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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季峦看着氛围有些诡异的场面,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道:“这个女人本来就是我们府里的人,老爷何必要跟他说什么抱歉,真是……唔!”
    晏浮生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把拉过去再次捂住了他的嘴,道:“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季峦一怒下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叫道:“小爷我哪里像小孩了!”
    话刚落,跟前人影一晃,已经被一脸沉闷的蔺影拎起衣襟一路拖了开去,语调也是透着不悦:“再嚷嚷信不信直接把你埋在土里。”
    季峦脸色大变,顿时一捂嘴巴,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
    宋软薇看着这个无药可救的孩子摇了摇头,抱着宋宝继续看热闹,顺势捅了捅站在身旁的步羡音道:“我说,你们家老爷平常说话都喜欢这么拐弯抹角的吗?这样说话,可迟早会吃亏的。”
    步羡音闻言一愣,旋即轻笑:“谁说不是呢。”
    留意到旁边的人居然一个个兴致盎然地看起了热闹,苏青为简直交友不慎感到很是头大。
    此时荀月楼忖思了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你。”
    顾渊道:“我也是。”
    荀月楼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不能让阿青继续跟着你们。”
    顾渊抬头看了他一眼:“即使跟着我们,我也一样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
    荀月楼的眸色空灵地如一汪清泉,对上他的视线,仿佛在陈述一件必然的事:“不,你保护不了她。”
    顾渊看着跟前仿似无欲无求的容颜,神色有这么一瞬的动容,沉默片刻,最后只留下唇角一抹了然冷漠的弧度:“看来,荀少主果然知道些什么。”
    荀月楼看着他,默而不答,并不否认。
    顾渊道:“看来,我们确实需要去姑射城走上一趟了。”
    荀月楼道:“请便,姑射城从不闭门谢客。”
    天下没有姑射城不知道的事,却有很多姑射城不能说的事。但凡牵扯到登门的访客所求之事,姑射城里的人永远不会告诉第三人知。正因如此,他们才既是江湖风卷云用的参与者,又是所有恩怨纷杀里的过客。
    琢磨他们对话当中的含义,苏青终于知道荀月楼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断魂坡了。
    ——荀月楼知道她现在跟在顾渊身边,也知道有人要对顾渊痛下杀手,所以专程赶来救她。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不淡定了。要知道姑射城对内向来严谨,荀月楼本就是个墨守陈规的人,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严苛地仿似是一切规章的样示。但今日这样堪称荒唐的千里救人的戏码,居然能出现在他的身上,甚至可以称之为匪夷所思。
    联系了前因后果后再细细想来,苏青感到本就存在的感激之心里莫名又有了几分愧疚。她拉了下白皙无暇的衣袖,道:“荀月楼,你再让我想想。”
    荀月楼点了点头,与众人保持开了一定的距离,在远处的树叶之下,遥遥地望着。
    义庄在大火中坍塌成一片废墟,只留下一股沉沉的焦气。
    没有地方落脚,众人找了块空旷的平地生起了篝火。
    荀月楼将所有铁骑遣了回去,留下独自一人。修长的身影落在树下,月色无痕,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仿似不论何时都是这样的出尘高洁。也正因此,愈发有一种不该身处浊世的疏离感。
    苏青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走了过去。
    感受到有人走近,荀月楼转身看来,道:“不用着急回答我,今日累了就该早些休息。”
    苏青:“……”
    这么接地气的话,总让人觉得不该从荀月楼这样的男子口中听到。偏偏,他可以对所有人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却唯独对她的一日三餐与作息规律尤为一丝不苟。
    见她没有反应,荀月楼寻思了一下,又补了一句,道:“睡太晚对养颜不好。”
    看着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苏青终于忍不住吐槽,道:“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荀月楼回道:“书里。”想了想,又道:“你上次说我无趣,我就多看了些。”
    这些没见的日子里,他到底都看了一些什么书啊?姑射城的人采购的时候也不看着,果然是越来越会做事了。
    想想水仙花以前不染凡尘的模样,苏青忍住了扶额的冲动,道:“你以后别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了。现在这样就挺好。”
    荀月楼点头应道:“嗯。”
    话语过后,苏青却是陷入了沉默。
    她很清楚,如果荀月楼肯出力帮忙的话,对顾渊而来无疑是如虎添翼。
    只要她开口,他们就不需要再这样被动难堪,就可以轻松揪出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可以消除目前这样随时面临危机的艰险处境。
    但是,就算她心里清楚,但根本无法开这个口。
    这件事本来就不该跟荀月楼有任何关系的,即使是她也没有让他无故涉入的权力。正因为知道这人对自己的态度,才更加不能对他加以利用。
    片刻间苏青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抬头道:“荀月楼,今晚的救命之恩我会一直记得,也一定会找机会还你。不过现在你不该留下来,回姑射城去,可好?”
