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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

      “好了。”那女人想不到查文斌竟然还有如此的口才,的确,她的确很是欣赏这个人,甚至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资料就被视为最高机密……
    “不和你谈这些了,谈谈你的未来吧,我不需要你背叛你的祖国,因为我也是中国人。”那女人指着自己道:“和你一样,说着汉语,写着汉子,我的老家在天津,我想请你加入我们公司,会给到你一份丰厚的报酬和你应有的一切,只要你提出来,条件我尽量去满足。”
    “做木匠?”查文斌笑道:“若是种地或许我还在行,您这可是家具厂啊……”
    “怎么会?”女人笑道:“反正你师傅也不在了,如果你要学道,我可以推荐你一个人。”
    “哦?”这个信息查文斌非常想抓住。
    “就是小安的师傅,他对你可也是很有兴趣的。”
    查文斌道:“那就请吴姨带我去见见?”
    厂房最后一间小屋,若是从外面瞧,这里已经没有了路,入口的门设置在非常隐秘的塑化墙上,和墙壁融为了一体。女人轻轻敲了敲门道:“郭师傅,您在嘛?我给您把查文斌给带来了。”
    “吱嘎”一声,那门竟然是自己开了,一股阴冷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那女人也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恭敬的选择等待。不久后,里面一个声音慢悠悠地说道:“他可以进来,你可以走了。”
    进门,首先是昏暗阴冷,若是一般人久住在这样空气不流通的环境里早就生病了,查文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算大的空间,忽然“呼”得一下,桌上的一枚蜡烛被点燃了。查看四周并没有人,正对着门的是一个供桌,上面摆着几幅灵牌,一个香炉,左右各有一盘水果。
    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是两个身着戏袍模样面目狰狞的恶鬼,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招魂幡,额头上有两个字:甲午!另外一个手中则拿着乾坤圈模样的,额头上写着是“甲申”!这两个恶鬼模样的人脚底下都踩着恶鬼,一副似乎要诛杀的模样,查文斌淡淡地扫了一眼道:“甲午神将书玉卿,甲申神将扈文长,想不到阁下竟然是阴山法的人。”
    这时,一个一袭黑衣的老者从门后走了出来道:“早就听闻二十几岁的查文斌便可直达昆仑地狱之门,今日一看,果然是人中龙凤,真是块好材料啊。”
    “既然都是道友,又是前辈,我就不敢说什么大话了,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那位小安兄弟用的是茅山镇尸符,又为何会有人炼制神仙醉。”
    查文斌为何要这样说呢?那还要从另外一个流派说起。
    中国是个有着六千年文明的古国,往前的甚至可以追溯到更久,比如西藏的苯教,八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今天类似与佛陀的图案,而道教中那些人物更是可以追溯到开天辟地。
    抛开口述的传说不讲,单是据有文字记载而流传下来的玄学道统到底有多少流派,目前不得而知。
    中国道教虽流派众多,但大抵分为两大类:一以天神为主流,比如我们熟知的茅山、龙湖、武当、正一、全真又或者其它教派,多尊三清为尊,各路神仙故事和民间书籍以及现在主流的道教信徒也是遵守着这一流派。
    而另外一类则是以阴神为主流,其中又以阴神的法术最为厉害,被称为“阴山派”。
    这个教派在我们大陆过去是最常和封建迷信划上“等于号”的,因为它请的是“阴山老祖”为主神。配合六丁六甲、五营兵马、阴兵阴将、三魔真君、鬼仙大帝、地府王爷、盘古大王、三山九候、五鬼大王、通天教主等神灵来办事。而使用的“阴山符”都是以黄纸墨字,或者白纸墨字,和查文斌这类道士不同,它们很少用“朱砂”,因为红代表阳,黑代表阴,这就是注重“阴”的结果。
    阴山法脉,在过去,特别是民国以前曾盛行于湘西、福浙等地,江湖统称放阴,诸多民间神婆神汉弄得走阴那一套把戏多是脱胎于阴山一脉。
    而现在的港台等地出版的大量符咒书籍和影视作品里,经常看见有一句话叫作“吾奉阴山老祖敕令”,这就是标准的阴山法脉。而其法坛供奉请阴山老祖为宗,坛设在地下,不可离地。他们认为法无正邪善恶,只有使用的人或正或邪,任何一种法术都是为了帮助别人而存在。所以,这个流派也非常容易被人利用,他们和中国本土道教最本质的区别便是在于《道德经》。
    我们的道士,包括查文斌在内,学道之前比先学会做人,学做人必须要学《道德经》,老子认为,无德不成道,要得道先有德。何为德?《道德经》的下篇开头第一句便说了:“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孔德之容,惟道是从,所有德都是要遵循“道”而行动!
