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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她这么回答顾颜殊,他一瞬间震惊失色。
    她却还像是觉得不够一样,勾起一抹冷笑,冷声说:“曾经我是你的,没有别人,我的世界很小很单调,但是毕竟让你住进去了,不是吗?可是顾颜殊,是你自己不要的。”
    没错,是他自己不要的,那就不要怪她心狠。
    在这样的一瞬间,顾颜殊觉得自己悲哀,却又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说起。
    “陆遗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在他根本不知情的时候给了他微弱的希望,甚至根本没有让他意识到,就已经在懵懂之间遗失。
    “残忍的是你。”陆遗珠接过张妈端过来的水杯,那水是温热的,握在手里面,让人感觉手指重新复苏,十分温暖,却不伤人。“顾颜殊,你知道我不喜欢说谎话。当初在医院知道有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自然也都是真的。只是后来是你自己太过纵容,才出了那样一个黎满满。你只当我不在意,却不知道一开始我无动于衷不过是相信你不会这样做。后来你真的那样做了,我也不想去为难阻拦你们。顾颜殊,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是喜欢吃醋的女人。”
    陆遗珠极少说这样长篇大论却情真意切的话语,如今一字一句说来,却让人感觉有种疼痛。她是这样清浅如水的女人啊,即使真的对一个男人有了心动,也悄悄地藏在心里面,又在不知不觉之间让它消失掉。因为她自始至终都相信,感情这种东西不需要言语来表述,是一个人的事情,更是一件安静的事情。
    只可惜顾颜殊也是这喧嚣世界的一份子,他爱上陆遗珠,却不能理解她对感情的解释。
    他们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相爱的,但是他们是真的不合适。
    顾颜殊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她迎着他的目光,并不躲闪。“你明明应该知道,我心里面从来没有黎满满,一直只有你。”终于,他走到她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拥抱她。
    她却倒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拥抱。“我看了你们的电视直播。”
    只消这一句话,就让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僵直了那么一瞬之后,他才急急忙忙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不过是做给世人看。里面的话,即使说得再像真的,也都是谎言。遗珠,你相信我。”
    她柔柔地朝他笑,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终于把身上的棱角也一点点磨平。她终于变成了沉静安稳的女人。“我相信你。”
    是的,即使到了这一刻,她还是相信顾颜殊对自己的爱,从未改变。只是这份爱情,已经不能够证明什么。
    “我知道你是骗人的,只是那又那么样?就算是骗人的,也是建立在伤害我的基础上面说到底,你的心还是狠了下来。”
    “你说我心狠!难道你就不心狠吗?”他牢牢捏住她的肩膀,用力之大恨不得把她的肩膀捏碎。
    陆遗珠痛得皱眉,站在一旁的张妈忙上前阻止。“先生,你不能这样对夫人,她这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你滚开!”顾颜殊早就丧失理智,一把甩开张妈的手,恶狠狠的盯着陆遗珠。“我不能?我为什么不能?陆遗珠,你能够为了你哥哥欺骗我,能够为了他哄骗我回苏城,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告诉我啊!你是不是也愿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生日,今天三更。
    ☆、第115章 这次成全你
    陆遗珠哭了。她的肩膀还被他捏在手里,别开脸,眼泪在脸上缓缓滑落下来,不过是一滴,顾颜殊却觉得那滴眼泪就像是硫酸低落在自己心头。腐蚀了心脏,还冒出丝丝白气,痛得不能言说,几乎站立不稳。“遗珠,你不要哭……你总是哭,有没有那么一天,你在面对着我的时候,是真心笑的?”
    她不说话,还是在哪里抽噎哭泣。闭着眼睛,泪水濡/湿/了睫毛。脸上一片湿/润,像是要把自己心底所有的痛苦委屈,都变成眼泪倾泻而出。
    “陆遗珠,你对着我的时候,似乎永远都只会哭。”顾颜殊苦笑着放了手,到最后他还是要放手。“张妈说爱是呵护,denny说爱是成全。陆遗珠,我成全你。每一次都是你放手,我看着你走。这一次,就换我先放手好了。”
    他转身就走,背影很萧索。
    似乎每次见面都会变成这样,原本说过要好好地,到最后却还是要轻轻地松开手,当彼此都没有相遇。
    ——陆遗珠,如果这次我放手,你是不是会过得比较好?
