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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证人

      淑妃身穿玫瑰紫织金妆花缎衫,素罗挑线镶边裙,淡妆丽雅,云鬓叠翠,耳边挂两只金镶紫玉坠子,指上戴一枚金镶红宝石戒指,手执白绢地绣花蝶漆柄团扇。容貌虽称不上昳丽,然而绰态柔情,气质甚佳。
    程清宛如仪拜见,淑妃并不叫免,她身边的赵嬷嬷面色严肃,发问道:“今早花园池塘里发现一具女尸,附近还掉落一支发簪,有宫人指认,这具女尸是南熏侧殿的香巧,而这支发簪归属于你,可是属实?”
    证物呈上来,正是一支金累丝玉虫簪,程清宛取来观察,很快放回原处,摇头道:“这支发簪昨夜已赠与海姑姑,如今并不属于我。”
    “哦?”淑妃轻轻摇一摇团扇,不紧不慢问道:“你为何要赠她金簪?宫里可不允许私相授受。”
    程清宛回答道:“娘娘误会了。昨夜海姑姑丢了发簪,急得满院子寻找,我不忍见她为区区一支簪子所累,便另赠了一支。当时偏殿宫女俱在,算不得私授。”
    淑妃又问:“你昨夜都是在何处?”
    程清宛低眸状似回忆,而后细细道:“我一直在西侧殿,与十一公主同做功课,之后去青鸾宫与五公主小聚。回去时夜色已深,五公主便遣一顶步舆送我回去,路上遇见海姑姑,当时听她说,是刚从花园采花回来。”
    淑妃蹙眉问:“按照你的说法,凶手可能是海姑姑?”
    程清宛道:“我不过是如实陈述昨夜之事,其余内情一概不知。”
    虽无人指认海姑姑,但此事既牵扯到她,淑妃只得传她来问话。
    少时,海姑姑来了,见程清宛也在此处,丝毫不惊讶,跪下磕头拜见了淑妃。
    赵嬷嬷在一侧问:“海姑姑,你昨夜都是在何处?”
    海姑姑答道:“去万春园采了玫瑰,今早给十一公主做成玫瑰糕。此外,再没有去别的地方了。”
    “姑姑怕是记错了。”程清宛侧头看她,微笑提醒道:“我和您在遇见的时候,还未经过万春园,您若是从万春园出来的,定然还去了别处,不然不会与我撞见。”
    “这……”海姑姑躯体微微一颤,而后猛地拍一下脑袋道:“瞧我这记性,给记错了,我昨夜是去了醉霞园。”
    赵嬷嬷又取出金累丝玉虫簪,问她道:“这支发簪,可是程女史昨夜赠你的?”
    海姑姑觑一眼发簪,急忙摆手,将自己发髻上插着的鎏金梅花顶簪抽出来,呈与她看,“这才是程姑娘昨夜赠的发簪。”
    “姑姑又记错了。”程清宛淡淡道:“那支金累丝玉虫簪才是我所赠,而您手上这支簪子,做工粗糙,鎏金质地,送与小宫女戴个样式倒也罢了。但若赠予公主乳娘,就是您肯收,我也送不出手,平白丢了我宁国府的脸面。”
    “程姑娘,娘娘面前容不得你混淆黑白,这支鎏金簪子分明就是你送的!”海姑姑见她张口就来,还振振有词,一时辩驳不过,只好拿淑妃来压她。
    “即便到了陛下面前,我也是一样的说法。”程清宛丝毫不为所动,气定神闲问她:“姑姑,我且问你,你可有证人可以证明,我送出的就是这一支?鎏金簪子能算金簪吗?”
    昨夜东珠出来送发簪时,发簪放在盒子里,只说是金簪,海姑姑哪好意思当场验货?何况她当时在意的也是发簪。
    “我拿给妙彤看了。”
    “不巧,我也是亲眼看着东珠,把那支金累丝簪子放进木盒里的。”
    这时淑妃清冷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今日若不能找出真凶,就论同罪。”
    程清宛抬头看向坐在上面冷眼旁观的淑妃,说道:“娘娘,一支发簪不足以成为定罪之物,海姑姑与我又各执一词。海姑姑昨夜和谁在一块儿的,我不知道,可我出了南熏殿,却是五公主在一起的,娘娘何不问一问五公主?”
    “也可,五公主尚未放堂,让她的宫女来回话。”
    两人皆跪在殿下,淑妃轻轻瞥她们一眼,执着团扇轻瑶。
    正是荔枝时令,宫女把荔枝剥壳去籽,将晶莹多汁的果肉放在水晶玻璃盘中,插上银签盛上来。
    淑妃只吃了几颗,没多久便有内侍进来通报:“五公主到了。”她怔了怔,抬眼就见周月莘带着两个宫女走进来,于是柔柔笑问道:“随意叫个宫女不就好了?何需你亲自来?”
    周月莘看一眼殿下跪着的两个人,又看看淑妃,笑道:“我听说娘娘越俎代庖,拦了大理寺的活儿来做,不忍心见您冤枉好人,故来看看。”
    这般刁钻之言,淑妃听了竟神情自若,似乎以往没少被挖苦,她放下咬了半口荔枝肉,问道:“程女史说她昨夜是和你一在块儿的,你可记得是几时?”
    “几时我倒是忘了,只记得月已东升,回去时约是戌末,我还遣了两个人抬步舆送她回去。”周月莘笑了笑,看向程清宛,问道:“怎么?他们没抬你回南熏殿,而是带着你去杀人了?”
    程清宛摇摇头,“他们送我回去了。”顿了顿,对淑妃道:“我戌初从十一公主殿里出来,然后去了青鸾宫,戌末才回去。”
    周月莘坐下来,审问海姑姑:“你呢?你是何时出来,何时回去的?人证又是谁?”
    海姑姑听了程清宛报的时辰,心神俱乱,生怕她撞破昨夜之事,忐忑道:“我也是戌初出来,戌末回去的,人证是……”
    她偷偷看向赵嬷嬷,赵嬷嬷却肃着脸,只好硬着头皮道:“没有人证。”
    淑妃闻言轻皱眉头,周月莘啧啧两声,又听程清宛道:“我入宫不过一月,与香巧虽同在西侧殿,却从未说过一句话,没有要害她。”
    “此事——”
    “好啦。”淑妃话未说完,就让周月莘打断了:“娘娘已过足了隐,但没有金刚钻,还是别揽活儿,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大理寺去追查。那宫女何时死的,死因是何,身上可有伤痕,这些都要是落实的,只不过……”
    她别有深意看了淑妃一眼,说道:“宫里一年到头死的宫女多了去,能让娘娘这样较真的却是头一回,没准儿让大理寺抽丝剥茧一番,还真能查出什么肮脏的东西来。”
    “咯咯。”淑妃轻轻笑了两声,语气依旧柔婉,“月莘这话说重了,我这些年兢兢战战治理后宫,皆是按规章办事,宫里可没有什么肮脏的东西。”
    “也不知道流光园西面的小门是谁打开的,月月去私会,当真以为是自家后花园了?不过娘娘说没有,那便没有罢。”周月莘无意再与她牵扯,示意身旁两个宫女将程清宛扶起来,起身对她道:“人我先带走了,地上的那个娘娘自个儿留着罢。”
    没等人答应,她就带上程清宛出了殿门。
    淑妃看着她大摇大摆的背影,银牙暗咬,挥手将案几上的玻璃盘子甩落地,瞬时冰盘碎裂,果肉四散,有几颗荔枝沾着玻璃渣子,轱辘滚到海姑姑面前。
    “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