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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夏侯蕙吧嗒吧嗒地跑过去,一把推开门,县主派头拿得十足,冲着众人高声吩咐:“孟国公家的大姑娘被拍花子的捉走了!你们快点发散多些人手帮忙找人!”
    乞巧市还未散,人不减反增,绿萝到楼下一看便反身跑回来:“街上人太多了,马车肯定过不来,我们还是把二姑娘背过去吧!”
    半夏力气算大的,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背着梦珂下了三层楼已经累得有些气喘腿软。
    出了绿柳居大门一看,乞巧市摆出足有六七十丈远(200米左右),马车停在外围,之前她们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根本不觉得,现在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蒋沁一直陪着孟珠,这时出了个主意:“要不然坐船吧。”继而转向乔歆,“借你家的船用用。”
    乔歆当然不会拒绝。
    一群人转了方向穿过斜街来到河边。
    燕驰飞一直坐在二楼窗口,眼看着她们出了绿柳居,停一停又往这边来。大概也猜出来这是打算要借船,便下楼迎出来。
    蒋沁和乔歆走在最前头。
    一个说:“表哥,孟珂生病了,我们用船送她回去。”
    另一个说:“表哥,孟珍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被拐子拐了去,怎么办才好?”
    “别着急。”燕驰飞安慰她们,“我已经让罗海去追了。”
    一听这话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船刚离岸,就见罗海从长堤的人群里挤出来,施展轻身功夫,跃上甲板。
    燕驰飞见他独自一人,便知不妙,罗海果然跪下请罪:“属下未能完成世子交代的事情,请世子责罚。”
    锦梅才抹干泪,感谢燕驰飞的话也没来得及出口,这时绝望地跌坐在地上,不止为服侍了多年的孟珍,更是为自己。今日这事几乎可说全是她的责任,不管大姑娘找的回还是找不回,自己都逃不出被国公府发卖的结局,到时那般处境,只怕也不会比被拐子拐卖好得多少。
    孟珂原本缓过劲儿来,这时眼瞧着便要昏过去,
    孟珠和绿萝一人一边站在半夏身旁,忙帮扶着孟珂进了船舱。
    燕驰飞审视的目光穿过窗格扫过来,孟珠如芒在背,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他为什么这样看她?
    他是不是发现了她的秘密?
    ☆、第13章 代价
    第十三章:代价
    燕驰飞是否发现她见到孟珍被人抓走却没出声?
    若是,他会怎么想她?
    一个冷漠自私,不把自家姐妹生死放在心上的恶毒女人?
    孟珠低下头,默默祈祷燕驰飞什么都没发现。就算不能再次“一见钟情”,至少也不要让他认为自己是个坏女人。
    如果燕驰飞真的有什么误解,她是否要告诉他真相,知道了孟珍前世的所作所为,燕驰飞应该会理解她。
    只是,死后重生,这样离奇的事情会有人相信吗?还是会把她当成妖怪抓起来?
    大船顺流而下,很快便到了燕国公府后门的渡头。
    燕驰飞安排了马车送孟珠她回去。燕国公府和孟国公府只隔了两个街口,坐马车半盏茶功夫便到了。
    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好端端的出门过节,结果一个丢了一个病了,孟老夫人听到消息急得整个人撅过去。
    孟家平日看惯的那个林大夫,前脚从孟珂屋里出来,后脚就进了孟老夫人的福鑫堂。
    他诊脉的时间格外长,过程里眉头越皱越紧,末了摇摇头,万分抱歉地说:“夫人,恐怕,你需另请高明了。”
    万氏心里咯噔一下,林大夫医术高明,名下医馆是晋京城里生意最红火的一间,若有什么病他都治不好,岂不是……等于将要等死。她急道:“怎么可能?刚刚还好好的,不过是昏了过去,哪里有这么严重。”
    林大夫体谅病人家属心情,并不把万氏话中失礼之处放在心上,耐心解释:“这不是普通的昏倒,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平时看着没什么大碍,但身体正气虚弱,再加上怒极攻心,风邪上脑,只怕是醒不来了。”
    万氏双腿一软,砰地一声坐倒在鼓凳上。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忽然祸事接二连三,女儿被拐走,婆婆眼看着要不行,都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的亲人,她心里难受,本就不是多干练的一个人,这时更是没有了主意,只知乞求:“林大夫,求求你想想办法。”
    林大夫摆手:“不是老夫不想救,实在是老夫没这个能耐。”
    他打晋朝立国起就开始给孟国公府看诊了,二十多年的情谊,但凡还有半分办法,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万氏还要说什么,孟珠拉拉她袖子:“娘,我们请个太医来看看吧,据说宫里有个商太医最是精通脑疾。”
    这是燕驰飞曾经告诉她的。
    前世里,太子曾经意图弑父篡位。最后虽然事败,元衡帝却被激得病倒,当时也说是风邪上脑。后来便是这位商太医治好的。
    有人帮忙出主意,万氏忙点头答应:“好,让珽儿去请,他在宫里当差,跟太医们说话一定方便许多。”
    说完才想起来,孟珽已经带着国公府的护卫们去找孟珍了。
    万氏只得改口:“让管家去把商太医请过来,要多少诊金都没关系,只要能把母亲治好。”
