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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以前温禾从没想过,他们两个之间,会有像现在这样,这样尴尬的局面出现。
    这样的沉默让人觉得有些难捱。
    温禾于是开口道:“我们要去买滑雪服吗?”
    贺之初偏过头去看她:“过年前不是刚买了一套新的?”
    “……好像是哦。”温禾想起来了。
    她爱好滑雪,家里其实从来都不会缺滑雪服的。
    包括贺之初也从来不缺,因为她买的时候,向来会买上一对,两套。
    “双胞胎也真够无聊的,”她接着说道,“从瑞士回来,竟然还想着要滑雪。”
    “学会了什么新技巧想要显摆也不一定。”贺之初笑着回答。
    “那婉婉的心情大概会好一点了……昨天莫韩英实在是有些讨厌。”
    温禾手臂支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看窗外。
    她说了这句话,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贺之初的回应。
    有些纳闷的回过头去,对上了他带着笑目光。
    “小禾,”他看着她,对她说道,“在我面前,不想说话的时候,不用特意找话题来说的。”
    温禾:“……”
    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可怕之处了。
    贺之初……有的时候,好像比她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她于是就没再继续说话了,好在这路程也并不十分的漫长,没一会,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四合院里的红梅到了花期,一簇一簇开的正旺盛。
    老爷子精神矍铄,在院子里放了案几,正对着梅花作画。
    “爷爷。”温禾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飞进院子,到了温行儒身边,抱住他的手臂不放。
    “诚心不想让爷爷画画是吧?”温行儒一只手握着毛笔,另一只手被温禾抱着,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只好朝慢慢跟着进来的贺之初看去,“之初,还不快过来把熊孩子拽开。”
    “小禾,”贺之初淡定的很,开口只说了一句话,“小心脸上落下墨点。”
    温禾那么爱漂亮,这句威胁极其有效。
    闻言立刻松开手,朝他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贺之初笑了笑,走到了温行儒身边。
    画作已将近到了尾声,满目繁花密蕊,生机勃勃。
    贺之初低头看了会儿画,又抬头去看温禾。
    她正举着手机,站在红梅树下拍照。
    如何将美景留住,这一古一今的做法面对面的做着对比,倒也让人觉得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温禾:为什么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贺之初:因为你傻。
    温禾:……
    ☆、chapter 12
    “怎么样?”温行儒搁了笔,朝贺之初问道。
    贺之初回答:“枝条柔韧挺健,花朵繁缛热烈,欣欣向荣,天真烂漫。”
    温行儒朗声大笑起来:“欣欣向荣,天真烂漫,说的好啊,说的好!”
    早先他画梅花,寥寥几笔,简略得很,如今越是上了年纪,也越是喜欢热闹了。
    “天真烂漫?”温禾照片拍的差不多,又过来凑热闹,“爷爷,你天真烂漫?”
    “滑头,”温行儒笑着瞪她一眼,“你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我?”温禾听话的看了一眼,“挺好呀,天真烂漫。”
    刚听了三言两语,知道这个词肯定没错,但要她再说点别的,她可就说不出来了。
    温行儒哼了一声:“不学无术!”
    “哪有?”温禾赶紧反驳,“我只是不会画画而已,阿初会画不就好啦?”
    “嗯?”温行儒反问,“阿初会画,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把温禾给问到了。
    在以前,她觉得,贺之初的,就是她的。
    可是现在,她也明白了 ,他们两个就算再好,那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毕竟是两个个体,各自有各自的意识,所以又有谁能确定,他们两个能永远不分开?
    算起来,他们两个其实已经算分开了吧,她把之前的那个他,已经给弄丢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站在那里,看上去有些失落和沮丧。
    “你看看,你看看,”温行儒指着温禾,对贺之初说,“还不让人说了。”
    “就不让人说!”温禾嘟囔。
    “你呀……”温行儒的手指换了方向,“你进屋去,让你福伯找人把案收了,今天天儿好,让他们把茶具摆出来,我们爷孙俩再尝尝你的泡茶的手艺。”
    “好。”温禾应了一个字,朝屋子里跑去。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
    温行儒收回了目光,朝贺之初看去。
    那个气质卓然的男孩子,微微带着笑,站在那里,就像是那一株红梅,开得再热闹,却还是有几分清冷在里面。
    “我听说,”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你从老大家搬出去了?”
    “是。”贺之初收了笑,低下头,站得更直了一些。
    “这是做什么?”温行儒笑起来,“以为我要训你?”
    “……”不会吗?贺之初抬起头,本以为,多少都会被说上两句的。
    年里搬家,他现在想想,自己做的的确不够妥当。
    生恩大,养恩同样也大。
    他从小在温家被养大,衣食住行从来没有被苛待过,所以虽然他有自己的理由在,但那样的举动,或许仍然会让外人觉得,他很没有良心。
    他并非没有良心,只是在当时,情绪有些激动,没能控制住自己。
    “过了年就十八岁了,”老爷子接着说道,“到了该对自己人生负责的年纪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相信不管你做什么选择,都有你自己的理由。”
    “……”贺之初没有答话,他知道老爷子说一不二,既然这么说了,心里就一定不会怪他。
    他一向来公允又正直,从他住进温家,就没有把他当过外人。不管对温禾,温锦麟,还是对他,严厉又慈祥,完全一视同仁。
    “小禾那个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温行儒又道,“因为是女孩,往日里难免骄纵了一些。我听说之前因为你搬出去,她还闹了点小脾气。你不要生她气,那个孩子啊……主要还是舍不得你,怕你搬了,心也就远了。”
    “不会的。”贺之初回答。
    他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去生她的气。
    “时间过得可真快,”温行儒望着那株红梅轻叹,“一个个的,都到了有心事的年纪了。”
    心事……贺之初心里想着,是有些无可奈何,力不从心的事。
    “你们在说什么?”温禾又从屋里跑了出来。
    “唉,”温行儒看着她,摇了摇头,“这么大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贺之初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朝她弯出了一个笑容。
    温禾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朝身后看去。
    福伯领着保姆,搬出矮桌,板凳,还有一整套的茶具。
    把这些都安置在了梅树下。三人在桌边落坐。
    温禾是茶道高手,去年学生会才艺考,她在这一项上拿了满分。
    完全是因为爷爷喜欢,才去学习练习的。
    时不时的就为爷爷服务一把,所以这一手也从来不见生疏。
    她的凳子格外宽大,上面还铺着软垫。她人跪坐在上面,温行儒贺之初坐在她的对面。
    炉上水微沸,泛着水泡。
    温禾提起壶,将水注入紫砂的壶和青花瓷的杯子里为壶和杯子升温。
    她坐的很端正,手势又准又稳。
    挺直的背脊,天鹅一样的脖颈,白皙的皮肤,瑰丽的容颜,另外还有从天而降,零星的红梅花瓣。
    贺之初目光紧盯着她,一瞬也没有移开。
    他喜欢她。
    他很早就明了了这个事实。
    并不是家人一样的喜欢。是很明确,有一些想要独占的情绪。
    为什么会喜欢,这倒是不怎么能说的明白了。
    作为同学或者作为家人的朝夕相处,想要不喜欢上她,那才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她性格可爱,更何况她还这么漂亮。
    她还在成长,时不时的都会让人感到更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