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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直到天都要黑了,两人才收了手,而轮椅脚下一大堆莲蓬把苏小月乐坏了。
    苏小月用麻袋装好,地上剩下的恐怕还得走三趟才运得回去,于是叫方河带着方为在原地守着,苏小月准备一麻袋一麻袋的扛回去。
    扛着莲蓬进了方家院子,苏小月脚步一顿,只见方家众人从屋里慌张的跑出来,苏小月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她快走几步,一路小跑进了屋,只见屋里被方家的人翻了个底朝天,柜子里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散了一地,三个木框里遮的麻布被掀在地上,就连里面还没有发芽的豆子也被翻了个遍,有的甚至还翻到框外面来了,掉在地上被脚踩进了泥土里。
    苏小月把莲蓬放下,拿了三个麻布袋就跑了出来,方家的人全身躲入了屋中,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好像刚才她看到的那些人都是幻影似的。
    苏小月隐忍着没有发作,她拿着麻布袋出了方家的门,往荷花池这边跑来,来到方河身边,把刚才的所见所闻说给方河听,方河阴冷的脸色上没有半丝情绪,眉间浮现出一抹戾气,不薄不厚的唇抿紧成一线。
    待苏小月把莲蓬用麻袋装好,他一只手拧起一袋,剩下一袋由苏小月扛着,苏小月囤出一只手推轮椅,方为跟在身边,一家三口迅速的往方家走去。
    进了院子,先把莲蓬放回屋里,方河掌握轮椅来到院子中,目光盯向方二福的房,喊了一声“娘。”
    话落,院子里没有半点声音,方家一家人全躲在方二福的正屋里,这会儿听到方河的声音,几个吓得身子抖了抖。
    梁氏许久才接了方河的话,“诶。”
    梁氏不情不愿的从屋里出来,后面跟着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方家院里了的四个大男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还真是敢做不敢当。
    方河见梁氏带着两妇人出来就知道这方家人做的事想抵赖过去。
    方河沉声问:“娘,你们在我屋里可翻出了什么?”
    梁氏心虚,连忙摇头,笑着说道:“二儿啊,娘也是好奇,昨日为儿他娘上镇子里卖东西,娘不知道卖的什么东西,心下奇怪就带着她俩进去瞧了瞧,不过真没有拿走什么,只是瞧了一眼而已。”
    方河冷笑一声,“只是瞧了一眼就把屋里翻成那样,衣服都丢在地上了。”
    “二儿这说的什么话?”梁氏佯装生气,“娘进屋翻自己孩儿的东西有什么错?”
    方河不为所动,“我们二房是经三爷分的家,户籍都办好了,虽说我是你的儿子,但已经是两家人,你要翻我的屋,是不是应该经过我同意?”
    梁氏老脸一红,生气生不下去了,又露出笑脸来,“娘亲是翻了,但你们屋也没丢什么东西不是,这事儿二儿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梁氏对上方河那带着戾气的眼神,吓得倒退了一步,再也说不出话来。
    站在梁氏身后的齐惠皱了皱眉,心想着今天屋也翻了,该得罪人的也得罪了,这会儿也不必再讲什么往日情份,这银钱上的事是一定要说清楚的,于是上前一步插话,“二弟,今日我们是翻了你屋里的东西,我们敢做敢当,但二房藏着手艺自己独自赚钱发财可不地道,没分家以前,三弟媳就瞧见二弟媳私自去镇上卖东西赚了银两,这事儿问金贵叔也是知道的,那没分家赚的银两按理就属于咱们方家的,还有这赚钱的法子也该属于我们方家才对。”
    方河的目光盯向齐惠,齐惠第一次瞧见方河那双凌厉的眸子,心里头发怵,可那钱银的诱惑实在是太大,想着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敢杀人不成,于是压下心中的恐惧,迎上方河的目光。
    方河问道:“那大嫂的意思是?”