    顾颜殊走向门口的时候,一直在期待陆遗珠叫住他。只要她愿意开这个口叫住他,那么过去的一切他都愿意当做没有发生过,他愿意装成失忆让一切故事都重新开始。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流眼泪,连一句再见都说不出口。夜晚的风那么凉那么大,顾颜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被夜风吹得鼓起来,却看起来更削瘦。
    当年初见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很瘦,却恰到好处。现在的他,却让人感觉形销骨立,好像这几年的生活根本没带给他任何享受,一点一滴的折磨,似乎把他这一生的精力都消耗干净。
    到最后顾颜殊还是没有等到陆遗珠的挽留,夜晚的风太凉了,也吹凉了他的心。顾颜殊低下头,嘴角像是勾起一抹笑,眼角却隐隐约约有湿/润的痕迹掠过。
    他原本想过他们之间可以有好多结局,结果却变成这样仓皇潦倒。
    顾颜殊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陆遗珠在他离开之后,才捂着嘴,发出绝望的哭泣声。
    “颜殊……”他走之后,她才这样子轻柔地呼唤他。曾经那些感情都不过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大家都要往前走,好好生活不能留恋。
    爱是放手,更是自我控制。
    “夫人……”张妈上前抱住她,“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子折磨自己……”
    他恍恍惚惚地回答:“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痛得更厉害。”
    她知道他爱自己,所以折磨自己来让他痛。除此之外,她别无办法。
    那个夜晚太冷,即使陆遗珠身处有暖气的房间里面,也还是冷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她在那里站立许久,久得脚底冰冷,甚至连手中那杯水都缓缓失去温度。
    张妈叹了口气,拿过那杯水,轻声说:“小姐,很晚了,先去睡吧。”事情再大总归大不过自己的身体,人生在世有三件事情一刻也不能有偏差。
    一是吃饭,二是睡觉,三是去厕所。
    不管今天是受了怎么样大的委屈,还是咽下了多少苦楚。世人亏待你,唯有你,要好好珍惜自己。
    陆遗珠看了看她,坐到沙发上,还是神情恍惚。“不,张妈,我今天睡不着。”
    “自己睡不着孩子总是要睡的,小姐身体本身就不好,现在在这样子熬夜,难保孩子不会受到什么损害。”张妈知道她睡不着,只是现在肚子里面有着孩子,很多事情都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任性。
    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的确是要为孩子想一想。”她站起身来,脚底心刚才离开了地面,稍微有点回温,这时候又再次触碰到冰冷的地面,不由地蜷缩了一下脚趾。“有点冷,张妈给拿双鞋子来吧。”
    “哎。”楼下是有备用的鞋子的,还是软软的布底鞋。上面绣着细密繁复的花朵。这还是当初顾颜殊为她买来的,说是花了大价钱,上面的绣花全都是苏城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半年才出这么一双,花费的工夫不少,自然也就价值不菲。
    看见这双鞋子,就让人想起他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的往昔,想得不由让人心酸。
    钻进被窝里面,她下楼的时间不短,被窝早就凉透了。她又瑟缩了一下,轻轻闭上了眼睛。即使再睡不着,也要强迫自己入眠。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做噩梦的,但是出乎意料却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满是荒凉。原来已经变成这样了麽?连梦都不愿意再出现。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洒了进来,陆遗珠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闭上,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惠芳,把衣服拿过来。”
    “很抱歉顾夫人,恐怕你想叫的惠芳并不在这里。”这个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但是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陆遗珠在意的是,家里面怎么会出现别人。睁开眼睛支起身子看过去,黎满满微笑着坐在那里,边上还坐着一个很眼熟的女人。
    “黎满满?”她疑惑地问出声。
    听到这句话黎满满笑了,她的唇形很饱满,这时候还涂着妍丽的唇彩,这么一笑,就让人感觉横生一种曼妙妍丽的姿态来。“真高兴你还记得我。”她站起身走过来,以绝对妖/娆好看的姿态。她今天穿了一身鲜红色的连衣裙,下面紧紧抱着臀,上身却是宽松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雪白的半个山坡。
    她是很漂亮的女人,即使是陆遗珠也不得不承认。
    她缓缓走到陆遗珠窗前,唇红齿白,笑颜如花。“给你个机会,猜猜看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我不猜。”陆遗珠冷着脸,一点脸面都不想给她。“这是我家,黎满满小姐,请你出去。”
    “你家?”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黎满满猖狂地笑起来。笑了好久才停住,连连喘着气。“陆遗珠,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钱家大小姐?这房子现在姓顾,知道吗?不仅仅是房子,就连你,你也是姓顾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
    “那又怎么样?”她冷笑着说,“那请问你姓什么?黎满满小姐,你以什么身份立场来跟我说这些话?”
