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先是阴阳历被迫就此合并在一起,紧接着又是春秋这两季物候的愈发衰弱,因为季节的划分本身是影响着很多关于阴阳调和,四时变化的东西的,所以一旦有一天春天和秋天彻底消失,那么带来的后果必然是很严重,面对这种棘手情况,几位协调春季物候的历神们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着方法让春天能够来的更明显一点。
可努力是一方面的,到如今,除了有明显的冬夏的冷热感,春秋两季其实已经失去了明显的划分界限,明明古时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变化都是很明显的,根据各项气候变化和节气划分便可以明显判断出什么时候春天该来了,可是这样的情况现在是肯定不得见了。
而作为明显能感受到这其中恶劣琴况的春分来说,她自然是满心不快无处发泄,只能时不时找点别人的麻烦权当排解自己的情绪了。
她的这种青春期小姑娘特有的想法此刻的萧南烛自然是不清楚的,他只知道那一声响亮的爸爸喊出来,他身旁这位刘阿姨身上的气运都明显紊乱了。
也许是实在没想到住在自己对门的单身男人不仅当了爹还有个男人做老婆,所以这中年大妈当下就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惊恐地上下打量了一圈这奇怪的一家三口接着便跑回家重重地关上了自家的防盗门。
巨大的上锁声让除夕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本就气色不好的脸上也是阴森一片,他上挑的眼尾总有种要随时发怒的威严感,春分一看这情形就吓得立刻松开了自己抓着除夕衣摆的手。
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随口胡说的话了,可是以前她这么恶作剧时也没人怪她,所以她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是她忘了在自己面前的是随时随地可以杀了的除夕君,而这般想着,这一身嫩绿的小历神捏着自己的衣角就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不敢再抬头了。
“春分,谁教你说刚刚那些话的?你的教养去哪儿了?”
一副极不耐烦的冰冷语气,除夕一板起脸就看着十分吓人,无论是上古凶兽还是同阶历神都得跪下求饶,反观萧南烛倒是显得淡定多了了,因为在最开始怔了一下之后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也许是看除夕发火实在有点有趣,所以对于对门那位阿姨对自己的误解他倒是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萧南烛这人一向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对于这种事自然也是无所谓的,所以在低下头捏了下春分白嫩嫩的小脸后,他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接着便开口打圆场道,
“你别吓唬她啦,没多大点事,进去吧,还真站门口教训孩子啊……”
“历师……呜呜……”
听萧南烛这般说着,春分带着几分害怕和委屈躲到了他的身后,见状的除夕拧着眉头不说话,只一副阴沉着脸的样子盯着春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对这些年幼的历神始终有一份作为长辈的责任在,所以除夕不管是遇到大年那样的小孩的还是清明那样的成年人都是一副上一辈人的严苛样子。这是他无论性格怎样变化都怀着的本能,对于他人的保护和善意让他即使被邪祟污染也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意识,这自然是十分可贵。
对于他的这种顽固又执着的性格脾气萧南烛自然是无比受用,心里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红衣历神此刻眉间染上的灼眼怒火实在是美味的过分,所以其实说起来没离家几天的萧南烛当下就没忍住,而在将胸中忽然升起的一阵绮念强行压下,脑子里忽然有了个主意的萧南烛径直转过身就冲春分压低着声音开口道,
“春分,你去敲敲对面那个奶奶家的门,就说你家里在打架了害怕不敢回去……我要和除夕君在家里单独说会儿话,待会儿也顺便给你求求情好不好?”