    齐惠见方河不但没有凶她,还问她意思,看样子这事儿要成了,于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也考虑到二弟媳养家不易,那钱银的事就算了,但这赚钱的法子必须交出来。”
    原来是奔着赚钱的法子来的,方河哈哈大笑,笑声忽然停住,手掌握着轮椅没有理会两人,就转身往屋里驶去。
    “二弟这是何意?”齐惠不甘心,心里着急的很。
    方河的手停下,侧身看来,目光锐利的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转头望向方二福的屋子,声音洪亮的说道:“方家的男人听好了,是男人就敢当敢做,别使着妇人出来,知道我不打女人,别让我破例。”
    许久,方二福带着三个儿子从屋里出来,站在屋檐下就不敢踏进院子。
    方河沉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说,等我伤好了,我就跟我媳妇儿搬出去住,我已经分家了,我们家赚的钱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以后我若再看到你们翻我们的屋子,休怪我无情。”
    眼神盯向方二福,方二福的脸色吓得发白,转身跄踉的进了屋躲了起来。
    ☆、第35章 加油挣钱
    梁氏想起这法子能挣钱,原本想捞到法子的,这下被方河三言两语就吓退了,心下不甘心,想起往年方河了然一身的回来,把银子交到她手中,她就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吓唬吧,或许她哭一哭会心软也说不定。
    于是梁氏上前抓住方河轮椅上的扶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二儿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家里老老小小的一大家子,你有了挣钱的法子不能藏着掖着,你是我儿子啊,怎么只听新妇的话,由她做主,我不甘心啊,我一手带大的儿子几天就被这毒妇给抢走了……”
    这边梁氏哭上了,那边齐惠开始站不住了,拉着发愣的元南花跑到方河轮椅的另一边扶手旁,也学梁氏的用手抓住,两人一起哭了起来,“二弟,看在这些侄子侄女的份上,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应该把这挣钱的法子告诉咱们,咱们一年到头吃豆饭,身子不舒服,也是迫不得以啊……”
    方河被这一堆女人吵得头都要炸了,他还真的没有打过女人,然而这一刻,他的手掌握成了拳,他有想打人的冲动。
    梁氏在方河的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那也仅仅只是过去的情份,他敬她为长辈,不好下手,于是向齐惠这边下手,他一掌推开齐惠和元南花两人,只用了两成的力量,两位妇人就摔倒在地上。
    齐惠向来精明,原本摔得并不重,却借机躺地上哭了起来,嘴里喊道:“二弟,你一生英武,是咱们村里的打虎英雄,现在你用这功夫对付起家里人来了,呜啊……”
    那声音响得,把左邻右舍给惊动了,还把不远处的村民也给惊了过来,土墙外围了一圈,有人建议去请三爷,听这方二福家的这哭声,不会是方河气急了要杀人了吧。
    苏小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手里端着一盆洗莲蓬的水,从屋里出来猛的往齐惠和元南花身上一倒,把两人淋了个彻底,两人一个哆嗦,嘴巴停住了。
    方河看向梁氏,看着她,他越发的对方家心冷,心生厌恶。
    “娘,你还假哭什么,你要挣钱的法子我可以给,那你先把我之前给的五十两银子拿回来。”方河脸色阴沉的说道。
    这下围着的三个女人都不出声了,梁氏是一脸惊恐的看向方河,继而看向两儿媳妇,只见齐惠和元南花两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梁氏,一副魂飞天外的惊恐之色,只是那惊恐之色中又带着痴狂的喜色,看得梁氏心下慌张,也不哭了,直接起了身准备回屋。
    齐惠和元南花也不哭不闹了,跟着梁氏就要进屋。
    刚才梁氏的哭声响亮,方河语重心长的话,声音并不是很大,所以站在正屋屋檐下的几个男人都没有听清楚,但身边的齐惠和元南花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方亮的脸颊昨夜被方金贵一家打肿了,今天还滚红的,他顶着一张肿红的脸看向自家媳妇,见她一脸诡异的追着梁氏进屋,他也跟着进屋。
    方平伸手拉住元南花,问她回来做什么,元南花却什么话也没说,拉住方平往屋里走。
    转眼屋檐下只剩下方伟,方伟一袭长衫,向方河望了一眼,对上方河的眼,急忙转身进屋。
    屋里方二福一脸奇怪的看着梁氏,梁氏却是慌张的靠近他,轻声说道:“不得了了,二儿把那五十两银子说出来了,这两儿媳妇要闹腾了。”
    方二福昨夜被人打,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今天被方河瞪,心里更是加了一把火,这会儿梁氏这么一说,他捞起一旁的棍子往桌上一拍,恶狠狠的看向急急忙忙进来的老大夫妇和老三夫妇。
    齐惠被方二福那一脸的横肉吓得止了步,元南花躲在大房后面不敢出声了,两妇人终于晃过神来,齐刷刷看向躲到后屋里去了的梁氏。
    齐惠抿了抿唇,向方二福问道:“爹,刚才二弟说给了娘五十两银子的事可是真的?”
