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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放心?这让人怎么放心?
    虽然对面的人是温森,但是勒戈夫实在是见了太多人的变化,加上温森昨晚的拖延,这让他本能地产生了警惕。
    “你和贝尔斯克斯城主很熟?”
    “谈不上,”温森微微一笑,“不过你竟然没一上来就问我昨晚为什么没来找你,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
    勒戈夫注意到,温森的神色有几分迟疑,似乎还在有些犹豫地四处张望,这种只能称得上古怪的表现,他当然察觉到了不妥。
    这是……?
    勒戈夫压下心中的疑惑,“你难道不是走的港口?昨天晚上巡夜的水手并没有说有教廷的船只进入港口。”
    “因为我根本乘坐的就不是教廷的船只,”温森打量了勒戈夫好一会,这才,“我是乘坐的商船过来,现在塔兰朵斯已经全面封锁了。”
    他边说话边示意勒戈夫往下看,在他自己的手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
    贝尔贝斯特有问题,这里有人在监视。
    勒戈夫登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温森一副人嫌狗憎的贵族做派,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来这个鬼地方可不容易。”温森故意提高了声音。
    “你的意思是……还有人跟踪你而来?”勒戈夫的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温森冷笑了一声,“我想你大概会怀疑为什么昨天晚上我没直接去港口找你,那是因为我身后一直跟着有狗,我的船甚至都没能停进比尔萨斯的港口,我是先换舢板到的商船,然后才混进来的。”
    “就你一个人?”
    “难道你以为一条舢板能坐多少人?”温森嘲道,“如果不是为了传递消息,我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你为什么要让贝尔特斯特将爱德华三世的死讯公诸于众?”
    “公诸于众?”温森用那种奥斯公国的贵族特有的矜持看了他一眼,仿佛他说了什么粗鲁的话。
    “不不,我只是让贝尔贝斯特城主降下了半旗,可没有说是哪一位去世。”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塔兰朵思病重的只有爱德华三世,突然挂了这样的半旗……一个月的时间,哪怕是爱德华三世过世之后立刻就往这边赶,时间也是相当的勉强。
    温森神官就跟着一艘商船,他真的能这么快的速度赶到?
    恐怕所有人都会怀疑说不定爱德华三世早就已经过世,这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人暂时走了,”勒戈夫突然道,“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温森显然很相信勒戈夫的能耐,迅速道,“有两点,第一,爱德华三世去世,现在塔兰朵思已经被彻底封锁,消息只能从外向内反侵。”
    “第二,西涅斯公爵和路易莎王后已经开始为争夺王位大动干戈,现在谁能取得足够强力的兵力支持,谁就能取得胜利。”
    “爱德华三世的遗训不是说要找到伯爵夫人的眼泪?”
    温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种明显哄小孩儿的话你也信?不妨直接说了,现在无论是西涅斯公爵还是路易莎王后都能拿出这条所谓的‘项链’,当年那块大钻石可拆分成了好几条。”
    所以……依兰达之前受到的那些无妄之灾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
    见勒戈夫一直沉默,温森左右看了看,颇有些疑惑道,“说起来,怎么没看到依兰达?我以为她会跟你一起来?”
    他声音中的疑惑不似作伪,勒戈夫停顿了片刻,这才道,“她失踪了,就在昨晚。”
    “什么?!”温森难得的有些失态,“这怎么可能?”
    勒戈夫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是真实发生了。
    温森的神色相当的古怪,他沉默了好一会,“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这次看到我的神情这么古怪了。”
    “你以为是我把消息泄露出去,从而害得依兰达被抓走?”
    “你以为昨天晚上我刻意没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温森边说边摇头,连一贯的矜持都有些挂不住了。
    “亚历克斯勒戈夫!我这次来还要把这个麻烦精给带回塔兰朵思,你以为我会希望她出事?”
    “现在根本不是拖延的时候!”
    难道一直的猜想都是错误的?根本不是温森放出的消息?
    勒戈夫之前的猜想被全然推翻,可他反而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即便他能够以最坏的恶意对人进行揣测,但那并不是他所希望的本性……如果艾尔阿尔贝托真要把依兰达留在身边的话,连他的死忠兰萨斯温森都无法拿捏住,那他说不得也要用一些别的手段了。
    但是……这依然无法阻碍勒戈夫对于温森将火引到依兰达身上的不快。
    勒戈夫是知道温森对于依兰达的不待见的,大抵是因为一直在枢机团待着的缘故,这位同样是贵族出身的神官对于依兰达这种平民的容忍度低的可怕。
    哪怕他并不讨厌依兰达,但是如果在他看来,依兰达未来会成为艾尔神官的阻碍的话,那么他的下手也不会容情。
    典型的我为你好,所以可以替你做一切决定的伪圣母心态……倒不是说这样的心态在枢机团当中有什么不对,事实上,说到能活下来,温森这样已经算是相当有良心的了。
    “那现在的情况呢?”温森追问道,“有没有什么消息?”