    荀月楼愣了愣,眼里神色盈盈一晃,眸中透着几分微扬的光色,唇角勾起:“琴心他又输了。”
    前不搭村后不搭调的一句话,苏青却偏偏听懂了,顿时脸色一沉:“陆琴心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在她的心目中,姑射城里除了荀月楼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水仙花之外,其他人每一个都长了一肚子的坏心眼。每个人都是三句话不离个算计,不论跟谁打交道都是没安个好心,其中就以这个身为辅士的陆琴心为最。
    然而,还多亏了这样,致使在即使荀月楼几乎不与外人往来的情况下,姑射城在那些人的打理下才依旧可以运作地有条不紊。
    所以,对这些个大小狐狸们,苏青的评判是毁誉参半。
    荀月楼道:“琴心说朝堂中的事,姑射城毕竟不便插手。我若今日出手救你,难免会被你牵扯进来。”语调微微一顿,他看着苏青,淡然道:“但我觉得你不会。”
    “我在他的心中,从来就不是个好形象。”苏青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心里觉得有些有趣,便随口问了句,“但是荀月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刚刚真的开口的话,你又准备怎么做?”
    几乎没有考虑,荀月楼答道:“你要求的事,我都会答应。”
    苏青凝视着他看起来不似玩笑的神情,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砸吧了下有些干燥的嘴,道:“那我让你先回姑射城,你也听我的?”
    荀月楼道:“嗯。”
    这样完全顺从的模样,苏青张了张嘴,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干咳了一声,有些哀叹:“荀月楼,你难道真的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荀月楼看着她,有些认真地寻思道,“琴心说,女人经常会说一些反话。如果你想话中的意思是想让我陪你,我便留下来。”
    “……你想多了,赶紧回去!”苏青终于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怎么也想不明白,从以前起直到现在,跟这个人的对话为什么永远都是以她的无话可说而告终。
    烛火忽明忽暗地蹿动着,经历了一整夜的折腾,众人都已经精疲力尽地倒下了。
    苏青蹑手蹑脚地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动静,一抬头,刚好对上顾渊深沉不明的视线。
    她脸色微僵,只能默默地挪了过去,扯着讨好的笑,低声道:“好巧,老爷也还没睡呢。”
    顾渊的声音不识喜怒,道:“坐。”
    苏青看了圈周围,确定没有旁人,才慢吞吞地坐在了旁边的草垛上。
    “叙旧叙完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渊垂着眼帘,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青知道刚才去找荀月楼的时候被他看到了,这事本就没想隐瞒,便干脆地点了点头:“荀月楼毕竟是个大人物,一直跟我们一起怕是不方便。所以,我就让他先回姑射城了。”
    蹿动的火焰“啪”地一声烧裂了一块木柴。
    顾渊淡声道:“让荀月楼先回去,到底是为了我们好,还是为了他好呢?”
