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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杜宁修瞪着眼睛,控诉道, “我很生气。”
    谭骁笑着响应, “嗯嗯,很生气。”
    “我真的很生气,你别笑。”
    谭骁勉强憋住笑, 无奈道, “所以呢?这么生气怎么办?再给你发两张裸照能拯救一下吗?”
    杜宁修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活像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受气包,谭骁看他那模样又忍不住乐出来,趴在桌子上朝他眨眨眼睛,笑眯眯道,“小气鬼先生,再生气就长皱纹了,不帅气喽。”
    杜宁修有点端不下去,干脆学着他一起趴在桌子上,对着立着的手机表达强烈的不满,“我跟安然说以后都不许再发了,他竟敢说酌情考虑,不听我的,”说着就很愤慨,拧着眉毛道,“谁给了他反抗我的胆色,真是反了他了。”
    中二病又犯了这是……谭骁闷着声笑,勉强正色道,“合约都签给他了,当然要服从公司的安排,你也不能又要他捧红我,又什么都按你的喜好来,他也很为难呀。”
    杜宁修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逮机会暗戳戳地想让谭骁安慰自己而已。不过这幼稚的想法他才不会说出来,只扬着下巴端起架子,老黄牛似的鼻子里一直在喷气。谭骁也不想跟他绕着这个话题扯,便换个轻松的说,“草原的戏份拍完了,我明天就去横店了,那边信号很好,你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啊。”
    杜宁修唔了一声,又盯着他瞅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摸屏幕,郁闷道,“哥,我想亲你。”
    谭骁心里一酸,也伸手摸他屏幕里的脸,轻叹道,“我也想呢。”
    “最近一直抱着你睡,你不在,我都睡不着了,”杜宁修慢吞吞说着,又眼巴巴看着他,“你也是吗?”
    谭骁被他说得心塞,咬着嘴巴默了一会儿,忽然往后撤回几步,看镜头能拍到自己半个身子了,便伸出两手手臂,比了个大大的圆,笑道,“喏,给你一个大大的抱抱。”
    杜宁修呆了一呆,忽然把半张脸埋进胳膊里,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眉眼,声音唔噜噜地传出来,“幼不幼稚,我又不是小孩子……”
    谭骁嘿嘿一笑,又比了一个圆,说道,“来吧,跳进来给你举高高哦。”
    杜宁修干脆把整张脸都塞进胳膊窝里,抬起两只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嘴里“咚”了一声。谭骁立刻配合地“啊——”地一叫,身体歪到一边,捂着胸口说,“啊,这么痛,难道是谁偷走了我的心嘛?”
    杜宁修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在那头夸张的表演,十分艰难地绷着脸说,“谁说你演技不行了?奥斯卡影帝级别么这是。”
    谭骁哈哈大笑,又凑了过来,笑道,“真不容易,可算把你逗笑了。”
    我才没笑……杜宁修心里吐槽着,面上却放松了许多,小声说了句,“骁哥,你对我真好。”
    谭骁摸着屏幕上的脸,笑着说,“我喜欢你,当然要对你好了。”
    杜宁修黑亮的眸子又眯了起来,也伸手去摸他的脸,两人呢喃着说了很久的悄悄话,一直到谭骁犯困了打哈欠,彼此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视频。
    一夜安然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全剧组的人往机场赶,浩浩荡荡地向横店出发。
    谭骁从昨晚开始就不断收到童飞的短信,童飞新接的剧也在横店拍摄,虽然两人在不同场地,隔得倒是不远。那家伙听说自己要过去了,话唠了一整晚,一直到谭骁上飞机前都在哇啦哇啦讲八卦,精力充沛得不得了。
    也是被他这么一搅合,谭骁紧张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那么一点点。
    要开始演正戏了,谭骁心里的压力很大,他在飞机上根本就没法休息,满脑子都是角色和台词,几乎要入魔怔了。
