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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可会惊动他人?”
    “殿下放心,都是轻车简行,没有番号。”
    安瑟斯点了点头,算是放心:“继续注意米亥鲁那边的动向。”
    “是,殿下!”
    凯伊应下,正要告退,却听得山中远远传来一阵喧哗,人喊马嘶,混乱嘈杂,安瑟斯心头一震,疾步出院子,便见后山火光冲天,将黑沉沉的暮色映得通红。
    “殿下,是行宫的方向!”
    凯伊话音刚落,年轻的皇储已经脸色一变,抬腿便冲了出去。
    第157章chapter151入縠
    柯依达只身一人出现在索罗私邸的时候,并没有穿码一身显眼的军装,只是换了一身利落的便服,在外头加了一件深蓝色的斗篷。
    她掀起斗篷的帽子,露出精致但肃冷的容颜时,海因希里楞了很久。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过来。”他看看墙上的钟,距离那位副官离开,只过去了三个小时,“看来,我的推测是真的?”
    柯依达面沉如水,声音淡漠:“你说够了?人呢?”
    海因希里笑了下:“这么急?你不问问我请你来做什么?”
    “在与你谈任何交易之前,我要确认他的安全。”
    海因希里收敛了笑容,冰蓝色的眼里有莫测的光,在她的身上定格许久,终于侧了身,让出一条路:“好,你跟我来。”
    亚伯特此刻已被转移到地下的私牢,四肢依然被套索紧紧绑缚在柱子上,药力已经渗入肌肤,游走全身,一拨接一波攻城略地,终于叫他意识模糊,暂时昏迷过去。
    柯依达随着海因希里来到地牢时,正见这年轻人被绑在木桩上昏迷不醒,来时整洁的军装上衣已经被剥去,只剩下里面白色的衬衣,还沾染着之前打斗留下的血污。
    灿烂的金发凌乱地垂下来,盖住了脸部的轮廓,但仔细看去,仍然显得颓败和虚弱。
    柯依达屏住呼吸,控制住冲上去冲动,只冷冷地看着海因希里:“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牛筋索上面的药力太过霸道,他只是承受不住暂时昏迷而已。”海因希里淡淡地道,目光落在这年轻人身上,有些意味深长,“这孩子,比我想象要优秀,为了擒住他,折损我一大批顶级死士。”
    他后面的话柯依达显然没有听进去,只冷冷道:“放他下来!”
    周遭的侍卫没有动弹。
    海因希里沉默了一阵,方才点了点头,一旁的安诺德连忙吩咐侍卫上去解开绳索。
    这牛筋索刚一解开,亚伯特便失去支撑一头栽下来。
    柯依达看得分明,慌忙上前将他扶住。
    只见他面色灰败,血迹斑驳,手指触及之处遍体冰凉,柯依达看得触目惊心,莫可名状的痛意在心底蔓延,看向海因希里的目光骤然蓄满怒意。
    “解药!”她伸出手,向海因希里怒喝。
    公爵负手站在那里,看着她发怒的样子,眼底微微暗了一暗。
    柯依达见他不语,怒意更甚:“你擒住他不过是为了引我过来,如今我人已在这里,走也走不了,你还有何顾虑!”
    听他这样说,海因希里眼睑微抬,终是叹了一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瓷瓶来,扔了过去。
    柯依达接在手里,却仍是目光炯炯的看他:“海因希里,你若是敢在解药上动手脚,就别怪我同你鱼死网破,谁都得不到好处!”
    “如你所说,你人已在这里,我又何必为难他?”
    柯依达死死盯了他许久,方才移开视线,低下头打开瓶子,将解药喂给这怀中的年轻人服下。
    须臾,他的气息开始渐次回转。
    柯依达松了口气,这地牢里没有床铺,便只得扶着他在墙角的稻草堆上躺下来:“多久才能醒?”
    “等药力全部代谢干净,大概几个小时吧。”海因希里看着她,“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柯依达没有说话,亦没有反对,只是在草堆边盘膝坐下来,看着昏睡中的金发青年。
    海因希里看她不语,递过一个眼色,示意周遭的副官和侍卫退下,地牢里便只剩了三个人。
    “柯依达。”海因希里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可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护犊子的母兽。”
    仿佛旁人再踏入她领地半步,她变要冲上来将他撕碎。
    柯依达垂了眼睑:“你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大胆行事吗?”
    “其实刚查出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诧异。”海因希里不置可否,却仿佛是想起了许多往事,“想不到当年那个孩子,你终究还是把他生了下来。”
    “当年,你就用他来威胁过我。”柯依达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想不到今时今日,你仍然用他成功地要挟了我,海因希里,你还真是知道我的痛处。”
    “那是因为……”海因希里叹了一声,有些五味陈杂,“我比旁人要了解你。”
    “所以。”柯依达一顿,抬起头来,“你想怎样?”
    海因希里不防她如此直接,楞了一下,摇头:“放心,我不会动你,我不过是要你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安瑟斯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储,且手握一方兵权,我在与不在,对他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储君之所以贵重,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分,可古往今来,也多的是来不及坐上那个位子便死于非命的皇储。”
    海因希里漫不经心地道,柯依达眯起眼,目光却变得凌厉:“你在行宫,做了什么安排?”