    这阴山法,主要有“迷合、冲开、叫魂、锁魂、驱魂、调魂、招财”等六种法术,这和一般的道坛法术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他们是利用阴兵阴将及五鬼来驱符办事,是以阴神为主流的派系,所以力道直接而快速。这和中国的另外一种被视为黑暗的“鬼道”有着一些相似之处,借用阴灵的力量行事,其效果往往是很快的,但是其后果却是严重的,因为有借必有还,而施法者往往以祭品、钱财或者其它一些东西,但这些只能打发一些低级的阴灵,更为高级的要求却是很多了。
    比如过去一些阴山法里需要有处子之血,甚至是孩童的双眼,又或者让你以自己的阳寿为代价。查文斌总算是明白为何吴半仙会让那个毛建国替他找处女,原来都是为这个幕后的人所用,如今一看,这人果然非正道之辈,与他称道友,查文斌心里是极度排斥的!
    “查道友,请喝茶。”那人盆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桌上,说实话,查文斌真的不敢喝,这个教派后来很多人都已经被极端化了,为了追求以最快和最大的功力,他们几乎无所不用,只要自己感觉到妙处,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已经完全违背了这个流派当初的本意。
    碍于面子,查文斌端起来用手遮挡着轻轻碰了一下便放下来道:“郭前辈,你怎么会听过我的名字?”
    “你不知道吧,”那个老道士喝了口茶道:“其实你出生的那一年,我也在,只不过,你的师傅马肃风快了一步。当年,要论道行,马肃风在我之上,有他在,基本我也就只能袖手旁观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带着你逃离罗门,可笑得是他自己明明是一个道士,为何不懂得这是你的天命所归,终究是跑不了的。”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那看来查文斌想套他的话也是很难了,于是他说道:“家师并没有对我说过……”
    “你是想问我关于你自己的身世吧,从你踏进这道门你就想问了,对吗?”那个人说起话却也是不恐怖的,慢条斯理,像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可是查文斌并不敢轻易的放松,因为他知道阴山一脉的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是决计六亲不认的。
    “实不相瞒,”查文斌抱拳道:“晚辈的确想知道,”他还没有说完,那人便打断了他的话道:“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的师傅不告诉你呢?说心里话,对于马肃风我个人是非常尊敬的,既然这是他的意思,那我也无意去违背,即使明天你和我可能会走到对立面,今天我依旧是会很坦诚的看待你。”
    这句话,查文斌已经听明白了,从这个人的嘴里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希望,似乎每个人只要谈及自己的身世就像是禁忌一般,就连那个女人也在有意的躲避着。
    为什么?我究竟到底是谁……
    第四十二章 命中注定
    虽然“阴山法”的修炼比较隐秘和怪异,但在查文斌来看,也之不过是一种“法”而已。因为他非常的接地气,所以曾经一度在民间十分流行。但是就因为他的流行是盘随着诸如吴半仙之流那类带着欺骗性质的商业宗教,借此以敛财甚至是做一些非法勾当。所以那些所谓的法师会将“阴山法”讲得神神秘秘,夸大此法的作用。真是因为这种目的的宣传,所以现今的人们一提起“阴山法”首先想到的便是神棍骗子,是封建迷信,殊不知,它也是中国本土宗教的第二大流派。
    此法非常注重法坛、法印、令旗、手诀、调兵以及调将的运用,真正的阴山法师懂得借用坟地、尸骨、人血等“阴性能量”促成对事物的影响,以致达到顺利圆满之目的。