    他这么紧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两个主角少年时期相依相偎的部分由小演员担纲,而长大后由谭骁和霍逸饰演的部分才是重头戏。草原这边的剧情虽说是整部剧的第一大关键转折,但矛盾点都集中在一个重要配角身上,需要谭骁去全力发挥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接下来由他主役的戏份要在横店里扎堆了,他心里发慌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他一想到一个大三学生都能秒杀自己,心里就说不出的郁闷。
    那个电影学院的大三男生饰演的,便是这部戏的重要配角之一——三皇子,也是皇太子,朱佑樘 。
    这个角色的戏份并不多,但每一次出场都十分精彩。朱佑樘和慕容桀一样,自幼被父亲嫌弃,被宠妃迫害,也是被一个太监抚养,一直长到六岁才被老皇帝承认,还被封为了太子。也因为这段幼年时期的坎坷经历,朱佑樘的性格十分阴沉,唯独依赖抚养他长大的小太监,就和慕容桀依赖杨池差不多。
    但因为朱佑樘的突然得宠,宠妃万氏怀恨在心,使计害死了其生母和抚养他长大的太监,也差点毒死了这个刚刚被册封的小太子。朱佑樘当时孤立无援,心中恨得发狂却也只能强自忍耐,从此每日每夜都盘算着要怎么复仇,无时无刻不想手刃了万贵妃。
    可因为老皇帝偏偏极为宠爱这个妃子,他几次暗下杀手都失败,时间久了就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杀了老皇帝,自己登上皇位,一个小小的太妃自然是由着自己随意拿捏。
    如此这般计划一番,凭着多年蛰伏的隐藏势力,皇太子朱佑樘终于在老皇帝秋猎之时埋伏了这场“谋逆大戏”,将皇帝身边的人杀得片甲不留,唯独杨池一个人背着重伤的老皇帝杀出重围,直到力竭难支时慕容桀出现,才惊险逃过了这一劫。
    这些是已经拍摄完的部分,谭骁看着剧本一点点感悟情绪,想象着自己浴血奋战数天,满腔怒火与疲惫,直到慢慢进了状态,才开始酝酿后面的剧情。
    老皇帝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故意将一个不得宠又势单力薄的三皇子封为太子,其实是为了平衡各方的势力,不想让一家独大。只是没想到这个儿子狼子野心,他逃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派锦衣卫除掉流亡中的朱佑樘,然后左右思量许久,拍脑袋决定,让慕容桀代替朱佑樘继续“活着”,作为一个替身,继续为他平衡朝野的各方势力。
    连夜赶制出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后,慕容桀作为一个假的三皇子,假的太子,从此开始了他不见天日的双面生涯。
    霍逸饰演的慕容桀身世凄楚,经历坎坷,的确是一个需要高超演技来支撑的复杂人物,这个人连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名字都没有,姓是随了抚养他的老太监,名字是皇帝随口厌弃而说的“桀”,所以杨池就是他全心倚仗的保护神,是他心里唯一剩下的那点光,尤其在终日不得以真面目示人的那段时间,他心里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化为了对那个人的仰慕和依恋。
    而自己饰演的杨池则简单得多,他只要牢牢记着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慕容桀就足够了,他为了守护那个少年双手沾满鲜血,化身成魔,为他付出自己拥有的所有一切,可直到最后为那个人万劫不复,他都没有一刻后悔过。
    谭骁一丝一丝地感受着杨池的内心,他的思维,他的决定,他的义无反顾,一点点渗透进自己的四肢百骸里。有那么一刹那他竟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人,全心呵护着那个孤苦伶仃的孩子,那个心狠手辣的帝王,那个唯独对自己温柔微笑的男人。
    因为在草原里的戏都是打打杀杀的大场面,谭骁总找不到感觉,可这一刻却像是醍醐灌顶,竟突然和角色产生了一丝共鸣,他感到整颗心都饱满鲜活起来,竟有种和杨池的灵魂纠缠双生的错觉。
    谭骁深吸了口气,侧头看向窗外紫红色的云霞,紧握剧本的双手稍稍松弛了一些,随后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
    飞机准时到达目的地,众人很快抵达了下榻的酒店,各自回房休息。
    谭骁和白鹿一起上楼,后者忽然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道,“谭哥,你发现没有,夏导这两天脾气特别差。”
    谭骁当然注意到了,心里还挺纳闷儿,便问道,“你打听到什么了?”
