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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可她混的,却完全比不上翠钗翠环。
    白若和柳如眉都是在主子身前得宠的,做为她们的贴身侍女,翠钗翠环明显得主子的青睐,白若有点什么不忘下她们,所以,行宫的管事们对翠钗翠环也很巴结,不管在不在册,一应什么东西都不会落下她们。而韦蔓儿呢?
    柳如眉如今身边有太子拔的五,六个丫环围绕,个个嘴抹蜜,个个会来事,韦蔓儿早就被她忘在抱夏里了!
    行宫管事们一惯的奉高踩低,十三岁还跟个孩子似的韦蔓儿一看就不得太子喜欢,现在连柳如眉都把她抛下了,她们自然也不会把这样人放在眼里。
    天凉了,自入秋后,连下了好几场的雨,韦蔓儿还穿着一身单衣。
    窗缝儿里,一股股的凉风‘嗖嗖’地吹进来,激得人止不住的打冷颤,真是从头凉到脚,可韦蔓儿依然坚持着缩在窗前,一双显得阴森森的大杏核眼儿从窗缝儿中隐现,直勾勾的盯着外头。
    院子里,柳如眉正小鸟依人的偎在那着明黄色太子服地英俊男子怀里,两人指着半空中一排野雁,那英俊男子不知说了句什么,柳如眉苍白的小脸上泛出一抹笑,羞涩甜蜜。看的韦蔓儿眼睛刺痛,心里几乎要怨出毒来。
    凭什么?韦蔓儿僵硬的手指狠狠扣在窗栊地雕花上,指甲几乎要翻出来她都没在意。
    眼眸泛红,她忽然把自己蜷缩在凉塌,用双手捂住了脸。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她快要忍不住了!
    她想,她好想毁了柳如眉!
    让她高高在上,让她盛气凌人,让她仗着太子那一丁点的宠爱就不将人放在眼里,肆意鄙视取乐!!!
    柳如眉!!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跟屁虫,有脸没脑子的蠢货而已!韦蔓儿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如果不是有她在一旁看着扶着,那个蠢货在进紫极院的头一天,就会被人一脚踢出去。
    她竟然敢真的拿她当下人!她竟然敢过河拆桥!想起这些天柳如眉对她越见轻视的态度,韦蔓儿已经有点要忍不住想把她毁了的*。
    不行,不行,要冷静!韦蔓儿狠狠掐着手背,她还要靠柳如眉将她带回京城,去太子府,她是注定要成人上人的,不能因为一时的失势而丧失理智。
    可是……
    窗外,男子毫不掩饰的笑声和女人娇柔的轻语阵阵传入屋内,像毒针一样钻进韦蔓儿的耳中,扎的她头痛心烧,瞠目欲裂。
    不行,她要做些什么,她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她就要疯了!
    韦蔓儿血红着眼睛,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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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挥了一整天余热的太阳将要西落,远处天边被火红得彩霞染出一片绚烂瑰丽的色彩。
    芳华阁,正门口。
    韦蔓儿提着回礼,对站在门边的韩绘儿和蒋玉脂福了个身,恭敬地口称‘奴婢告退’,并得到了回应之后,才转身离去。
    因为太子离安洲府的时间已经定了,就在六天之后,所以柳如眉派她来芳华阁见见‘老朋友’,毕竟她们曾一起住过半个多月,算是有几分情意。
    柳如眉服侍在太子身侧,离不开身,就差了韦蔓儿来一趟,送些东西,算是全了‘曾为姐妹’的缘分。
    毕竟,她就要跟着太子回京永享荣华了,而蒋玉脂和韩绘儿,却不一定有这样得福气。安洲府和京城相隔千里,这一别,说不定就是永远了。
    当然要来好好的告别(炫耀)一番。