    殊不知“阴山法”的前身其实是“茅山一脉”,后来又结合当地民间的“巫术”诸如跳大神一类,再由“闾山法、茅山法、普庵法”等法的改良,而成为今天的“阴山法”。因为其与“民间巫术”有紧密的关联,通常用阴山法的法师都是“下阴者”,所以给人的感觉是相对其他法比较“阴”。也正是因为如此,阴山法一度非常在民间活跃,因为它看上去极有正统道教流派的理论和招数,以及套路,也有民间巫术那般的贴近生活,这就导致了在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村地区,下阴者一度成为“巫师、法师”的代名词,也正是因为这些刻意扭曲了阴山法本意的人的坏心思,才导致中国“封建迷信”大肆流行在农村以及偏远地区,时不时的谋财害命,以至于今天还没有绝迹!
    查文斌曾经看过两部书,一部是《阴山法笈》。而另外一部则为《各派符咒法》,这些东西大抵都是凌正阳那位喜爱搜罗的祖师爷留下的,可惜后来大多毁于文革期间。
    《阴山法笈》的主要内容是讲述“迷合、冲开、叫魂、销魂、驱魂、调魂、招财”等六种法术,以阴神为主流,力道直接而快速。而《各派符咒法》注明都是不外传且好用的符咒,习法者应以助人为本,心存正念则功力增强,可见这门功法在创立之初还是对习法者有“德行”的要求的!
    既然明白了这两人都是习阴山法的,那么会用茅山镇尸符便不奇怪,但是查文斌不解的是,为何他们一定也要去到那下面。
    所以,既然今天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么查文斌也就直言道:“既然前辈有意尊重家师,那晚辈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这天下之大,前辈既为一代圣道,为何要执念在我们这偏僻的角落里?”
    那人笑道:“那且先问你一句,你可知道自己为何又会落在这里呢?”
    “不知,”查文斌如实道:“若是前辈能讲,不妨明说。”
    那人竟然叹了一口长气道:“该是如此又怎会不是劫,又怎会不是难啊!有人可对你说过周氏后人?”
    “有!”查文斌这是第三次听人说起这周氏后裔了,一次是叶欢,一次是风起云那的长老。
    “这个预言,我们阴山老祖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判断出了结果,只可惜,我道日衰落,以至于让他们那些自愈为正道的抢了这一点先机。查文斌,你可知道你自己出生在哪里?”
    “只听闻家师说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父母也不知道……”
    “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那人说道:“你就出生在那一口古墓里!那一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我就在洪村,那天晚上在北斗七星第四颗与第七颗连心的中垂线上,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它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一百年前。天正道、罗门、还有数不清的其他人都在盯着它,只为等到它重新闪烁的那一刻。一颗名为孤辰的长尾星百年才出一次,又名:亡神!你现在是个道士了,当它和北斗中那颗忽明忽暗的星相撞的时候,你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那是结煞星,命局里说过:煞局不多远百个,忘神劫煞皆为祸!但若是亡神劫煞相遇组合,那便是:凡是有权需带煞,权星需用煞相扶,五行巨善无权煞,即得权星命又孤!”
    那人说道:“正所谓:造物不能两全其美,五行和气,无煞,只是寿命长远,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权聚会,万人之尊,又不免刑克六亲,孤独终老。既为千年一出的天煞孤星!不知你查文斌有没有给自己算过命呢?”