萧南烛的这话让春分有些傻眼,毕竟这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会发展成这样子她是真没想到,但既然历师说愿意帮她和除夕君求情,那她也就什么也不管了,所以当下这到底年纪还小的历神点点头就跑去摁那对门那刘阿姨家的门去了。
她是不知道她家历师这满脑子究竟惦记的是什么东西,而见此情形瞬间勾起嘴角的萧南烛在转过身看了眼一脸疑惑的除夕后,忽然就伸出手把他往屋里一推,接着迅速关门落锁又把这怀里的人给摁门板上亲吻了起来。
凭良心说萧南烛的这个吻还是挺克制的,唇齿纠缠,温情脉脉,与其说是他用来发泄个人欲望的,倒不如说是在安抚除夕本身不大好的情绪。而或许是因为对这只美丽脆弱的野兽一直以来就有着诸多的宽容,所以即便是本身更擅长用于暴力解决一切问题,萧南烛总会在除夕的身上多几分耐心。
这种没由来的情绪自然是因为如今他们在一起,所以萧南烛下意识做出的退让,再加上他这人打小缺爱,所以能有个爱他胜过爱自己的人出现,这自然是最容易打动他的事情,所以即便是身边难免充满着诸多的诱惑,萧南烛倒是心无旁骛就一心惦记着面前这人,而这般想着,他用手撑着门板冲仰靠在上面衣裳半褪神情暧昧的历神笑了笑,接着眯着眼睛揉了下自己破损的嘴角慢吞吞的开口道,
“气消了吗?”
“……”
一听这话就愣了下,除夕是没想到萧南烛会这么说,所以当下便有些尴尬,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说刚刚的一番发泄的确让他心里一直郁结不好的负面情绪变少了些,所以当下看出他表情变化的萧南烛见此忍不住勾起嘴角,转而一副调侃意味的开口道,
“挺热情嘛,嗯,看得出来很想我……不过待会儿还有点正事和你说,有什么事晚上继续,现在先得把咱们闺女从刘阿姨家接回来……”
萧南烛这不正经的话让除夕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觉得历师自打接受他之后就愈发地爱和他开玩笑,偏偏他又对此无可奈何,明明在旁人眼里的他除夕君和修罗夜叉也差不了多少了,在萧南烛面前就好像忽然被拔去了一身的戾气和爪牙,一点使不出坏脾气,而这般想着,只能厚着脸皮又同萧南烛一起把春分给领回家的除夕是真不想去在意那一脸尴尬地邻居阿姨是怎么看着他们两的了。
“历师历师!你真好!你真的让除夕君消气了啊!我好喜欢你啊!你真厉害啊!你真厉害!”
一派天真的春分此刻正同萧南烛说着话,因为刚回到家,所以萧南烛自然也得把自己的东西好好收拾收拾,再坐下来把之前地宫里发生的事和除夕说一下,可是春分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的就还挺喜欢他的,他一边在那儿收拾东西这小丫头就一直跟着他。见此情形,不知道为什么真觉得自己有了一种当爹感觉的萧南烛也是无奈,再把烟叼嘴里又无奈地由着春分趴在自己背上后,他拿着自己一路装着桃木盒子回来的那个箱子走出卧室,接着背着春分冲在厨房里正给他准备吃的的除夕招招手道,
“诶,除夕,出来给你看个东西。”
说这话时,萧南烛顺手把箱子给放客厅茶几上了,春分好奇地想去摸,却被萧南烛一吓唬就缩回了手,除夕见状倒是有些疑惑,见那不大不小的箱子放在茶几上也不确定是什么东西,而萧南烛倒是在将那箱子干脆打开之后又将那画卷拿了出来,接着缓缓展开冲除夕神情复杂的指了指道,
“那天晚上在那博物院底下的地宫底下发现的,一条黑龙给看着,也看不出是什么年代,边上那字据说没什么人认识,但这画上面画的……应该就是你吧,除夕?”