    韦蔓儿带着一盘太子赏的牛油点心来代替柳如眉‘看望’姐妹们,而韩绘儿和蒋玉脂,虽然恨的牙根直痒痒,妒的心里愤毒,但还是很‘喜出望外’的接代了她,并且对柳如眉还记得她们的‘姐妹情份’而‘感动不已’。
    聊了足有半个时辰,韩绘儿和蒋玉脂被气得心肝脾肺肾无一处不疼之后,韦蔓儿才终于提出要告辞了。
    重重地回了一套赤金镶碎玉的头面还不够,韩绘儿又塞给了韦蔓儿一根足有七钱重的金钗,才‘慈祥’的把人送走了。
    ☆、第三十章
    站在芳华阁门口,韩绘儿和蒋玉脂看着韦蔓儿的背影远去,直至转过拐角,在瞧不见了,才回到阁内,上了二楼蒋玉脂的房里。
    原本拥挤不堪的芳华阁,如今只剩下蒋玉脂和韩绘儿,这两人身份都不算好,只共用了一个宫人,三个人住着整座芳华阁,又没有贵人降临,显得冷冷清清,空空落落。
    都没宠,又有共同的假想敌白若,蒋玉脂和韩绘儿的关系空前的好了起来,每天都聚在一起,就连睡觉的屋儿都选了相邻的两间。
    蒋玉脂是富商家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的被宠爱着长大,年纪也小一点,性格天真娇憨,而韩绘儿,说是官家养女,其实就是个舞姬清倌,脑子灵泛嘴也会说,时间长了,自然就哄住了蒋玉脂。
    “韩姐姐,那姓韦的真是气死人了,你听听她刚才说的话,简直是把咱们俩的脸皮扔在地上踩……那小人得志的猖狂样儿,要不是你拦着我,我都想大嘴巴扇她的脸!”一进屋,蒋玉脂就将脸沉了下来,拿起矮桌上的茶杯,‘咣’的一声砸在地上,茶水泼了一地,碎瓷四处飞溅。
    犹不解恨,她一脚踢在碎了瓷片上,将其远远的踢到墙角,发出‘咂’的一声低响,狠狠骂道:“什么东西?狗肉上不了席,烂泥扶不上墙,她也就仗着那姓柳的吧,没那姓柳的,谁知道她是谁啊?还有那个柳如眉,妖精变的狐狸精,惯会儿装可怜,整天一副病弱要死的模样,哪有一点女子德容端庄的样子,贱人,狐狸精,还敢到我面前耀舞扬威,哼!太子竟也能看上她这样的……”
    “玉脂快住口,太子殿下如何行事也是咱们能讨论的,让人听见可是‘妄议尊上’,要治罪的。”听蒋玉脂越说越过份,韩绘儿连忙上前拉住她,急声阻止道。
    “好,好,我不说太子殿下,也不管那装可怜的,反正她怎么样都碍不着咱们什么事。”蒋玉脂也知道自己越界了,深喘了口气平息了怒火,才转移话锋道:“可是,韩姐姐,姓柳的如何咱们就不说了,谁让人家得太子的眼。可那姓韦的,都混成婢女了,还敢来咱们面前翘尾巴。还‘太子赏的点心,旁处没有,姐姐们尝尝鲜’。呸,太子知道她是谁啊?都混到侍女这身价儿了,还敢到芳华阁来装,我刚才想给她俩句,臊死她,你怎么还拉着我?还送她金钗,她也配?”
    “好了,好了,玉脂快别生气了。那就是个小人,为了点口头的便宜,得罪她不值得。”韩绘儿舞姬出身,什么难听话没听过,韦蔓儿这等级,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她现在关注着完全是另一个问题:“玉脂啊,韦蔓儿的话虽然难听,可她说的也未尝不对。”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眉头皱的死紧。
    “她说的什么?”蒋玉脂一愣,她刚才只顾着生气了,韦蔓儿具体说了什么,她根本没仔细听。
    “唉,你啊!”韩绘儿强忍着按头的*,抽搐着嘴角说:“刚才她说,过几天她要随着太子回京,日后恐怕相见不易,这才来看望咱们!她这话里的意思……咱们是要被扔在安洲行宫了啊!”
    韩绘儿和蒋玉脂都是被地方大员献上的美人儿,主要任务就是让五皇子在安洲行宫时住的舒服。在行宫里,她们这样身份的人并不少,基本都是昌德帝几次巡视时留下没带走的。那些昌德帝的旧人,她们俩出门时,偶尔也遇见过,都是年轻貌美,才华横溢的,哪个都不比她们差。
    可如今呢,都圈在小园子里,心如死水尼姑样的熬着。
    真是熬啊,不能出行宫,不能在嫁人,没前程,没未来,就只剩下等死了。
    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都是如花美貌,桃李年华……
    她和蒋玉脂要是不能被带走,那些人……活脱脱就是她们的未来!
