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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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净不知道陆抑的煎熬。
那一天,腿疼又有些发病的陆二爷,跑到医院和小宝贝来了一发亲密接触,但没想到由此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没接受过生理卫生教育的陆二爷发现:原来生孩子不是摸摸小手就能解决的?
然而陆抑并未对此感到丝毫期待,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二十多年的单身生活从未被这种事情困扰,并且享受到其中乐趣,原因在于……他是个性冷淡。
值得庆幸的一点在于,这问题源于心理,而非生理。
过去的陆抑对于某生理器官的反应是:好脏。
现在的陆抑对于某生理器官的反应是:好脏。
前后的脏不是一个含义,原本只是洁癖的厌恶,现在演变成了对人类罪恶根源的恶心。
陆二爷年幼时曾无数次地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存在于这个世界。如果人类哪一天研发出穿越回过去的机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自己出生前,掐死他那对父母,从源头上拯救自己对整个世界荒诞的恶心感。
时至今日,陆抑依然没放弃这个念头。
当陆抑恶补了这些知识,看完了动作小电影,连续几天吃不下饭,情绪暴躁焦虑。他的内心被分裂成两端,一半叫嚣着肮脏,另一半叫嚣着想要。
是的,关闭了那些影片之后,陆二爷满脑子回荡的画面都是周怀净赤果果躺在他面前的场景,他所有的细胞都活跃起来,鲜血也疯狂沸腾,脑子里的神经绷到极致,只想将周怀净恶狠狠压倒在床上。
但是,他硬不起来。
陆抑接连几天做梦,梦里的场景香艳到了极点。
没有暴雨的医院。
黑暗的天穹一弯明月,月色皎洁淡雅,落下朦胧的月光。
少年赤身裸体站在月光之中,如同蒙上了一层缥缈的纱,欲遮还掩,几分青涩,几分魅惑。
周怀净清澈的瞳眸宛如一汪泉水,干净地凝望着他,唇角轻轻地悄悄地弯起,调皮地露出笑涡和小虎牙。
他在招手,说:“陆抑,你过来。”
陆抑喉头哽塞,被深山里的妖精诱惑了般,脚步不受控制地走向他。
周怀净柔软的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漂亮修长的手指从后脖颈开始往上移动,轻轻地挠了挠他的后脑勺。
身体里有一把火在燃烧,陆抑喉头动了动,艰难嘶哑地说:“宝贝,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周怀净眨眨眼睛,仰着头凑近他的唇,不经意地诱惑着面前的人:“陆抑,我好热。”
陆抑一手抬起他的下颔,让两人的气息交缠:“我会让你更热。”
说着,将身体柔弱的少年一把推倒在床上。
一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周怀净茫然地望着头顶的人:“陆抑,你动啊。”那双钢琴家的手从他的脖颈往下,滑过背脊,钻进他的裤子里,一把握住了致命部位,“陆抑,你怎么是软的?”
陆抑,你怎么是软的……
你怎么是软的……
是软的……
软的……
陆抑昏聩的头脑顿时清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周怀净的声音还在脑内回荡着。
身上灼热滚烫,心里却空荡荡一片。
陆抑一把操起床边柜子上的烟灰缸,愤怒地用力砸出去。烟灰缸顺着惯性被抛出美丽的弧线,将落地窗的玻璃砸出一个洞,然后从二楼摔碎在一楼。
门外慌乱的脚步声在敲着门,陆抑狂躁地让所有人滚。
他现在疯狂地想见周怀净,赤着上半身从床上下来,刚踩在绒毯上,陆抑就止住了脚步,目光近乎阴冷地盯着自己下半身的位置。
黑暗里,他的眼睛里仿佛在酝酿着噬人的漩涡,扭曲成疯狂的恶意。
不行?
呵,就算是不行,他也绝不会让周怀净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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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这一次再见到陆抑,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好,短短几天,胡子拉碴真是邋遢得不像那个洁癖的陆二爷。
陆抑面色苍白,神情阴郁危险,开口就问:“秦医生,你治疗不行吗?”
秦老:我的国文水平又降低了。
陆抑看他一脸懵,嘴角扯了扯阴笑:“我说,硬不起来,你能治吗?”
秦老:不光理解能力下降,连听力都不好了。
陆抑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烦躁地皱起眉头,抓起桌上的文件扔了满天飞。
唰啦啦纸页到处乱飞,秦老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陆抑这人可怕的自制力什么时候做出这样不顾身份的举动?他就算是病发,也总是笑意吟吟,从不见气急败坏过。
秦老道:“二爷,您就算是把这都砸了,也不见得会……咳。”
陆抑眼眶充血的红,转过头盯着他。
秦医生老神在在:“您还是和老头我说说,不定能找出病因。”
陆抑站在那儿几秒,平静地走过来。
……
“所以,您对周少爷有感觉,是吗?”秦医生拧着眉。
陆抑一提起周怀净,眼底的冰冷就融化一分。
秦医生已经不需要回答就知道答案了,陆抑的病情,与其说是对性爱的恐惧,不如说是自我厌恶。秦医生知道陆抑心底的悲观,大多数精神分裂症的病人都会如此。他们难以相信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但一旦清醒,便会陷入对自己的强烈厌恶之中。陆抑的情况又有些特殊,秦医生发现他对自我的厌恶似乎远远超过一般的病人,比起厌恶自己,病人们更趋向于质疑外界。而陆抑,他甚至恨不能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他不知道陆抑是不是隐瞒了关键的事情,但至少知道,在陆抑的病情这个问题上,他需要见见周二少爷。
那是坚冰唯一的裂缝。
第42章
之前的家宴,陆英夫妇从国外回来,没想到周家没能过来。
陆英一家在住宅里住了一周,被迫和陆抑一起吃饭,吃了两天就通通受不了,找借口搬出去。
当然不是陆家的厨子手艺差,但手艺再好也架不住陆二爷一天三餐连着夜宵都是螃蟹和虾吧,再这么吃下去,简直是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陆夫人偷偷问张启明:“你家二爷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怎么现在身上一股海鲜味也不在乎了?他以前不是洁癖得不行?”