第50章 春分
描绘着除夕灭魔场景的画卷此刻正被萧南烛平铺在床上,浓艳的色彩和血腥的画面勾成一副奇异的图景。画中的红衣男人有着世间最灼眼不过的颜色,眉眼间尽是让人过目难忘的悲悯和狠绝,而明明前两天回来前他自己就已经私下展开这幅画看过好几次了,可是当此刻再看到的时候,萧南烛的心底却依旧觉得有些看不够。
这副画的事情他刚刚已经问过除夕了。除夕的态度完全是一种全然茫然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比萧南烛本人还要疑惑些,因为本以为自己能从除夕这里得到些解答的,所以在得知除夕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被人画下这幅画后萧南烛也是一愣,而眼见他这副不似说谎的样子,明白他完全不可能会欺骗自己的萧南烛也没有再追问,只一副自己也没当回事的模样将这画给收了起来,一直到此刻进了卧室之后才拿出来看。
他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太把一幅画当回事,毕竟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就被历朝历代画的每家每户门口都是,没道理作为一个历神的除夕不会被作为某种消灾驱邪的手段,可是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和除夕的关系密切,所以萧南烛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确定一下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这种想法除夕自然是无从知晓,但因为对于这幅画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且一向痛恨看到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当得知这描绘着自己百般丑态的东西被留存在那前朝皇帝的地宫内后,除夕神色一沉,直接就冷着声音回了萧南烛一句道,
“我从未见过,这等肮脏东西还是尽早毁了好。”
说完之后这红衣历神才觉得自己阴森的语气有些骇人,他心里生怕萧南烛因为自己的态度猜忌他隐瞒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固了,而见状的萧南烛倒是愣了一下才看了他一眼,接着抿着唇开口道,
“我就是觉得这事不大对劲,所以才来问问你……这画是没什么事,你别多想,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的。”
这般说着,萧南烛心里有些许的复杂,也许是看出这段时间他们两虽然在一块,但除夕始终还是一副心结难解的样子,所以萧南烛也有些烦躁。
毕竟他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头一次这么正正经经地谈恋爱,虽说年纪大了没有以前那么心态年轻了,可是也是认认真真的,偏偏遇上这么个难懂的神明,你不管和他怎么说说什么,他都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而难得在感情上有些受挫的萧南烛在打量了一眼打从他回来后除夕就一直不大对劲的脸色,接着皱着眉头开口道,
“要是不舒服就回年历里去歇着吧,也没让你成天来上班,好好休息,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这话时,萧南烛的语气有些低沉,明明之前回来时在飞机上他还和张弛臭不要脸的得瑟着,如今却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无奈。而眼见原本一直心情不错的萧南烛身上陡然间笼上一阵疏离的气息,心头当下一凉的除夕也没什么说什么,只在将胸中满腔的混乱情绪压下,好一会儿才颤抖着那一双艳红色的眼尾,用有些压抑冰冷的声音回道,
“好……”
……
除夕回年历中去了,有关于这幅画和那小册子的事情萧南烛还是没搞清楚,却平白无故地和除夕弄得不大愉快。
因为本身脾气不大好,萧南烛从前都不怎么会去忍受别人的脾气,可是偏偏凡事总有例外,因为就在除夕一离开之后他就有些反悔了,而眼看着目睹了一切的小丫头春分撑着下巴用一副同情的样子盯着自己看,本就有些烦躁的萧南烛直接把那倒霉破画一收就自己进房间看去了。
可等着进了房间,看到那画里红衣灼眼的大美人萧南烛又心软了,想想今天晚上可能自己就要一个人睡了他还觉得怪失落的,偏偏刚刚嘴贱是他,所以他也没个办法,而这般想着,脸色难看得不得了的萧南烛只能强行将注意力落在了那张此刻正平铺在他床上的画上。
从现在的情况,画上的那几个字从目前来看的确只有萧南烛自己认识,包括除夕在内的所有历神没有见过,其他的寻常人也没有见过。偏偏作为一眼就认出那几个字的萧南烛自己也说不来他到底为什么会认识这几个鬼都不认识的字,而对于这件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的事,此刻萧南烛自己的心里倒是真有点不对劲了。
先不论他到底是怎么认识这几个字的,似乎打从地宫那件事开始一切都有些不对劲起来,先是他和花朝像进自己家地窖拿大白菜一样简单的拿到了黑龙留下来的东西,紧接着就是这副画着除夕本尊的画像被他给带了出来,如今除夕的回答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他也没办法给萧南烛任何答案,而这般想着,若有所思的萧南烛忽然将放置在那幅画旁边的那本他一直没来得及打开的小册子给翻开了一页。
视线所及,破损的书页泛黄卷皱,上面布满了长时间风化的烂损痕迹,但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密密麻麻的图案文字,因为从字形上来说和那画卷上的文字有些相似,所以在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看了看之后,萧南烛发现自己虽然没有全部认全,但是也能从这些文字中认出个几个字形相对简单的字。
“历法……经?”
