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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辛汇还没选定,身旁的钱袋子已经挪步了。
    “诶,王……大郎,”辛汇快步追上去,“等等我。”走的急,身上只带了两块金子,所谓财不露白,此时不靠山吃山何时再吃。
    楚王一僵,辛汇的鼻子便撞了上去,她揉着鼻子哼哼。
    “方才教你的,又忘了?”楚王皱眉。
    “郎君的话,奴家可记得清楚的很。”辛汇见风使舵,将手里的手绢扬了扬,眼睛咕噜噜一转,便伸手去按他的眉心,一边感慨,哎,没天理,明明那么爱皱眉,怎的一点褶子都没有。
    “若是奴家有记不得的地方,还望郎君多多提点才是。”
    她寻常说话可不是这样捏着嗓子,眼下扮的是被“蛮人”楚将强掠而来的陈国弱女,一声郎君喊得低转缠绵,听得楚王腹中一热。
    他和着手绢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看她四处乱瞟的眼睛:“多多提点?你当真这么想?”
    辛汇心头一跳,面色一变。
    楚王看着她傻呆的模样,心情顿时大为愉悦:“走吧,你不是早饿了么?”
    然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到这里来用膳,辛汇看着前方挂着小红灯笼的勾栏前,几个隐隐约约半露酥胸的舞姬捏着手帕依在扶栏上,薄如蝉翼的轻纱,纤细妖娆的手腕和纤腰,而松松垮垮的抹胸,想看什么都看得到。
    辛汇立马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不自在的咳了咳。
    楚王自然而然的举目看过去,那几个舞姬一见,娇声媚语轻唤起官人,良人来,软语缠绵,听得辛汇都骨头酥酥麻。
    果真,□□,平时宫里那么多不喜欢,原来却是好这口……辛汇啧啧摇头。
    楚王转头看她,辛汇心虚一笑:“呵呵,我是说……好漂亮啊。”
    “没你漂亮。”他道出结论。
    如此直白的夸奖,好像哪里听起来怪怪的,辛汇面上一红,竟有两分不自在:“王上……”
    然后,便听楚王非常肯定地补充一句,“至少,这里没有。”占尽地势居高临下看着某人衣衫前隐隐的沟壑,至此,他终于发现了为什么同样的衣裳,穿起来完全不同了。
    “胸有丘壑和胸无点漠果真是大大不同啊。”
    果真是……货真价实的登徒子!
    辛汇面上的红晕消失无痕,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她眯着眼睛笑了笑,两人进去的瞬间,她伸手直接在前面一个头戴鲜花,满身脂粉味的女子屁股上揉了把。
    女子转过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庞,到底上了年纪,眼角脖颈都有痕迹,先看了看一旁的辛汇,然后顺着她几乎明示的目光看向楚王,却无半分不恼,脸上的笑意便如同倾了蜜汁一般,甜腻的发昏。
    而她声音更像十七八的小姑娘一般香甜软糯,透出热情:“王公子?”
    “今儿安公子没来?”眼睛在楚王身后扫了扫,复又意味深长转到辛汇脸上,“今儿公子的房间……”
    “还是要我长定的那间,劳烦妈妈带路。”
    长定?安公子?今儿没来?
    辛汇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跟抹了蓖麻油一般,这一瞬间利索得惊人。
    短短几句话,她便轻易联想到,这不是楚王第一次来这里,而且也不是一个人单独来这里,安公子,“安”,除了那个粉头白面的晏隐,还有谁名字里面带个安字;两个大男人,偏偏定了一个房间,咿呀喂……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楚王不喜后宫,为何迟迟不立楚后,为何千里迢迢从陈国娶亲,为何娶了自己回来摆足花架子却是个蜡样银枪头?
    她越想越觉得可信……
    越想越是暗暗发恨,恨这楚王竟然这般何必要娶自己,娶了自己还要把那油头粉面的晏隐时时往宫里带,更恨他竟然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竟然直接将她带到两人的“私会”秘所,还恨那晏隐生的初初动人,偏偏还和自己一般的双眼皮,寻常谦谦君子的样子,好笑的是还时时劝解楚王多多亲近后宫。
    可不就是因为他么!
