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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沈老夫人见祯哥儿似被自己吓到了,她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刚才的态度有问题,于是她便走近了放柔语气,对祯哥儿道,“祯哥儿别怕,外祖母不是在凶你,你这么乖,外祖母怎么舍得。外祖母刚才是在对你母亲说话,她太不像话了,外祖母才会训斥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缓过来了,若是忽略她这一番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还真是慈祥无比的。她一心只想着哄祯哥儿,完全忽略了旁边的蕙姐儿。
    蕙姐儿上辈子同沈家不亲近,重生以后原本打算看在沈姝的情分上照看一二,可是此刻听了沈来夫人这一番话,她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她不是真正的八岁孩子,上辈子的二十几年不是白活的,自然察觉得到沈老夫人的态度不对劲。即便沈姝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她如今的身份是谢家主母,即便真的有什么错处,也该私底下与她说,而不是当着一屋子下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训斥,这让沈姝以后怎么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信?
    还有方才沈姝对江妈妈说的那番话,无缘无故的,她不会把自己手下的人送到母亲手下去,必然是有隐情在内。
    由此,蕙姐儿又想到了上辈子,她因为看不起沈家商户的身份,不屑与之往来。然而沈姝作为沈家女,同样跟沈家也几乎没什么联系。她之前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联系如今的情况,总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内情。
    这边蕙姐儿正凝眉沉思着,就听到祯哥儿的声音,“才不是,母亲最好了!”他说罢,松开攥着蕙姐儿衣摆的手,转身三两步跑到床边,伸开两只小手挡在那里,“不许你骂母亲!”
    见祯哥儿的反应,不仅是沈老夫人,被“保护”了的沈姝也愣住了。她下意识的想,她哪里有好到值得祯哥儿这么惦记与维护?似乎也就是给他做了一个小玩意,带他出去玩了一次吧……这么看来,小孩子也未免太容易被感动了点吧……
    沈姝这么胡思乱想着,另一边沉默了许久的江妈妈终于又开口了,这一次是向沈老夫人求情,或者说求情连带告状更合适一些。江妈妈的声音哀戚戚的,头磕在地上一副十分卑微的样子,“老夫人,求求您看在老奴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伺候大姑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别让二姑娘把老奴发买掉,放老奴一条生路吧,求求您了老夫人!”
    听江妈妈这么一哀嚎,沈老夫人又想起来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事,脸上慈祥的神色一扫而空,怒目瞪向床上的沈姝,先看到的却是挡在那里的祯哥儿,她脸上的神情顿时又僵住了,看到祯哥儿瞪起的眼睛,她一咬牙对丫鬟道,“还不赶紧把哥儿带下去!”
    身边的丫鬟忙应下,走过去几乎是强迫式的把祯哥儿给抱走了。蕙姐儿本来可以阻止的,但是考虑到目前的情况的确不适合让他留下来,便默许了那丫鬟的行为,不过到底有些不放心,给了琥珀一个眼神,示意她跟出去照料着。琥珀得了指示忙跟着出去了,蕙姐儿自己则留了下来,她想知道这中间究竟有什么隐情。
    祯哥儿被抱走了,再没人拦着,沈老夫人几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姝,指着她,指甲几乎快要碰到她的鼻子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你姐姐的留下来的人赶走,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
    沈姝坐起身来,抬手拨开她的手指,与之对视,神色淡淡,“先不说我到底是什么居心,我倒是想问问……母亲,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这里是谢家,而不是沈家,即便你是我的……母亲,到底也只是客人的身份吧?江妈妈是我手下的人,拿着我的工钱却不为我所用,念在她这么多年伺候沈……姐姐的份上,我也给了她机会,要么回母亲手下做事,要么由我做主发买掉,她没有做出选择,我就帮她决定,这怎么说都是合情合理的。反而是……母亲你,以一个客人的身份质疑我的决定,又我扣上一顶居心不良的帽子,未免管太宽了吧?”
