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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接着就没有了。
    商怀砚没有再去想这些能让自己发生反应的事情。他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现实中来,快步走到靠墙位置的一张书桌前,拿起一只紫绒盒子,如同打开一枚钻戒盒那样慢条斯理打开盒子,将里头系着一段丝带的别墅钥匙呈给易白棠看。
    他微笑道:“这里的钥匙。”
    你拿着用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易白棠没有立刻接过钥匙。
    他看了一圈屋里的摆设,没说什么,但问了商怀砚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是女主人房?”
    商怀砚一顿。
    商怀砚又一顿。
    商怀砚再一顿。
    还没等商怀砚思考自己能找出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说服易白棠这个“女主人房”也就这么叫叫,实际可以给任何他重视的朋友睡,所以对方压根不用介意尽管住下的时候。
    易白棠已经说话:“别的房间是不是还没有整理好?”
    商怀砚:“是!”
    易白棠又说:“这里的地理位置好像很优越。”
    商怀砚:“没错!坐北朝南风水绝对好!”
    易白棠再说:“反正收拾好的房间只有这里和你的卧室——”
    商怀砚:“对对对!”
    易白棠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起了一点微笑,他看着商怀砚慢吞吞补充:“所以我可以睡你的卧室,你可以睡这里。”
    商怀砚:“……”
    咦……?
    本来一直跟着易白棠理由走的商怀砚顿时一愣,心虚刹那涌上心头,仔细看了两眼易白棠。
    但这时候,易白棠脸上那一点点微笑已经消失了,他拿起了那只系着丝带,丝带还打了蝴蝶结的钥匙,在手里转上一圈,对商怀砚说:“行了,我住这个房间,我去洗个澡,回头一起看比赛。”
    这句话说完后的二十分钟,易白棠从洗完了澡,带着一身的水汽热气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这时候商怀砚已经换好了睡衣,正穿着棉拖鞋坐在易白棠房间的沙发里处理工作邮箱中的一点工作问题。
    蓝色的睡袍松松的披在身上,坐在电脑前的男人将头发随意朝后梳了两下,几缕额发从向后的发束中调皮地落到饱满的额头上。
    他的鼻梁还一反寻常地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大概因为不常戴而有点不太适应,因此时不时就会用手托托鼻夹。
    卧室里的大灯并没有开启。
    笔记本的屏幕反射出的蓝光打在商怀砚的侧脸上,当一贯藏在这个人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的时候,坐在那里的人添了几分禁欲与冷漠。
    但这样的禁欲和冷漠下一刻就被打散了。
    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商怀砚拿下眼镜,转过身看易白棠,眼里有几乎不掩饰的愉快:“洗完了?”
    易白棠:“嗯。你还有工作?”
    商怀砚:“没什么,差不多做完了。你要去哪里看比赛?”
    易白棠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在商怀砚说“做完了”之后就走到桌子前,轻轻松松将商怀砚带上了床,塞进被子里,然后再在桌子上找出遥控器,打开正对着床铺的壁挂电视,接着才同样上了床,和商怀砚肩并肩睡在一起。
    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既然这样想,我当然也可以这样做。
    我可以睡你的房间。
    和你换房间。
    以及把你拉过来和我一起睡。
    易白棠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在心中又给自己点了个赞。
    然后他拍拍商怀砚的肩膀,用一脸平静而满意的表情说:“电视就在前面,我们就这样看。”
    商怀砚:“……”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事情既奇妙地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又奇妙的不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的诡异萌感。
    这天晚上,易白棠换了个新的环境,商怀砚再次和易白棠同睡一张床。
    等到一场厨艺大赛结束,电视中的节目还在无声播放,而躺在左半边床上的商怀砚已经先一步睡着了,脑袋枕着易白棠的肩膀,呼吸像蜘蛛的丝缕,有一种神奇的粘性,黏在易白棠的脖颈上。
    而且不止有点黏,还有点痒。
    易白棠这样想到,拉了拉两人身上的被子,和商怀砚一起闭眼休息。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心想现在的状态和过去也没有什么差别嘛,好像可以做下决定了——
    一晚过去,晨光熹微。
    又一天来到的时候,商怀砚先睁开了眼。
    他睡得身体有点麻,意识还没彻底回拢的时候忍不住动了动胳膊,觉得好像正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在身上似的。
    然后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东西也跟着动了动。
    那是睡在旁边的易白棠的胳膊。
    易白棠将商怀砚当大型等身娃娃抱了一整个晚上,感觉还挺合身的。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撩了商怀砚一眼,又重新闭眼,然后就保持着闭眼的模样,抬起头,探探身,和对方贴了贴脸。
    两人交颈,温热的呼吸正喷吐在对方的脖颈上。
    易白棠在商怀砚耳边说了一句外文。
    一句漫长的好像突然加入了黏稠蜂蜜的声音在清晨的卧室里响起。
    早安。
    我神奇的朋友。
    第33章 公平√
    当太阳明明已经升起,却执拗的埋在云层里,不肯露出自己容颜的时候,远处的天空介于一种灰与蓝之间的温柔颜色。
    搬家的第一个晚上,易白棠抱着商怀砚睡了一个好觉。
    所以当姗姗醒来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不错,洗刷之后就去厨房里做了一桌典型的中式早餐:炸得金黄蓬松的油条躺在长方形的白瓷盘里,棍子相连之间,一线乳白如底下白瓷盘的颜色跃入了食物之中;刚刚蒸好兀自冒着热气的汤包安稳霸占一整个小蒸笼,皮薄汤多,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风轻轻一吹,就在蒸笼里头微颤起来;加了少量五谷的豆浆喝起来浓稠又不失本来清爽的味道,当商怀砚从楼上下来,端起喝了一口的时候,几乎惊艳脱口:“好喝!”