    孟珽一路骑马赶到金吾卫衙门。
    按说为孟珍名声着想,不应把事情闹大,最好是私下查探。
    城门关着,那些拐子一定走不脱,还藏在城里面。只要挨家挨户地找,连游船画舫都不放过,一定能把妹妹找回来。
    但是他不够人手,也没有这样的权力。若是耽搁了时间,等天亮时城门一开,拐子定会尽快把人转移走,到时候再想找可就难上加难。
    孟珽向上官说明理由,请了令牌也调动来足够的人手。
    金吾卫本就负责掌管宫中及都城日夜巡查警戒,大肆搜索不会惹人瞩目。而且,上官同意了帮她保守秘密,派出的侍卫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孟国公府的大姑娘,只知道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
    孟珽极力低调,夏侯蕙那边可没有这样的顾忌。东宫规矩严格,侍卫们不听她指挥,但庄敬郡王府的人可对小主人唯命是从,派出了五个小队,见人就问,哪里还有什么秘密能够隐藏。
    两边行事做法不同,结果却是一样一无所获。
    眼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城门已经缓缓开启,孟珽烦躁不堪,却又完全无法可想,抽了腰间长剑在书上胡乱砍。
    他再清楚不过,就算在十三城门皆设岗哨,严加查询,也不可能保证阻止那些人把孟珍送出去。
    不是孟珽想的悲观,而是他所在的那个职位,必然会知道许多旁人不知的消息。
    皇帝的身边,足够戒备森严。若是出行,前前后后足有几千护卫,但就是这般,上个月元衡帝前往栖霞山避暑的时候,还是被前朝乱党钻了空子,险些受伤,不得不寻了借口提前回宫。
    孟珽当时随行护驾,亲身经历过,才真正知道危险。
    城门把守得再严,不过添一个小队,十来人而已,管得了什么事。
    父亲离家前往驻地时曾说:“如今家中只有你一个男儿,便要担负起全部责任来,祖母、母亲、伯母、还有妹妹们都要依仗你生活了。”
    他那时拍心口保证过的,却没能真正做到。
    卧房里灯火煌煌,亮如白昼。
    商太医正聚精会神地为孟老夫人施针灸。
    他的金针收在蛇皮制成的套袋中,解开绳结,便能整个平展开来,里面每支针都有独自的卡扣。
    药僮捧着它侍立在床边,另有两个丫鬟手执烛台,一个在床内,一个在床下,负责照亮,商太医要求两人角度必须拿捏好,每逢他下针时针下不能出现影子。
    孟珠和万氏坐在对面矮榻上,两人紧紧挨在一起,手臂互相挽着,似乎唯有通过这样亲密的姿势才能从对方身上汲取力量支撑下去。
    这夜是前所未有的长,长得让人几乎以为天不会再亮。
    然而再长的夜也终会过去,天边泛白时,商太医收了针。
    他年纪不轻,已有五十来岁,须发皆白,身材枯瘦,忙碌整夜精神难免不济,眼睛下能看到淡淡黑青。
    “若是天黑前能醒来,便可再继续施针,虽然有可能恢复不到和从前一样,但性命是保住了。但若明日天亮前还未醒……”
    商太医没有说完,众人却已明白,那便是无药可救了。
    与漫长的夜相比,白天的时间竟然那样短,仿佛红日刚刚东升,便滑过天空缓缓西沉。
    万幸的是孟老夫人在天黑前醒了过来。
    然而她口不能言,四肢也不能活动。万氏喂她喝药时,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坐在旁边的孟珠,一个劲儿流眼泪,嘴里呜呜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万氏和孟珠都跟着一起哭。
    孟珠万分内疚。
    前世里直到她出事时,孟老夫人还十分康健,除了一些老人家常见的小毛病,其余皆无大碍。
    孟珠怎样也想不到,这件事竟如此严重地损伤了祖母的身体。
    她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第14章 对错
    第十四章:对错
    三天后,官兵在临县渡头抽查过往船只时,发现一艘商船内有夹层,暗藏了十余名妙龄少女,因而牵出一桩掳人贩卖的官司。
    之后,少女们全部被送回自家,孟珍也在其中。
    她平安归来,并没有吹散笼罩在孟公国府上空的阴霾,反而倒是更添了一桩难事。
    晋国的民风其实十分开放,寡妇与和离女子再醮甚为平常。
    但这种宽容并未惠及在室女。
    在百姓眼中,婚前失贞和正常嫁人后身非完璧完全是两种概念。后者只是命苦、姻缘不顺,值得怜惜同情。前者却是女子德行有亏,轻则受人非议难觅姻缘,重者甚至可由宗族以私刑处置,不会有人过问。
    孟珍被拐走多日后才寻回,虽然她身体上并没受到真正的伤害,但谁会信呢?又不可能去众人面前分辨。难不成站在大庭广众,由女子自己,或验身婆子,高呼:“我(她)身子还是干净的。”
    此举能否取信旁人尚未可知,但更进一步成为街头巷尾的笑柄却是肯定的。
    孟珍的名声已经毁了。原本好好的一个姑娘,又有才名在外,说亲根本没有丝毫难度,这会儿竟连出门都会受人指点,再想觅如意郎君,根本是做梦。若非想借国公府之势到不要面皮的程度,只怕闲汉鳏夫都未必愿意娶她。
    孟珠的目的达到了,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七月的后半个月里,她一直与母亲一起,亲自为祖母侍疾。孟老夫人恢复得很慢,直到月底时,只能口齿不清地说几个单字,无非是好、不之类的,像婴儿一般勉强与人交流一些简单的意愿。
    开学那天,孟珠回到书院,谁也没见,最先去了燕驰飞的院子。
    夫子又不像学生需要报道,自是回来得较晚。燕驰飞跨进院子就看到孟珠坐在葡萄藤下发呆,半个月不见,她清减不少,神情也是恹恹的,见到他欲言又止,仍是满面愁容,也不像从前那样对着他总是兴奋得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