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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比起之前那次昭王府宴请宾客,这次的氛围显然轻松热闹多了,没有王子贤来搅局,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日子找太子殿下的不自在,自然是要多和乐有多和乐。
    酒菜上桌,太子府的厨子又让众人惊艳了一把,自从唐越给出了几道菜的菜谱后,厨子们就跟得了宝藏似,成天研究着如何创新。
    唐越吃到了一种饼,口感有些像冰皮月饼,里头包了水果酱,味道还相当不错,家里的几位妹妹尤其喜欢。
    而且上回从秦阳城带回来了大量的八角,这次餐桌上也出现了几样卤味,不过这样规格的宴客菜单,动物内脏和边边角角是肯定上不了桌的,否则要唐越说,卤鸭舌卤鸭脖子味道更好。
    吃完一顿心满意足的饭菜,大家都不想走了,衡国公开玩笑说要送厨子来太子府学厨艺,太子昭竟然回了一句:“孤见世子颇有天分,国公若全舍得,不如让他留在府中几日,定能将厨艺学好。”
    衡国公现在是提到儿子就高兴,哪怕这小子离人才的距离还很遥远,不过至少能让他带出门了。
    而且这回跟着太子出去剿匪,还得了大王的赞赏,封了个小小的军职,他逢人便要将儿子上阵剿匪的事迹说一遍。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父爱无疆啊!
    比起衡国公,镇国公相对来说就不那么像亲生父亲了,对待赵三郎的态度依然如旧,连大王的地封赏下来也没让他多笑两声,反而严厉地批评了他一路上的歪邪风气。
    赵三郎因为此事差点没与他庶兄打起来,成天念叨着:这个耳根神,定然是又去父亲那告状了。
    镇国公府的气氛一紧张,唐越看到赵三郎的概率就会高起来,连带着之前说好要去给镇国公看病的事情也拖延了许久。
    倒不是赵三郎不孝顺,而是他压根找不到机会开这个口,只要他稍微一提看病这种事,镇国公便跟被踩了痛脚似的,将他臭骂一顿。
    这样臭脾气的老头,唐越也曾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病人,除了和颜悦色的哄着,当真是没什么好办法。
    宴会结束后,赵三郎偷偷摸摸地把唐越拉到一边,神色莫名地说:“原来如此,你真是把本公子满苦了。”
    唐越一头雾水,抿着嘴唇看着他,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脑中风,怎么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你也别抵赖,本公子可是仔细调查过了,你早在替太子殿下治伤时就与他勾勾搭搭,怕是那时候就好上了吧?”
    卧槽!这是哪来的谣言?
    唐越摇头否认:“天地可鉴,绝对没有这回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赵三郎一脸的鄙夷和遗憾,“本以为我二人情如兄弟,未曾想你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手指在唐越的嘴唇上点了点,正中伤口,摇头感慨:“都如此激烈了,还敢撒谎,唐小郎啊唐小郎,本公子当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唐越直翻白眼,拍掉他的手,“没其他事了?那本公子先走了。”
    赵三郎哪肯放他走,扯着他的袖子说:“唐小郎,你看你都快出嫁了,不如本公子去侯府陪你过最后一段时间吧?”
    “你想住我家?”唐越没有立马同意,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审视着他。
    “不行?”
