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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把人推出去,厨房顿时敞亮许多,谢以乔专心致志地揉面,身后厨房门又被悄悄推开,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小篮子,晃晃悠悠地飞了进来。
    原先为小雪球准备的悬浮跟随器,到底是用上了。他一回头,就见到小篮子里蹲坐着一只表情无辜的小家伙,由于跟随器早在购买时就与谢以乔的智脑连接,他走到哪儿,小篮子就慢悠悠跟到哪儿。
    ……简、简直无耻啊。
    这下谢以乔也不忍赶走雪球了,莫雪球从篮子里灵活地跳出来,跟在谢以乔身边看他眼神动作行事,不时用脑袋顶过去一个盘子、用嘴叼过去一把菜、用洗干净的肥爪子帮忙在面盆里踩来踩去,在面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梅花状的小脚印。
    默契之处让谢以乔不由想到当初在贫民大厦的时光,他扬声吩咐:“智脑,来段音乐。莫雪球,你会跳舞吗?”
    莫雪球身子一僵,媳妇的要求总是叫他为难。谢以乔淡定地走出去,没一会儿从储物柜里——没错,就是装毛线球那个储物柜——翻出一根真皮毛做的逗猫棒来。
    莫雪球小时候被家长们拿这玩意儿逗过,一看到这个东西的形状,不知怎么就又紧张又有点可耻的兴奋起来了。不等他纠结完,悬浮跟随器已经跟着小乔回到厨房。
    智脑里响起轻快的音乐,谢以乔把逗猫棒一抖,某只雪球眼睛就直了,爪子也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在那海边的茅屋边上”欢快的童声在唱。
    谢以乔把棒子往左边一甩,雪球的爪子也跟着挥了过去。
    等等,这发展不太对劲啊!
    “那棕榈树是小小的摇篮”欢快的女声在应和。
    逗猫棒往前一推,再一抖,雪球双爪抬起,屁股跟着一扭。
    ……算了,他已经彻底地放弃自我。媳妇高兴就好。
    “是你,我们的爱情之果,我的宝贝!”
    谢以乔猛地将逗猫棒往旁边一送,莫雪球跟着飞了出去,扑通一下,精确地砸进面团盆子里,扑起一阵白腾腾的面粉。
    “哈哈哈……”谢以乔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莫洛斯默默抬起爪子,捂住了整张脸。
    ……媳妇真是太坏了。
    两人愉快地共享完一碗长寿面,在家里享受了整整一天的宁静,直至傍晚,果不其然收到王静柔的邀约。
    王静柔的声音刻意放得柔缓,但内里的鄙夷还是遮掩不住:“小乔啊,今天是你的成年日,这么久没见,你爸爸也说想你了,晚上来阿姨家吃个饭。”
    从这近乎命令的语气,和“阿姨家”这种无时无刻宣告主权的行为,就能看出这女人是如何不把谢以乔放在眼里。在她眼中,谢以乔还是当初那个被她三言两语就刺激得自闭的无知小儿。
    谢以乔挑起一个满是兴味的笑容:“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切断通讯,王静柔失态地摔了手边一个茶盏,怒吼一句“整死你个小贱人!”
    谢以乔的笑容,让她想起顾归宁那个夺走她丈夫十数载的狐媚子,她捏紧拳头,用力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缓过气来,召唤管家:“把住在客房的依灿叫过来。”
    依灿很快过来。临近谢以乔生日的这几日,她提前被王静柔接过来为今晚做准备。对于如何利用摄像的角度及演技,将自己伪装成受尽迫害的未成人,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
    体会了数日人工浮岛中的奢靡生活,又被王静柔用“如果嫁给谢以乔,就能享用一辈子荣华富贵”这种话洗脑,依灿几乎已经相信王静柔为她勾画的大饼,等到高中结束,她甚至不用辛苦地继续念书,就能住进浮岛,成为谢家的下一任主母。
    她从客房进来,兴奋又紧张地跟王静柔问了好。
    王静柔让她坐下:“准备得怎么样?等下我会在酒宴上,给谢以乔的酒杯里添一种无害的助兴药,等他喝醉后,叫管家把他引到你房间,你一定要及时点燃熏香,助兴药与熏香一混合,就是种绝妙的催情剂,届时你把握机会,生米煮成熟饭,阿姨就做主给你们完婚。”她悠悠叹气,“阿姨也是无奈,这孩子从小不听话,跟我又不亲,我也是怕他走上歧路,以后被莫洛斯伤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阿,阿姨……这计策真的有效吗?我回去查了一些相关资料,您说的那个判刑,要求的条件非常苛刻,必须是在找到确凿证明、且本人供认案件的条件下生效,且其中还有不少规定可以减轻甚至免除刑法。我……如果我做成功了,但是谢以乔不认账,我该怎么办?”
