后嫁不出去该怎么教养”的问题时,被放在床上的孩子哭了几声后,便不哭了,打了个哈欠,又睡着了,全然不知道她那对无知的爹娘已经将“丑”这个字眼安放在她身上。
    纪凛发现闺女睡着了,又道:“瞧她这丑脸,看久了其实还算顺眼的。”
    曲潋:“……”
    所以说,这话真的不是曲潋说的,而是孩子她爹说的。
    只是这话除了偷听的厉嬷嬷外,没人相信,季氏和曲沁更不会相信了。
    “胡说,暄和怎么会说这种话?”季氏被女儿闹得很无力,在她心里,二女婿是个文雅谦和的人物,一切溢美之词都可以放在他身上,道德操守简直直逼圣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闺女说这种话?
    曲沁戳了下妹妹的脸,笑嗔道:“别总是赖到暄和身上!孩子刚出生时皮肤不紧致,确实不太好看,不过长开了就好看了,你且看着,过几个月,她定会长得像她爹一样,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曲潋看了眼闺女那张小脸,有些不自信,她以为她姐是在安慰自己。
    过了会儿,骆樱、骆柯、骆槿、骆林等骆家姐妹也过来了。
    曲潋看了一眼骆柯和骆槿,发现两人看到曲沁,面上都有些不自然,心里不由得暗笑。
    先前就算她嫁到镇国公府,骆柯和骆槿都是不以为意的,直到她姐成了景王妃,两人才重视起来。所以这会儿,趁着孩子的洗三礼,两人不仅来了,甚至还特地过来探望她,传递友好的信息。
    曲潋朝她们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去年年底时,大皇子妃果然熬不过冬天便去了,大皇子打算守妻孝一年,一年后再另择贵女为皇子妃。
    骆槿心里说不出的煎熬,虽然她已经为大皇子诞下长子,可是不管如何在身份上都是庶长子,比不得正妻所出的。谁知道等明年大皇子再娶时,年轻的大皇子妃会不会给大皇子诞下嫡子,届时她的儿子可不就成了嫡子的眼中钉了?
    这样的日子,比她想像中的还要难熬,让骆槿开始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是后悔之余,虽然偶有一些疯狂的想法,但此时也没胆子做出来,只能这般干熬着。
    幸好,在这种时候,曲沁成了景王妃,曲潋在镇国公府的地位也不差,骆槿决定重拾以前的姐妹情,要好好和曲家姐妹打好关系。
    不仅是骆槿,骆柯也是一样。
    以前她是侯府尊贵的嫡长女,嫁的是国公府的世子,未来的国公府的宗妇,一生尊荣。曲家姐妹在她眼里,只是寄住在自己家的可怜亲戚,将来就算有造化,也不过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和自己根本没法比。
    可谁知曲家姐妹俩中,妹妹先是和镇国公世子定亲,后来姐姐又成了景王妃,硬是让她这侯府嫡长女在曲家姐妹面前矮了一截。虽然夫家是安国公,但若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安国公府根本比不过镇国公府,她的丈夫更是比不过纪凛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骆柯虽然被这巨大的落差弄得心里很是失落,但是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与曲家姐妹俩交好。让她欣慰的是,小妹妹骆樱和曲潋玩得很好,一直没有变过。以前她还觉得小妹很蠢,被曲潋耍着玩也不自知,还一脸欢喜地围着人家转,现在不得不承认,也许小妹是傻人有傻福吧。
    这么想着时,便见小妹骆樱坐在曲潋面前,朝她笑得很是愉悦,曲潋也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说话,反观她和骆槿、骆林,只能干站在一旁,都插不上嘴。
    曲潋和骆家姐妹们说了会儿话,直到洗三礼开始,她们方才离开,去外面的厅堂观礼。
    洗三礼开始时,厉嬷嬷进来将孩子抱了出去,回来时,却是纪凛抱回来的。
    曲潋不免有些诧异,问道:“怎么是你抱孩子回来?厉嬷嬷呢?”