嘴里这么喃喃开口,萧南烛的脑子里就好像是早早的就被别人教过这之类的东西一样,他虽然也记不清这是哪年哪月自己见过的东西了,却总觉得透着股莫名的熟悉,可是他一个打小学习成绩就不好,最后因为当兵大学都没上的人,没道理能懂这么一门时间久远不着边际的文字,而待他仔细想再看看的时候,就发现这之后的册子上写着的都是些他压根不认识的字,而无论他怎么试图看懂,都是徒劳一件。
“历师,历师,有客人来了……”
春分提着嗓子在门外头敲了敲门,回过神来的萧南烛把册子和画收起来又重新装到了桃木盒子里,因为刚刚除夕明显对这副将他丑陋凶煞一面展现出来的古画十分厌恶,所以萧南烛也得照顾他的情绪把这画仔细藏藏好,而待他缓步走出房间的时候,一身嫩绿的春分正将人请进来,而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的萧南烛顺手就刷新了下自己的微博。
前头萧南烛因为去b市,这几天找上门的生意和微博那边的事就一概推迟了,刚刚他拿手机刷新了一下便发现累积了一大堆私信和。因为这将近两个月时间坚持不懈的科普黄历公历太阳历方面的知识,所以在微博上他这个不发广告偶尔搞搞抽奖的知识科普po也变得格外亲切而迷人,许多他的粉丝开始都还规矩地称他为黄历师老萧,后来就干脆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小小,而每当他们想要让萧南烛为他们解答一些有关于习俗忌讳方偏冷门方面的事情时,萧南烛便会看到这样的一些特别用词奇怪的。
罗达节
小小求翻牌啊!!你平时也会看娱乐新闻吗?有没有注意到最近有个女演员特别奇怪,明明是我童年女神啊,怎么现在说话这么一言难尽,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神神叨叨的,实在是不敢相信啊,可以求问她这是怎么了吗?黄历师老萧
这条微博之后还附上了一条视频链接,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娱乐新闻的萧南烛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开了看了一会儿,可是大抵是这眼神发散脸颊发红浑身上下透着股淫邪之气的女星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所以只看了十几秒萧南烛就皱着眉给关了,而紧接着他就转了这条微博顺手回了句。
黄历师老萧:
目测……被下降头了→_→
这般回完,萧南烛就给直接收起了手机坐好,正巧那找上门来的生意也在春分的招呼下进来了,所以萧南烛叼着烟便抬头看了眼,因为这人之前也没和他预约过之类的,所以萧南烛一时间也不大确定这手上抱着个黑色皮箱,神情显得莫名紧张,穿着打扮却显得很是显赫的中年男人是过来干什么的,而待这人在萧南烛对面坐下又将那皮箱抱紧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猴,他看了面无表情萧南烛一眼转而颤抖着声音问道,
“您……您是萧历师是吗?我是熟人介绍过来的,姓李,现在咨询您个事可以吗……”
男人这般说着一滴汗顺着额头便落了下来,他慌不择路地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汗,可是一时间却有些手足无措,见状的萧南烛从茶几上抽了几张抽纸递给他,而顺利接过来的男人也尴尬地笑了起来,而在用抽纸擦干净脑门上的汗后,萧南烛倒是没等他开口说话,直接点了只烟夹在手上又笑了笑道,
“李先生是吗?想问点什么事?是和这箱子里装的东西有关吗?那不妨打开给我看看吧……”
这般说着,抬起手便想碰那黑皮箱子,偏偏还没等他碰到呢那中年男人倒是一副紧张的样子抱紧了手中的箱子,见状的萧南烛眉头一拧,似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而见状的中年男人瞬间哭丧下脸,咬牙切齿的望了眼手中的那个箱子,接着颤抖着声音道,
“这里面装着个怪物……我不敢打开……我不敢……我被它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求历师能帮帮我啊……帮帮我……”
第51章 春分
拿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箱子独自找上门来的中年男人叫李忠林,正如萧南烛所一开始猜测的那样,这的确是个身份显赫且来头大到萧南烛都有点不敢相信的大人物。