    恨意之后,心头却又说不出的隐隐刺痛,她面色如霜,失魂落魄跟在楚王身后一步距离慢慢走着。
    一路走来,间或可以看到楚王这般打扮戎服的军士,他们大多年纪不大,出手阔绰。
    楚国新胜,整个都城到处都是兜里揣满战利品和军饷的年轻兵士,休浴之时,吃酒,狎妓,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寻常事,这也是楚王将自己和辛汇如此打扮的用意。
    今日更有几个明显级别更高的军~官揽着花枝招展的舞姬在大堂喝酒吃肉,大声说笑,声音豪放,辛汇和楚王走在其中,显得再寻常不过。
    辛汇更是愤愤,要不能说兵灾么:齐人强盗一般过来,陈国百姓属穆氏庇,没奈何被抢了一大半,但等到楚国援兵过来,偏生生也要被抢上一抢,倒像是陈国百姓又是姜氏的一般。
    两个喝的醉醺醺的兵士追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在大堂里面跑,女人一生薄纱,穿着软底绢鞋,左顾右盼,防住了左边的,却没想到被右边的兵士捉了去,那方脸兵士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咬住了她小巧的鼻尖,另一只手便按在她腰上,女子吃疼,挥手去推他,手上丁玲的声音轻灵动听。
    左边的短衫兵士哪里肯放掉到手的肥肉,一手够住女人的手,用力一扯,她一个不稳失去平衡滚到了地上,周围顿时响起一朕哄笑声,短衫兵士就势搂着她在地上滚了两圈,离开了方脸兵士的范围。
    舞姬的裙摆翻动起来,下面却没有长裤,正好的阳光里,她的双腿白皙如玉,仿佛两节脆生生的莲藕。
    “张老三,你他娘的不仗义,先来后到懂不?”方脸兵士直勾勾看着那腿,眼睛发红,额角也出了汗。
    那方桌上原本吃酒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便喝道:“按规矩,这个给老三——永哥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嘛——白抢,哈哈。”
    方脸兵士悻悻收手,转身便撞上了辛汇,他顿时眼睛一亮,特别是刚刚那胸口的一碰,只觉腰上一根筋都快麻到头顶上去。
    眼睛又在她手腕上一扫,果真是个陈国来的婆姨,啧啧,这个货色真是上等等的好!
    楚国干柴,到底不如陈国青木*。
    “小娘子……”他嘿嘿笑起来。
    辛汇还在愤愤之中。
    “小娘子,”他这时候也注意到辛汇身前那个伟岸的背影了,但是只看装束,不过是个司马而已,那边桌上坐着的可是他的亲表哥,现在已经是个卒长了,况且,这么多兄弟看着,今儿不能连佘两回。
    他粗大的手掌一翻,便托出一只雀头步摇来,雀口的金珠子微微颤抖,活灵活现:“初次见面,一点点薄礼,请姑娘笑纳。”
    辛汇没说话,厌恶的看着他。
    那边桌上几个兵士便齐齐起哄起来,这样的情形也不是没见过,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职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本是从陈国带来的女人,无主之物,自然便要归能护住的人所有,那个卒长端着杯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辛汇。
    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隐带着矜贵之气,要不是她手腕间那条红绳标明她女俘的身份,寻常走在路上,真是不敢肖想啊。也不知道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绑了哪家的小姐回来。
    “滚。”楚王冷冷道。
    勾栏的妈妈急忙上来打圆场:“长官,这位姑娘可不是我这里的,是王公子带来的……几位爷,咱这牡丹芍药刚刚都梳洗完毕,叫她们下来给各位唱唱小曲可好?”
    妈妈笑得一脸灿烂,那卒长看了看楚王,恍若未闻似笑非笑,却看方脸士兵竟然拉起了女人的手,痴痴的伸手将那步摇搁在她手上,又按住她柔软的消瘦,另一只手便顺势而上去揉着她指节处的小窝。
    辛汇忽的冷笑:“你知道我是谁?”
    她声音冷冽,方脸士兵面色微怔,色心已起,哪里还管得了她是谁,只口中嘻嘻笑道:“小娘子,你是谁?”
    楚王按剑转身,目光如炬,凌厉的杀意喷薄而出,桌上几个兵卒全部停止了动作,死死盯住楚王。
    气氛剑拔弩张,妈妈左右相劝,然而谁也不曾理会她。
    只那个不知死活的方脸士兵垂涎追问:“小娘子,你是谁啊……”
    “我是你姑奶奶!”
    辛汇忽然伸手,按住楚王正把剑的手腕,一个侧身借力,便一脚狠狠踹在方脸士兵的胸口上,这一脚,用尽力气,方脸士兵直直飞了出去,轰的一声巨响,直接压塌了桌子,杯盘狼藉,呼啦啦滚落一地,几个做伴的舞姬惊声尖叫起来,大堂顿时乱成一团。
    只那个卒长巍然不动,脸上慢慢浮现渗人的冷意:“一个女奴,竟然这般不懂规矩——看来你的主人不会教导,我来教教你何为女奴的本份。”
    他唇边拉出一个笑容,斜斜的瞥着辛汇。
    这样的女人,他见得不多,但也不少,单现在宅子后面枯井里还扔了几个,只有鞭子才能让她们听话,而这个过程里,光是想想便觉得浑身发烫。
    “女奴?”辛汇狐疑的看他,他那只眼睛看到自己是女奴,就凭她长得比楚国这些瘦不拉几的人略微胖一点?呸。
    卒长扬眉:“你带这奴籍红绳,不是女奴难道还是王后不成?”