    苏青的眉梢微微一颤。
    ——她能想到的事,顾渊当然也想得到。
    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中,荀月楼既然已经明确表示了知道今晚将要发生的这些事,难免会让人猜测,他恐怕甚至知道幕后人的真实身份。
    然而,姑射城口风严谨是天下皆知的事,不可能强行让他们透露原访客的消息,唯一可行的便只有人情这条路了。
    顾渊虽然不知道她与荀月楼之间的具体关系,但从堂堂少主亲自赶来救人这一举动中,恐怕也不难看出,那份关系怕是只深不浅。眼下的情形而言,用她来与姑射城攀交情不论成与不成,都该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她方才让荀月楼离开的举动,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没有在顾渊的同意下,她自作聪明地强行抹杀了这条路。
    ——堂堂摄政王的盛怒,她可承受不起。
    苏青决定装疯卖傻,睁眼说瞎话:“当然是为了老爷好!”
    顾渊一把将她拉了过去,直接揽入怀中。他垂眸,修长的指尖貌似漫不经心地搅动着她发侧零落的青丝,语调格外意味深长:“挂心荀月楼?你应该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什么。”
    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当然是搞定王爷大大你,然后卷钱跑路啦!对于这个目标苏青一直是格外清晰明确的。
    在这样有些氛围的调调里,她的唇角微微勾起,顺势攀上了顾渊的脖颈,在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语调极近低柔地撩拨道:“老爷,你现在为何要一脸这么吓人的神色?要是不知道的人,恐怕都要以为你在吃我的醋呢……”
    话语过耳,顾渊的姿势微微一僵。
    感受到自耳边泛上的热意,苏青的眼眸顿时一眨,对他难得有些羞涩的反应顿时觉得很是有趣。
    她便瞬间又朝顾渊身上贴了贴,指尖缓缓顺着他的背脊向下抚去,朱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垂,舌尖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舔,浅笑轻语:“老爷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顾渊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上,难得地闪过一丝错愕。
    这样拦腰抱着的姿势并不是第一次,甚至可以说是娴熟,然而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双手却有些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这样软言厮磨的话语落在耳里的片刻,他的脑海中似有瞬间的空白,说出口的声音莫名有些微微发紧:“不要做一些不可能的假设。”
    是意料中的回答,苏青倒也没有多少失落,反正是故意借此方式转移话题,眼见颇有成效,便继续随口挑弄道:“既然是假设,老爷又如何能断言绝不可能呢?”
    “你就那么希望假设成真。”顾渊原本微紧的神色,在她这样似带浅笑的声色下,忽然带上了一种饶有兴趣的意味,低沉的声音微微扬起。
    差点忘了这个女人是为了占有他而接近他。
    他不否认任何的假设确实都存在成真的可能,但有一点必须确定——只要是他的女人,就必然是唯一,他的唯一,也将他视为唯一。
    所以,作为交换,她也必须为他沦陷。
    苏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愣了下神,也只片刻的功夫,只觉得在一股巨大的力量下,眼前顿时一片天旋地转了起来,最后重重地压倒在了地上。
    待回神时候,双手已被顾渊紧紧握住。
    他压在她的身上,冷冷的眸直直地视着她的眸子,唇角微扬:“你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姿势吗。”
    这样的语调,不是疑问而是一种陈述。
    苏青来不及琢磨话里的深一层含义,只觉得双方的吐息混淆在了一处,不由有些痴离,下意识讷讷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喜欢……”
    话没说完,顾渊已经俯下身来,堵住了她的嘴。
    万籁寂静。
    深幽空旷的荒山野地,那一瞬间,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篝火蹿动的声音,以及呼啸而过的风。
    他们的身子紧紧贴着,苏青仿佛感受到他肌肤上传来的灼热,以及胸前疯狂攒动的心跳,脑海里顷刻间一片空白,没来得及回神,身体却诚实地开始小心翼翼地回应。
    这样的回应似是一种撩拨,让掠夺变得更加兴奋诱人。
    绵长至极的一吻过后,顾渊意犹未尽地松开她,声音又低又沉地落过周围:“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