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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顾先生对这样的结果相比很满意吧。”记者们的相机闪光灯刺眼。楚瑞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他趁着握手的时机低声向顾宸北道。
    顾宸北脸上也挂了笑容,他的语气听起来甚至很诚恳。
    “的确。”男人点点头。
    楚瑞咬了咬牙。“陆霜年和顾将军的关系,恐怕不简单吧。”
    顾宸北并不意外他的问题,他嘴唇微动:“我们是早年的旧识,顾某以为楚先生早已知晓。”
    楚瑞强自压制自己涌起的怒意。他紧盯着顾宸北。“所以她是你的人。”
    顾宸北的反应并不是惊讶或者警惕。出乎楚瑞预料地,他笑了起来。然后若有所思地侧过脸,看上去仿佛在斟酌词句:“是的,某种角度来看,楚先生的形容很贴切。”
    楚瑞要紧牙齿。顾宸北脸上那种不同于面具性的笑容让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讽刺。回想起顾宸北遇刺那日的情形,楚瑞暗恨。他早该想到的,——那两个人的关系,必然非比寻常。然而此刻,他却只能尴尬地站在媒体面前,被迫在镜头下露出礼节性的笑脸,任由胜利者安然无恙地立在自己身旁。
    媒体招待会持续了三个小时,紧接着便是只有少量相关人员参加的践行晚宴。顾宸北一行人明天便要启程回国。夏泽以楚瑞为代表的几人显然心情都不怎么样,却只能强颜欢笑地装点外交上的脸面。所以当宴会的主角提出自行到楼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顾宸北确实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虽然大多数时候他应付得不错。他只是有些其他事情要做。
    何勋从男人手中接过酒杯,没喝。“将军有什么要问的么?”
    顾宸北笑了,“我的确有话要问你。”他转过脸看了何勋一眼,有些漫不经心:“陆霜年走了?”
    何勋手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玻璃杯中的红酒泛起细微的波纹。
    “您这样问,可叫我无法回答了。”他向顾宸北道:“陆小姐的遗体前些天已经火化了,她的一些遗物我也已经尽数带给您了。”
    顾宸北索性转过身靠坐在桌子边沿:如果我的问题太过直白,很抱歉。”他的语气温和,但目光却仿若鹰隼般犀利尖锐,“何先生既然回答得楚瑞的问题,自然也该回答一下我小小的疑问。”
    何勋捏紧了手里的酒杯。他身体僵硬,迎上顾宸北的目光,然后慢慢开口:“她已经走了。”他不知道顾宸北是何时开始怀疑自己,更不知对方从何时起便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顾宸北挑挑眉梢,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很好。很好。”男人连着说了两遍,似乎这样才足以抑制他内心堪称雀跃的感情。何勋的话模棱两可,“走了”,自然也可以理解为死去。但顾宸北知道,陆霜年还活着。而现在,他知道自己几乎已经揭开了他的阿年设下的所有谜题和障碍。
    她还活着,活着回去了他们的国家。只要他回去,就能见到她。
    顾宸北心情很好,他甚至友善地告诉何勋,在刚刚那句话之前,他对何勋的怀疑从来都没有证据。他甚至也不知道今天凌晨何勋曾经和楚瑞有过一次秘密会面。
    “陆霜年对你有些不同,这点我并不好奇,但我想她会希望你有选择的机会。”顾宸北淡淡道。
    何勋站在顾宸北的对面,他看上去神色平静。
    “多谢。但我选择我的国家。”
    顾宸北不置可否。他只是向何勋微微颔首。
    “也谢谢你。”
    他知道陆霜年的计划中何勋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或者说,那个心思诡谲的女人毫不犹豫地利用了何勋对于她复杂的感情。他们之间如同兄妹,是否有更多的情谊,顾宸北懒得去追究。毕竟陆霜年大约比他还要清楚,走一条杀伐的路,需要多狠多绝的心。
    不论如何,这个人终究为了他和陆霜年之间那一丝情谊放走了他。
    “你是个很优秀的特工,但只还差一点。”顾宸北说道。
    何勋喝尽了杯中酒液。“我知道。”
    他差了一点,他不够狠。他知道陆霜年也有弱点,可他无法下决心去利用这个弱点。即使是最优秀的特工也有软肋,只是偏巧他的软肋就是利用他的那个人。而陆霜年的软肋,也同时是她的铠甲,她的战友,她的知己。
    所以这样的结局大概无法更改。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可以离开了吗?”