毕竟开始看这人这副狼狈失态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不过在看到他递给自己的名片后萧南烛还是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究竟是谁。明明作为一个偶尔只看看军事节目的无趣男人来说,他从前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这位每逢开大会才会出现在本市新闻上的政府领导,可是自打前段时间他在王丽太太那儿结识的那些贵妇们纷纷加了他微信之后,便时常在盆友圈里分享些他们这些上层人士才知道的八卦传闻,萧南烛因为和她们聊得次数多了更是被拉进了个一个群组,而最近他每天一上线看到这些政客太太刷屏最多的就是有关于李市长家出的那些倒霉事。
先是老婆死了,接着唯一的小女儿又死了,明明这位李市长无论是从作风还是实绩来说都很不错,可是这新的一年才刚刚打头,他就好像是惹上了什么晦气东西一样倒霉的不得了。
因为在y市就任市长都快五个年头了,所以其实这位在任期间成绩出色的市长已经准备好去省里就任了。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他的身上发生了这样一连串的事,这不得不让人担心起他如今的处境。
作为此刻正和这位李市长面对面的人,萧南烛在看着他语无伦次的絮絮叨叨了半天后没忍不住让春分给他端了点压惊的福泽茶,而喝了这福泽茶总算是恢复些平日模样的李忠林市长先是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转而筋疲力尽般的冲萧南烛开口道,
“对不住……刚刚我实在是失态了,我失眠半个月了,一直都在服用药物,最近还见了两次心理医生……其实你这里是我手底下的秘书推荐给我的,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但滨江大桥那事我也是有所耳闻,只是因为这种神神鬼鬼事一向没法放到明面上来说就不好管……不过在看到市公安局那里最后给的结案调查,我也信了您是有真神通的……因为我也不敢找别人来帮问这件事,所以只能亲自过来。加上这件事不仅关乎到我本人,也和整个y市的安危有关,所以不管怎样,还请萧历师能给我个面子,帮我化解这个难题……”
这般说着,神色间转而多了几分凝重,萧南烛是没想到这么一件原本看上去像是涉及家中的阴私的事居然会那么复杂,所以表情都有些困惑,不过这当官的说话就是不一样,几句话就扯到什么y市安危上了,听着还怪吓唬人,所以在将视线转向茶几上的那个黑箱子后,萧南烛挑了挑眉,也没隐瞒自己已经知道他身份的事,只将手指落在那黑箱子上面敲了敲才开口道,
“我是一切好说,李市长您既然找到我就应该相信我,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他的这个问题让李忠林的脸色白了白,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半天没有开口,正巧春分趴在萧南烛膝盖上不停地闹,萧南烛便低下头皱着眉揉了揉这小丫头的脑袋,而在下意识的看了眼这个一身嫩绿,显得格外可爱稚嫩的小姑娘后,李忠林的脸色先是闪过几分怅然痛恨,接着沉声开口道,
“实不相瞒,这里面装的是……太岁……”
李忠林的话音落下萧南烛和春分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也许是看出了他们显然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所以李忠林也显得愈发地心情复杂了,可是这件事说起来一切都要怪他的自以为是,弄到现在这个境地更是咎由自取,所以当下他就红着眼睛颤抖着开口道,
“都是我的愚蠢……害了我妻子也害了我女儿,我只听说这是个吃了可以没病没灾的珍贵东西,却不知道冒犯了它就是犯了天大的忌讳,之后更是得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来还……如今这东西送也送不走,我也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来找你的……”
李忠林的话让萧南烛抿了抿嘴角,打从听到太岁这两个字后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毕竟这要是犯了寻常的邪祟也还好办,可这太岁可不是寻常东西,他这一时间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而春分似乎也被太岁这两个字吓得不轻,直接趴到萧南烛的耳朵边小声地开口道,
“历师,这犯了太岁的可一向都是九死一生啊,你让我报个天气预报还好,这种的邪祟……我我……我害怕……”
春分的这话说的不算夸张,萧南烛将原本落在那黑箱子上的手挪开些,似乎也是怕犯了这箱子里太岁的忌讳,不过这人都求到自己面前了,他自然也得给个面子给这位命不大好的李市长想想法子,而在脑子里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有关这犯太岁的传说典故后,萧南烛也终于明白这位李市长之前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了。