    沈老夫人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她怎么都想不到,印象中那个连仿佛连话都不会说永远不知道反抗的女儿,忽然就发了难,不仅驳了她的话,还不留情面的指责她多管闲事。
    第027章
    “你、你……”沈老夫人手指指着沈姝,一副气急了的表情,呼吸都急促起来。
    沈姝微微蹙眉,再一次把沈老夫人的手推开,“母亲,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指手画脚的才行。”沈姝也不是没跟人红过脸,工作上因意见不合拍桌子瞪眼的事也时有发生,但是她从来不会用手指着别人,更别说是这样几乎戳到脸上的情况。
    然而她的平静,对于沈老夫人来说,却仿佛火上浇油,更是助涨了她的怒气,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扬起手,朝着沈姝的脸扇过去。
    “孽障,反了你了!”
    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沈老夫人身上,沈姝得以及时发现对方的打算,险险抬手挡住,沈老夫人的巴掌就打到了她手上,啪的一声响,白皙的肌肤上霎时泛起一道道红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而在这一声响后,屋里一时之间变得安静极了,只能听见细细的呼吸声。
    “你还敢躲!”沈老夫人语气更加气急败坏了,扬手又要故技重施。这一次,她的手才到沈姝脸侧,手腕就被沈姝死死捉住了。
    “你……”沈老夫人还想要说些什么,视线与沈姝对上后,一时愣住了。
    沈姝仍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甚至就连微微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却不知为何,被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注视着,无端感受到一股压力。
    “即便你是我的母亲,也不能随便动手打人。更何况我还没有做错什么。事不过三,母亲你已经动了两次手了,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再这么客气跟你说话了。”即便是自己亲妈这么毫不讲理的动手打人,沈姝也会生气,更何况沈老夫人只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还是一点不负责任的那种,沈姝能忍到现在,真的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克制了。
    沈姝说完,视线余光扫到一旁神色愣愣的蕙姐儿,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刚才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应付沈老夫人,一时忘记蕙姐儿还在这里,尽管因为刚才想起原主的遭遇而暂时对这两个孩子有些微妙,但是这件事的确不该留她在场。因为沈姝自己知道蕙姐儿并非真的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别人不知道,无论什么情况下,大人争吵的时候,都不该当着孩子的面。
    “蕙姐儿,我与你外祖母有事要说,我先让琥珀送你回去好不好?”沈姝此刻虽然生气,但是对蕙姐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是放柔了的。因为生气的对象是沈老夫人,不至于为此迁怒别人。
    蕙姐儿闻言,缓了缓才回过神来,神色颇有些复杂的看了沈姝一眼之后,点点头应下,随着琉璃一道离开了。一边走着,她一边回想前世的事,在她的记忆中,沈姝始终都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几乎从未见她与人争执或是生气的时候。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没想到争吵的对象会是与自己的母亲。本能的,蕙姐儿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
    她与琥珀出了屋子,方才走到廊下,就见迎面走来两道高大的人影,正是谢长宁与沈老爷。二人是得知沈姝醒来了,特意过来探望的。
    蕙姐儿给二人见了礼,又简单回了谢长宁两句话后,就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进了屋里,这才继续随着琉璃离开。
    屋里。见沈姝支走了蕙姐儿,沈老夫人回过神来,甩开沈姝的手,气极反笑道,“怎么,把蕙姐儿给叫走了,是怕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吗?连她母亲留下来看顾他们姐弟俩的人都容不下,你怎么还有脸听他们叫你一声母亲?”
