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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似乎,自从她出现在京市以后,常常都会有这种名为灼热的视线出现在她的眼底,他的脸上。
    任何一个男人对于欲望这种东西,都是从身躯到内心的真实渴望。这是任何男人都逃不过的一个劫数,哪怕这个男人乃是古代英雄豪杰,四国争霸帝王,抑或乃是现代群雄逐鹿的优质男士。
    谁都逃不过!
    更何况,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其他人,而是唐子骞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等待的那个人。
    口干舌燥的转过脸,唐子骞刻意不去面对凌薇此时微湿的脸庞,反倒是目光一侧,放空睨了一眼那石磨下层已然磨制而成的药粉明知故问:“就这简单的药粉便可以令人的双目失明?你确定?”
    唐子骞那略带质疑的语气令凌薇十分的不悦。
    她很是不爽的瞥他一眼,潋滟的眸色中一样带着深深的质问:“不信我?”
    在她这认真的问话下,唐子骞几乎都能够猜到她此时眼神儿是如何的瞪视着自己。
    “信。”唐子骞薄唇微动,一个信字从他的唇角处逸出。
    听到唐子骞这般回答,稍微减去了几分愠怒的凌薇轻轻的用眼角的余光鄙视了唐子骞一眼后,这才慢悠悠的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着石磨下层已然磨制而出的药粉粉末。
    嫣红的唇瓣轻轻的勾起了一抹狡诈的弧度,她星辰般的眸子里染上了浅浅的狡黠:“不如你帮我试试药?”
    说着,她已然缓慢向着唐子骞的位置处走来。
    举起的手指上,那药粉在灯光下闪现着一道道危险的色泽,她红唇处的那抹弧度也随着她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而越发的奸诈。
    “嗯?”站在原地,唐子骞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庞上染上了几分清华的高贵之色,沉默而又不明所以的眸光微微一动,这个样子,居然莫名的展现出了几分呆萌。
    凌薇举起手指在唐子骞的眼前晃了又晃,凌薇竟是难得的孩子气起来,一根沾染了药粉的手指不停的在唐子骞眼前转着圈儿,然而下一秒,她就丧气了。
    他看不见。
    他并不能看见自己在做什么。
    是啊,他什么都不能看见,就是这样的他在这个波诡云谲的华夏白手起家,独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那些年,他又走过怎样风景?
    站在原地,她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脸色霍然间沉了下来。
    敛下眉眼,她深深的看着这药粉,心中却想着,如若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一种药粉可以将唐子骞的双目失明治愈就好了。
    然而医术宝典内部乾坤告诉她,这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种药粉。
    因为这世界上,除了体质至阴的女子以外,再无人可以治愈他的眼。
    可最关键的难处就在于,这位至阴体质的女子,还必须得会针灸,不是简单的针灸,而是她脑海中浮现的那种复杂的布阵施针。
    沉默,忽然在药材库中蔓延开来。
    凌薇的情绪陡然间变得低落,而站在一旁的唐子骞竟是也毫无意外的察觉到了她忽然之间的低落情绪。
    “不开心吗?”
    不开心吗?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压之气,为什么不开心呢?你不开心,那我又如何开心?
    他好听而又清凉的声音入耳,凌薇抬首向他看去,眼底却掩藏着深深的愧疚之色,如果不是她太自私,他的眼睛早就好了,可是她在没有遇到顾飞扬之前,根本没有办法和任何男性有肢体上的接触。
    心结是一场劫,这场劫却莫名的成为了唐子骞的劫数。
    想到自己的私心,凌薇忽然吸了吸鼻子,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对唐子骞好一些。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天色不早了,我恐怕就要回蓉城去了,这个药粉我替你包起来,它的用法也很是简单。不需要兑水,也不需要逼那人吃下去,只需要在你二人独处的空间将这粉末洒下,他呼吸过这个药粉以后,双目就会暂时性的失明。”
    本想为唐子骞调制出一次性直接令那人失明的药物,可是想到唐家这个大家族,凌薇最终还是留了一手,却不是为她自己的安全着想,而是为了唐子骞着想。
    哪怕他再强大,再只手遮天,可是有一点却是无法更改的。
    他是盲人。
    这是他这个堪称完美之男神唯一的缺点吧?
    抿了抿唇,凌薇弯身向前,将这药粉全部包裹在一张纸上,她用娴熟的手势为他将这药粉包好,短短两秒钟的时间便完成。
    “暂时性失明么?”
    细细的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唐子骞的心中却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在蔓延。竟然是暂时性失眠的药粉?凌薇为他捣鼓了这么久,仅仅只是能够调制出令唐庆暂时性失眠的药粉么?
    答案是no!
    她只是不想让他一个人身陷唐氏的危险中吧?
    唐子骞敏锐的洞悉了凌薇心中所想,但是他却并未将此事说破,仅仅只是细嚼慢咽的重复了一遍暂时性失明这五个字。
    空气中这个时候散发出一种凝结,来自于凌薇那依然有些低落的心情。
    她看着灯光下的唐子骞,重重的嗯了一声。
    唐子骞眉目一动,顿时间他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浅薄却又不真实的笑意,俊美无俦的五官此时在灯光的照应下,竟是突然有些如画。
    把这包药粉递到他的手中,凌薇折叠着他的手指,帮他一下一下握紧这包药粉。
    “虽然今天你欺骗了我,并且把我大老远的骗到了京市来,但是只要你能够活着回蓉城市见我,我就不追究你了。”
    想到家族中堂兄弟都会对他下如此恶毒的毒素,凌薇不可谓不为他担忧。
    与他不同。
    她没有这般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
    但是她的人生却也两袖清风。
    除了她家那些个有些极品有些抠门有些恶心的亲戚们以外,她的家庭似乎比唐子骞更加完美,她的人生似乎比早年离家独活多年的唐子骞更为自由幸福,更别说她还重生了一回!