    白鹿点点头,小声说,“演三皇子朱佑樘的那个小孩儿,就那个大三的学生,他被查出乙肝了,还是传染性很高的病毒,不能再继续演了。”
    谭骁一惊,顿时停住脚步,“你确定?”
    “是啊,你没看他都没跟来吗?昨晚确诊的,连夜就走了,治病去了。”白鹿惋惜道,“可惜了,他演得那么好呢……所以夏导愁啊,草原那么多场大戏,咱都拍完了,也不能为他一个人重新拍,只能靠后期剪辑了,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
    谭骁有点心疼那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之后的戏怎么办?朱佑樘可是很重要的配角,明天我就有跟他的对手戏……”
    白鹿说道,“我也不确定,就有小道消息说是有人会补上来,不过我看刚才夏导没那么烦躁了,估计替过来的演员实力不错,挺让他放心呢。”
    谭骁也不好多说什么,又和白鹿感叹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进门第一时间就是给杜宁修报平安,不过对方没回复,估计是在开会,谭骁也就不打扰了,自己收拾行李。
    才收到一半,大门就被人咣咣敲响,谭骁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外面响起一个久违了的活力嗓音,“谭骁宝贝儿!开门呀!是我啦!”
    谭骁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床上,大跨步跑过去,一把拉开门。童飞嗖地一下就蹦进来,抬手就勒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道,“哎哟我的金丝雀先生,好久不见呀!”
    谭骁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扯他的脸,“你鼻子可真灵,我才刚到没半小时呢。”
    童飞随手关上门,回头仔仔细细打量他一圈,笑道,“可以嘛,皮肤都亮了不少,看来被滋润得不错呀?”
    谭骁拍了他脑袋一下,无奈道,“你能不能思想纯洁点啊挚友?”
    “哈哈哈哈,那你能不能干点纯洁的事儿啊挚友?”
    两人嘻哈笑着打趣了对方一会儿,童飞干脆横在床上,枕着胳膊大大咧咧地说,“我都来了三天了,你们剧组也忒慢啦。拍咋样啊?顺利不?”
    谭骁简单和他说了一些,对着童飞没那么压抑,便实话实说,“……所以我还是找不到感觉,慢慢来吧。”
    童飞挑挑眉,拄着脑袋侧过来,说道,“我虽然演技也不咋地,不过比你稍微能好点儿,没事儿我陪你对对戏吧,你也陪我对对,咱俩互相进步。”
    “好啊,”谭骁高兴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你上个剧拍得怎么样?顺利么?熊天林后来没为难你吧?”
    童飞却立刻敛了笑,还翻了个大白眼,颇为鄙夷道,“我跟你说啊,熊天林疯了。”
    “……啊?”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真假。他不是一直眼红季念么?现在连你一个替身都爬到他头上,他就狗急跳墙啦,居然答应了rox的邀约,我也是醉了。”
    谭骁蒙了一会儿,难以置信道,“你是说那个会馆……”
    童飞嫌恶地皱眉,说道,“就是那个rox啊,啧,为了往上爬至于嘛?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谭骁还是不敢相信,就连rox的存在他也一直以为是别人传着玩儿的,没想到熊天林竟然……
    传说rox是为了服务某些大佬而设的高级会馆,明面上只是陪吃陪喝偶尔陪个睡的新世纪妓院,可私底下却淫乱不堪,经常聚众轰趴,换妻ntr,甚至还提供某些难以启齿的性服务。传闻它私底下还做违法乱纪的人口买卖,倒卖来自世界各地的漂亮孩子,十分肮脏不堪。rox背后的势力很大,但一直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不少想跻身上流社会的人会卖身给这个组织,换取相对应的报酬。
    说rox是恶魔的天堂,一点都不为过。
    谭骁还是不敢相信,愣愣道,“你从哪儿听说的啊?不可能吧?熊天林再不济也不至于那么糟蹋自己……”
    “你觉得是糟蹋,人家说不定还乐意呢!rox里面招待的客人可个顶个都是杜总那样身份的,他一晚上被七八个杜总环绕着呢,上哪儿还能有这个待遇啊?”童飞一直就看不惯熊天林,知道这个事儿自然越发唾弃他,“你说他也真是疯了,就算混到整个娱乐圈一哥了,有什么意义啊?一辈子当别人的牵线木偶,被人当狗一样耍着玩儿,图什么呢?”童飞也懒得再说,摆摆手道,“哎,不提他了,跟你说个别的。”
    谭骁也听得反感,便点头道,“什么?”
