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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4.

      还是侍者好一通解释,年馥才知道这家西餐厅竟然是纪子珩名下的产业。
    这着实叫她愣了一愣。
    她知道小小年纪出国留学还读得起私立高中的定然不会是穷人,但她也没想到这个在国外天天受欺负的小男孩儿家底竟然这么殷实。许是年志勋都不一定拼得过他的财力。
    要知道魔都这地儿寸土寸金,市中心老弄堂更甚。这片儿的建筑讲究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儿,跟北京市中心的四合院一样,有市无价。
    就这样,纪子珩竟然买下了一栋当店铺?
    年馥愕然片刻,哂笑:“lgan——不,纪医生,纪总,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纪子珩走在前面替她推开玻璃大门,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就算深藏了?”
    “什么?”年馥跟着他迈出步子,听见他似有话说,便回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纪子珩腿长,很快跟她拉开了距离。
    纪子珩本是要发扬绅士精神送年馥回家的,但无奈中途接了一通紧急电话,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先行离开,便帮她拦了辆出租车,嘱咐司机把她送回家了。
    年馥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一刻,这顿饭比年馥想象中结束的要早很多,所以当许生生颇不耐烦的打开门问“你闹够了没”时,她敲门的手马上僵住了,然后马上就明白了她离开的这两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泽宴来找你了?”她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鞋柜上,一边脱鞋一边打量许生生的表情。
    许生生愣了一会儿,“没有。”
    “那你说‘你闹够了没’?”
    “...”
    年馥继续解自己的鞋带,她这人绑什么都绑的死紧,今晚出门前她怕初次见面系鞋带不好便打了个死结,一时半会儿没有工具根本解不开。
    这会儿又蹲下了,仰着头问许生生,“其实我不想插手你们的事情,但他叫你不开心,我就不能忍。”
    许生生嗫嚅:“我知道。”她嘟囔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今天我在微博上看到赵祁的热搜了。”
    年馥手里动作顿了片刻,半晌才问:“什么?”
    她这反应叫许生生琢磨不准,又有点儿骑虎难下,只能如实告知,“他和王尹衣好像在炒p。”
    “噢。”她凉笑,随即转移话题,“这儿有两盒蛋挞,吃么?”
    要说之前听到这个消息,她肯定要摆出正宫的架子去和赵祁好好理论一番,但今晚赵祁竟然给她发了一个另一个女人的床照,这就叫她有些不好自处了。
    以什么身份吃醋?女友?分手了;喜欢的人?也不一定;顶多算个前女友,还是几天就被遗忘的那种。
    果然在感情里认真的人就输了,这回她输得心服口服。
    要不怎么说男人在爱情里累积经验,女人在爱情里伤筋动骨呢。老一辈儿的话,一说一个准。
    就这么心烦意乱的时候,鞋带解开了。跟感情一样,想解开的时候解不开理还乱;不想解开了,又什么都解开了。
    挺烦躁的,年馥忽然就想拿什么划自己一下,但周围什么尖锐的物品都没有。锁骨处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她顺势低头瞄了眼领口位置,毫不犹豫的就伸手进去把那条血痂撕了下来瞬间白色t恤边缘染上鲜红。
    这一举动把许生生吓了一跳,她连忙把她的手打掉,又拉着她的手臂给她扯到沙发上,“年馥,你疯了?人家炒作你搁这儿自虐?划算吗?叫王尹衣看了怎么笑你?”
    年馥不做声,任由许生生按着她涂药。
    “你呀,为了他跑过来治病,却偏偏要说那么绝情的话分手,你也是自己作的。”
    年馥吸了吸鼻子,“嗯。”
    听到她嗓音哑了,许生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要不你跟他聊聊吧。”
    年馥摇头,“我想说的已经表达清楚了,如果他没想清楚我不会回头找他,何况——”
    何况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绑着他,拖累他;
    何况他方才给我发了那样一张照片;
    何况这几天里他一直在花天酒地,身边莺莺燕燕围不停。
    若他是这样一个经不住诱惑的男人,那么她绝不会要。
    当然,这些话她没说出口。
    她说:“生生,我累了。”
    许生生千言万语哽在喉咙中,“好,收拾一下去睡觉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嗯。”
    年馥洗完澡,躺在许生生家并不舒适的单人床上冥想时竟沉沉入睡了。
    她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
    睡梦里有赵祁,有叶筱,有石姜杰,有夜拓,有顾念南。
    石姜杰在剧组拍戏,被大火烧伤,她惊恐不已,浑身都是汗水;夜拓,叶筱和顾念南则是在那个电梯里,含笑等着她走进;赵祁就在他家门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那眼神似乎要把她灼穿。
    她被盯得不自在,便抬眸与他直视,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眼睛竟流出了鲜血。
    不知是混了泪还是汗,鲜血稀释的一塌糊涂。
    年馥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
    她摸着自己的身体,汗津津的。周围昏暗的环境仿佛还是梦境,她脑袋昏沉沉的,身子仿佛有千斤重。
    直到门口传来许生生的敲门声,“馥馥?”
    她才清醒,哑着嗓子回应,“嗯,怎么了?”
    “没事吧?”许生生按下门锁,打不开,是年馥把门给锁了。
    她睡觉一向有锁卧室的习惯,只有前阵子赵祁在她家住时没锁过,因为赵祁总喜欢半夜干点坏事,而坏事干完要洗澡,偏偏卧室跟浴室不再一处,他嫌弃出去洗澡还要开门怪麻烦,就没让年馥锁了。
    在那些或暖或冷的夜里,她被赵祁炙热的身体拥在怀里,倒也没怕过,亦没做过一场噩梦。
    但今晚睡觉前,她怕了。且不说周围治安怎样,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在一个陌生环境,独自躺在一个房间太没有安全感,何况大门处的防盗门功能也只是形同虚设。
    年馥很害怕,但她是清醒的,她没有勇气打开门面对许生生,她不想再在这个包容的姐姐面前释放自己的脆弱。
    她脑子里忽然浮现许生生那道消瘦的背影。
    许生生吃不消的,她知道。
    她不能这么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