    黎满满被她说得一愣,旋即又恢复常态,冷冷地反嘲回去:“都说陆遗珠怪异变/态,但是非常伶牙俐齿,现在一看,还真是这样。不过陆遗珠,你从前能够这样无视所有人,不过是因为你父母牢牢护着,被人才不敢拿你怎么办。后来,也不过是因为顾颜殊在你身边保驾护航。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这么嚣张?”
    “那是我的事情。”陆遗珠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请你让开,我并不是很想看见你。”
    “慢着。”黎满满一把把她按住,笑容冰冷。“你当我很想看见你吗?不过很抱歉啊,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完的,你说是不是啊,”她朝沙发那边坐着的女人叫了一声,“如梦……”
    陆遗珠想要挣开她的手,无奈她的力气根本比不过黎满满。
    那个女人慢慢走过来,走近了一看,陆遗珠才猛然发现,这个女人自己竟然是认识的。失声叫出口:“柳如梦,你从牢里出来了?”
    “牢里?”柳如梦面无表情地反问一声,在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竟然觉得非常可笑。“顾颜殊是这么告诉你的?告诉你我去坐牢了?”
    她蹙眉,“怎么,难道你没有去吗?”
    顾颜殊当初应该是不会骗自己的,柳如梦当年那样折磨自己,甚至还绑架了自己。当初的顾颜殊没有理由会放过她。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游移不定,柳如梦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缓慢地伸出手,摸了一下陆遗珠的脸,又把手收回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微凉,似感叹,又似嘲讽:“陆遗珠,你总觉得自己命不好,其实你不得不承认,遇见顾颜殊,实在是你再好命不过的事情。他待你那样好啊……”
    陆遗珠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两个女人身上,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开始挣扎。“跟你们都没关系,快点放开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悄悄放到肚子上面,她完全有理由猜测,他们来是为了做掉这个孩子。
    柳如梦眼尖,一早看见了她的动作。竟然弯了弯眼角,原本冷凝的脸,此时此刻又显现出一种俗气的妩媚来。即使俗气,也很漂亮。
    “陆遗珠,你当我们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她的声音幽幽,听起来叫人有几分害怕。“你那个肚子,说实话,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今天来,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些,从前顾颜殊一直瞒着你的事情。他是不是告诉你,当年我绑架你被发现之后,他一时奈何不了我。后来宁想衣嫁给卓非臣,他就把我送进了监狱?”她笑起来,颇有几分媚/态横生,只是眼里的泪光,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生日,今天三更。
    ☆、第116章 她走到尽头
    “是啊,按照他的剧本,我是应该在牢里。只是我逃了,没想到吧,我竟然有这么好命,还真被我逃了。”
    她说出这番话,陆遗珠已经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此时此刻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声说:“那是从前的事情,我不知道。即使知道,到现在也应该忘记了。柳如梦你既然逃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柳如梦看了一旁的黎满满一眼,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又重新看向她。“是啊,我为什么要回来呢?当然是因为恨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天天只要吃好喝好,想着怎么作践一下顾颜殊,一天就能过去?你知道顾颜殊为了偿还那一场绑架案,究竟做了什么吗?他肯定没有告诉过你。”
    柳如梦把脸贴近陆遗珠,他们之间近得只剩下薄薄一张纸的距离。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森森鬼气。“他把我全家都送到了牢里吃牢饭,柳家这样一个偌大的家族,不管有没有罪,全部都输得一干二净。一夕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家人、金钱、地位、全部。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各种流浪,各种颠簸。你知道到最后为了生存我做了什么吗?我当了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妓/女,接的都是最肮脏的客人。拜顾颜殊所赐,我的血里面全是艾滋病毒。是的我还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陆遗珠,难道我不该恨吗?不该报复吗?”
