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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那人道:“好名字。”
    这话张京墨很熟悉,他笑了:“哪里好。”
    吴诅爻说:“笔画少,容易写。”
    这答案张京墨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他笑容更甚:“的确。”
    于是两个酒鬼坐到了一起。
    吴诅爻十分的自来熟,他帮张京墨摆好了酒盏,然后倒的满满的:“喝!”
    之前遇到吴诅爻的时候,张京墨还没有这么喜欢喝酒,所以都是浅尝辄止。但这一世,张京墨也差不多算得上一个资深酒鬼了,他闻到这酒的香气,便知这不是凡物,于是端起酒盏,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
    吴诅爻了声好。
    如果张京墨只是第一次遇到吴诅爻,他绝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如此的没有防备,但眼前这人,他已经认识了很久了。甚至在有几世里,这人还因为自己丢掉了性命。
    吴诅爻道:“外面的雪可真大。”
    张京墨道:“是啊。”
    吴诅爻道:“若是能在雪中饮酒,便更好了。”
    张京墨闻言,也抬头朝着窗外看了眼,那大雪果然是纷纷扬扬,如同鹅毛一般,他笑道:“哪里好了,酒里落了雪,便淡了。”
    吴诅爻道:“你却是不知,这雪酒有雪酒的滋味。”
    张京墨笑了笑,并不多言。
    吴诅爻道:“兄弟,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么?我怎么觉的你,格外的眼熟啊。”
    张京墨道:“那大概是我长相普通吧。”
    吴诅爻笑道:“你这玩笑不好笑,若你都只是长相普通,可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饮下了满满一盏酒。
    吴诅爻的小厮见状,急忙劝道:“少爷,你可别喝的太急了。”他不像吴诅爻那般,觉的张京墨十分的熟悉,反而觉的眼前这人很是危险,一个劲的灌自家少爷的酒。
    张京墨的手指慢慢的摩挲着温热的酒杯,叹了声:“这酒真好喝。”
    吴诅爻道:“自然是好喝,这酒可是我亲自酿的。”
    ……所以离上一次喝到这酒,却已过去了千年了,张京墨微微眯了眯眼,口中吐出一口寒气,他道:“吴兄,你来这鲲海,不知是为了何事啊。”
    吴诅爻尴尬的笑了笑,他道:“我啊,是来找我那个不争气的妹妹。”
    人没有变,目的也没有变,不过张京墨却打算让这件事的结局变一变,他轻轻敲了敲酒盏,口中道:“只是不知道,你那妹妹,是个什么模样呢?”
    ☆、第63章 顾念沧
    一提到妹妹,吴诅爻脸上的表情便柔和了下来,他道:“我妹妹叫吴凝雨,长得和我有七八分相似。”
    张京墨道:“你来找她?可知道她是在哪里?”
    吴诅爻摇头道:“我只知道她嫁到了鲲海边上,却是不知道,她嫁给谁了。”
    哥哥不知道妹妹嫁人嫁给了谁,这事情多新鲜,若是其他人,大概会问上两句,但张京墨却没有问,他道:“我也是初来此地,并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吴诅爻笑道:“无碍。”
    张京墨的手指在木桌上轻轻的敲着,若是让陆鬼臼看见了,就知道他师父又在烦恼了。
    吴诅爻带来的的确是好酒,张京墨喝了几盏脸上便浮起了红晕,但他目光依旧十分清澈,却是道:“吴兄,在下恐怕不能多饮了。”
    吴诅爻点头笑道:“不必勉强。”他酒量比张京墨好了许多,这些灵酒也大半进了他的肚子。但酒入愁肠,终究是有几分醉人,吴诅爻的眼神也没有刚才那么清冽,显得有些朦胧了。
    站在一旁的小厮倒是十分尽职尽责,道:“少爷,您喝的差不多就行了吧,可千万别喝醉了。”
    吴诅爻懒懒道:“你这小东西,一天到晚就盯着我做这做那。”
    小厮嘟囔道:“我可不敢管少爷。”
    张京墨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厮那并不善意的眼神。毕竟在那小厮眼里,张京墨这个突然出现的路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张京墨也不辩解,见天色已经不早,便起身告辞。
    吴诅爻道:“冒昧的问一句,陈兄来这鲲海边上,所为何事?”
