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熟悉姜棠的脾气，认真考虑过后才道：“你别想太多，就算沈擎想让你演女主，如果不是剧本适合改编，东影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乱改，东影可不缺他那份钱，而且谭导亲自试镜你们，他对演技出了名的高要求，康宁是女主，这个已经定下了，但你能争取到这个角色，靠得还是你的实力，沈擎没那么大本事。”
    姜棠被说服了一半，但她还是觉得，这里面有沈擎……
    “姜棠，你的片酬是一集十万，这个对普通模特来说很高，但以你的综合名气，其实也算合理，东影只是没有趁你落魄再往低了压价而已，如果沈擎插手，你觉得他会给你开这种片酬？以他的脾气，恐怕直接给你砸陆蔓蔓那样的片酬了。”沈素继续分析。
    姜棠忍不住笑了，也放心了，不得不说，沈素的话很有道理。
    “沈姐哪天回来？我请你吃饭。”正事谈得差不多了，姜棠笑着道谢。
    “周四吧，到时候见，我还是有事，先不聊了。”
    姜棠嗯了声，等沈素挂了才放下手机。
    “啊……”朵儿伸着小手要手机。
    姜棠拿玩具手机糊弄女儿，朵儿不要，大眼睛一直盯着妈妈的手，姜棠没办法，放歌给女儿听。朵儿爱听儿歌，坐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的，姜棠靠在沙发上，拿到主角的兴奋过去后，慢慢涌起各种焦虑无措。
    她能演好女主吗？演女主，对戏的便成了陆蔓蔓、盛嘉和那种大明星，她一个新人……
    还有沈擎，他为什么要投资这部剧？真的与她无关吗？有关的话，她没求他帮忙，说实话她还不满他帮忙，但沈擎肯定会有居功心理吧，那她拿了主角还不跟他这个“金主”道谢，沈擎是不是又要骂她不知感激？
    视线落到手机上，姜棠很想给沈擎打电话问个清楚，明明白白告诉他她不需要他这种支持。
    但姜棠没有十足把握，万一沈擎单纯为了盈利投资，她的电话岂不是自作多情？
    十万片酬……
    这样的价，她拿到主角，应该与他无关吧？
    假设两人没有吵架，姜棠肯定会打电话确认，现在，姜棠揉揉额头，决定不想了。
    沈擎那样对她，她不可能先主动联系他。
    一层地板之隔的楼下。
    沈擎穿好衣服装好手机，最后看眼头顶，面沉如水。
    既然她不想见他，他就躲远远的，反正怎么捂都捂不热，那就凉凉她，他就不信没了她姜棠他就活不下去。
    ☆、35|35
    沈素周四回国，陪姜棠去东影签合同。
    走完程序，制片人把一份厚厚的剧本递给姜棠，“这是剧本，这几天你仔细看看，把康宁理解透彻了，下周五谭导会安排你们六个主演过来分析人物，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最后还是那句话，千万要保管好剧本，别提前泄.露出去。”
    因为姜棠第一次拍戏，制片人有点不放心。
    姜棠笑着打趣：“您放心，那么高的违约金，我可舍不得泄密。”
    制片人很给面子地哈哈大笑，不着痕迹地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名模美人。说实话，很多模特身材一流，颜值就没那么符合大众审美了，放在美人云集的演员圈里，恐怕都算是丑的，可姜棠不一样，五官无一处不精致，不笑的时候偏冷艳，笑起来既能妩媚又能甜美清纯，去掉身高因素，姜棠这张脸十分适合当演员。
    但制片人更欣赏姜棠的气度，或者说心理素质。换成旁人，一旦掉到事业低谷，终于看到出头的机会，肯定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生怕翻身的机会一闪而逝，姜棠却没有，她淡然如水，对导演对他都不见任何巴结奉承，大方从容，优雅自信，跟这样的美人相处，他赏心悦目。
    “那好，你去服装部量下尺寸，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制片人站起来，微笑着朝姜棠伸手。
    姜棠与他握手，道别后与沈素一起去了东影服装部。
    二十分钟后，沈素开车，姜棠坐在副驾驶座，低头看剧本，对康宁的故事线如饥似渴。
    “有没有想过再找个助理？”沈素看了姜棠一眼，“小钱前年辞职了，听说现在在家做贤妻良母，应该不会再来做助理这行。”
    姜棠听了，从剧情里走了出来，认真考虑这事。小钱是她以前当模特时的助理，两人相处愉快，姜棠结婚后小钱跟了另外一个模特，好像时常闹矛盾，正好小钱遇到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就回家结婚了，辞职前还跟她打过招呼，但最近两年大家不在一个圈子，小钱没有联系过她，姜棠更是忘了这个人。
    两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变了，姜棠不想再联系小钱，可她确实需要一个助理，沈素是经纪人，帮她接戏谈片酬制定宣传计划等等，拍戏过程中跟组、端茶倒水帮忙拎包沈素不可能做，必须请个助理帮忙。
