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车中尸
破旧马车的车帘在两次晃动中被掀到了一旁,露出里面一具仰躺着的尸体,尸体面目被血污沾染,一半完整,另一半则被剥了皮。
一时间道路上的人惊慌失措四下奔逃,连常芬公主都花容失色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众人立刻护卫在四周。
“阿兄,这下恐怕更走不了,干脆去前头看看吧。”安长月看见那具尸体就知道又是同一个人,她心中狐疑,到底是何人竟然处处都比她早一步?
难道说自己身边还有暗桩不成?
这么想着,已经跳下马车往前头走,常芬公主远远看见他们兄妹二人,心中便安稳了几分,上前焦急道,“阿月你们来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待贤坊的案子尚未传开,坊间许多人都不知那处已经发生了一起半面惨尸案,以为这才是第一个,不免心中惶恐不安。
安长月和叶云深行了礼,在常芬公主的促崔下说道,“这已经是第二具了,不知何人所为,至于其他,民女不便多说,还望公主恕罪。”
常芬公主根本不计较这些,只惊讶竟然已经是第二起被剥去面皮的案子,“竟然有歹人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大理寺可一定要尽快破案才行。”
她听闻安长月在大理寺协助办案,是以对大理寺更加多了几分信任,再加上李朝隐和明珪二人一直官声不错,如今大理寺可比刑部值得信赖。
“大理寺一定会尽快破案的,此地不安全,公主还是早些离开为好。”安长月见大理寺已经来了人,便躬身想请常芬公主先行离开。
常芬公主点点头说了声也好,便让武侯将路清了出来,带着一众随从原路返回,没多时便转进了崇义坊内。
送走常芬公主,安长月缓步走到破旧马车前朝里看了眼,是个容貌不错的女子,看身上穿着打扮似乎出自平康坊,可这辆马车未免与她一身穿着太不般配。
“这个味道怎么闻着有点熟悉?”叶云深跟在她身后侧着头不愿意往里看,他见识过克罗铎的样子,实在不愿意再看同样的惨状,心想剥皮那人到底得多铁石心肠,才能下手这么干脆利落。
“阿兄,这才刚过夕食,不至于这么快就饿了吧?”
叶云深呸了一声,对着车内的尸体说了声抱歉,这才点了点安长月的脑袋说道,“我说的味道不是那个味道,你自己闻闻,是不是觉得这股香味十分熟悉?”
安长月抱着怀疑的态度凑上前闻了闻,北里女子多喜熏香,但能用得起的并不多,往往只有贵曲中所住的妓人才能享用,但这个妓人身上不仅有熏香,且味道竟然跟阿莹所求绛神香一模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是绛神香!”叶云深一拍脑门说到,走近的申屠见他们已经在查看车中尸体,便问了句,“这,怎么回事?”
他在附近查探,被仓皇前去大理寺报案的武侯碰见,便快速赶到了这里,中途还遇上了京兆府的人,不过几句便把人给打发了,真是没想到京兆尹是一个不如一个啊。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杀克罗铎的人又杀了这个女妓,咝,这两人身份如此悬殊...难道克罗铎跟这个女人有什么瓜葛?”
她说着朝申屠看过去,后者点点头吩咐身边人去查死者身份,不多时便有人前来回报,说死者乃是平康里一个名叫芸娘的妓人,今日本是应了人前往曲江池游玩,却不想时辰过了都没见到人,人已经闹到了曲内花楼。
“原来如此,那芸娘此人可与克罗铎有过来往?”
申屠摇头说没有,她所接触的人多半都是城中富贵人家,即便有胡商,也是身份十分清白者,克罗铎这等敏感的人,是入不了贵曲花楼的。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前日夜里芸娘曾说在平康里遇见个美人,那姿容如同九天之上的仙人,只是才一晃眼人就没了。”申屠说完有点不确定的朝身后站着的官差看了眼,那官差立刻点头说是。
安长月见状直接问官差究竟怎么回事?
官差颔首说道,“查芸娘的时候其他妓人说的,说当日芸娘神情就有些不对,似乎受到了惊吓,回去后只拉了几个姐妹一起聊到后半夜,这才一人回房睡下。”
而刚才申屠所言便是聊天的内容之一,有个高昌舞姬与芸娘关系不错,说她当时一直念叨着要出事,她大半夜的遇见修罗鬼了,高昌舞姬还问她到底是遇见仙人还是修罗鬼。
“修罗鬼?”叶云深奇怪的问道,官差点点头说这个是民间传说,修罗美若天仙,但同时又是凶猛好斗的鬼神,亦正亦邪,既杀生,也救苦。
“一派胡言,这世上哪来的鬼神?剥人面皮这等残忍之事,鬼神恐怕也不会做。”申屠斥责了几句,那官差立刻躬身退下。
安长月摇头说不尽然,不过这世间绝大多数鬼神皆是由人扮演,这个修罗鬼也不例外,看来芸娘如克罗铎一样预知了自己的生死祸福。
“老吴呢?怎么没见他来?”正想着呢,突然发现今日前来的官差里没有老吴,尸身在初步查验后,便被直接连带着马车给弄走了。
申屠叹了口气,安长月很少见他这幅模样,不由更加好奇,就听他无奈的说道,“正伤心呢,这个芸娘就是当初跟老吴勾搭在一起的歌姬,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贵曲内的妓人。”
安长月和叶云深眉头挑的老高,两人不约而同的再次看向已经驶出去的马车,心说老吴这眼光还不错,芸娘姿容不错,只可惜了,人家看上的是李淙。
“不知回头尸体被弄到大理寺后,他到底是验还是不验?”安长月很感兴趣,连平康坊都不去,直接叫上叶云深一起乘着马车跟在后头往大理寺去。
月前老吴才跟芸娘搭上,月前克罗铎才在东市出现,月前阿莹才和张生断绝往来,这一切究竟要巧合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