    王静柔摇头:“你不必担心。谢以乔他性子弱,从来不敢大声和人呛声,只要我们拿视频给他看,他是绝对不敢反抗的。况且,我们的目的又不是让他受刑,只要他肯承认自己欺负了你,为此负责,那个视频也不重要了。”
    只不过……视频会送到莫洛斯的手中,让他看看他们莫家选的好媳妇有多么下贱。
    王静柔心里冷笑,现在谢以乔最大的靠山就是莫洛斯,抽了莫洛斯这张底牌,把谢以乔跟个虚荣的臭丫头绑在一起,以后还不是任她为所欲为?
    等到谢以乔和执意藏在他怀里跟来的迷你莫洛斯到了浮岛,浮岛识别系统自动检测出主人的身份,将人放了进来。
    王静柔在监控里看到这一幕,对着同样坐在餐桌主位上的谢澜质问:“他的权限为什么还没有取消?我不是跟你说过,放他随意出入,很容易打扰到我们的正常生活。”
    谢澜有些不愉,他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回来还要面对妻子的争执,不耐道:“你不是不知道,这座浮岛的权限是归宁在的时候设下的,我又不清楚要怎么改。”
    归宁归宁……王静柔低垂着头,手指差点掐进肉里。
    几个儿子不满嘀咕:“为什么要把他叫来吃饭啊。”
    “就是,根本不想见到他。”
    他们拿起桌上的酒,嘻嘻哈哈倒了起来,开始互相敬酒。
    “这酒味道不错,喝下去身体暖暖的。”
    “才一杯就有点晕乎乎的了,这酒好烈。好酒啊,哥哥来,再喝一杯。”
    王静柔想了想没有阻止他们。
    这种酒正是她为今天刻意准备的助兴酒,平时喝了顶多是比普通酒烈一点,易醉,但只要没有同时嗅那种熏香,就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王静柔在这件事上很谨慎,整张餐桌都用的同一种酒,这样,她完全可以推说自己不知道这种酒有催情的作用,才会给大家用这种酒。这可以防止事发后,被谢以乔以“蓄意下药”的名义洗脱罪名。
    反正是在自家屋里,再怎么也不会让几个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醉一场也好,免得到时候闹起来堵孩子们的心。
    谢以乔走进浮岛,顺着笔直的大道一路进入餐厅,王静柔挤出一个微笑:“孩子快坐。”
    谢以乔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没有答话,径直找了个离他们一家子最远的角落坐下。
    谢澜皱眉,张口就教训:“你阿姨跟你说话,你这什么态度。”
    这下,谢以乔是真的有点犯恶心了。
    说实话,对于继母和原主,因为俩人本来就存在利益冲突,所以继母再怎么对付他,他也只用回击,压根不会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但是谢澜他毕竟是原主曾经深深信赖的父亲,正是他在原主被赶出家门时不闻不问,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甚至教导?
    如果说对原主,谢以乔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那么对渣爹,他就是纯纯粹粹的恶心。
    他冷冷一笑:“不好意思啊,母亲去得早,没什么家教,让你们看笑话了。”
    怀里微微一颤,某只雪球在他胸口蹭了蹭,表示无声的安慰。
    谢澜脸涨得通红,似乎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子会这样对他说话,哼了一声:“逆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逆子?”既然今天是来替原主报仇的,谢以乔不介意与渣爹多废话几句,“从小到大我与母亲敬你重你,你回报给我们的是什么?比我还大的私生子?把我赶出家门?你这个贪慕富贵抛弃妻子的小人,如果母亲还在世,她绝不会原谅你。”
    他就立在餐桌前,明明不高的个子,清瘦的身体,却偏偏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场,这世上唯有一人可与他比肩。
    谢澜气得直哆嗦:“你!你给我滚!”
    谢以乔一刻也不想与这群极品多呆,没有跟他们兜圈子卖关子的兴致,冷冷道:“不好意思,看情况,应该是你们滚了。”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空警鸣叫声。
    王静柔心底兀地腾升起不好的感觉,抓住面前的桌子边,大声问:“你故弄什么玄虚?”
    警笛声靠近,几辆警方飞行器停在屋外。
    和寂利一样万能的晋烽拿着他的律师证从其中一辆警车上走了下来,引着身后一个公证员、五个警官、还有一飞行器的执行队机器人走了出来。
    晋烽朝着满脸疑惑的谢澜和王静柔扬起一个职业微笑:“谢先生,王女士,我的当事人控告你们擅闯民宅,已报警,希望你们马上离开。不然,中央星球a警有权强制执法。”
    晋烽心情很好。事实上,从寂利那里听到这对渣男女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就一直期待着有一天带着律师证把这对狗男女拍出去了。幸好他的艺人也不是个心软的圣母,才让他的愿望在今天成真。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对自家艺人带来负面影响……开玩笑,当谢以乔背后的莫家是死的吗!
    王静柔失声尖叫:“什么意思,浮岛是我们谢家的,什么时候成了那个小杂种的了?”