    纪凛若无其事地对她道:“我让厉嬷嬷去办点事情,所以就抱她回来了。”说着,他将孩子放到床上,对她笑道:“阿潋,你看,她睁开眼睛了。”
    曲潋赶紧凑过来,果然看到闺女已经睁开眼睛了,虽然眼睛并不灵动但是仍是让她满心欢喜,朝她欢快地叫了几声“闺女快看过来”。
    孩子的视力现在还没有长好,自然没有反应,睁了会儿眼睛,又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纪凛坐在床前,看她满脸笑容地逗着孩子的样子,清润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地溢起某些温柔,掩盖住眼里的清冷疏离,也让他先前被母亲的行为刺激得压抑的心情慢慢地沉淀下来。
    曲潋逗了会儿孩子后,纪凛怕累着她,让奶娘过来将孩子抱到隔壁去喂奶,自己留在房里陪她说话。
    曲潋说了母亲和姐姐过来探望她的事情,然后瞅着他道:“我娘说了,闺女其实并不丑,以后脸蛋儿长开了就好,以后不能再说她丑了。”
    纪凛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自己的脾气克制不住时,总会将另一面诚实地呈现出来,虽然事后总有些尴尬,但到底习惯了。
    而且,其实他也觉得闺女哭起来的样子挺丑的。
    “知道了,以后不说便是。”纪凛温柔地道,然后对她道:“好了,你先歇息吧,祖母说了,女人坐月子时一定要很注意,否则日后要吃亏的。”
    曲潋撇了下嘴,“我娘今天已经就着这话唠叨了我很久了,我知道啦,很注意呢,还有厉嬷嬷看着的。”然后也对他道:“你白天时要进宫当差,晚上别太累,孩子有奶娘照顾,不用你大半夜地起来去看……”
    她唠叨了好一会儿,见他只是温柔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子像浸润了春日煦和的阳光般柔和,让她心里也不可抑制地泛起一股甜蜜,朝他笑得甜甜的。
    纪凛忍不住倾身,在她脸颊上轻轻地烙下一吻。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心里溢起一种很温柔的情绪,将那些负面的黑暗情绪都压制下去。
    ☆、第 158 章
    曲潋是过了半个月后才知道洗三那日发生的事情。
    之所以这么晚,也有纪凛不乐意让人拿这事情去烦她的原因,要不是她坚持,宫心也不会说,甚至在纪凛看来,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洗三那日,在洗三礼结束后,奶娘准备抱孩子回去时,是镇国公夫人亲自接手抱的。虽然镇国公夫人平时对这孙女没有表现什么喜欢或讨厌的样子,但她到底是孩子的亲祖母,她要抱孩子,众目睽睽之下,奶娘也不好拒绝。
    直到出了厅堂,纪凛方才过去,亲自从母亲怀里将孩子抱过来。
    镇国公夫人见儿子防她像防贼一样,面上自然有些不悦的,不过她此时也懒得和儿子发生什么争执,便和纪凛表示,因曲潋正在坐月子,身体不便伺候他,按着规矩,便提出要送两个调.教好的丫鬟过来伺候他,如果他喜欢,也可以提为通房或姨娘。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心照不宣,本应该在去年曲潋怀孕时就提的,不过那时候纪凛大闹上院,而镇国公夫人恰好被淑宜大长公主禁足了两个月,等她出来后,可能是因为淑宜大长公主警告过的原因,所以方没有什么动作。
    只是没什么动作,但不代表她不想折腾。之所以没有出手,曲潋查到,是镇国公和她说了什么,方才让她没有做什么。
    不过现在,因她生了女儿后,镇国公夫人好想又有什么想法了。
    曲潋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实在是无法搞懂镇国公夫人的心思。如果她是一个宠爱儿子的好母亲,自然会因为曲潋这种霸占儿子的妒妇行为,会对儿子十分心疼,觉得儿子受了委屈了,想要送人过来伺候他也是应该的。可她偏偏不是,而是和儿子形同水火,明知道儿子讨厌她插手暄风院的行为,依然乐此不彼地往暄风院安插人。
    就算安插了人,又有什么用呢?
