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气氛突然暧昧升级。
眼看着空气里的粉红泡泡就要溢出来了,身后的单身动物表示不吃这碗狗粮。
顾念南按了按车喇叭,向他们的方向喊道:“你们还过不过来了?”
赵祁闻声回头喊:“马上。”
说完他拉起年馥的手就往那边走,年馥疑惑的仰头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这是什么情况?她疑惑的不是其他,而是当下赵祁的举动。
赵祁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抓着,带她走,像小时候那样。她很安心,也很害羞,双耳跟初升的太阳一样红,红的几乎要渗出血来。
走到顾念南车前,赵祁敲了敲后座的玻璃窗,示意让他把门打开,然后把年馥塞了进去。动作轻轻的,像是害怕折断她的胳膊一般。
“坐进去。”
年馥讷讷地点头,刚要踏入时却又被赵祁拉住了,他把快要掉在地上的毯子捞起来,两角绑在她的腰上,这样就不会再掉了。
真是细心的过分。
“顾大,她坐你的车,”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经历一晚风霜而灰头土脸的车,“我跟在你后面,把它开回去,省的又要叫人来开,太麻烦了。”
顾念南点点头,问:“你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赵祁摇了摇头:“没有,我准备去公司录歌。”
“那你快点跟来。”顾念南抬手看了眼手表,“我等会有个会。”
赵祁比了个k的手势说:“没问题。”说着抬脚就要走。
“我……”
年馥可怜巴巴地向他眨了眨眼睛,莫名被塞在老板的车里,她心里有点慌。
赵祁听见了,于是他停下脚步,俯身靠近车窗冲她笑了笑,“一会见。”
一会见,这句话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这辆透着金属美的黑色轿车在公路上飞驰,一片片田野,一排排树木,一户户人家,都急速地往后面退去。年馥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跟顾念南问好,于是赶紧趁着红绿灯停的时候问候道:“顾大,早上好。”
一路上无言的顾念南点了点头,“嗯,你也好。”
“嗯……”面对他,年馥总是不自觉的心虚气短,这可能是所有上班族的通病。
“你跟赵祁……”他抬眼看了下后视镜,意味深长地问,“在谈恋爱?”
“啊?”听到这话年馥惊呆了,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儿。”
她心里想着这怎么可能啊?却又藏不住内心的小雀跃——谈恋爱这事儿,或者说这个词儿,她想都没想过,但自己这些日子好像的确是陷入其中了呢。
“那他怎么会送你回家,还送了个这么偏的地?”顾念南问出了年馥的疑问。
年馥也纳闷,他这意思……难道赵祁是故意的?
“路上偶遇了,可能是看我一个女生打不到车有点惨吧——您也知道,他人挺好的,很照顾工作人员。”
顾念南疑惑的“嗯”了一声,然后又不说话了。
年馥呆望着窗外与自己背道而驰的风景,晃了神。儿时坐车时她总觉得是外面的风景在后退,可长大后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静止的,只有自己在狂奔。
赵祁的车子紧紧跟在后面,靠近时还响了两声喇叭。年馥偷偷抿嘴笑了笑——这大概率是他按给她听的,她对此莫名的自信。
“年馥啊,你来公司多久了?”前座再次飘来顾念南风轻云淡的声音,他明明年纪不算大,却有了成熟男性的风范。
“三个月,”她声音缓缓轻下来。
一路过来,车辆不多,只看到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渐行渐远。
年馥心思飞到老远,今年的夏天来的真早,圣诞节会下雪吗?
“三个月啊,很久了——”顾念南笑了,“加油干。”
年馥笑道:“谢谢老板。”说着还坐着鞠了个小躬,虽然不知道老板能不能看到。
顾念南礼貌性地回了句“嗯”,然后再没说话了,时间像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广角镜头般被拉扯到无限漫长。
气氛倒也不是尴尬,而是安静,自觉地安静,安静到人大气都不敢出。年馥觉得,这才是她认识的顾念南,气场强大的总裁大人。
总裁大人的车子最终在赵祁家的地下停车场停下来。
他用下巴指指背后,说:“下去吧,他在后面。”
年馥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迟疑地开口:“啊?不是要去公司上班吗?”
听到这话,顾念南才转过头,金边的镜框反射了一旁柱子上的照明灯,在相对黑暗的环境中更显眼了。“没事儿,昨晚辛苦了,今天回家好好休息吧,不会扣你工资。”
昨晚辛苦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花了眼,年馥觉得他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笑意。这让她更惶恐了。
“这......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我是老板,我说了算,”说着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我十分钟后有个会,不能送你回家,就只能先送到这了,之后让赵祁送你回去吧。”
他指了指身后靠近的suv,“他也在等你。”
“那谢谢您了。”年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赵祁的确跟来了,于是连忙低头道谢,然后才下了车。
她一身“粽子”装扮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尤为显眼,赵祁一眼就看到了她。
“过来。”他向她招招手。
闻声,她连忙小跑过去,一路提溜着快要掉下的毯子,问:“怎么了?”
赵祁趴在窗框上望着她,suv的底盘很高,他坐着的高度刚好和站着的年馥持平。他眼神湿漉漉的,神情恳切地问:“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回家啊怎么办。
“回谁的家?”
“当然是我家。”年馥嘟囔着,难不成去你家?