    顾宸北点点头。
    他重新转回身去端起酒杯,听着何勋退出房间的轻响。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骚乱。快速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上二楼,顾宸北皱眉,他从外套中抽出配枪,然后拉开门。
    一脸泪水梨花带雨的陆昔华刚好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要走了是不是?你要走了是不是……”
    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汶鼎战神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怔楞的神色。他低头看了一眼在强行依偎进自己怀中呜咽的女人,停顿了一秒才往后退了一步。
    “这位小姐,我并不能理解你眼下的举动。”
    陆昔华哽咽着抬起脸来。
    “你,你不记得我了吗?不,不可能……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
    她今天是以杜临风女伴的身份不请自来的,本想接近父亲父女相认,不想却在众人的闲谈中听到了顾宸北明日即将启程回到汶鼎的消息。陆昔华感到了一种不受控制的惊慌和恐惧。她敏感地感觉到楚瑞的态度似乎并不是想要承认她身份的样子,而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和幸福”也即将把她扔在这座陌生的异国城市,凄风苦雨,独自一人。陆昔华几乎是越想越悲从中来,不受控制地在宴会中哭泣起来,在众人形色各异的目光中挣脱了杜临风的手,提着她的礼服裙摆奔上了二楼。
    她唯一的企盼,就是顾宸北,这个她心中完美的男人能够像梦幻中的英雄一样,将她从这绝望的现实中拯救出来。
    漂亮的女人即使哭起来的时候也是美得,只可惜顾宸北并没有欣赏这种漂亮的耐心。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两秒,慢慢开口:“陆医生。”
    陆昔华猛地向前踏了一步:“你记得我的……我……我喜欢你……宸北……别走……”
    顾宸北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陆医生,我是汶鼎第三集团军司令,谈判结束即将归国,我不知道你受到了什么教唆了蛊惑让我叛国?”
    陆昔华的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她已经顾不上保持令人怜惜的楚楚可怜的模样,抓住顾宸北衣襟下摆,“不,别这样……我知道你忘不了阿年……我可以等你,等你忘了她……我可以,可以做她的替身……只要你别丢下我……”
    顾宸北叹了口气。他并不感到愤怒,他只是奇怪。像他家那女人那般智计无双手段雷厉,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姐姐?他知道陆霜年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很显然,在这一点上,他们夫妻再次达成了一致。
    “陆医生,我不知你误会了什么,因为我们见面大约只有两次。同样,我也不觉得陆霜年会承认你作为的姐姐。毕竟她并不是个好心的人。”
    哭花妆的女人抽泣着,带着细微的颤抖,仿佛在等着一个审判。
    而顾宸北只是道:“可惜我也不是。”
    然后他开了枪。
    两个人离的很近,顾宸北的子弹几乎就打在陆昔华脚底下,击穿了华丽的木质地板,在水泥上激起一串火星。
    极度的恐惧侵吞了陆昔华,她甚至忘记了哭泣,整个人软倒在地上,绝望终于成为彻底的,板上钉钉的事实。很快有人跑上来将陆昔华搀扶下楼。她已经顾不上去注意楚瑞铁青的脸色和杜临风扭曲的神情。
    没什么比唯一的美梦和寄托被打碎更加残忍的了。
    她不是幻梦中的公主,而不过是一场被众人围观的闹剧。
    顾宸北向站在楼下的楚瑞笑了笑。“抱歉,或许不那么绅士,但我想陆医生自己需要一位医生了。”
    楚瑞面无表情地拂袖而去。
    ☆、第80章
    第八十章
    汶鼎。陆军总部秘密监狱。
    陆霜年躺在窄小的床上,坚硬的床板硌得她浑身骨头痛。这两天她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好,连续低烧让她精神不济。女人慢吞吞地翻了个身,随着动作有一阵头疼,她垂下眼帘看着几乎擦过鼻尖的监狱墙壁,白色墙皮早已经剥落,露出灰色的水泥。
    有人停在她的牢房门外。