    习惯了凌薇一贯的冷淡,这会儿她突然用如此转折的语气关心他,他当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这却也不失为近段时间来最令他心情愉悦的一件事儿了。
    向前走了几步,循着她的声音,他站定在她的面前。
    伸出一只手,他挑起了她的下颚,一双失明了的眸子此时瞳孔深处凝聚出大片大片的漆黑,晕染得他的瞳仁都变得耀眼起来,略带薄茧的大拇指指腹缓缓的摩挲在她的下巴上。
    男人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之后,继而垂首,将他那双温凉的薄唇轻轻的印在了她的唇角处。
    与以往多次的亲吻治疗都不同。
    这一次,他仅仅是对她浅酌般的亲吻一下。
    而这枚轻如羽毛的柔吻,却是直接令凌薇的脸色毫不掩饰的绯红了起来。
    灯光笼罩,她的美眸中氤氲出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羞涩,本就因为成年了而长开的五官这一刻,就像是晨曦十分透过重重白雾陡然而升的朝阳,炫彩夺目。
    卷翘而又修长的睫毛轻轻煽动,凌薇垂下的眸子中,掩盖了她对唐子骞的那一点点顿生的女人味儿。
    感受着指腹中传来的温软触感,唐子骞的心下越发的渴望,渴望见到她,渴望触摸她,渴望拥抱她。
    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好了,我要走了,不然真的来不及了,现在已经快到七点钟了,不知道么?”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她脸颊酡红,声音却清脆淡定,淡定的好像刚才的那一幕压根儿就没有发生一般。
    她这越是淡定,唐子骞就越是春风得意。
    淡定么?
    装的吧!
    “嗯,直升机就在不远处,我现在就安排他们送你回去。如果有时间,不如多想想我?怎么也好过你跟其他雄性接触不是?至少我是你的准病人,我的双眼命脉可是握在你的手里,不似其他人可能对你怀揣着其他的目的。”
    瞧瞧!
    这话得是多么厚脸皮的人才能够说得出来?
    关键就在于此人的脸皮厚到了无人能敌的境地。
    因为他连说出这么一番话,都是用那种冠冕堂皇的语气表达的,说出口以后,竟是让人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唐子骞不但会玩弄权术,就连语术他都是个中翘楚。
    动了动唇,凌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辩驳他的话,毕竟天高皇帝远,你丫都在京市了,还管我那么多作甚?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又不是你的家庭主妇!
    离开了这药材库,唐子骞直接带着凌薇一路按照原路返回。
    这一次,她没有再进入唐子骞的书房,相反,跟着唐子骞的身影,她竟是稳稳妥妥的行至唐氏的大门前。
    之前那个将她领进唐子骞书房的中年男人这个时候竟已经站在唐家大门口处等待,看到他的身影,凌薇的眸光微动,转眼看了看唐氏这恢弘大气的古式木门,再看了看这木门两侧身形笔挺目不斜视的两位年轻守卫。
    她心想,这唐氏大门,必然内有乾坤。
    看似木质,实则牢固。
    否则,华夏隐世家族唐氏,怎可能在华夏占据第一神秘家族位置如此之久?
    “不久再见。”
    踏出唐氏的大门,凌薇还未开口说再见,唐子骞已经先说。
    站在远处,她回望他。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正在滋长,看着唐氏大门口处站定的双目失明的他,她心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在疯狂的滋生然后发酵。
    “嗯。”
    这一个恩字,她头一次说出了凝噎的味道来。
    咬了咬牙,她紧紧抿着红唇,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走去。
    漆黑的夜色已然不再,此时遥遥相挂着云层的天边处,有一抹鱼肚白色泽的浅淡浓郁正在缓缓的贴合天边,空气中夹杂着几分即将升起朝阳的热气,黑夜散尽的余湿。
    与来时一样。
    她登上了这螺旋桨轰鸣的直升机,眼睁睁的看着这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个时候,她才慢慢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然消失在目光中的唐家,心思纷杂。
    回到卧室中,唐子骞斜躺在床榻上,上半身几乎依靠在床头柜上,他一手撑在床上,另外一只手中却是那刚刚凌薇亲自为他调制的可令人暂时性失明的药粉。
    她既然说了用处,必然就已经将弊端解除。
    能够让唐庆暂时性失眠的药粉,却不会对唐子骞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微光中,唐子骞浓烈的剑眉轻轻挑起,锋利的薄唇中夹杂着几分得意的笑,一双黑曜石般完美艺术品的双瞳中却是头一次染上了让人移不开眼的光泽。
    即便是有直升机接送,但是这一趟来回,却还是用尽了凌薇的精神。
    原本就是一夜未睡,这会儿天色已然大亮,她却才刚刚远从京市回到蓉城市,这会儿一下飞机,她率先就是回到了寝室中,再次冲进了浴室中。
    没办法,有点小小的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