    “就算是一方重镇诸侯,手握重兵,也不是无懈可击,不然你这位权重一时的枢机卿又怎么会乖乖地待在这里?”海因希里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道来。
    柯依达抬头看他,审视的目光如军刀一般落在他的身上,良久,终于放弃似得叹了口气:“海因希里,看来你是不肯回头了?”
    “事到如今,我可有回头的余地?”海因希里反问,“储君已立,接下来便是要为他铲除一切障碍,你敢说我索罗家不是首当其冲?”
    “我不是没有给你过机会!”柯依达抬高声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使的那些鬼蜮伎俩,行政部那个书记官是什么来历你以为我没查出来!”
    海因希里脸色微变。
    “海因希里!”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指使手下蛊惑娜塔莎觊觎御座,自己躲在背后坐收渔利,这就是你为臣之道!”
    她声色俱厉,海因希里却平静下来。
    “柯依达。”他语气平缓地道,“你的指控,并没有证据。不然,你也不会放任我至今了。”
    “海因希里,你如今,享公爵衔,掌一方重兵,为封疆大吏,你的姐姐贵为宠妃,帝国二十多年来,可有亏待于你?”
    “帝国没有亏待我,可这也是我赌上性命,披肝沥胆,半生戎马挣来的!”海因希里长身而立,地牢里昏暗的灯光在石青色的头发上流泻,交织着斑驳的光影,“权力之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柯依达,你我都没有退路,不是吗?”
    他看她一眼,湖色的眼瞳沉如深潭。
    柯依达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沉默下来。
    身旁昏迷中的亚伯特突然开始辗转反侧,面部表情显得扭曲痛苦。
    柯依达心底微乱,握住他的手,抬头看时,海因希里倒是十分镇定:“放心,只是药力开始代谢,难免有些不舒服,熬过去就好了。”
    他回过身,不再看她:“距离他醒来还要几个小时,你大可考虑一下,是否要配合我,重新扶持一位储君。”
    他转身出了牢门,很快变传来铁锁落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柯依达看着他远去背影,想起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位索罗少爷时候的情形,年少华美却又深不可测的侯爵少爷,曾经一同并肩战斗开拓帝国历史的战友,在历经无数战火的洗练与权力的角逐后,终于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她垂下眼睑,深深地叹了口气。
    身边的亚伯特开始睡得不大安稳,时常辗转,急促地喘息,额头与背脊冒出细密的冷汗。
    柯依达看了许久,缓缓伸出手臂,扳过他的身体,将他揽到自己的怀中。
    她整个人沉静下来,仿佛是感受到怀中的安定和暖的气息,这年轻人的气息似乎一时变得平缓起来。
    柯依达看着他的睡颜,一时间仿佛时光流转,恍若回到那年战火纷飞的哈得堡,她抱着刚刚出世的婴儿轻声细语地哄他入睡。
    心底坚不可摧的地方无声塌陷,她轻缓拍着他的背脊,轻轻吟起久违的安眠曲。
    这一刻,这地牢里没有帝国的公主,也没有神鹰军年轻的新锐,只有母亲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安瑟斯冲进皇帝的寝宫时,火势已经从行宫西南边角蔓延到寝宫前面的庭院。
    寝殿里却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别找了,父皇不在这里。”
    正惶惑间,身后却传来洋洋的声线,他回头看时,米亥鲁正姿势慵懒地靠在寝殿的柱子上,双手抄起在胸前,表情懒散,漫不经心。
    安瑟斯眼瞳一紧,手里已按在佩剑之上:“你将父皇如何了?”
    “放心,父皇只是晚饭后去了后山的温泉,这火一时还烧不到那里去。”米亥鲁轻笑道,“倒是你,安瑟斯哥哥,尊敬的皇储殿下,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安危吧。”
    他话音未落,半空里已有数十枚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直逼他的要害。
    “殿下小心!”
    凯伊一声惊呼尚未落地,安瑟斯已经纵身跃起,身形展动腾挪,避开凶刃,周遭已然杀出近百名黑衣死士,刀剑出鞘,将他二人团团围在中心。
    “看样子,你是特地在此等我。”安瑟斯深吸了口气,整个人却已经镇定下来,环顾四周,冷笑一声,“看来海因希里·索罗公爵,还真是喜欢暗算别人!”
    “没办法,安瑟斯哥哥武勋卓著,手握一军兵权,我若是要与你争锋,只能动别的脑筋了。”米亥鲁毫无愧意,“今天你死在这里,就当是护驾心切,反而不幸葬身火海,这样我也好向父皇交代。”
    先是在行宫之中纵火,诱使他匆忙闯进寝宫,同时在寝殿周围设伏,布下死士杀手,要取他的性命,这样他安瑟斯死于非命,一场大火烧过,也只当是他这位新晋的皇太子殿下时运不济葬身火海。
    而仅剩了一位的男嗣的皇帝陛下,即便有所怀疑,也再无其他的选择。
    米亥鲁作为帝国仅存的一位皇子,顺利成章,便可成为帝国下一位的储君。
    果然是一条好计!
    安瑟斯在心中冷笑。
    自“维斯特动乱”以来,他便知道自己这位异母弟弟早已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只是一直隐忍着没有表露而已,如今终于彻底撕破了脸。
    他垂下眼睑,摩挲着佩剑的手柄,目光在雪亮的剑身上一寸寸掠过:“米亥鲁,你打的确是好算盘,只是,你怎知道,今天败在这里的,一定是我,而不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