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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回到家中,请的大夫也到了,给燕老夫人诊过脉,说她底子好,人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开了些安神压惊的汤药。
    燕老夫人喝过药,一觉睡到下午,起来时已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得半点看不出先前出过意外,也没有分毫受寒生病的征兆。
    大家听说老夫人醒了,纷纷前来探视,一大家子齐聚在金玉楼时,燕老夫人竟然冲着燕靖吩咐说:“那个孟三,她不能做我们家的孙媳妇,你去,去把婚给我退了!”
    燕驰飞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说:“祖母,我不同意。”
    大蒋氏从来都和儿子一条心,也说:“是啊,无缘无故的退婚,对人家姑娘的名誉影响可大呢,搞不好毁人一生,万不能草率。”
    她不说还好,一说燕老夫人更生气,指着大蒋氏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老太婆的命都没了你不管,反倒操心害我的人名誉如何!我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嘴上不说,表面恭敬,其实没少盼我死!你们这些高门贵女不就是这个德性嘛,一群表面知礼、肚里龌.龊的下流玩意儿!那个孟三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因她和你是一模一样的!今天我话还就摆在这儿了,我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这婚就是得给我退了!想那个小贱.人进门,除非老娘我死了!让她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捉了个虫)
    ☆、第37章 城36
    第三十七章:孩子
    话说到这份上,几乎等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一屋子人彼此交换眼神,谁也不知怎么开口好。
    大蒋氏与燕老夫人多年来本就有积怨,这时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脸上不好看,连礼数也不管了,转身便要往外走。
    燕老夫人偏生叫住她:“你给我站住!话还没说完呢,你要去哪儿?婚事是你跟人定下的,现在要退婚了也得是你给我来办好。”
    “母亲,这婚退不得。”燕靖站出来制止她,“咱们跟孟家从议亲开始一步一步都是照规矩来的,整个晋京城的人都看着呢,如今无端端的要闹退亲,咱们不占理,岂不是让全城的人都看笑话,以后咱们家还用见人吗?到时候咱们家和孟家几十年的老交情也彻底完了!”
    燕老夫人听不得人逆她意,拍着大腿装哭:“我养的这叫什么儿子!我这个当娘的性命还没他的面子重要。”又说,“我有什么不敢见人的?我行得正坐得直,坦坦荡荡,别说出门见人,就是夜半鬼敲门我也不害怕。我看不敢见人的应该是他们孟家,看看他们教出来的歹毒丫头。我是个长辈,不过念叨了她几句话,她就记恨上了,要报复我害我!就跟你这个女人一样一样的!”她指着大蒋氏,“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们这些高门出身的都是这样,长辈说你几句你就拉脸子尥蹶子,蒋国公府的教养和孟国公府的真是一样好!”
    燕靖当然维护妻子:“娘,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说话这般不好听,谁听了会开心?”
    就像喝醉酒的人从来觉得自己最清醒一样,蛮不讲理的人也向来认为自己最有道理,燕老夫人便是其中之一,她刚要再说话,就听见乔歆犹犹豫豫地开口问:“外婆,你说她害你,她怎样害的?她可是推你了?”
    推当然是没推的,当时她腿窝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痛,往前扑到,孟珠本来是要扶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半途撤开了手,结果她就滚到水里去。
    燕老夫人眼珠子骨碌碌转几转,扶没扶好,和推人落水,性质完全不一样,前者顶多酸没尽力救人,后者却是存心害人,哪个更严重傻子也看得出。燕老夫人怨恨孟珠今日的表现,立定心思不想让她进门,为了达到目的索性顺着乔歆的话说:“嗯,推了!就是她推我,我才掉进去的!”
    “娘,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是孟三姑娘推你的吗?”燕冬担心母亲,一直没有回去,这时听到母亲的说法与夏侯旸明显不同,便开口问起。
    越是说谎的人,越不喜欢被质疑,燕老夫人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真的,难不成你娘我还会骗人不成?”