    齐惠话落,方亮和方平不淡定了,唯方伟意味不明的在齐惠身上瞥了一眼,站在一侧咳了咳嗓子,说道:“大嫂可不能说这种话,这是要挑拨大哥和家里人的关系么?二哥若给了那么多钱,怎么会拿不出银两治病?当初治病的时候,大哥和三哥都在的,拿回来的那十来两银子全部花在药费上了,哪来的余钱,还五十两,谁手上有这么多钱。”
    方伟的话一向是方亮和方平的风向标,两人一直以方伟马首是瞻,刚才还激动的心情听到方伟的一番话后,兴奋的火苗立即熄灭了,反而瞪向自己的媳妇,觉得自家媳妇不懂事,家里财钱都由娘管着最是放心。何况两位老人家和读书郎也是跟着家里吃的,根本就没有多吃点什么好的东西。
    齐惠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可是方河和苏小月几次三番提到钱,梁氏就息了鼓,不敢再闹,像是被二房抓住了把柄似的。
    这时方二福手中的木棍子敲了一下桌子,瞪着齐惠和元南花,质问道:“你们听到了什么,说说,你们到底听到了什么,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叫老大和老三休了你们。”
    说到要休妻,两房的人脸色都变了,方亮把齐惠拉到身后,含笑向方二福说道:“爹,你别生气,天儿他娘定然是听错了,乱说的,没有这样的事儿。”
    元南花是受过方二福的棍子的,这会儿看到方二福那横蛮劲,胆子早被吓飞了,现在又拿休妻的事来说,她哪敢附和齐惠半句,躲在方平身后不敢出来了。
    方家一场闹剧莫名的就息了鼓,几人待方河进了屋,都偷偷的回了自己的房,半点声音都不敢发作。
    院子的土坯墙外站着的村民也跟着一哄而散。
    方河掌握轮椅进了屋,就见苏小月忙碌的身影,正在整理屋里的衣服、坛子、罐子。
    方河上前搭把手,靠近苏小月时,上前握住她的小手。
    苏小月没好气的回过头来,瞪了方河一眼,方河笑了一下,浓长的睫长像扇子似的扇动,果然是美□□人,苏小月也忍不住笑了。
    家里被人翻成了这番模样,两人还笑得出来,也是奇迹。
    整理好屋,天要黑了,苏小月做了肉沫面汤,一家三口吃了个饱。
    洗了澡后,三人坐在屋后,吃着今日摘来的嫩莲蓬。
    苏小月望着宁静的星空,问道:“建屋子要多少银子?”