    辛汇傻傻看向手腕上的红绳。
    来不及慢慢说了,楚王忙低声解释道:“事急从权,这样出来便不会引起注意。”楚国都城中太多这样的兵士和掳获而来的女奴,微服,微服,只是微服……啊
    辛汇勃然大怒,她转身一把抱住身旁一个半人高的裸女芍药彩瓷梅瓶,轻而易举举了起来,楚王大骇,还未说话,便见她用力掷了出去,正中楚王身后一个鬼鬼祟祟拿凳子摸过来的家伙,满身瓷片渣子混着血色流淌下来,特别是下身那一块,看得楚王命根儿跟着一疼。
    梅瓶里面却不知被谁放了几块玉兔儿琉璃盏儿,碎裂瞬间,里面的物件也飞出来,这一下,直接撞翻了更远出的巨枝油灯,滚烫烫的油脂泼溅出来,顺着欢喜佛身旁一路滴淌,点燃了佛龛前的布料。
    大半个勾栏都开始惊声叫起来,不知谁拿水去泼,顿时火越烧越大,场面乱作一团。
    半裸的舞姬和客人全都慌不择路的跑出来,慌不择路的人乱糟糟开始往外面挤去,但是越是挤越是动不得,隐隐听见外面搬来救兵的妈妈大声惊叫:“天呐,天呐!”
    然而混乱中呆在原地的不止楚王和辛汇,那几个狎妓的兵士都站了起来,有人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这个时候,就算出了意外,谁知?
    天知地知,死人知,阎王知。
    楚王早已等待多时,拔刀便冲了上去,他一个利落的起身,直接越上了桌子,踢飞的酒水和香喷喷的美味四下飞散,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在大堂的角落,雪亮的刀刃在闪闪挥动。
    辛汇心头愤愤难平,正好看见一个兵士从侧面鬼鬼祟祟摸过来,她一拳过去,直接用力气破解了他所有花招,兵士飞出去的瞬间,她看见二楼的窗格上,挑起竹竿里面,隐隐一张苍白如玉的脸庞,赤色深衣,如血一般,一双谪仙般冷漠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辛汇心头一震,那火已经烧到了窗格外面,噼里啪啦的木料燃烧味道。
    她待要叫他快些离开,便看见一双少女的手按住竹竿,灵巧一动,窗户便落了下来。
    这边楚王已经把那步摇钉在了那方脸士兵的手背上:“可是这只手?”
    “是!哎哟……啊——”
    步摇拔下来,楚王脸上带着冷酷的审视:“可巧,我怎么记得是这只?”
    步摇立刻扎在了另一只手上,他站起身,脚底下的人哼哼唧唧惨叫连天。
    火焰的噼里啪啦声,兵士的惨叫声,还有外面的泼水叫喊声,而在这混乱之中,他居高临下站在那里,冷声道:“不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
    二楼窗棂上的火烧的更大了。哔哩啪啦的声音,竟像是连杯盏都裂开了来。
    终于,门外的援兵到了,卒长的上级醉醺醺从临近的酒肆被妈妈请了来,大门呼啦啦被扯了下来,甲胄在身的兵士们拿水的拿水,挑土的挑土。
    楚王伸手要去拉辛汇,却被她甩开。
    “走这里,那师氏认识我……”他侧身在前,低声到。
    两人刚刚走了两步,忽听见那个卒长用力喊道:“放火的人,在这里,在这里!”
    辛汇唬了一跳,便看见远远乌啦啦的兵士们涌了过来,然后那个卒长得意笑起来,挑衅得看着两人,辛汇本已经走出的步子顿住,对这种人,她永远没有耐心,直接干净利落一拳干砸在卒长面门正中,那人翻个白眼昏了过去,辛汇在他腰间摸了摸,翻出一个沉重的荷包,在手上掂量掂量。
    然后,快步跟上楚王。
    “你啊……”
    “他闯的祸,自然要他自己的钱来赔!”辛汇心里还憋着气呢,“难道还要我这个‘女奴’来给钱不成?”
    楚王摇头,顾不得她的小情绪,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两步一跳,便越到了一处隔间,转过去推开门,便是一间雅致的临窗雅间。
    他先进去,推开雅间屏风,竟然又是一道门,从这里下去,便看见两匹毛色光亮的骏马,正摇头晃尾。
    楚王先行上了一匹,然后回身看辛汇,她咽了口口水。
    她和马大概天生八字不合。
    这马看是看过,摸也摸过,可是骑马……
    骑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