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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谁约了他

      离开大理寺,安长月附在叶云深耳边说了几句,叶云深点点头,两人一到西市就分开走,安长月回溶月楼,叶云深则往西街医馆去。
    约莫傍晚时分,叶云深满身药香回来了,一进门就拿着桌子上的水壶咕咚咚灌了不少水,这才喘口大气说道,“卫家医馆的杂役能证明卫全民夫妻从昨日酉时到第二日早上辰时都在医馆,晚上隔壁商铺的伙计还听到夫妇两人在后院争吵,内容似乎是马甯又请假了。”
    “请假?”前一日出城佯装采药,当晚就请假吗?
    “对呀,老吴不是说马甯死于卯时初吗?这么看来卫全民夫妻不可能是凶手,他们没时间杀人。”叶云深又喝了一杯水,把前后时辰一对,发现自己又白忙活了。
    安长月拖着下巴接过纤娘递来了的糕点,眼珠一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说道,“也不尽然,起码得知马甯出城是因为有人约他。”
    “啊?我,我没问出马甯被人约出去的消息呀,阿月你是怎么听出来的?”他想了又想,确定自己没说过这样的话,他只说卫全民夫妻吵架是因为马甯请假......
    叶云深神色突然一滞,请假?平常时间马甯在医馆很是自由,有什么事需要他请假?
    安长月眯着眼睛笑,心知自家兄长想明白了,之前就打听过马甯,他在卫家医馆连卫全民都不放在眼里,最多维持着表面的师徒关系,私底下想干嘛干嘛。
    “所以,这个所谓的请假,要不是马甯在急切之下当众亲口说的,要不就是卫全民夫妻信口胡诌,若是第一种,足可以证明马甯很在意约他出城的人,若是第二种,那事情就复杂了。”
    回溶月楼的途中安长月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就是李淙曾说的那件事,永平坊的范家阿郎被马甯给医死了,如今范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四口人,唯一的男丁才不过龆龀之年,整个范家的生计算是断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约马甯出去的就是这位范家娘子,理由便是范家阿郎的死。
    听李淙的描述,这位范家娘子巾帼不让须眉,扶着婆婆在医馆门外来了一出大戏,又是哭晕又是可怜中带着坚毅,那模样连李淙都忍不住心疼。
    她是没亲眼见着,不过光想想都觉得范家娘子不是个简单人物,若非李淙描述的太过细致,她也会纯粹的同情这个女人的遭遇。
    开元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三,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李淙披着厚厚的斗篷推开了溶月楼的大门,见到安长月等人开口就道,“昨天申大哥查到了点东西,让我过来同你们说说。”
    纤娘见他肩头还落着不少雪花,上前帮着掸了掸,随手将披风取下交给了六福,又吩咐他去拿温酒的器具,这么大冷天需要喝上一杯暖一暖才行。
    李淙谢过她后,转身挨着叶云深坐下,“申大哥说卫家医馆的人昨日都在馆中,并没有时间去杀人,倒是永平坊的范家娘子昨日暮鼓前出城去了,据说今日一早城门刚开不久便又入了城。”
    “她走的是哪个城门?”安长月接过纤娘递来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暖进肚子里,让她缩着的脖子总算有了片刻舒展的机会。
    “这个申大哥特意问了城门守卫,范家娘子出去的时候走的是春明门,入城的时候走的却是通化门。”
    这两个城门正好又是马甯命案一前一后离的最近的地方,李淙忍不住怀疑,但脑子里对范家娘子哭晕在卫家医馆前的印象太过深刻,他觉得那样一个柔弱女子,不大可能用这样的办法去杀人。
    安长月一眼就看出李淙的心思,她笑而不语,没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而是岔开话题问道,“许州那边的事儿如何了?”
    家奴诬告一案到现在都没个结论,皇帝派的侍中源乾曜、中书令张说都是能人,可这都过去半月了,仍是一无所获。
    “不如何,阿耶为了此事成宿成宿睡不着觉,他虽与王公交情不深,但十分敬佩王公的为人,而现下陛下看似对王公谋反一案不信,但也没有就此揭过的打算。”
    李淙心知,这样拖下去,对王公和许州的王乔刺史都并非幸事。
    “我听说中书令张说是个脾气暴躁且贪财的性子,此人真的能办得了许州的事吗?”安长月觉得好奇,这个人她一入长安便听到过,除了颇有文采及政治手段外,基本听到的全是缺点。
    “陛下亲任的右相,阿月不必怀疑,只是此事似乎牵扯到突厥,不知陛下会如何决断。”李淙知道的就这些,再多的阿耶也不肯说,毕竟是朝堂上的事,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衙役,哪里够得上边儿。
    安长月和叶云深对视一眼,又去看淡然饮酒的纤娘,这些细节纤娘之前可并未提及,她不信楼里没收到消息,可纤娘为何要隐瞒呢?
    “纤姨...”安长月只叫了一声,当她对上纤娘那双美目的时候,突然想明白她护着他们兄妹的用心,便话头一转说了别的事,“纤姨可知道一种香料?气味十分幽长,即便在水中仍能残留余香。”
    纤娘听她描述先是一愣,而后垂目思索片刻,道:“能经水仍残有余香的香料不多,但多数都刺鼻不可闻,可称不上是香。”
    顿了顿她又说,“如果说香的话,必然是经过精心密制,长安城中能调配这种复杂香料的,不出三处。”
    纤娘用如玉般的指尖在酒杯里沾了沾,随后点了三个点,只这么简单的动作,李淙和叶云深看的满脸茫然,安长月却了然的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约马甯出城的人可真是狡猾。”她抿唇冷笑一声,若不是她这鼻子还算灵敏,若不是事情透着股蹊跷,她还真要把无辜之人当成凶犯了。
    “谁约了他?”叶云深和李淙齐刷刷问出这个问题,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谁让马甯匆匆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