    谢澜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妻子撕下温柔假面后的粗鄙不堪,一时被她震住没有发话。
    晋烽就等着她问这一句呢,当下微微一笑:“我很乐意为您解惑。您可能不知道,谢先生的第一任妻子顾归宁女士曾在星联公证处录入遗嘱,遗嘱中说明,谢先生必须抚养我的当事人谢以乔,直至其成年。如果谢先生在监护过程中做出不合格的举动,就享受不到顾女士留给监护人的定额财产。”
    “我的当事人在星纪1675年3月1日被你们驱逐出家门,至他成年已经超过一年时间没有得到你们的任何抚养。根据星联抚养法规定,一年及以上的失职属于重大问题,由此谢先生被判定为不合格。”
    “现在,谢以乔已满十八岁,有权自行处理持有的财产,您与王女士必须把顾归宁女士交予你们的所有财产都还给当事人。经调查,由于经营不善,您二人导致顾女士的家产缩水共计二十五亿星币,因此,您二人不仅不能带走岛上的任何东西,还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还清巨额债务。”
    王静柔听得腿都软了,谢以乔就在她不远处,走了几步走至她面前,恶魔一般的嗓音响起:“王静柔,你在等着我成年是吗?这么巧,我也是呢。”
    王静柔尖叫:“这浮岛是我的,谁都不能把它夺走!”
    谢澜眼睛一黑差点栽倒,喃喃道:“不可能……归宁对我从来没有防备,怎么可能立下这种遗嘱……”
    远在天边的莫妈妈正得意地跟莫荣胥说:“归宁刚结婚那会儿,我跟她还有来往,我有次不经意跟她聊起继母虐待孩子的事,她这人敏感,想到自己身体不好,万一早早去了,以后孩子没人疼怎么办。我就劝说她去录了个这个公证。估计归宁她自己都忘了曾经录过这玩意儿,想不到,竟然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王静柔还在嚷嚷:“你们才是擅闯民宅!快给我滚出去!”
    晋烽从容应对,并火上浇油:“我们是被岛屿主人谢以乔亲自邀请进入的,不是擅闯。提醒您一下,从今天起,这座浮岛、顾女士名下所有虚拟及实体商铺、包括她的个人基金等等一切财产就都与您无关了。您与谢先生的婚后共同财产,只能用来归还欠下债务的……百分之零点三。”
    谁也没注意,在这一片混乱中,家庭管家事先被王静柔植入命令,于中央星球时七点整准时来到客厅,执行“把宿醉的谢以乔带到依灿的客房”的命令。
    第56章 虐渣结束
    到了八点,浮岛的机器人管家自动启动命令,朝餐厅走了过来。
    路上,机器人管家的眼眸里冒出幽幽的蓝光,如果放大了看,就会看到眼眸中正快速闪过一列列小字——
    “王静柔所下命令与谢以乔主人有关,如果将谢以乔送至房间,孤男寡女容易酒后乱性,谢以乔主人今年刚满十八,且身体瘦弱,不宜进行此类过激运动。”
    “权限分析:按照浮岛核心程序,浮岛内一切系统都必须将谢以乔及谢澜的安全放在首位,此命令与核心命令冲突,以核心命令为准,现启动更改程序。”
    “滴——更改成功,采用核心对象替换法,已将命令修改为‘把宿醉的谢俊(二儿子)带到依灿的客房’。立即执行。”
    管家走进餐厅,扫描一番,确认谢俊所在位置,在一片混乱中将人扛走了。
    王静柔还在歇斯底里地捍卫她的主权,谢澜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开始联系律师,但得到的答复都是说,顾归宁设立的那种遗嘱没有丝毫讲情的余地,要是在两个小时内他们不离开,或者失手破坏了这屋子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被执行队以“违抗法令”的名义强制驱逐。
    谢澜吓得赶紧拦住正想砸东西的王静柔,心力交瘁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家醉酒的二儿子已经被管家带走。
    谢俊迷糊中感觉到一阵摇晃,然后被人送到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大床上的气味非常好闻,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然后开始觉得通体燥热,难受得四处扭动。扭着扭着来到一处冰凉的地方,赶紧缠了上去。
    依灿被他抱住,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挣扎了两下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她在这里住的两天,早就打听清楚,谢以乔是谢澜前妻的儿子,谢俊三人才是王静柔和谢澜所生。
    那么,嫁给谢俊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她半推半就地,配合着管家放置在墙角的镜头,露出练习了许久的惶恐表情,身体却是渐渐打开……
    谢以乔看了半天的好戏,终于看过瘾了,他唤来管家,当着谢澜和王静柔的面把他们的权限设为“不受欢迎的访客”,然后冷冷道:“驱逐。”
    管家获取顾归宁的遗嘱,与核心系统对照后才能修改权限,这需要大约一分钟的时间。
    顿时整个餐厅里几乎落针可闻,谢澜和王静柔都像是等待判决的囚徒,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盯住管家不断闪动的双眼。
    一分钟时间他们却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终于管家眼中蓝光闪烁结束,变为确认状态下的绿光——
    “权限设置完成,执行命令,驱逐——”
    “警告,警告,不受欢迎的访客请立即离开爱之家浮岛,否则一级防护近距离粒子炮将会启动,进入自卫状态。”
    谢澜与王静柔面如死灰,这时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防卫机器人,将这俩人连同两个醉酒的儿子一起扛起来,在阵阵大叫与挣扎声之中,把人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