    “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为什么想住侯府?”见赵三郎开口要说话,唐越先堵了他一句:“千万别说是去陪我的。”
    赵三郎也不傻,直接把平顺搬了出来,“你最近肯定忙啊,平顺都受不住自己跑回家了,本公子看可怜,去陪陪他。”
    “好吧,你赢了。”唐越也懒得去深究他的原因,就算他作奸犯科了,自己也不算包庇,而且接下来他确实很忙,又不想让平顺总呆在衡国公府,有个人陪也是好的。
    “那本公子这就让人去搬行李!”赵三郎兴奋地说。
    唐越怕他公子病发作,再三叮嘱:“该有的侯府都有,你只要带几套衣裳即可。”可千万别把整个家搬过来。
    赵三郎哼哼唧唧了几声,勉强同意了,离开时还听到他在背后嘀咕:“交友不慎啊!……”
    唐越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论交友不慎,怎么也该是他才对啊。
    一个赵三郎,一个衡国公世子,一个疯子一个傻子,看看他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哦。
    “在与谁说话?”太子昭从黑暗中走出来,只来得及看到赵三郎远去的背影。
    唐越也没隐瞒,“三郎,说要去栎阳侯府住些日子。”
    太子昭眉头一挑,没有表示反对,只不过等唐越回去后好几天才发现,说好要来借住的人一直没来。
    派人去问过才知道,原来赵三郎被军部的人找去继续做粮官了,连同衡国公世子也被抬进了军队里,当了个小头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殿下,请问张淳的案子了结了吗?”唐越这回终于想起了他的小老乡。
    “张淳是何许人也?”
    “……”糟糕!唐越愣住,一时嘴快,就直接叫出张淳的本名。
    等等,那小子在这里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以他那样的情况,同名同姓的概率微乎其微。
    他灵机一动,无辜地说:“难道记错名字了?就是那秦阳城的小城主,之前我帮他看病,确诊为心病,还未完全康复的。”
    太子昭眉头动了动,也没有揭穿他的谎言,“皇甫淳年幼不经事,虽说治下无方,但也情有可原,此事父王已经有了决断,明日就该公布了。”
    “那他人……”
    “他病的很重?”
    “也不是……只是太多天没有观察,把他病情加重,您也知道,像他这样的心病患者,说发作就发作的。”唐越抬头望天,不太敢和他对视。
    “你随孤来。”太子昭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示意唐越跟上。
    唐越安抚地摸了摸心脏,“真是委屈你了,在这位爷面前说谎,总觉得心虚的厉害。”
    跟着太子昭绕了半个府邸,唐越来到了一座偏僻的院子,四周皆是拿着大刀长枪的士兵,将院子包围的水泄不通,宛如一座牢笼。
    而实际上,这里也确实是牢笼,唐越一走进去就发现了异样的气氛,院子里只有微弱的灯光照着,四周的厢房黑乎乎的一片,时不时有人突然吼一声。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唐越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那个……皇甫淳就被关在这里?”可怜的娃,来到这个世界后恐怕都没过过好日子吧?
    “淡不上关,只是软禁,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其余都很好。”
    唐越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种亮度,四处看了看,发现就是一座很平常的院子,格局与李昭之前住的院子很像。
    这里肯定会比牢记舒服百倍,而且听之前那人中气十足的吼叫声,肯定不存在饿肚子的问题。
    太子昭朝一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对方拿着钥匙去开了西侧一间厢房的门,唐越跟了过去,站在门口小声喊了句:“皇甫淳可在?”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听不到任何声响,唐越以为对方睡着了,便让人点了灯走进去。
    太子昭牵住他的手,紧随其后,两人一脚刚踏进屋子,就听到前方一声闷哼,随即看到那护卫倒在地上,油灯也打翻在地上。
    太子昭一把扯住唐越的手将人拉到身后,同时拔剑出鞘,指着桌子底下沉声说:“出来!”
    屋子里依旧沉寂的没一点声音,唐越从小昭背后伸出脑袋,小声喊了句:“皇甫淳,我唐越。”
    随着桌角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很快桌子地下就钻出了个半大的小男孩,扑过来抱着人就喊:“哥啊,你总算来救我,再不来我就快憋死了……”
    唐越见他双手双脚地巴着李昭,眼睛一疼,上前去把人拉开,“别见谁喊哥,也不睁大眼睛瞧瞧你面前的是谁!”
