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的表情显得有些淡，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幽远，灯光冷冷的映着他的脸，他想了想，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晚上的公司整个都是静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在。路灯拖长了人影，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
    他望着天边的月亮，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来。
    他的眼里是满天的火光，火光汹涌彭拜，仿佛是要烧尽一切一样。他呆呆的看了好大一会儿，炽热的火舌几乎快要靠近他的脸庞的时候。
    他感受到热量的时候才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他似乎是真的要死掉了。
    他下意识的，像疯了一样的跑掉。
    求生的意念不停的盘旋在他的脑子里面。
    他躲进深山，深山被火舌席卷，他在慌乱逃生的时候，推到一个小孩，小孩被火舌卷进火焰之中，他不管不顾，仿佛只要他活着就什么都可以。
    他躲了一个晚上，然后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是他直觉不能再呆在这里。
    他离开了那里，再度回到了l市。
    然后一直到今天。
    不过他现在要去做一件事情。
    他知道那两个年轻人是来找他的了。
    他动手杀古景程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他并不担心那两个年轻人会来杀自己，因为他们看上去是好人。
    吴陆默默的想到，好人是不会杀人的，他们会想着用自己信任的公义与律法来惩罚罪人。
    就像古景程。
    吴陆抬起头，他朝着正往居民楼而上去的姜波涛慢慢的走去。姜波涛毫无所觉，他提着东西，径直上了楼。
    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吴陆猛然的一推。
    姜波涛被猛然一推，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惊愕之色，他望着吴陆，似乎是有些不解。
    吴陆将袖子里面的短刀亮出来，他抵在姜波涛的脖子冷冷的道：“那个晚上！是不是你！”
    姜波涛眼里露出一丝迷茫，他似乎是不理解道：“什么晚上？”
    吴陆道：“六年前，你在古景程的演唱会上做了什么？”
    姜波涛忽然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的眼里流露出害怕的表情来。
    “你.....你是.....”
    吴陆并没有等他的回答，他闭了闭眼睛，将刀子往前轻轻的递了递。
    一抹猩红映入姜波涛的眼里，他颓然的倒在了床上。
    吴陆悄然离去。
    他仿佛是一只鬼魅一样，就这么消失在夜里。
    刀被他随意的抛在了河里，河水缓缓流淌，直到他再也看不见，才慢慢的转身离开。
    天蒙蒙亮，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开始接班，饭店的门口停着拉了各色菜的货车，学生背着书包从家里出发，他们还打着哈欠，仿佛是没睡够一样。
    学校的门口，书店早早开起，海报挂在门口供人挑选。等待校门打开的学生们聚集在书店的门口。
    他们或谈论着新闻，或聊着八卦。个个脸上都带着清澈和纯真，哪怕是不羁的少年，目光带着凶狠，也显得稚气和可爱。
    吴陆在目光之中有些恍然。
    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高中的校门口。
    如果他的女儿没有死去，现在也应该是在读高三或者读大学了吧，应该和这些学生一样穿着校服，纯真可爱。
    最大的烦恼大概是学习，也许会和自己发生矛盾，他们吵架，但是他们会和好。
    他会看着她早恋，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做一切事情，最后她会陪着自己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和其他普通的父女一样，和其他的父女一样。
    只要她没有迷上古景程，没有去看古景程的演唱会，没有姜波涛在演唱会上面闹事，她没有因为被姜波涛推倒而受伤倒在地上，也就不会死了。
    他以前以为这是古景程的错，但是他忽然发现，不是的，这是姜波涛的错。
    是姜波涛去闹事，他的女儿才会被活活踩死。
    是姜波涛去闹事，古景程的公司和主办方才会慌称自己的女儿是因为车祸。
    车祸。
    多么可笑的理由。
    可是无论他怎么去辩驳，怎么在警察局门口闹事，都没有用。
    他们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仅仅是为了一个人的名声。
    他们选择了装瞎。
    什么公理道德？
    什么公理正义？
    都抵不过金钱而已。
    吴陆的唇角轻轻的勾起，他的目光有些温柔，然而却只让人感觉到冰冷的感觉。
    站在他旁边的人小心翼翼的避开他。