张启明心里苦笑,嘴上不透风地表示:“二爷喜欢。”他是知道二爷因为周怀净住院的事情真就是受刺激了。这种事情说出来没人信,他也不敢胡说。但二爷和周二少爷不能相提并论,周二少爷吃了几天身体就受不了了,二爷的胃大概是铁做的,至今生龙活虎,连脾气都一起见长了。
一般情况下,餐桌上的饭菜不少,二爷也吃不完,于是剩下的便宜了底下的人,然而最近天天虾顿顿虾,吃得所有人面如菜色脚步虚浮,个个对着陆二爷欲语还休巴不得跪下来求求二爷别再折磨自己了。
张启明怀疑大概是虾吃多了,二爷最近的脾气简直古怪,时不时阴笑着盯着他的裤裆,眼神如果真是一把刀,张启明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个不能人道的人了。
粗神经的阿力也发觉了不对,他暗搓搓拉着张启明问:“大哥,你说二爷这段时间怎么老盯着我……瞧……”
张启明微笑着正想夸孺子可教,最近眼力见长。
只见阿力扭扭捏捏红着脸说:“二爷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啊……”
张启明:“……”他一扯嘴角,一脚把傻弟弟踹开。对付这种无法拯救智商的傻子,只有把他踹到不能思考乖乖闭嘴才能得到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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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净近来见了那位新来的老师,七八十岁的老头子,目光清矍,敲着拐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林之本是要早点儿过来见见周怀净,但家中有事,等真正登门拜访时,已经是一周之后的晚上。
林之老先生到达周家,一家人热情地接待了他,周怀修带他往楼上的琴房走。
已经八点钟,管家说:“小少爷每天晚上散步和夫人散步之后会吃点甜点,然后就在琴房里练琴,一直到十一点我去敲门叫他睡觉。”他一直不停地描述着周怀净练琴有多勤奋,简直不能更努力了。
林之不置可否。
琴房的门大敞,里面的音乐远远传过来。
林之越听,心里越惊诧,脚步略微一顿,而后快步走过去,健步如飞将周怀修都抛在了身后。
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也就是贝多芬被德国诗人路德维希·雷尔施塔布赞为瑞士琉森湖月光的月光奏鸣曲。
但现在所弹奏的是第三乐章。
月光早已被浓云遮蔽,狂风暴雨般的情感喷涌而出,激昂沸腾到顶点,整个湖面被疾风骤雨打破平静,汹涌波涛掀翻湖面上的一切船只。
当乐音到达高潮,曲调忽而沉寂急转直下,所有激烈的感情都被重新普照湖面的月光隐蔽,似在等待着另一场风雨的来临。
周怀净弹奏着铿锵有力的曲音,额发被汗湿,神情却清冷得近乎木然。仿佛不管手中演奏的是怎样激情澎湃或悲伤绝望的音乐,都无法激起他心里的半分情感。
这不是钢琴家,而是钢琴机器。
精准,冰冷,仅仅只是背诵着音符,在恰当的时机按下琴键。
林之不禁有些惋惜。不得不说,这孩子的技巧高超,但缺少了钢琴家必不可少的情感。音乐是用音符表述内心的情感,没有比这更能直接将人类的喜怒哀乐体现出来的艺术了。琴音的高昂低沉,书写着情感的澎湃抑郁。
周怀净的琴声,初初听来似是跌宕起伏,准确得毫无瑕疵。可问题也正在于此,他的舒缓急促都只是刻意为之,“模仿”“复制”着别人的情感。
林之轻叹一声,他行将就木,本以为在老死前挖到了不可多得的天才,现在看来却注定失望了。周怀净出色,但难以再进一步。
林之正要同周怀修说话,楼道上管家气喘吁吁跟在一位不速之客身后,压低声音唤着“二爷”。
陆抑对周怀净的思念已经濒临爆炸点,恨不能将小家伙绑回家。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不佳,深怕自己控制不住行为因而没有动手。
就算是暂时无法锁在身边,陆抑也无法阻挡对迫切想见周怀净的心情。周怀净就像毒酒,而他是被困在沙漠里的囚徒,即使是死也无法克制想要将酒饮下的念头。
周怀修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陆二爷健步如飞走过来,管家苦着脸,父母面色凝重上了楼。
陆抑走到琴房门口,目光几乎是带了威胁,周怀修被极具压迫感的一眼震到,不自觉往旁边撤了下。
陆二爷心满意足地挤占到最前面的位置,一个人就想霸了整个门堵住所有人的视线,独占周怀净弹琴的场景。
看看他家小可爱,弹琴的神情多么专注动人,柔软蓬松的头发胡乱翘着等着他抚平,圆圆的耳朵带着淡淡的粉色让他想要亲一亲,还有那张严肃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咬一咬味道一定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