    “孔司令。”陆霜年坐起身,她向牢门外头的汶鼎陆军司令点点头。
    孔麟一身军装,看上去不怒自威。“我一直在期待一个解释。”
    陆霜年笑了起来。她道:“孔司令,我一向敬重您。”女人停顿了一下,“但是我也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人巴不得我快点死在这监狱里头。”
    孔麟面无表情:“你的叛国罪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宣判了。”
    陆霜年耸耸肩膀,“我知道。所以,孔司令大约要多多理解了。”她向孔麟笑了一下,道:“我需要找个能托付性命的人。”
    孔麟淡淡道:“你这样只会拖累顾宸北。”
    陆霜年眉梢微挑:“未必。”
    孔麟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陆霜年慢慢躺回去,她合上眼睛,呼出口气。等待总是很漫长,她已经坚持了很久了,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陆霜年这样想着,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似乎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昏黄的光线从牢房上方装有拇指粗铁条的窄小窗户中照射进来。陆霜年晃了晃头让眼睛躲开那些光线。然后她看见了顾宸北。
    “你是真的么?”她问。
    顾宸北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他看上去风尘仆仆,军服上有几处褶皱。下巴上一层青色的胡茬。
    顾宸北说:“真的。”
    陆霜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意。在一切都要接近尾声的时候,顾宸北似乎让她不那么在意结局了。
    顾宸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开口。男人的目光逡巡在陆霜年的身上,冷静而细致。
    他对着女人怀有太复杂的感情,他们分别的时间算起来并不长,但这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很想念她,关心她的伤势,想责问她为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有时候感情太复杂太汹涌,反而像堵塞在胸口的一块石头,沉重得无法倾吐。
    陆霜年知道这种感觉,她只是笑笑。然后开始说话。
    “陆军参谋部,侍长李龙章,作战参谋宋文,陆军第一军一师副师长赵旗,自行火炮营营长陆海生,陆军第三军独立团参谋长张赟……”陆霜年声音平静,在狭小的牢房里格外清晰。
    对于莫名其妙开始从陆霜年口中冒出的名字,顾宸北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听着,然后慢慢皱起眉头。
    然后陆霜年接着说下去——“确有通敌嫌疑。”
    顾宸北霍然起身,他看了陆霜年一眼,然后轻声道:“等一下。”
    男人走出牢房,朝已经退到远处的看守招了招手。两分钟后军部参谋长带着纸和笔走进来。
    “夏泽炮兵部队不日将向两国西北边界运动。两个集团军增员,飞行部队新增机型s20、s21,新武器实验在夏泽鹿屏县秘密基地实验。夏泽情报人员部署,潜伏状态二百四十九人,辽绎九十七人,阳口三十二人,川庆十八人……”
    陆霜年一字一句地说,那位参谋长便一字一句地记,牢房内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这场几乎称得上夏泽军事情报“泄洪”的口述持续了两个小时才停止。军部参谋长握着手中一叠记载了夏泽军事和情报方面大量绝密消息的文件纸,脸上的激动掩盖不住。顾宸北冲他点点头,示意人可以离开了。
    “所以,你不告而别顶着叛国的帽子就是去干这个了?”他问。
    陆霜年有些疲倦地合上眼睛,嘴里喃喃道:“好啦,我回来了。”她声音嘶哑,唇角却扬起个愉快的弧度。
    在汶鼎使团离开夏泽的两天后——也就是陆昔华在酒会上演了闹剧之后,杜临风向这位伤心的女士求婚了。
    临时租赁的花园里气氛浪漫,大家似乎都默契地忘记了那位漂亮的女士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历史。陆昔华一脸惊诧不可思议地看着单膝跪地的杜临风,男人年轻而英俊,语气真诚。“你愿意嫁给我么,昔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