    查文斌摇头道:“不算,也从不让别人给我算。”
    那人摸着胡须道:“不算好,好个不算,算也算不好。这一点,你比我想的要更聪明,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总是希望有人能够跳出命运轮回这个圈,我已经是没有指望了,现在唯独能够有希望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我?”查文斌自嘲道:“我只是个乡野匹夫,既无道观也无仙缘,了却了这一桩心事,便打算耕田种地,只做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你做不了,”那人起身正色道:“我不管你信与不信,此人一旦降临,必定是人中龙凤,绝顶绝代,却又六亲有伤,自己孤独,寂寞之命。你的师傅马肃风是错误的,他一心指望着那句‘天煞孤星者,唯有修身行善,增加福报,才有可能化解,否则必定造成天下大乱。’能够灵验,其实是狗屁!”
    想不到这人竟然也会骂脏话,那人接着说道:“历史上,从未有过天煞孤星能够指望着局外人来破局,你师傅最大的错误是传授于你积小德,行小善,尽量远离是与非。可惜,你躲得过嘛?就算今天我不来,还有人会来,这是逃不掉的,几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答案嘛?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地方是什么,它就是我们阴山法的宗坛!里面供奉着的是我阴山老祖,里面躺着的是我阴山法几代掌门,你以为你是出生在哪里?若不是那只该死的山魈,你会跟着马肃风混成今天这番落魄的模样?”
    那老头越说越激动道:“都是它们!都是它们!都是那些该死的东西!”
    突然“轰”得一下,两人之间坐着的那张桌子赫然从中爆裂开来,一阵尘烟顿时升起,查文斌等到那人的怒意稍稍有些平缓,起身道:“抱歉,前辈,我不是什么天煞孤星,我也不是周氏后人,我叫查文斌,我就是我,这里是我的家乡,这里也有很多我的朋友。如果,你们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情!那么我!查文斌!将会对你们!宣战!”
    说罢,起身,“告辞!”摔门而出,那个女人一脸茫然地看着满脸铁青的查文斌,她刚想问话,突然里面“轰”得又是一声巨响传来,那女人顿时扭着小腰快步的逃离……
    镇上,柳家,柳如春正在小心翼翼的用一种极小的秤在准备每一种香料的分量。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活儿,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亲自制香了,原本以为这门手艺就此决计,想不到今日居然还会重新捡拾起来。说到制香,这里也有一个插曲:
    因为柳如春是当着老太爷的面在祖宗的画像前,当着各位列祖列宗的面下跪发誓过的,柳家后人从此不可以再铸香,有违者当不能进入柳家宗祠,不受后人供奉香火之俸禄。这在一个中国的千年传统家族已是非常重的誓约,所以柳如春不敢真的去做,但是他又觉得此事绝非小可。所以在拿到秘籍的那天晚上,柳如春特地带着后辈们来到了宗堂之中。
    在浙西北,这叫作响,也就是后人在家中祭祀先祖的一种行为。柳如春准备了好多桌的饭菜,当然这些饭菜都不是给活人吃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荤素菜肴,还有碗筷酒水,偌大个屋子里空无一人,他柳如春带头跪在堂屋外,头顶举着那本《柳氏铸香秘录》。
    风起云和叶秋都在门外站着看,黑乎乎的,所有的灯火都被灭了,唯独堂屋里每张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碗里装的是夹生的倒头饭,饭上插着的是点燃的柳家香。这气氛说实话,的确有些诡异,见过给人请客大摆宴席的,可从未见过给死人这么铺张讲排场的。
    柳如春跪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意思是问询先祖能否破列让他制这一次香,他也是为了柳家失去的那些东西,更是为了更多关乎于天下的东西。若是先祖们答应,那便喝了他亲自为先祖们斟得那杯赔罪酒。
    那酒,是风起云买来的,上好的茅台,每张桌子上八只碗,每碗里都倒得满满的,他和叶秋都看得真切。
    柳如春在门口跪了半个时辰,估计是腿也跪麻木了,那堂屋里面的蜡烛不知道是同时烧光了还是有风吹过来,一瞬间竟然全部都灭了。