    “柳如眉虽然得太子的宠爱,但性格却还算可以,太子也博爱,伺候过他的人,想必能带走不少。可咱们呢?”韩绘儿对蒋玉脂说:“你看那个白姑娘,行事简直霸道到了极点,原本五殿下就算不招咱们侍寝,白日偶尔也能见上几次,可自那白姑娘来了之后,咱们见过五殿下的面儿吗?就连柳如眉和韦蔓儿被送走那次,也是白姑娘出面办的。”
    “听韦蔓儿的话头,她和柳如眉之所以会被送人,就是因为得了五殿下几声好话,才会被白姑娘嫉恨。她们三个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白姑娘都容不下,咱们……白姑娘能让五殿下带着咱们走?”被撇下的下场,在天真也应该明白吧!韩绘儿语中未尽之意明显至极。
    果然,蒋玉脂非常明白,她收起那副幼稚的怒容,明显的认真起来。
    “那,韩姐姐,咱们该怎么办?”她抿着嘴儿,惴惴不安的问。
    “怎么办?现在还不好说,可最起码,咱们不能在干等了!”韩绘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能从一介舞姬攀爬成官员的养女,还被送到行宫来,为的可不是孤独终老。
    “好妹妹,为了一辈子的前程,咱们可要下血本了!”她咬着牙道。
    “韩姐姐要玉脂做什么?”蒋玉脂也不是个笨蛋,韩绘儿一介舞姬,她有什么啊?所谓的血本,还是得她这个富户来出。
    不过,她也不介意下血本,反正她有钱,只要能去京城,为家里抱上皇子的大腿,出多少东西她都愿意。
    “用不着做什么。钱通鬼神,妹妹有银子,这就成了,剩下姐姐来办。”韩绘儿阴毒的一笑:“安洲府的时疫虽然过去了,但不代表没人在得上。要是出发前,咱们能顺利在殿下面前露脸,而有人则倒霉得了时疫,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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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蔓儿在芳华阁好一通挑拔之后,神清气爽的回紫极院了,从此对柳如眉服低做小,毫不含糊的干粗活,抱大腿。哪怕柳如眉把她的脸当成鞋垫踩在脚下,也没有一丝怨言。反正,她有出气的渠道,只要一想到那个比柳如眉还嚣张,还可恨的白若会被韩绘儿和蒋玉脂撕的惨烈。而她,会跟太子一起回京,从此开始平步青云,只要一想到这个,韦蔓儿的心里,就什么怨气都没了,爽快的不得了。
    见她这副无怨无悔,一心为主的样子,柳如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似乎是想起以前在宁台县跟在韦蔓儿屁股后面,智商全扔,啥都不管的美好日子……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快要离开,太子身边的各路美人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她有些应付不来,需要智商帮助……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她对韦蔓儿的态度温和了不少,而且,还几次在太子面前夸赞过她,甚至还有一次把她带到太子面前……
    总之,韦蔓儿的生活渐渐美好起来。
    反之,跟韦蔓儿对比,白若的日子却相当不顺。
    伺候的粗使宫人们很恭顺,膳食依然精致,衣裳同样华贵,份例半点不少,但说不出哪里不对,这日子过的,就是特别不舒服。
    人还是那些人,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可白若主仆三个就是哪哪都觉得不对劲,别扭的要死还说不出不对来,这都好几天了,她们吃吃不顺,睡睡不安,就连一惯精力旺盛的翠钗都有点萎靡了。
    翠钗性格大咧咧,只以为是要去京城,太兴奋了才会如此,没当回事。翠环谨慎些,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但却找不出原因,心思沉重,反而越加耗神……
    她们没有经验不知道,但在皇子府,在后宫,跟这些太监宫女混了一辈子的白若却相当明白,她这是被人盯上了。
    ☆、第三十一章
    粗使宫女太监,看似是下人,是最低下的存在。但是,却占据了整个安洲行宫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看似不起眼,对每一个‘主子’都殷勤巴结,甚至连主子身边得脸的人都能‘姐姐爹爹’的叫,完全没尊严,好像粗鄙地能被踩进泥里都不敢反抗,不敢呼痛……
    可其实呢,他们却是行宫的基石,是哪个主子身边都不能缺少的存在,他们占据了行宫每一处院落,阁台,他们无处不在,并且,什么都干。
    是的,他们什么都干。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挑拔离间,当人眼线,出卖旧主,欺辱宫妃……甚至,他们还敢谋害主子。
    冬天晚歇时窗子开一道小缝儿,睡觉时身上少盖一件被褥,夏天用冰盆时偷偷冻里点东西,冬天点火盆时紧紧闭上门窗……这些手段,白若通通都见过,甚至,她还为此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伺候得她们三人哪哪儿都不顺心的这种,不过是些最低级的小手段而已!
