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小师弟的心魔又出现了！”琏烟看着冲过来的路仁，对自己的师傅说道。
    张掌门叹了口气，并没有马上闪身离开这个位置，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徒儿，眼中是满满的愧疚与怜惜。
    ——若是自己当初能够不那么听信师妹的话，说不定任家就可以躲过那次灭顶之灾了。
    路仁以他平身最快地速度冲了过去，琏烟害怕伤到自己的师弟，也只能闪身到了两人的旁边，却还是没能阻止。
    闪着寒光的长月剑，就这样插入了张掌门的右胸。鲜血冒出染红了张掌门的衣襟，他没有动，只是对自己面前的徒儿微微笑了一下。
    路仁的手有些颤抖，一下子放开了握剑的手，不敢相信是自己给了师父一剑。
    “我，我……”他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青松在一旁沉默了，他知道，以路仁的本事，本来是伤不到自己的师兄的。所以，这明显就是师兄自愿当了一次剑靶。
    琏烟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清霜剑，若是师弟还要再来伤害师傅，那么自己就不得不动手了。
    仙羽拍了拍路仁的背，路仁怔怔地偏过身子。
    “你想杀了他，为你的家人报仇吗？”仙羽嘴角含笑，“若是你真的想，我们可以帮你的。”
    话音刚落，路仁的身边就出现了许多魔族的修士。
    琏烟正准备开口询问仙羽究竟是什么意思，青松就看着她，对她摇了摇头。
    她愣了下，握紧清霜剑的手缓缓地松了下来。
    路仁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正望着他的师傅，悲怆道：“我……我不知道。”
    他苦笑着说：“我可真是没用啊，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下不了手啊！孩儿不能为爹娘和亲人们报仇了！”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张掌门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子这样，也有些难受。
    仙羽只蹲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路仁的头。
    他是需要好好地哭一场。
    这时，外面突然有弟子前来，说是有事情要汇报。
    掌门连忙拿过那弟子拿着的传音符，只听得里面有墨玉着急的声音传来。
    “掌门、青松长老，不好了，翠柏长老带着我们一大半的弟子，投奔圣天宗去了。我们正在阻拦他们。”除了他焦急的声音，周围还有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什么？！”张掌门猛地站起来，他听到传音符里面传来了弟子惨叫的声音，连忙吩咐墨玉不要再去追他们了，还有照顾好伤员们。
    他将传音符随手一扔，恍然大悟道：“难怪师妹今日说有急事要去处理，原来是去将我影云宗分裂啊！”
    他只觉得，自己心里面的郁闷，比路仁刺他那一剑来的还有痛苦。
    他看了看仙羽，对她抱抱拳说：“仙羽教主，在下想问你，是否可以帮助我们先守住影云宗？”
    他没那么傻，不懂得与人合作，而且他总觉得，翠柏肯定是想将整个影云宗纳入她的麾下的，自己得先守住这个地方才行啊。
    仙羽点了点头：“掌门，这就是我与你的第一次合作了。”
    掌门听完点点头，快步出了圣殿。
    琏烟看了他们一眼，也跟着自己的师傅出去了。
    青松最后才走了下来，拍了拍路仁的肩膀：“小子，不要让心魔毁了你的修为，你还有真正的敌人要杀呢！”
    说完，青松看了仙羽一眼，点点头也飞了出去。
    隔了这么远，仙羽都能听到影云宗外面传来的金铁交鸣声。
    吩咐司晓带着众人赶去支援琏烟他们，整个圣殿现在就只剩下了仙羽和路仁两个人。
    路仁还跪在地上，似是想将自己给藏起来。
    仙羽蹲在他面前，撑着自己的下巴：“路仁，你在想什么？”
    路仁一开始并没有理她，仙羽耐心地等了许久，路仁才抬起了头来。
    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一般地看着仙羽，只无意识般地张开嘴：“我……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活着了。”
    仙羽点点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啊，你有自己的朋友、师傅和同门。”
    路仁呆呆着听着仙羽的话，摇了摇头：“不，我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们虽然都很好，可都是害死我家族的仇人！”
    无妄镜中突然缓缓地出现了现在影云宗外围，叛徒和弟子们，正在相互搏杀着。
    仙羽指着一个人说：“这个人他也是你的仇人吗？”
    路仁抬起头看了下，一瞬间有些呆住了。
    画面中那位明显处于劣势的弟子，正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面退着。他面对的人，身上虽然也穿着影云宗的衣服，却毫不手软地一刀刀劈向自己曾经的同门。
    “小五……”路仁有些紧张地喊出口，这小五便是那位曾经帮他打探过仙羽消息的少年，这些年来，已经与路仁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了。
    见小五一瞬间避让不开，被那人一刀砍中了右手臂，路仁当即就恨不得冲到镜子中，替他杀掉这个敌人。
    镜中的画面渐渐变得宽广起来，路仁看到许许多多他曾经认识的人，他们或被人砍杀到了地上，或是脸面鲜血地追击敌人，或是一脸绝望地看着前面。
    路仁中心微痛，为何自己对他们也有这种感觉？
    这种再次亲人们被杀掉的感觉？
    “他们都是你的仇人，见到仇人自相残杀，你应当很高兴才是啊。”仙羽装作有些疑惑地说。
    仙羽，有人在骂你太冷血了，哈哈。
    仙羽暂不理会，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在某些观众看来，一定超级过分的。
    可是不这样，怎么能逼出路仁的真实想法呢？
    “我，我不开心。我也高兴不起来。”路仁终于将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仙羽点了点头：“路仁，别跟你自己做对了。我知道，影云宗对你的伤害很大，不过那都是翠柏手下的那批人。现在，她自己露出马脚给你了，你可以动手了。”
    仙羽指了指那些叛变的人：“这些人，才是你的仇人。而你那些无辜的同门们，正在遭受你仇人们的再一次杀戮。”
    “你该怎么做呢？再一次躲在这里看着吗？”仙羽的声音就这样轻飘飘地飘进了路仁的心里。
    他依然觉得，关于自己心中的那个难题，还是那么难解开。
    只是现在，他心中已经暂时有了一个答案。
    他站起身，握紧了自己的长月剑，转身出了圣殿的大门。
    “谢谢你，仙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