    “可是,在山上时我们捉到……遇到一位皇子殿下,他说,是他用弹弓打中了你的腿窝,所以你才会摔跤。”燕冬把夏侯旸说的从头到尾重复一遍,最后又说,“刚才我和姐姐帮你擦身时,确实看到你右腿窝那里有一块淤青的痕迹。”
    燕老夫人气得拐杖笃笃戳地,骂她:“你这个不孝女!竟然帮着外人质疑我!就算我是被弹丸打倒的,她就不能再推一把了吗?而且什么青蛇,我根本没看见有蛇,我看说谎的是那个皇子殿下吧!”
    燕秋在一旁讨好母亲,说:“不管推没推,反正她八字和阿娘反冲是肯定的,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大一个乱子。”
    关键时刻还是大女儿跟自己贴心,燕老夫人立刻附和:“没错,就冲这个也不能让她进门,去退婚!”
    燕驰飞见不得她们这般混闹,正色道:“之前议亲的时候,明明跟家里的人都对过八字,没有相冲之说。”
    “事情会变化,那时候不冲,不代表永远都不冲。”燕秋又说。
    “那今日冲完了,以后也就不冲了嘛。”燕骁飞今日没和大家一同去,没看见事情经过,但此时见祖母有些欺人太甚,看不过眼,忍不住出声顶撞。
    燕老夫人气得跳起来,挨个数落他们:“你们一个两个,我的好儿子,我的好闺女,还有我的好孙子,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还不如跟着阿贵一起去!”
    正闹得欢,燕鸿飞端了燕老夫人的汤药来,见到祖母捶胸顿足的,也不问究竟发生什么事,立刻护着祖母说:“你们这是干什么?看看把祖母气成什么样了,祖母年纪大了,别再把她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还是我的鸿飞心疼我。”燕老夫人抓着燕鸿飞的手,一边抹根本不存在眼泪一边说,“你不在的时候,他们……他们……”正说着,忽然捂着胸口抽气,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大家乱成一团,燕鸿飞、楚氏和燕秋一起把燕老夫人抬到榻上躺好,燕冬张罗着给她请大夫。
    燕靖趁机拉了燕驰飞出房门,父子两个来到檐廊下,离得屋子远远的,低声说:“要不然,你先去孟家走一趟。”
    “父亲难道认为祖母真的有道理?”燕驰飞回话的腔调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前世他是燕国公府的一家之主,因为少年老成,不苟言笑,便是燕老夫人也怕他几分,从来不敢对着他指手画脚,是以今日之事燕驰飞实在是不能习惯。
    “当然不是。我不相信她说的。那孟三姑娘看着挺聪明的,还能不知道若是她推你祖母落水,你们两个的婚事就得告吹。唉,不对啊,”燕靖说着说着打趣起来,“难不成她真不想嫁你?你不是说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吗?难不成其实是我的好儿子表错情?”
    燕驰飞根本不理父亲的调笑,孟珠整个人透明的一般,半点心事藏不住,素来又黏他黏得紧,哪里有半分不想嫁的意思,可那些事不方便对父亲讲太多,只说:“既然父亲相信不关她事,为什么还要我去孟家退婚?”
    “谁说让你去退婚了。我只是想让你去跟孟姑娘打个招呼,你祖母脾气一犯起来,九头牛也拉不住,若是孟姑娘愿意委屈一下,过来道个歉……”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大蒋氏打断:“人家姑娘半点错没犯,凭什么要受委屈,凭什么要道歉,你自己的母亲自己搞不定,就欺负人家家的女儿,还是不是男人,早知道当年我就不应该接着跟你过,应该抱着驰飞回娘家去!”
    她今日受的气赶上平时一年的份量,再心胸宽广的人也难免郁闷,正巧出门来时听到燕靖说的那些不合她心意的话,便把气一股脑都撒在丈夫身上。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之后也不管燕靖是何反应,扭头便走。
    “谁说我不是男人了!我这不是做两手准备嘛,鸡蛋不能摆在一个篮子里,还不逗是你说的。”眼看大蒋氏越走越远,燕靖赶紧追了上去,“夫人,夫人!等等我!”