    沈姝不想就这种无意义的事进行争辩,因为在沈老夫人心中,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只要沈老夫人认定了的事,沈姝无论怎么说她都是听不进去,正应了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不知道母亲你为什么会因江妈妈的几句话就来训斥我,如今的情形,不正是你跟姐姐最想要的结果不是吗?”沈姝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听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是谢长宁与沈老爷来了,她便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沈老夫人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面上掠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恢复镇定。
    谢长宁与沈老爷进到屋内,看清屋内的情形,两人都有些惊讶。
    谢长宁先与沈老夫人见礼后,才开口问道,“这是在做什么?”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江妈妈,视线最后落在坐在床上的沈姝身上。
    沈老夫人其实并不蠢,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稳坐沈家主母的位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清楚,只是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思维,她不仅没把沈姝当自己的女儿来看,甚至就连仆人都不如,从前的沈姝也从来不会反抗,让她习惯性的觉得可以随便训斥责骂而不必担心什么。此刻见到谢长宁来了,她才警惕起来,张口想要把这件事压下去。
    然而沈姝却不让她如愿,直接把事挑明了,“我不过是想要处置自己手下的人,母亲不仅拦着不让,还反过来指责我居心不良,我正与母亲说道理呢,你跟父亲就来了。”
    不用问谢长宁就知道沈姝口中要处置的下人是谁,而对于她后面的话,他忍不住微微蹙眉,做子女的,怎能妄言父母的不是。“江妈妈究竟犯了什么事,她好歹也伺候了你姐姐这么多年,若不是什么大错的话,私底下说几句就行了,何必这么小题大做,还为此与岳母起了争执,她老人家无论说什么,总归是为了你好。”
    沈老夫人闻言,暗中舒了一口气,同时顺着他的话道,“世衡说得没错,我也是为了你好,阿瑜她到底是你亲姐姐,如今人也不在了,江妈妈伺候了她那么多年,院子里的事也都是她一直在管着,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由着自己的小性子把人发卖了呢。”
    她说着话,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分明是在暗指沈姝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妒忌的原因。在这个时代,妒忌对女人来说是大罪,七出之一便是妒。她这么说,就是要把沈姝往死抹黑,让她站不住脚。
    与沈老夫人做了几十年夫妻,沈老爷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妻子,相对于沈老夫人这番说辞,他心里清楚沈姝的话可能更真实一些,不过先不说如今的情况不允许他站在沈姝那边,就是允许他也不可能去支持沈姝的。沈老夫人不喜欢这个女儿,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原主也不会过得那么悲惨。
    于是他也随着道,“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犯事不能任性,需三思而后行。”这就是在支持沈老夫人的说法,指责沈姝的不是了。
    江妈妈是个人精,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顿时又往地上磕起了头,一边哀求道,“夫人,老奴知道错了,老奴保证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您,不会在您面前提起大小姐了,求求您了,饶过老奴这一回吧!”
    沈姝就那么安静的坐在床上,听着这四个人说话,听着他们明明没有事先通过气,却能这么配合的一致把错误全都归咎到她身上。她的视线缓缓的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谢长宁微微蹙眉,神色间透露出不赞同,沈老夫人看似面带关切,眼底却藏着得意与嘲讽,沈老爷神色严肃,仿佛真的是一个慈父,而江妈妈还磕着头,看不见她的脸,沈姝却能想象,她眼底的神色与沈老夫人应当是差不多的。
    屋内一时安静极了,直到那个愣头愣脑的小丫鬟带了人牙子回来。她进到屋里原本是要跟沈姝禀报的,见到谢长宁等人,一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给众人见了礼,才小声对沈姝道,“夫人,人牙子叫来了。”
    沈姝闻言,忽然就笑了起来,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回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叫小竹。”
    沈姝闻言,说道,“小竹,你做得很好,我记下了。现在你先下去吧,等我解决了这事,再跟你说奖励的事。”
    名叫小竹的小丫鬟点头应下后,便退了出去。与她一同前来的人牙子是个人精,方才进屋就察觉到情况不对,进来后就站在后面,低眉垂眼不敢多说半句话,心里一边埋怨着小丫头这真是害苦她了,下一刻就听沈姝道,“这个人我不要了,你领了去吧,至于银钱,就按她卖身契上的来给就成,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该卖去哪里就是哪里,照你自己的规矩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