    恐怕是,有人用了银子了。
    她明显没失宠,柏君溯每晚都来就能表明这一点,下人们不会无故的踩她,可用这些会对她产生影响,但并不致命的小手段……
    恐怕是想阻止五皇子带她回京。
    这几天万事不顺,翠钗翠环的精神明显失常不少,行事都没有往常那么利落了,林林总总的都会犯些小失误,小麻烦,而她,虽然并不怎么受影响,但心情也难免不快。
    这背后之人恐怕就是想让她们心情烦燥,失去该有得谨慎。
    太子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从此天高皇帝远,这种时候正是事物繁重,人多马乱,就算出点什么问题,只要不影响大局,怕也不会有人仔细追究。她此时在怎么得五皇子的宠,只要一朝被打下来,从此留在行宫,也就什么都不算了。
    行宫这些人久不伺候真正的主子,没人正经管束,心都野的很,可谓胆大包天,只要权衡了利弊,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又有人肯下血本,给足好处,那么,弄些不上台面地小手段,让她吃这种说不出口的苦头,还真不是什么不会发生的事。
    但,这些小手段不过能让她脾气燥些,精神差点?或许是想让她怠慢五皇子,惹怒犯上?嗯,最起码也有让她失宠,或者不在独宠的用意在里面……
    那么,就是芳华阁那两个?蒋玉脂似乎是富商之女,听说家里很是有些银子,记得前世时,那个韩绘儿也有些心计!
    是就这样小打小闹,还是另有后手?白若眼眸暗了暗,她断了人家的后路,人家要使手段无可厚非,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善人,都共抢一个男人了还假惺惺玩‘姐妹情深’,她白若前生今世都没那么恶心。
    想从她手里抢人,除非她死!!!
    白若冷森森地笑,抓过翠钗翠环,交代她们提高警惕,多注意贴身的东西之后。就更加玩命的抓紧柏君溯,占用了他所有公事外的时间,连洗漱时都俩人连着一起洗。
    把躲在角落一直等待机会,准备勾起五皇子往昔‘美好回忆’得韩绘儿和蒋玉脂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终于,在离出行时间只剩下三天时,韩绘儿在也忍不住了,她冒险花大价钱买通了泰清苑的一个二等宫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送进了翠钗的房间。
    离出行时间越近,行宫就越忙乱,这时候就算出事也如石投大海,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且,据她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个叫翠钗得丫环性格明显马虎一些,让她染上时疫,过给白若,这就很和谐自然,看不出什么太大得破绽。说不定等她事成随着五皇子回京时,白若主仆还摸不着头脑呢。
    韩绘儿送进翠环屋里的,不是什么荷包小衣之类贴身的物品,这容易被人看出来,而是一床新被褥,用染过时疫得宫人的汗液和唾液浸过。其实,她更想把这东西送到白若房里,可惜,白若最近一直跟五皇子住在一起,那二等宫人说死了也不敢把脏东西往皇子身前递。
    其实,就算那宫人敢,韩绘儿也不会同意,五皇子可是她的大树,日后的依靠,万一倒霉时疫死了,她算计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敢算计白若,是因为此次时疫症状发作起来很急,只要染上就会吐,泄,白若只要有一丁点症状,肯定会被挪出去。
    到时候,她们自然可以借此机会,扒上去安慰五皇子。虽然就算如此,也没十足把握会被带走,但到底有了希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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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绘儿想的是很好,手段也够婉转。只可惜,翠钗没按她的思路来。
    翠钗不是普通的丫环,她是个土匪啊,还是个因为做事不谨慎,所以寨子被端了,自身被发卖的精神敏感型……粗豪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