“可是我不认识去你家的路。”
这句嗡地一下敲响了年馥脑袋里的警钟,她翘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质问:“说,你是不是装的。”
赵祁宠溺地啧了一声,这丫头居然开始怀疑自己了,然后又露出一副小白兔的样子。“装?我装什么?”
“装......”话没说出口,年馥脸蛋先红了,“算了,我要回家。”
“怎么回家?”他逗她逗上了瘾。
“顾大让你送我。”
“车子没油了。”
“加油。”
“懒得去。”
“你!”年馥气的咬住嘴唇,这男人的花样怎么这么多?!
“我什么我,要不你自己打车回去?”说着赵祁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这样出去也不太好吧。”
听到这话,年馥连忙低头看自己——裹着的毯子像一个病人一样拖在她腿上,没有了配饰和妆容的加持,昨天还大方得体的黑色连衣裙今天略显寒酸,被车面反射的变形的面庞也尤为憔悴,黑眼圈深深地印在她的脸上,像一个飘荡在野外的孤魂野鬼。
“那怎么办?”她蔫蔫地问,像一颗缺水的马蹄莲。
赵祁很自然的开口:“去我家吧。”
“什么?”她这下相信他是在套路自己了。
不过,在警惕中活了二十二年,任性一次又何妨,她正面迎上他的目光:“那走吧。”
这回轮到赵祁惶恐了,他本只想逗逗年馥,因为她受惊时总圆鼓鼓的瞪着眼睛,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下撇,像一只金鱼,样子特别可爱。
“……去哪?”
“去你家啊。”
“啊?真去啊?”
……
电梯门一打开,赵祁家的方向就远远就飘来了小狗的叫声。打开家门的瞬间,雪球似的博美径直冲向了他。
赵祁抱起它,宠溺地抚摸它的毛发,从头部到颈部再到背部,动作一气呵成。小博美缩在他的怀里,似乎很享受这种待遇。
“你养它多久啦?”年馥问。
“五年了,”说着赵祁的目光从博美那转到她脸上,“五年前我在电视台录影棚周围发现的它,很可怜,尾巴断了,医生说可能是被前主人虐待后抛弃的。”
年馥点点头,电视台录影棚的位置那么偏僻,应该是被人为抛弃的。于是她眼神变得哀切,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年糕的头。
但年糕这次比上次来要冷漠多了,不仅不让她碰它,还冲她吼了几句,吓得年馥缩了缩脖子。
见到这,赵祁笑开了花,一双桃花眼也变成了眯缝眼。“你穿成这样它才不会要你,我们年糕有洁癖。”说着用嘴努了努她狼狈的装扮。
洁癖,听到这个词,年馥的表情不自觉地黯淡下来。
赵祁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搂过她的肩膀,“快去洗澡,你昨天妆都没卸。”
年馥稀里糊涂地被他推着往前走,“洗澡?我为什么要在你家洗澡?”
……
赵祁的浴室很大,分里外两个房间,外面的房间是洗漱用,大理石台面上摆放着一堆护肤用品和一排剃须刀,墙上镶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镜子很高,大概比赵祁的身高还要高十公分,想着想着,年馥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比。
于是她跳车时被他牵住的画面,她上车时被她牵住的画面,她受惊时被他拥抱的画面通通出现了……这些画面拉片似的逐帧倒回,浮现在她的脑海。最后,镜子里倒映出他趴在方向盘上睡觉的样子,他的眉眼,他的唇。
很多年后年馥才惊觉,那时爱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
浴室里面的房间则很暗,没有窗,和他卧室截然相反,一个至暗,一个至明。这个里间应该是他特别设计的,虽然没有窗户,但天花板上有星星——内置灯板,那是伸手就够得着的星辰。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得着,比如年馥,她太矮了就够不着。
于是她只好乖乖的洗澡,蓬莲头喷出的热水将她的狼狈一扫而空,她好久没有这样彻底地累过一次,也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苦尽甘来的舒爽。
桂花香味的沐浴露混合着水汽,浓郁且湿润,在这密闭空间里尤为好闻。但是她感觉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快要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是躺在熟悉的地方,没有窗帘的大窗户,压抑的灰色色调。
她想起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然后开始大叫。
“怎么了?”赵祁抱着年糕从外面冲进来,满脸惊恐。
“我……”年馥望着自己光溜溜的手臂,“我怎么进来的?”
一抹红晕爬上了赵祁的脸颊,他把年糕和手里喂到一半的营养膏放下。“就那样进来的。”
方才浴室里的警报器一响,他就连忙冲了进去,然后就发现年馥闭着眼睛,光溜溜的靠墙瘫坐在地上。
他费了好大辛苦才把她抱出来——他比年馥高降临二十公分,这点重量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并不是体力上的辛苦,而是思想上的煎熬。他一个血气方刚的二十五岁男子汉,硬是强迫自己全程没看她,也没耍流氓。
他都被自己感动了,想要报名参加感动中国年度人物。
然后年馥一个枕头飞了过来,把他打的退了几步。
“你故意的!”她用被子捂住脸,声音夹杂着害羞和愤怒。
“我没有。”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只是忘了告诉她浴室有特别的排气系统。往日来他家的都是叶筱、石姜杰他们,别说一个简单的排气系统开关,就连赵祁自己找不着的东西,他们也都知道在哪,就自然没有必要去介绍。
说起来,年馥还是第一个在他家洗澡的女孩子,而这个女孩子正从他的被子里探出头,怒目圆睁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