    能当太子殿下哥哥的都是龙子龙孙,你小子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张淳哭声一顿,等看清了自己抱着的人是谁时,吓得手脚一松,摔了个屁股开花。
    “这不是……这不是……”
    “咳咳,这是南晋的太子殿下,你之前不是见过了么?”唐越提醒他。
    “啊,太子……”草,如此高端的身份,有点悚怎么办?
    张淳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挤出笑容和太子昭问了声好,“殿下啊,您看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关在这屋子里人都快疯了。”
    太子昭冷笑一声:“是么?孤见你活的挺好的,还能打晕孤的护卫。”
    唐越把目光投向地上躺着的大汉,心里忍不住为张淳点了个赞,这小子到底以前是混什么的,竟然能以这么小的身子板打晕这么个大老粗。
    难道跑龙套的人都要求武艺高强不成?
    张淳尴尬地找了下头发,“您得先听我解释,这院子一到夜里就各种鬼哭狼嚎的,我年纪小心灵弱,被吓得整夜睡不着觉,精神难免有些紧绷,所以这才一时失手,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他朝唐越挤了下眼睛,问:“唐哥,你是大夫,你说是不是这样?”
    唐越认真想了想,用专业地口吻说:“确实有些病人会发生这种情况,病人心理弱,神经纤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刺激到他们脆弱的神经,以到于他们体内的激素失衡,做出某此不恰当的行为来。”
    “对对,我就是这种情况……哎呦,我觉得现在脑袋一片迷糊,乱糟糟的……”
    唐越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演过头了,也不看看面前站着的是谁!
    太子昭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先将皇甫城主换个地方关押。”
    第105章 真小气!连晚安吻都没有
    一听还要被关着,张淳脸都白了,在这种小房间里住着,虽然不愁吃不愁穿,可是光是无聊就能把人磨死。
    他一呼噜跪在太子昭面前,深情并茂地哭诉:“殿下明鉴啊,我自小无父无母,无人教养,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是做城主的料,偏偏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阴谋者盯着我屁股底下的位置,一个个老谋深算,我岂是他们的对手?”
    唐越捂眼,心道:这演戏的就是不一样,台词背的一套一套的。
    “您一定要体谅我的难处啊,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一看殿下您的面面相和气质就是真龙转世,必定是一代明君,您给我十年,不,五年,我一定努力学习奋发向上,做个对国家对社稷对人民尽心尽责的国家栋梁!”
    “说完了?”太子昭淡淡地问一句。
    张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摇摇头,“您再听我说一句,就一句……这种城主世袭的制度一定得改,您让一个奶娃娃当城主,不是等于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吗?而且还是特意给不法分子提供了良好的犯罪机会。”
    不管太子昭听懂了多少生僻字眼,反正张淳说完这番话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死死地赖在唐越身边。
    他算是看出来,这哥们在这里混的不错,刚才可是连常常太子殿下都把他护在身后呢。
    有这么个靠山在,他还愁什么啊?
    “判决未下之前,你说什么都没用,此事自有大王做主。”太子昭将唐越拉到身边,正巧那名晕倒的护卫也醒了,便带着人离开了。
    张淳脚步一犹豫,便被那名护卫拎在手里,晃晃荡荡地出了这座临时牢笼。
    “能放我下来自己走么?”张淳弱地要求。
    那护卫冷笑一声,“皇甫城主年小力弱,腿短走不快,还是属下代劳更为合适。”
    我擦,连个护卫都这么叼?果然是宰相门前三品管啊。
    直到后来,张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蠢事,打晕谁不好,偏偏打晕了个爱记仇的,而且还是个身份地位都不比他差的。
    “哥们,你叫啥名字?咱们不打不相识,也算是缘分啊。”
    唐越回头瞥了他们几眼,小声问太子昭:“这句护卫怎么看着眼熟?”
    太子昭目不斜视地回答:“他便是那御鑫城城主之子。”
    “……”唐越惊呆,深深为张淳默哀了几分钟,这小子真是进运不济啊,难道是和这个世界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