    “季念啊,”童飞凑过来说,“他被沈总包了,你知道吗?”
    跟rox那种下作的玩弄相比,一对一的包养服务简直是无上的清流,谭骁反应了一会儿,才道,“煜伦的沈总?”
    “对对,就是煜伦股份的沈总,沈煜,”童飞坐起身来,笑嘻嘻地八卦道,“沈总可帅了,跟杜总不相上下呢,季念也真是厉害,前脚刚被杜总踹了,转头就能勾搭上沈总,我也真是服气啊。”
    谭骁却皱了下眉头,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煜伦股份,那是杜宁修的“宁霄集团”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快消业的二当家,每年都要和宁霄争个你死我活,也就是从去年宁霄上市以后才被远远甩开,可也有消息透露,等到了今年年底,煜伦也即将要上市了。
    谭骁皱着眉头,担心道,“我怎么觉得……”
    “啊?怎么了?”
    “你说沈总会不会是故意的,偏偏包养季念,不是别人……”谭骁喃喃说着,不确定道,“可是杜总都不要他了,他也没什么威胁啊……”
    童飞对商场的事儿不怎么关心,纯粹就喜欢听圈子里的八卦,便无所谓地挥挥手,说道,“甭管啦,反正杜总现在眼里只有你,你就争气点好好表现,管别人怎么的呢。”
    谭骁嗯了一声,可心里还是不踏实,之后童飞说什么也有点听不进去,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别的。
    直到童飞走了,谭骁还是不放心,拿了手机给杜宁修发短信,说了句:【我听说煜伦的沈总包养季念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你留意一下。】
    发完杜宁修还是没回复,谭骁心里却安心了点,松了口气,继续收拾他的行李了。
    当晚全剧组一起聚餐,夏丘铿锵有力地跑到台上讲话,最后说道,“……所以我们就欢迎一下这位新加入的成员吧,咱们三殿下的扮演者,大家鼓掌啊!”
    谭骁听到是替换那个大三男生的新演员,登时就有了精神,天知道他对那小孩儿佩服得不得了,能代替他的人,估计实力也不会弱。
    那个人坐在导演他们那桌,一直背对着他,谭骁没看清,也没料到是三皇子的演员,此刻便好奇起来,伸长脖子往对面望。
    被点名的男人站起身来,姿态从容地往台上走,然后缓缓地,笑着转过身来。
    谭骁猛地一愣,惊住了。
    季念抬起手中的酒杯,朝众人高高举了举,微笑道,“中间插队过来的,希望大家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了。”
    说着便一饮而尽,台下立刻大声叫好,季念噙着一丝笑,目光缓缓一转,好巧不巧地望着谭骁的方向,悠悠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谭骁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没表现什么,还朝着季念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季念又是一笑,很快又回到了座位上,谭骁心里突突直跳,本能地发慌,赶紧掩饰地垂下头,闷声往嘴里塞东西。
    等到晚宴结束,谭骁直觉季念要过来搭话,便故意放慢脚步,本着兵来将挡的态度挺直了脊背。果然,身后脚步声匆匆,很快便有人喊他,“谭骁。”
    谭骁暗吸口气,转过身,平静地看过去,说道,“你好,好久不见。”
    季念又是笑笑,上下打量他片刻,说道,“看来杜总很疼你么,气质都不一样了。”
    谭骁默默握紧拳头,说道,“还好,他对我是还不错,劳你挂念了。”
    季念眼里的光闪了一闪,又是笑道,“你说,咱俩是不是很有缘?”
    “……嗯?”
    “上一部戏你是我的替身,这一部里……”季念朝他走近一步,眯眼笑道,“你守护的人,也还是我的替身呢,是不是很巧啊?”
    谭骁知道他指的是朱佑樘,慕容桀和杨池的关系,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板着脸说道,“那只是戏里而已,戏外分得清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