    跑到垂花门前又回头嘱咐燕驰飞:“你得去啊,不想退婚就去给人家姑娘安安心,你祖母可难缠了,咱们不答应,保不齐她出什么幺蛾子闹到人家家里去,或者闹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当年在老家她就是这个样子,你娘没见过不知道,你爹我从小看到大。”
    傍晚时,燕驰飞依照父亲的话到孟国公府走了一趟。
    一般人做客,都是早上或者下午,天快黑了还上门的不是自家人就是有急事,偏燕驰飞两样都不是。万氏觉得奇怪,但听说是来找孟珠,便不想拦,只是有点担心地问:“今个儿去踏青可是出了什么事?阿宝她一回来就自己关在屋子里,看起来不大开心。”
    燕驰飞向她解释,说只是自己的祖母落水了,孟珠受了些惊吓,这会儿家中祖母没事了,他便过来探望孟珠。
    这理由有没有半点不合理。
    孟珠人在次间,坐在靠窗的榻里,倚着窗棱看好像在看外面的风景,其实一直在发呆,连燕驰飞和万氏穿过院子走进屋都不知道。
    万氏是个极通情理的母亲,不光放燕驰飞进屋去,还使走了丫鬟,自己也退了出来,留小两口单独相处。
    燕驰飞走到榻旁坐下,故作轻松地问孟珠:“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连我来了都看不见?”
    “驰飞哥哥,你怎么来了?”孟珠这才注意到他,一边说话一边挪着身子过来,靠在他怀里。
    他把家中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当然尽量说得不那么严重,说罢安慰孟珠:“你别担心,我不松口,她总不能替我把婚退了,本是不想你担心,但是又怕祖母她闹起来,你心里没底……”
    说到一半看孟珠整个人脸色煞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孟珠哇一声哭出来:“驰飞哥哥,我真的没有推她。”
    “我知道,我知道。”燕驰飞连忙轻抚她背脊安慰道。
    可是孟珠好像没听见一般,只自顾自的说:“我当时真的要扶她的,可是一碰到她的拐杖,我眼前就显出她一拐杖打掉我们的孩子时的画面,不由自主便要躲开不被打,我不想的。”
    燕驰飞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那儿,不说不动,也不知道去哄孟珠,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问:“你说孩子?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
    ☆、第38章 城36
    第三十八章:坦白
    燕驰飞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那儿,不说不动,也不知道去哄孟珠,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问:“你说孩子?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
    “就是我们的孩子,天佑啊!”
    孟珠仰头看他,脸上满是不解,疑惑地问:“你不记得他了吗?你临出征前还同我说,如果孩子生下来是个儿子,就叫做天佑,如果是个女儿,就叫做阿柠。他是个男孩呢。”
    燕驰飞的一颗心怦怦狂跳,响得好像擂鼓一般,这一回他听得不能更明白。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孟珠也是和他一样,是重生的?
    事情委实太离奇,燕驰飞不得不再次向孟珠确认:“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曾经嫁过给我,怀了孩子,后来孩子和你都死了,而你在死后回到了现在?”
    孟珠点头说:“嗯,对呀,就和你一样。我死了之后回到的是十三岁那年秋天,就是曾经和你讲过的,我参加马球赛坠马摔断腿那次。只是不知道,你死了之后回到的是什么时候?”
    “等等。”燕驰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怎么知道我也是?”
    燕驰飞一直认为自己重生回来后伪装的很好,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是重活一世的异类。但孟珠竟然知道,到底是她太聪明,还是他的破绽太多?