    他也不在意。
    柯泽和司琴站在居民楼的下面。司琴的脑子有些空白。
    本来她今天是打算去找那个门卫的，但是现在，一道电话却把她唤来了这里。
    警察们拉了警戒线。
    柯泽向他们出示了身份证明才得以被准许进入。
    一位警察朝着柯泽介绍道：“死者是死于零点过五分的时候，被短刀割喉，一刀致命。”
    没有挣扎的痕迹，门口有丢落的便利袋。”
    他的手指一扬，指向一边。
    一位警察正戴着手套用夹子将便利袋提起来丢进证物袋里面，他们打算送去检验科检验。
    柯泽沉默不语，他看了看，问道：“采集脚印了吗？”
    “嗯，这人和你们的案子有关系？”
    柯泽轻轻的点头，他望了望警察，看警察神情寻常，没有其他异样的变化才缓缓的道：“是，他是重要的证人。”
    其实也不是太重要。
    但是柯泽并不打算说出来。他想看看l市里面到底有没有和季宇航有牵连的自己人。
    柯泽看了一圈，便走了出来。
    司琴没有被允许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她看见柯泽走出来，便迎了上去。两人眼神交汇，却并不说话，直到回了车上，柯泽才道：“是一刀致命，的确没有挣扎的痕迹。”
    “他被人割了喉咙。”
    司琴猛然抬起头，她有些惊惧的啊了一声，她有些被吓到，颤着声音道：“他怎么.....怎么会。”
    柯泽轻轻的握着司琴的手，温暖的目光注视着司琴，令司琴有些安慰。
    柯泽轻轻的道：“不要害怕，我在着的。”
    司琴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她渐渐开始冷静了一些。
    司琴望着柯泽，她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她朝着柯泽道：“谁会想到杀他？罗云庭？”
    “不...不可能是罗云庭。”
    司琴自己又推翻了自己这个想法，她觉得不应该是罗云庭。
    若是罗云庭想要杀姜波涛，完全可以提前动手，既然他没有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杀掉罗云庭，那么他现在也不会想要杀了姜波涛。
    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柯泽轻轻的道：“不要想那么多了，有了结果之后他们会通知我的。”
    司琴轻轻的点头，她冲着柯泽道：“那我们去那个公司吧。”
    柯泽望着司琴，轻轻的点了点头。
    门卫看见他们的时候，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是知道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露出诡异又显得得意的眼神。
    他抬起头，朝着他们露出微笑。
    “今天也是要来找老板的吗？”
    “不，我们是来。”司琴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是有些惊疑一样，她望着挂在墙上的女孩照片，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继而她还是道：“不，我们是来找你的。”
    司琴仔细的看着门卫的表情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琴。”
    “礼貌来说，是否你也该介绍介绍自己呢？”
    门卫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他转为很是认真的表情看着司琴，他的嘴角扯了扯，说道：“我？我有什么好值得介绍的。”
    “或者，照片上的女孩，吴陆先生可以介绍一下吗？”
    司琴的手指向照片，门卫的脸顿时僵了一下，他带着一些坚定道：“你们去了新吴村？”
    门卫，或者应该称作吴陆。
    吴陆轻轻的笑了一下，他并没有再掩饰什么。而是朝着司琴道：“你们是警察吗？”
    司琴笑了笑，她并没有回答吴陆这个问题，而是很平静的注视着他。
    吴陆很不习惯这样，他莫名的显得有些恼怒，他直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审问我？”
    “不，我们不是法官。”
    司琴径直走了进去，半掩着的门轻而易举便能推开。
    司琴望向他道：“我就是想来问问，六年前，你在一栋公寓里面送了将近一天的外卖，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司琴望着吴陆，吴陆脸色平静，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司琴说的这些话都与他无关一样。
    柯泽有些小心的跟着司琴，他警惕的，认真的看着吴陆，怕吴陆突然发狂。
    司琴有些安抚的看了看柯泽。
    吴陆对柯泽的眼神毫不畏惧。
    “那栋公寓叫向景公寓，古景程就住在哪里。”
    “哦，管我什么事？”
    “你呆到晚上很晚才在公寓管理员那里取回了你抵押的手表，而你走后的第二天，古景程便被发现自杀。”
    “之后，你从公司辞职，半个月后你家发生了火灾，火灾烧了半座山。”
    “这其中，他们说，死了两个人，但是实际上只死了一个人对不对？”
    “而你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