    等到柳如春被叶秋扶着站起来准备进去查看的时候,那些碗中的酒水已经全部不知了去向……
    第四十三章 制造神仙醉(一)
    中国的手艺人通常都会把自己的手艺当做是命根子,也看着比生命还要贵重,古话说人有三百六十行,这制香者更是会把自己配方和制作的工艺当做是绝密。尤其是这“神仙醉”,那更是柳家绝学中的绝学,按照以往,这是决计不是对外,不过今日柳如春倒是破例,让叶秋和风起云随行,怕得便是香成之时有人争抢。
    柳如春说,制造这种香如果是在秋季大约两天两夜可以完成,现在虽说是初春,可是天气还比较寒冷,可能需要多出整整半天时间。叶秋担心查文斌的安危,毕竟他落在对方人手中,多一秒就多一份危险,便想知道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提高制香的速度。
    “有,不是没有。”柳如春道:“这制香好比是酿酒,同样都是粮食酿的酒,哪怕是一个师傅一个酒窖一个时间段,可最终影响酒味道的确是其中0.1%含量的芬类物质。又好比是中药里的药引子,如果有合适的引子,这神仙醉是可以加快的。”
    风起云道:“那敢问,需要哪位引子?只要可以买到,多少钱我都可以出。”
    柳如春叹了口气道:“怕是难买,就算可以买,时间上也不允许。制这味香最好的引子是处子之血,香是属于阴重之物,需要配上纯阴之体,所谓的纯阴之体需要是女性阴年阴月阴时占满三个……”
    正说到这儿的时候,门口忽然有一阵脚步声,风起云连忙出去查看,可是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样的药引子还真是难买,即使可以买,依照他们几个的性格也不会去做这种事。风起云不想没想过自己的,说到底也是个女儿身,可是她却恰恰相反,是个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人。
    制香是需要看时间的,投料最好的时辰是在三个小时以后,在这个时间之前,他们还需要做一些其他事。
    制香的时候,要先沐浴更衣,身着纯棉麻制品的衣物,要先排干净自己体内的污秽之物,为了保持自己身体的纯净。柳如春自从接到查文斌的请求时便已经不在进食点滴,只喝一些纯净之水,家中但凡会发出声音的牲畜也一律全部外迁,屋前屋后各种垃圾反复清理,院内扫至一尘不染。一个好的制香师傅,会因为空气中的点滴尘埃反复计较,他们在没有科学仪器的帮助下,只能凭借内心深处对工艺最苛刻的完美追求来衡量自己。
    叶秋和风起云也同样被要求斋戒和沐浴,制这“神仙醉”并不是在传统的香料作坊里,而是在柳家后院中一栋独立的小屋。
    进了这间屋子,门被关上之后,风起云才知道什么叫做干净!
    那地上是擦拭的如同镜面一般的光溜溜的水磨石,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也全部做到最小,头顶是一层实木加上清漆的吊顶,光亮得同样可以照出人的影子。门缝和窗户的连接处都用了一种石膏泥反复填充,进入之前,需要脱掉鞋子,赤脚,要求以赤脚踏上去没有留下脚印为准。
    就在柳如春打开一个丹炉模样的东西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风起云过去开门,只见那柳如春的女儿丫丫在门外,她满脸通红的放下一个小瓶子转身便跑,风起云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一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当风起云把这瓶子递给柳如春的时候,柳如春的脸顿时僵硬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
    风起云与叶秋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下跪对着柳如春说道:“老爷子,柳家上下为我们做的一切,我们无以为报,我风起云今天发誓,将来柳家有任何困难,我风氏将不惜一切代价……”
    已经发生了,柳如春再想去改变什么也来不及了,他除了眼角那一点湿润之外便再也说不出什么,心中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愧疚是一辈子的,而对于查文斌来说,这份情更是一辈子都还不了。
    像我们传统用来祭祀拜神用的香叫作线香,柳如春要选用家中最上好的几位香料,其中一味便是奇楠!