    “是你自己说的。”孟珠抬手往寝间一指,“那天在我床上,你自己说,你要让我这辈子过的比上辈子好,所以我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燕驰飞放下心来,旋即又想起孟珠刚才说过的事情,追问她:“你说,祖母用拐杖打我们的孩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你出征不在家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欺负我。”孟珠说的可怜兮兮,“尤其是天佑,他实在太可怜了,都没有机会活着落地。你知道吗?那时候他已经六个月了,就在我肚子里,有这么大。”
    她一边说一边挺起小肚子,双手抱交握围成圈,在空中比划着。
    “那个时候他虽然还没出世,却已经会动了,他特别调皮,时不常就会伸手伸脚踹我一下。如果我没有穿衣服的话,还能看到肚皮上印着出他小手小脚的形状来。
    因为你一直不在我们身边,我就每天都把这些事情记在纸上,再按月装订成册,这样等你打完仗回来,我可以能详详细细地读给你听,你就不怕会错过天佑成长的过程了。”
    孟珠回忆着当时的事情,眼中光华闪过,满满地全是一个母亲期待孩子降生时的喜悦。
    “有一天晚上我觉得特别累,写着写着,就睡着了。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床上,而且身边还睡着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孟珠说到这里停下来,用力往燕驰飞怀里钻,两人紧紧贴着,燕驰飞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
    “驰飞哥哥,我真的,真的不认识他。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他。你相信我吗?”孟珠这样问,哭腔的话音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委屈与彷徨。
    燕驰飞不大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追问:“他怎么会在你床上。”
    “我不知道!”孟珠哭叫着,有些竭斯底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他们把我抓到祠堂里,说我不守妇道,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我一直解释一直解释,他们都不听,很凶很凶的骂我,骂得可难听了。你祖母,她举着拐杖狠狠地打下来,正好打在我的肚子上,我疼的什么也感觉不到,我想躲开但是她追着我打,后来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天佑就这样没有了。”孟珠说到这里几乎泣不成声。
    燕驰飞满心疑惑。为什么她说的与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前世他回到家中时,祖母告诉他,他的死讯传到家中后,孟珠十分难过,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两大圈,身体孱弱,精神不济,结果等到孩子足月的生产的时候,便遭遇难产,母子二人一尸两命。她还带燕驰飞去看过孟珠母子俩的坟。
    燕驰飞有些迟疑地问:“所以,你是小产之后死的?”
    孟珠先是点头,之后又很快摇头:“不是的,我那个时候没有死。”
    然后忽然想起来之前还有一件事没有得到燕驰飞的确认,不管不顾地转开话题,连声问他:“驰飞哥哥,你还没说你相不相信我呢?”
    燕驰飞安抚她说:“我信的,当然信,那你知不知道是谁陷害了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很多人一起。”孟珠试着把思绪整理一遍,然后才说,“驰飞哥哥,那个时候你战死沙场,那你知道皇上,就是现在的怀王殿下,他被瓦剌俘虏这件事吗?”
    燕驰飞不置可否,只说:“怀王被瓦剌俘虏后,发生了什么事?”
    孟珠说:“那之后,夏侯旸,就是咱们今天在山上看到的那个人,他登基当了皇上。是他用燕国公府的爵位做交易,买通了那些人,让他们想办法,把我送到皇宫里面去。但他那时说的很笼统,并没有告诉我当时想得到爵位的人是谁。噢,他还说,他并没有让他们伤害天佑。”
    孟珠那时候,整个人都心如死灰,在皇宫里又诸多不便,真是既没有心思也没有办法去查证这些事,只能听到过什么现在便照葫芦画瓢一般重复给燕驰飞听。
    “我不知道他说的有多少真多少假,那个时候他把我关在一座宫殿里,我哪儿都去不了,谁也见不着。可是或许,他没有骗我吧,因为当我提出要求的时候他真的帮我报仇了。”
    “怎么报复的?”燕驰飞追问。
    “他用贩卖私盐的罪名把大哥二叔他们都抓起来问了罪。”
    燕驰飞恍然大悟,原来他回到晋京后,见到燕家后来落魄得连爵位都失去了,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为什么要把你带到宫里去?”燕驰飞又问,对夏侯旸这个人的出现心里感觉怪怪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孟珠低头说:“他自己说,在这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上见过我,就是之前正月里那次的赏花宴,还对我……所以他当了皇帝之后就想方设法把我弄到他身边去。”
    “可是他今天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