    “沈姐有合适的人介绍吗？”抱着碰运气的念头，姜棠看向沈素。
    沈素笑了笑，“确实有一个，叫朱珠，跟你一样，高中毕业就不读了，跑来公司应聘助理，今年才二十，不过她学习能力强，也能吃苦，就是脾气还有点棱角，上次随模特出席活动有个老总对她不规矩……回来她跟我说不想干这行了，问我有没有工作介绍，我就想到了你，怎么样，有兴趣的话我替你安排面试？”
    姜棠信任沈素的眼光，太差的人沈素不可能推荐给她，笑着道：“你把她电话给我，我叫她过来聊聊。”
    沈素嗯了声，“回去就发你。”
    将沈素送到她楼下，她开车回了公司，然后把朱珠的号码发给了姜棠。
    姜棠趁现在时间还算充裕，让朱珠下午来公寓一趟。
    下午三点，门铃响了，姜棠让姜淑兰抱朵儿去卧室里面玩，她去给朱珠开门。门开了，外面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一双杏眼水灵灵的，透着股机灵劲儿，看到姜棠，她惊艳地捂住嘴，看到心里的偶像般后退一步，兴奋地脸都红了，“你，真的是你……”
    姜棠被她这模样都笑了，侧身道：“先进来吧，你从家里赶到这边远吗？”
    朱珠红着脸点头，点完了马上摇头，“不远，坐地铁半小时差不多就能到！”
    “那就好，真能合作以后你过来也方便些。”姜棠引着朱珠走到客厅，叫她先坐，她去给客人倒水，一回头却见朱珠略显局促地站在沙发前，羡慕憧憬地打量着客厅装饰。姜棠莫名觉得亲切，想当初她第一次去沈素家里，也是朱珠现在的表情，对于那时候的她而言，沈素的家就是天堂，她羡慕向往，她为之努力。
    坐下了，姜棠先打听朱珠住在哪里，自己住还是与人合租，慢慢地话题就转到了朱珠的工作经验上，因为是沈素介绍的，朱珠没有隐瞒缺点也没有夸张能力，很是坦率。姜棠对朱珠的印象不错，最后问朱珠薪酬期望。
    提及工资，朱珠腼腆起来，低头看茶几，“能跟着棠棠姐，只要够我的房租生活费，多少都没关系的。”
    姜棠浅浅一笑，探究地盯着她，“以我的名声，你跟着我可能还会受到一些连累，比如同行排挤，你为什么还觉得给我当助理是荣幸？”
    朱珠错愕地抬起头，对上姜棠平静的目光，朱珠突然一扫之前的扭捏，神情无比认真起来，“棠棠姐，我知道你现在名声不太好，很多人都在微博上喷你，可我喜欢你，喜欢你当模特时的努力，喜欢你发声明时的勇敢，我也相信你会再次红起来……”
    “别，我都没有那信心，朱珠，万一我红不了，一直都这样了，你会怎么做？”姜棠好奇地问。
    朱珠看着她，对视片刻，忽然咬咬唇，低头道：“我路上想过了，只要棠棠姐肯用我，只要棠棠姐没有放弃，一直为重新站起来努力，我就一直跟着你。”好像跟心上人表白一样，耳根子都红了。
    “工资再低你都愿意？”姜棠忍着笑，语气认真。
    朱珠搓了搓手，脑袋垂得更低了，“能，能保证我基本生活花销就行。”
    如此可爱的回答，姜棠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跟着也没再折磨这个年轻坦率的小姑娘，“这样吧，我先给你五千工资，试用半年，你表现好，我会给你涨工资。将来真如你所说，我会红起来，那我也绝不会亏待你，不过咱们都先别抱太大奢望，脚踏实地慢慢来吧。”
    “嗯，我都听棠棠姐的！”
    朱珠兴奋极了，她先前一个月累死累活才两千工资，省吃俭用的情况下，去掉房租生活费几乎剩不下多少，如今姜棠一下子给她五千，就算以后没得涨她也满足了。
    “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你带回家看看，考虑清楚再签字给我，不用着急，你有一周的时间考虑。”姜棠向来注重效率，按照当初聘用小钱的助理合同范本修改几处增加几条，提前打印好了，一式两份。
    朱珠连连点头，若非姜棠阻拦，她都想马上签字。
    送走朱珠，姜棠继续看剧本，早就被剧情吸引。朵儿想妈妈，叫外婆抱过来黏着妈妈捣乱，姜棠就先哄女儿，然后拿两章普通a4纸逗女儿看。朵儿可不知道白纸与剧本的区别，坐在婴儿床里开心地玩了起来，姜棠就一边陪女儿一边争分夺秒地研究剧本。
    天黑了，姜淑兰去做饭，姜棠收拾好剧本放回房间，专心照顾女儿。饭快好了，卧室突然传来手机铃声，姜棠抱着女儿回屋接电话，竟然是朱珠打来的。
    “棠棠姐，我刚刚看新闻，林汐出车祸了！”
    电话才通，里面就传来了朱珠复杂的声音。姜棠愣住，本能问：“严重吗？”
    “不知道啊，还没出具体消息，出了我立即告诉你。”
    “嗯。”
    姜棠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打开笔记本，林汐出车祸的事果然已经上了微博热门话题。正文有张名车撞损的图片，看起来挺严重的，但正如朱珠所说，医院那边还没有消息，再看评论，除了少数幸灾乐祸说林汐活该的，大多数都是祈求平安的正能量留言。
    与此同时，一群记者早在得知车祸的第一时间就疯狂赶到顾氏总部大楼外，蹲守不久，就见顾东辰一身黑色西装沉着脸赶了出来。记者们如恶狼见了肉，潮水般涌了过去，追问各种问题。顾东辰薄唇紧抿，保安们尽忠职守护送他出门，很快顾东辰便上了车，绝尘而去，记者们锲而不舍，紧紧跟在他后面，直到证实顾东辰确实去了一家医院。