    张京墨道:“寻一物。”
    吴诅爻笑道:“那我们倒是巧了。”
    张京墨并没有说出自己要找什么东西,吴诅爻也没有要问的意思,两人均默契的相遇,又默契的分开了。
    张京墨独自一人回到了屋内,这时窗外飞进了一只雀鸟,停在了张京墨的肩膀上,却是那朱焱找食回来了。
    张京墨摸了摸朱焱那黄色的尖喙,自言自语道:“你说我,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
    吴诅爻此行的确是来找他的妹妹的,而他妹妹也的确是嫁到了鲲海边上,只不过她嫁的人,却是海中的海神。
    鲲海之滨向来有以人祭祀海神的传统,当年吴诅爻也寻了他妹妹许久,最后却是得知,他那练气期的妹妹,早已被沉了海。
    因为这件事,张京墨也是第一次看到吴诅爻愤怒的表情。之后,吴诅爻提了剑独自去寻仇,以金丹期的修为,竟是连挑了鲲海边上的数个门派都未曾落败。
    若是前几世的张京墨,大概并不会考虑改变这件事的轨迹,因为有了妹妹的死,吴诅爻才被刺激不断的发奋变强,但他变得越强,就越是痛苦,因为他最在乎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一世,张京墨却想做出不同的选择。
    他这么想着,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这女子和吴诅爻有几分相似,神态娇憨,正朝着他甜甜的笑着。
    接着,张京墨从须弥戒里,取出了一朵层层叠叠的花朵——这花是陆鬼臼同巨鹿角一齐送他的万象花,这花朵十分小巧,花瓣却是层层叠叠足有百层之多。万象花是炼丹的好材料,然而正如它的名字,它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将幻象变成实物。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幻象都可以变成实物,以张京墨的修为,现在最多不过是变出一个普通人罢。
    随着万象花的花瓣掉落,女子的神态也越发的活灵活现,她时而娇笑,时而哭泣,每个动作神态,都同人类并无二致。
    甚至她身上透出的气息,也是炼气期修为,只不过这种气息,只是一种假象。
    或许是眼前的女子太过真实,张京墨原本已经做下的决定,却有些动摇了,他轻声道:“你说,我到底是对,还是错。”
    到底是要活在假象的快乐中,还是品尝真实的痛苦。
    朱焱并不能回答张京墨的话,它歪了歪脑袋,飞到了那女子的身上,然后啾啾叫了起来。
    张京墨沉默了许久,却是道:“若是我错了,那便错了吧。”
    吴诅爻同他从秘境之中出来之后,便得知了他妹妹死去的消息,从此之后,他的下半生都活在了复仇了痛苦之中。
    张京墨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比起这样的结果,可能吴诅爻会更加愿意死在秘境之中,永远也不用知道真相。
    张京墨道:“这是我第一次多管闲事。”
    朱焱啄了两下女子的长发。
    张京墨叹道:“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若是他真的错了,那便错了吧。
    随着张京墨的话语,那女子缓缓的冲他行了个礼,道:“吴凝雨有礼了。”
    张京墨淡淡道:“去吧,你已搬离了鲲海之滨,听闻哥哥到处寻找,才回到此地,你的丈夫也是个普通的修士,此时已经出外游历,家中只剩下了你一人。”
    吴凝雨言笑晏晏,她道了声好,便缓步走出了屋子。
    张京墨这才慢慢闭上了双眼。
    没过几日,便传来了吴诅爻找到他妹妹的消息。
    吴诅爻找到他妹妹后,便喝的大醉,喝醉之后,口中哽咽着说着他想她,见到她过的好,他便放心了。
    吴凝雨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她说:“哥哥,我同你一样,若是你过的好,我便放心了。”
    吴诅爻又说,他当日不告而别,并不是生她的气了,而是想变得更强,这样才能保护这个家。但他走后,又觉的不混出个名堂不敢回家,这一拖,便是几百年的时间。
    吴凝雨只是道:“哥哥,我不怪你。”
    吴诅爻说了好多他们过去的事,他说他们父母去的早,兄妹相依为命。他说他们兄妹好不容易踏上仙途,可她却走上了歧途,他又说还好她迷途知返……
    接下来的话,张京墨便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万象花那里的情形,都会传到他的面前,他看到了一个在他面前完全不同的吴诅爻。
    但张京墨并不觉的高兴。
    雪越下越大了,张京墨站在屋子里的窗户上,朝着茫茫大海望去。也不知道门派里于焚有没有又开始喝酒,他师兄和徒弟相处的如何,陆鬼臼……陆鬼臼……有没有,好好的修炼。
    朱焱用头蹭了蹭张京墨的脸颊,似乎是觉的他的脸颊太过冰冷,便从口中吐出一团火焰,悬浮在张京墨一侧替他烤着。
    张京墨笑道:“小东西,你倒是会看眼色。”他说着,便又取了颗丹药,喂给了朱焱。
    朱焱吃了丹药更是高兴,它扑打着翅膀,在张京墨的周围飞上飞下。
    张京墨抬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天空,淡淡道了声:“快要变天了。”
    一月的时间,转瞬而至。
    巨饕的拍卖会,即将开始了。
    这一个月里,张京墨都没怎么出过门,几乎都在房内修炼。
    距离拍卖会还有三天时间的时候,巨饕派人给张京墨递了帖子,那帖子上有拍卖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还有一部分拍卖物品的名单。
    融海之精,就在上面。
    张京墨对这份名单却是不太在意,只是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到了旁边。
    拍卖会当日,张京墨早早的起来了,他到了楼下找了张桌子便开始吃起早饭。
    正巧吴诅爻从楼下走下,他见到张京墨还同他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出门去了……想来也是找他妹妹去了吧。
    张京墨慢慢的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
    巨饕的拍卖地点,是在海上,虽然离内陆并不远,但也要飞上半个时辰。
    张京墨到达那里时,拍卖正好快要开始。
    站在门口的侍者从张京墨手里接过玉牌和请帖后,便递给了张京墨一个面具,然后交由另一人领着张京墨进了屋内。
    那人将张京墨带到了位置上,并为他准备好了茶点,然后轻声道:“若是有您看上的东西,举牌子便可。”
    张京墨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便坐到了位置上,然后抛给了领路人一块灵石。
    那人接到灵石,神色倒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口中道了声:“谢谢客官打赏。”
    张京墨微微颔首。
    那人见张京墨坐定,便缓步的退了下去,然后为张京墨拉上了包厢的帘子。
    巨饕的拍卖会,每一个买家都有一个单独的包厢。张京墨包厢的位置并不靠前,想来在这里也算不上贵客,他没有碰茶水和点心,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此时还空无一物的拍卖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