    这奇楠,号称是一片万金,自古便是皇家贵族所垄断的上品种的上品。这种香料是沉香中的极品,没有之一。它古名琼脂,有白、黑、青、红、黄五色,恰好与中国的五行颜色完全匹配。其质地相当柔软,用刀割如同割在肉上一般,油脂感强,刀切片断面处的油脂能像拔丝山药一样拉出细丝。
    奇楠的香味在不点燃的状态下就能闻到,大块的老奇楠就像一个香味的富矿,有闻之不尽、取之不竭的感觉。香味如果变得稍淡了,放在塑料包中一段时间,取出后香味仍旧浓郁。
    奇楠香更是被宗教界人士喻为沉香中的钻石,其与身俱来的香气,淡雅宜人,汇集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成为唯一能通三界之香品,近年来科学研究表明,这种香甚至可以对于癌症能有效的控制其细胞之生长。
    所以在民间有一句话叫作:“积三辈子的德才能闻到奇楠香,修八辈子的福气才可品奇楠香!”这恐怕不是戏言,而是事实。
    说到现在,也该说说,柳如春怎么用这奇楠香了。那精美典雅的木盒一打开,整个屋子里顿时香气扑鼻,而当五个盒子全部打开的时候,风起云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彻底张开,几乎全部都在不由自主的吸着那天地日月赐给人们最美好的香料。
    若是凡人得到奇楠一枚便是大幸,可是如今这五色奇楠竟然全部出现,尤其是那一枚黄色的,明黄之下,颇有些帝王气息。我只说一个价格,各位可能便懂了,在宋代,上好的沉香就是“一两沉香一两金”,而白色奇楠的价格是十倍,也就是一两折合是十两黄金,明黄色奇楠则是千倍,一两折合一千两黄金。
    到了今天,北京保利春拍卖的上品白色奇楠单价已经达到了一万六千元每克!注意是每克!那么柳如春拿在手里那枚馒头大小的奇楠价值多少恐怕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五枚奇楠大小相似,被依次投入当中那个丹炉,风起云终于明白为何这神仙醉有这般的功效,单是那其中之一的任何一枚用以切片怕就可以直达三界以求得真神,而如今五枚尽数进入,这东西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接着是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得好像是某种粉末,瓶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又是一阵奇香扑面而来,风起云好奇问道:“柳先生,这又是何种香料?”
    柳如春摇晃着那瓶子道:“这便是藏红花的花粉,提炼这一百克藏红花粉大约需要一万株藏红花,这藏红花实际上是指每朵藏红花中三根雌蕊顶端的深红色柱头。雌蕊完全靠人工剥离,细软的花蕊有些湿滑,从花中剥出时不能剥断,长短还要对齐,断了或不齐就没法打捆提炼,而它的花期又只有十五天,需要差不多我们全镇人出动干上收上整整两年才可能有这么点东西……”
    藏红花的价格大家应该是知道的,大的中药店都有卖,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大约每1000克藏红花原花仅能出10克上等藏红花粉末,这一瓶子全部倒了进去,风起云知道,或许风氏能够勉强出得起这些原料的价格,但不代表风氏能够凑得起这些顶级香料,因为你有钱也没地方买!
    而第三味香料打开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已经进入了一种梦幻的境地。一种没有办法描述的香味围绕着你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饶是叶秋这样的不动死神也在贪婪得大肆吸收着这天下绝无仅有的香味,他们深深的沉醉在这个香料构造的梦幻世界里。据说那一日,柳家周遭几乎被漫天飞舞的蝴蝶包围,它们挥动着美丽的翅膀,飞舞得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