    勒戈夫看了他一眼,“埃迪安已经在追查了,现在估计和黑珍珠号脱不开联系,还要继续追查。”
    “贝尔斯克斯……”温森沉默了片刻,“这个人虽然目前暂时是亲近我们的,但从长远来看,我无法保证。”
    “历来比尔萨斯的城主就没有手下干净的。”勒戈夫道,“这件事情我不打算由官方出面,一会你也不要提。”
    温森犹豫着点了点头,毕竟这里不是他的主场,之前以为凭借自己带来的东西能在这里派上用场,可没想到竟然会横生枝节。
    枢机团从来惯用的都是官方的力量,还真的罕少单方作战。
    “对了,你说教廷的消息是什么?”勒戈夫忽然看了一眼左右,提高声音道。
    从小对这种隔墙有耳戏码比吃饭还熟悉的温森瞬间懂了勒戈夫的意思,故意摆出了那副之前应付贝尔贝斯特的神情。
    “如果找不到就赶紧回去,不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
    “海盗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即便抓到了黑珍珠号也没什么意义,黄金航线的事情,你不要再继续插手了。”
    “可是……”
    ☆、第250章 图穷
    不得不说,枢机团这种地方,内斗的能耐从来都是一等一。
    至少温森在装出一副碧池的神情的时候,那简直是如同天赋技能一般招人不待见。
    很显然,教廷不插手黄金航线不可能,但是作为一个目前受宠的枢机团成员,他的反应也就可以代表了一部分的教廷的意见。
    比如……教廷是不是现在也更加倾向于先拿下塔兰朵思,再徐徐图之黄金航线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教廷在塔兰朵思的行动本身就会引来无数的对抗者,那些不希望自己的利益被染指的深水大佬们,都会逐渐地浮出水面。
    至少勒戈夫很确定,贝尔贝斯特应该只是其中的一个前哨。
    直到确定外面的人走了,勒戈夫这才对温森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不用再这么没形象的装下去。
    温森微微皱眉,“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我宁可跟你们住到船上去。”
    “到底是什么情况?”勒戈夫问道,“你能从塔兰朵思逃出来可不容易,难道之前乘坐的是教廷的船?”
    “并不,”温森道,“教廷的船只的确有,但那些都被控制了,我是打着特使的名义出的门,但是还没出港口就已经换了商船。”
    “……艾尔的情况现在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温森沉下了脸,“现在枢机团在拿着艾尔当枪使,弹劾加西亚大主教尸位素餐,在塔兰朵思待了多年都毫无建树,应当让贤。”
    “这怎么可能?”勒戈夫皱眉道,“之前不是奥斯公国才空出来一个红衣主教的位置,再怎么样也不会现在就来动加西亚主教,主教发生变动太过的话,不利于……”
    他的话默默的收了回去。
    是啊,在现在,谁还在意什么原来的根基呢?
    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新的信众,新的黄金之地……如果加西亚主教不能及时展现出他的能力,被从这块所谓的“处女地”上推翻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追杀温森的人……很大可能和加西亚主教会有联系了。
    勒戈夫沉默片刻,“你昨晚坐的商船是怎么回事?”
    “是博杜安那边的船,”温森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提起,“没有船敢在这种时候送我出海,最后还是依兰达的人情。”
    勒戈夫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接下来恐怕还要麻烦你在这里暂时住几天,依兰达被黑珍珠号的船长鲁克给抓走了,你在这里说不定还能绊住贝尔贝斯特。”
    “我怀疑,依兰达的失踪和他脱不开联系。”
    一墙之隔的密室。
    贝尔贝斯特关上窥视镜,若有所思道,“果然……教廷那边出了问题。”
    他从密室中走出来,外面已经有了心腹在等着。
    “大人,黑鲨出现了。”
    “哈斯勒?他还没死?”贝尔贝斯特很显然也是听说过黑鲨的名声的,没想到他竟然会为梦魇号效力。
    “他现在还在四处寻找依兰达的痕迹,之前有见他去找人,但他去的地方都是荒废了很久的,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继续跟着吧。”贝尔斯克斯随口道。
    他猜到哈斯勒肯定在找人,但是……黑鲨已经隐退了那么久,就算以前有什么老人脉现在也已经死的死,不干的不干。
    他还真不担心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比起勒戈夫那边的心急如焚,鲁克这边简直可以用闲适来形容。
    他根本没有一般绑架犯的着急神情,甚至连去联系勒戈夫换取赎金的动作都没有,就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抓住依兰达而来。
    他这样的做派,反而让依兰达有些奇怪了起来。
    “你把我抓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么坐着?”
    鲁克这时已经拆了依兰达蒙眼的布条,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外面刚好传来了几声炮响。
    一般来说,在港口是不会平白无故出现这种敏感的声音的,依兰达几乎是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竖起了耳朵。
    鲁克却仿佛等到了什么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依兰达进行科普,“比尔萨斯一般不会有炮响,一般来说,除非是有重要人物去世,又或者是遭到了袭击。”
    “但是很显然,现在连□□的根源都在我面前坐着,”依兰达毫不客气道,“是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