    对于这种浅薄的称赞,易白棠一向懒于回答。
    他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盘东西端了出来,那是豆浆磨剩之后的豆渣加切碎的香葱和马蹄,再加猪肉馅,以面粉调和而成,炸出的早餐。
    这盘豆渣丸子一共十二个,左边六个,后边六个,放在蓝紫色阴阳鱼状的圆盘子里头。
    圆盘子是由左边的蓝色鱼和右边的鱼一同拼凑起来的,它们的背脊都是波浪状,肚子一同圆咕隆咚,左边鱼咬着右边鱼的尾巴,右边鱼咬着左边鱼的尾巴,首尾缠绕,两个半圆一同交成了一个正圆。
    这个圆盘子是横着放在两人中间的,蓝色的鱼冲着商怀砚那边,紫色的鱼冲着易白棠自己这边。
    商怀砚此时已经在餐桌旁坐下了。
    他喝了一大口刚出锅的豆浆,感觉整个人都从胃部暖了起来;然后按照自己的习惯先夹起大概成人手掌那样长的油条咬了一口,柔韧香酥的感觉几乎瞬间就在唇齿中无声炸开。
    真是好吃啊!
    商怀砚再一次在心中感慨。
    实在太奇妙了,不管什么样的材料,只要到达了易白棠的手中,撇开那些放飞心灵的料理……剩余的所有,都能做成了“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的效果出来,好像就没有什么菜是他不擅长的。
    然后他的目光略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惑气息的汤包,停留在了豆渣丸子身上。
    虽然豆渣丸子的吸引力不如热腾腾汤包,但是那个装着豆渣丸子的盘子太特别了,让商怀砚非常想要越过冲着自己这方的,转而把对方盘子里东西抢过来吃掉。
    接着,在他的视线里,易白棠优优雅雅,不疾不徐,夹走了朝他这头的盘子里的豆渣丸子。
    商怀砚:“……”
    易白棠尝了一口,评价道:“豆子好不好,尝豆渣就知道了。”
    他的心里也同样悠悠闲闲的:看坐在对面的小树苗眼睛瞟来的方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恰好我也想这样干,所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看吧,他现在就不好意思和我做同样的事情~商怀砚其实也不是不好意思。
    就是他的内心再起升起了一种诡异的萌感,一面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一面又觉得这个人正该这样,只有这样了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两个差不多相反的念头在商怀砚心中拔了一回河,诡异毫无抵抗能力的被萌萌萌压倒了,商怀砚微微咳嗽一声,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信用卡自口袋中取出,放在餐桌上,用三指按着滑到易白棠坐的那一边,笑道:“你的存折既然在我这里,那我的这张卡你就拿去用吧。”他仿佛不经意说,“这张卡的额度不算太高,如果不够——”
    那么宝贝,我们就换一张卡继续刷~
    但坐在桌子对面的易白棠并没有让商怀砚说出藏在内心的这句野望,他单纯地表达了一点自己的不满:“没有银`行`卡吗?信用卡存钱不好用。”
    商怀砚:“……”
    易白棠:“嗯?”
    商怀砚总算意识到了未来还远,有点惆怅,默默换了一张银`行`卡给易白棠。
    易白棠满意了:“嗯。”
    他低下头,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浆。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新日破云而出,万丈金光之下,坐在他对面的易白棠似乎也被镶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易白棠喝完了豆浆,突然想起一件事,再抬起头来对商怀砚说:“待会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商怀砚本能问:“什么事?”
    易白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个双肩包来,将箱子里头带来的一堆奖杯与奖状中随便选两三样一同塞了进去,然后又扯下桌上笔记本中的一张纸,拿笔在上面写了半页的内容,一同放在双肩包的口袋里后,才漫不经心对从餐厅中跟上来,现在正站在门边的商怀砚说:“没什么事,拉两个投资,赚点开餐厅的钱。”
    商怀砚:“……”
    他内心:宝贝,我就站在这里呢!你看我怎么样?年轻英俊额度高,可随时追加投资!
    这时候易白棠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来到房门口。
    经过商怀砚身旁的时候,他自自然然揽过对方的肩膀,再次将像早晨一样,用面孔贴了贴对方的面孔。
    那回是早安,这回是再见。
    再见完了,易白棠淡定说:“晚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