    她别开头,不想看她陷入疯狂的目光。强逼着自己淡然,“那也是顾颜殊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现在很明显更在意黎满满,怎么,你来找我有什么用?”
    “骗谁呢!”她支起身子,尖锐地喊,神经质地挥舞了一下手臂。“谁都知道顾颜殊心里面最在意的是你,黎满满?不过是个借口!来找你有什么用?这个问题你真是问得很不错。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心里的感受,一个人在淤泥里面待得久了,总是想找一个干净一点的来陪着我。既然是你们推我下了这个地狱,那么你们就应该来一起陪我。”
    听见这句话,陆遗珠目光惊慌,“你想干什么?”她想甩开黎满满的手,她却牢牢攥着自己,那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的手腕折断。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两个女人,恨自己到了这种程度。
    陆遗珠颤声说:“放开我!”她已经隐约能够明白柳如梦想要干什么,即使平时再心如止水,在这样一个时刻,她也是疯狂害怕的。
    更何况她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艾滋病……是会传染的……
    黎满满侧了侧头,笑容看起来有些天真。“放开你?为什么?陆遗珠,既然我和柳如梦今天到这里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你。大家都说你很聪明,总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
    陆遗珠拼命想要往后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只怕今天由不得你。”柳如梦凉凉的地说,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支注射器。“虽然你不常出去,当然也可以说是无知,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劫逃不过去,她反倒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面前两个女人。“我怀/孕了。”
    “知道,”柳如梦无所谓地点点头,“要我说恭喜吗?”
    “你们这样子做,有什么好处?”她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嗓子干得就像被人塞了一把稻草。“这不过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顾颜殊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柳如梦冷冷扯了扯嘴角,“是吗,那就不放过好了,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甚至她还在想,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呢?就在答应黎满满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再也活不下去的准备。
    人总是要死的,她这其实也算是死得其所。
    柳家是因为她才变得这样支离破碎,她现在为了偿还付出一条命,实在是很合算的一笔交易。
    柳如梦轻轻摊开了自己的手臂。经过多时的雨雪风霜,曾经娇生惯养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早就被生活磨砺得面容粗糙,即使模样没有变,看着已经憔悴。可是此时此刻,她的手臂伸出来,却依旧是雪白的一截藕臂。她今天穿了橙色的外套,撩起袖子,更显得那露出的一截极其白,几乎泛着莹莹白玉的柔光。
    看到自己这一节手臂,她显然也很有点恍惚。“我从小就长得白,也是家里面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长辈一直都很喜欢我,在家里我就是无法无天的霸王。他们从小就把我当成骄傲的公主来养,只是他们肯定没有想到,就是这一身皮肉,最后却变成黑暗里面罪恶丑陋的,那些交易的筹码。”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陆遗珠冷眼看着她,人一旦害怕到一个顶端,反而就激出一种不顾一切的孤勇来。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反正都是要发生的,还忍着做什么?“这世上有很多种无奈,但是也有很多种应对的办法。是你自己选了最低贱的一种,还要让人怎么看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