太岁,又称岁星。老话里时常讲流年不利犯太岁,说的就是这个东西,关于这种东西的说法有很多,零零总总地总结起来如今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假,不过就萧南烛所知道的,历朝历代对于太岁的说法无非也就两种。
第一种说它是天上的一颗凶煞星,但凡人间要发生什么战争灾祸之后便会以某种未知的形态出现在一个地方。因为形态奇异,据说吃了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所以但凡太岁被挖出就会价值连城,引得人争相夺取。有人说讲慈禧,洪秀全和袁世凯都吃过这东西,因为那场有关让中国饱受屈辱的战争,所以岁星在短短几十年间就出现了三次。
慈禧自然是因为身处于皇权顶端所以能品尝到这种珍馐,而相对的洪秀全和袁世凯则是因为他们手上都在不同时期掌握着绝对的权利,当时晚清不少志怪小说记载了这位生活奢靡的老佛爷食用太岁时候的方法,说是那太岁每片肉都是活的,活切了之后还会流血,因为要吃最新鲜的那一口,所以每次都得在老佛爷面前才能亲自下刀过油。
洪秀全当了土皇帝之后听说这种说法,便让手底下的人到处去寻这吃了能青春永驻的太岁,可是等寻到之后他那义兄弟翼王石达开倒是先于他吃掉了太岁,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追求长生的洪秀全亲自活剐了石达开,又将他那浑身上下的三千多片血肉生生吃了下去。
这些故事听上去大多都有些古怪,毕竟太岁如果真的有用,也没道理洪秀全,慈禧都个个不得善终,不过还有一个说法萧南烛倒是觉得更靠谱些,因为在这个说法中提到的太岁恰恰就是灾祸的本身。
谁拿走了太岁,就是带走了灾祸,因为人们对于其功效的追求,往往会将太岁食用,这个时候太岁便会惹怒,而相对的它就会将灾祸种下,因为它的血肉本是就要食用最滋补不过的人肉人血修补的,所以它失去了多少肉身,便要成倍百倍的索要回来,而一直到它将自己的伤口复原之后,这东西才会离开,而待下一次再被挖出,便会陷入一个新的恶性循环之中。
这般想着,萧南烛便忍不住心头一阵发寒,之前那些邪祟再怎么说都可以用暴力解决,可是这太岁他还真不敢下手,毕竟自己惹上了麻烦倒是小事,正如李忠林所说的那样让整个y市地界上的人都跟着陪葬才是罪孽,而李忠林见他一副不开口的样子,料想他是有些犹豫,所以赶紧便有些着急地开口道,
“我这段时间也找了许多人问了,他们有些是随口敷衍,有些事趁机骗钱,总之没一个能拿出真本事的……我虽然这些年身居要职但是说实话积蓄并不算多,但是只要历师你开价,我就是卖房产卖车都愿意的……”
李忠林的这个态度让萧南烛一时间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这李市长看着就眉目英挺福气十足,只是那鼻下的一点乌青预示着家庭方面注定不幸,其他方面看的话他身上一无酒气二无色.欲三无贪欲,倒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正派人。
这样的人他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不是因为他本身,说命不大好倒更合适些,不过说是这么说,这真的太岁萧南烛还真见过,方的扁的他不知道,李忠林现在说这是太岁,指不定这是他从淘宝网上团购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眼看着这装着那倒霉岁星的箱子就在自己面前,萧南烛拧起眉头揉了揉额头,忽然就伸出手将那一直合着的箱子拖到了自己面前些,接着就打开了那扣着的锁扣。
“历师,你当心点!!我……我我来保护你!!”
春分见状大呼小叫地挡在了萧南烛面前,萧南烛撇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让她躲开些,李忠林一见箱子要开了又是一副脸色惨白的样子,而萧南烛在动作小心地打开了一条缝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团长着白毛的肉瘤状物体用一种正在轻微呼吸的状态蜷缩在那箱子里,而它的皮肤组织表层明显有一块并没有治愈的伤口。
“那一块我让我女儿吃了……我以为那能治好她的病,可是她还是没了……她只有那么小,从小身体就不好,医生说她只有半年活头了,可是我妻子和我都不信……我明明是想要她健康起来才给她吃的,却让她连最后陪着我们的时间都没了……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