    一时间,曲潋也闹不懂镇国公夫人这是真的为了往暄风院安插人,还是故意要恶心他们。不过她显然成功了,因为纪凛为着她的举动,心情坏了不少,只是碍着曲潋,才忍着不发。
    虽然弄不明白,但因为纪凛明摆着拒绝了,没让镇国公夫人将人送过来,暄风院此时还算是风平浪静,便也不再关注。
    随着四月份的到来,京城的天气渐渐地变热了。
    这种时候坐月子,曲潋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再不好也没办法,因为厉嬷嬷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加上她娘上回来看她时在她耳边唠叨一通,还有她姐时不时地上门来探望,让她不敢轻易折腾点什么,乖乖地听着老人的话,苦逼地坐月子。
    晚上纪凛回来时,曲潋抱着闺女,坐在内室临窗的炕上哼着小曲,见到他进来,忙笑道:“暄和,你快过来瞧瞧,宝宝是不是看起来漂亮一些了?”
    纪凛刚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是烟尘,可不敢靠近母女俩,探头看了一眼,点头道:“是漂亮一些了,应该是长大一点了吧。”
    过了半个月了,孩子虽然仍是小小的,但比出生时稍稍大一些了,脸上的皮肤也更加的光滑紧致,哭起来时,皱褶也没那么多了,这对新上任的爹娘才知道,当初确实是他们误会了,孩子其实也不丑的,长大就好了。
    他们第一次养孩子,眼见为实,旁人说再多也没用,所以才会忧心女儿长得太丑怎么办。
    曲潋马上喜滋滋地笑起来,她就说嘛,自己和纪凛都是纯天然的帅哥美女,又不是整出来的脸,怎么可能会生下个丑孩子?以他们的基因,闺女以后长得一定不错,绝逼是个大大的美女。
    纪凛看她那么高兴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和她说了几句话,便先去净房洗漱。
    等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坐在曲潋身边,将孩子接过来。
    他抱孩子的姿势很标准,这并不是他私底下练习的结果,而是人家就是这么的天才,抱过几次就懂得用什么样的姿势让孩子感觉到舒服,比她这当娘的还要标准。对于这点,曲潋简直要望尘莫及,她素来知道纪凛有个聪明的脑袋,对很多事情能举一反三,却没想到在照顾婴儿的事情上,也不逞多让。
    曲潋想起这时代男人的德行,不得不承认,纪凛还有当奶爸的天赋。
    “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别总是抱着她,省得累着自己。”
    曲潋觉得他小提大作了,不以为意地道:“一天就抱那么一会儿,哪里会累着?就算是坐月子,也没有这么严格的。”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微笑,虽然看起来很温柔,但曲潋就是知道他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的,心里不禁有些蔫。
    就算是丑闺女,她其实也很疼她的,一刻不见就想得慌,抱再久也不会累。
    “对了,祖母和爹那边有说了么,什么时候给宝宝取个名字,总不能都叫着她宝宝或闺女吧?”曲潋问道,都过半个月了,她那公爹怎么着都给孩子取好名了吧?
    虽说是孙女,但也是镇国公的第一个孙女,镇国公对此也是颇为重视的,取名权便在祖父身上。纪凛虽然有些不乐意,但在洗三那日,镇国公开了口,他也不想拿这事情和父亲起什么争执,便由着他了。
    “没听他说。”纪凛淡淡地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取好,不如你可以给她取个小名儿先叫着。”
    曲潋觉得这样也不错,小名儿是他们当父母的私底下叫,反正以后也不上族谱。她伸手搭着纪凛的肩膀,探头看着他怀里的闺女,恰好闺女此时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人,偶尔会转动一下,比刚出生那会儿灵动了不少。
    她想起这孩子提前了半个月生的,也算是早产了,而且害得她早产的是景王,沉吟了下,说道:“叫阿尚吧。”
    “阿尚?”纪凛讶异地看着她,“何解?”
    曲潋恨恨地道:“原本我想叫她阿和的,但是和你的字‘暄和’重合了,须得避讳,那只好叫阿尚了,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没差啦。”当娘的继续很不负责任地说。
    纪凛是个聪慧的,在她开口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阿和?阿尚?合起来那不就是……
    看来她对于景王的身份还是耿耿于怀,所以才会给女儿取这么个小名儿。
    怀里的孩子突然小猫似地叫了起来,摸了下襁褓,发现没有湿,那就是肚子饿了,纪凛扬声叫来守在外面的宫心,让她将孩子带下去找奶娘喂奶。
    房里没了其他人后,纪凛拉着她的手,温声道:“你心里还不高兴啊?”他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我那时候帮你揍了景王一顿,也算得上是不敬长辈了,幸好当时恰逢你生孩子,祖母和景王才没有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