    “林汐车祸，顾东辰急探初恋”的热门八卦就这样传了出去。
    ☆、36|36
    顾东辰匆匆赶至医院，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郁宛，还有林汐的助理小乔。
    林家父母去得早，林汐是在她姑母家里长大的，现在林姑母一家住在海外，得到消息也无法马上赶过来。顾东辰十分清楚这一点，因此看到林汐出事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他胸口突然涌起强烈的后悔。
    他是林汐在北京最亲的人，如果连他都不理她了，林汐……
    “你来做什么？见林汐最后一面吗？”郁宛讽刺地看着顾东辰，“那我替林汐谢谢你了。”
    “郁小姐……”小乔为难地走到郁宛与顾东辰中间，郁宛冷哼一声转了过去，小乔这才低声同顾东辰解释，“医生说林汐是轻微脑震荡，现在不能进去打扰……”
    顾东辰走到门前，透过玻璃窗看到林汐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他攥了攥手，问林汐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确定身体没有大碍，顾东辰走到一旁的长椅前坐下，闭上眼睛等待消息。
    有人走了过来，顾东辰知道是谁。
    “东辰，一人做事一人当，朵儿的头发是我拔的，亲子鉴定是我做的，网上那张亲子鉴定书也是我的主意，林汐劝过我，我不听，我骂她笨。东辰，林汐真没想对付姜棠，是我挑唆的她，她最终答应我的计划，是因为她太喜欢你。你们俩的感情你心里清楚，我只想问一句，是不是林汐走错一步路你就不肯原谅她了？真这样，你对她的感情可够深的。”
    郁宛坐在顾东辰身边，声音平静却不掩饰嘲讽。
    顾东辰什么都没说。
    郁宛扫他一眼，抿紧了嘴。有些话说太多过犹不及，她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林汐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说可以探望病人了，顾东辰立即赶了进去。
    林汐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到顾东辰，她美丽的眼睛里闪过意外，随即落下泪来。
    “身上疼不疼？”顾东辰坐到床边，本能地握住了林汐手。
    林汐只是哭，泪如雨下，“东辰，我看到一辆车，跟你同款的，我以为是你，没注意前面有车开过了……”
    顾东辰心酸又心疼，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他明白她的意思。她去美国的那年，他也有过这种经历，看到与她相似的身影听到酷似她的声音，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望过去。如今他冷落林汐两个来月，她怎么受得了？
    俯身，顾东辰轻轻地帮林汐擦泪，声音低沉温柔，“小汐，以前的过去就过去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会再找别的女人，你也别再离开我，咱们重头再来？”
    得知林汐出事那一刻，他心跳真的停了，短短的功夫，顾东辰记起了与林汐恋爱时的每一幕。失去才知道珍惜，他已经丢过她一次了，这次差点又因为生气失去她，顾东辰不想要那种结果，他想要活生生的林汐。郁宛说的对，谁没有犯过错，他应该给林汐机会，给两人破镜重圆的机会。
    男人终于回心转意了，林汐哭着点头，边哭边笑，看着顾东辰笑，满眼幸福。
    门外郁宛见到这幅画面，嘴角得意地翘了起来，林汐与顾东辰是初恋，只要两人复合，之前的婚外情就容易被恋人破镜重圆的美名压下去，毕竟大家骨子里都喜欢大团圆结局。名声好了，又有顾东辰的人情在，林汐不愁没有新戏拍，而林汐重新火了，她这个好闺蜜自然跟着沾光。
    至于姜棠……
    林汐坐回椅子上，打开微博，去了姜棠的主页。预料之中的，看到一片骂名，全是林汐粉丝在指责姜棠心机婊，欺人太甚，自己婚内出轨还好意思录音陷害林汐。姜棠的粉丝不干了，反驳林汐咎由自取，林汐粉丝顿时抓到了把柄，喷姜棠极其粉丝心肠歹毒，没有同情心。
    郁宛幸灾乐祸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陶明，笑着编了条短信过去道谢，不得不说，陶明这个经纪人做的真不错，都能想到假车祸的好主意，利用大众容易同情弱者的心理，既帮了林汐又踩了姜棠，简直一举两得。
    她这边洋洋得意，有人可气坏了。
    自己的女人又被人喷了，还是因为那对儿狗男女，沈擎抓起手机，给齐鸣打电话，“马上联系上次那个博主，让他再写篇文章骂林汐，怎么难听怎么骂，就说林汐车祸是她自己设计的，信的人越多他拿到的钱越多！”
    ☆、37|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