    方河想了想,说道:“算算买地和工钱快三两银子,还要照顾伙食,算下来,恐怕没有四两银子做不成。伐木的功夫得算自己的。”
    苏小月对着夜空叹了口气,手里只有二两多银子,还得加油挣钱才行。
    哪怕是建一处小房子也比憋在方家院子里强。
    昨日采的莲蓬一大清早苏小月就把莲蓬子剥了出来,拿去后屋的竹席上晒,顺带把夜里收回来的野菜晒上,就这么几日,弄了两大坛子,之后就算是不上山也有菜吃,只是捡柴就有些困难了。
    最近村里人准备着年底办喜事的多,家里兄弟多的,也会上山伐木,不过都在山的边沿,不敢进山里。砍下来的碎枝,都被村里人捡走了,苏小月想了想,决定一天多上两趟山,多捡些柴来存着才行。
    把东西晾晒好,就直接上山了,经过荷花池时,果然看到村里的妇人有样学样的采摘莲蓬,可惜这些人手法不对,一不小心就把割下的莲蓬掉淤泥里了,真是糟蹋。
    大家瞅见苏小月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咬舌根,罗二梅冷笑一声,“这片莲蓬可是大家的,昨天让她摘了这么多去,想想就心痛,今日里我啥事也不干,我就不信摘得比她少。”
    站在一旁的村妇知道罗二梅喜欢背后咬人舌根,就没有接话,可看到她把刚长出来根本没有成熟的莲蓬也给割了下来,割下来就算了,眼光又不好,一个没接住,浪费的不只一星半点,劝道:“丘嫂子,没有长成的莲蓬你就别摘了,留着长熟了还有用处,你手脚快一点,这边割的时候就要接准了,你看你浪费了多少。”
    罗二梅本来就没有接到那莲蓬,采了一个大早上就没有采到一麻袋,心里就不爽,这会儿被人说了,往地上啐了一口,气愤道:“关你什么事,你摘你的,我摘我的,这荷花池是野生野长的,浪费了就浪费了,也不碍你什么事。”
    那人被罗二梅一凶,半句话都不想多说,收回竹竿,提起麻袋,走到另一个边去摘,眼不见为净。
    苏小月来回跑了几趟,捡的柴挺多的,可身上的汗水就没有干过,方河见了有些心疼,于是决定跟苏小月一起去搬柴。
    方河先在山角下守着,苏小月一捆一捆柴的扛下山,两人回去时,方河一只手举着一捆重的,苏小月往肩上扛了一捆轻的,空下一只手推车。
    两人就这样来回了三趟,后屋堆柴的地方全都叠满了,估计能用上十天半个月。做饭倒不用多少柴火,就是每天夜里烧洗澡水,苏小月特别坚持,那水里要放上金银花藤或放进艾草。
    方为身上的菲子就是这样慢慢洗好的,苏小月怕热,脖子上也长了一圈,还好每天洗这些煮好的水,菲子跟着消失了。
    今天的早饭到中午才吃,苏小月饿得前胸贴后背,做了豆粉糊糊,炒了肉沫芽菜,三人哗哗哗的把碗里的喝进了肚子里,一如既往把剩下的留给方河收捡残余。
    中午大家都要睡午觉,因为早上起得早,干活累,太阳又大。然而苏小月却不想睡,她没有下地干活,只是上山捡柴而已。
    刚才来来回回经过荷花池,那边有许多村里的妇人在摘莲蓬,这会儿中午大太阳,人都回去了,苏小月却拉着方河带着孩子出了门。
    这次苏小月手里不但有昨日用的两根竹竿,还多了两根细长且结实的小木棍,这是捡柴的时候特意准备的。
    来到荷花池,三人在一棵树阴下停下来,方为坐在树根上,苏小月拿出细长的小木棍交到方河手中,含笑道:“来,给你练练手上的功夫,把那些掉在淤泥上的莲蓬都夹起来,今天早上我瞧着掉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恐怕我们把这些夹起来就够够的了。”
    方河拧了拧眉,他的小媳妇自从知道他会武功后就时不时打那武功的主意,甚至有一次还悄悄问他能飞檐走壁么?他有些啼笑皆非。
    现在好了,摘个莲蓬都要他使上武功,这些都是小事一桩,只要她高兴就好。
    方河拿起两根长长的木棍敲了敲,苏小月便推着他的轮椅来到池塘边,这木棍弄得长,若不是方河的手劲和眼力,苏小月显然是办不到的。
    “夹起来了……小心……慢点……”
    大小一片欢呼,方河露出笑容。
    再来……
    村里人午睡醒来,开始准备去田里劳作,罗二梅跟着村里的妇人又向荷花池里走了过来,远远的听到少女的欢呼声,还有小孩跃耀的声音。
    “前面出了什么事?”罗二梅一脸狐疑。
    其他妇人没有理她,只是脚步却快了几分。
    一群人来到荷花池,就瞧见方河拿着两根长木棍在池塘里夹莲蓬,旁边跟着的一大一小一脸认真的盯着池塘里,慢慢地莲蓬被夹了上来丢在池塘边,苏小月一溜烟的跑过去捡起来,树阴下已捡了一大堆,怕是有两大麻袋了吧。
    几位妇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想不到这大河还有这本事,还想出这么刁钻办法。
    罗二梅几步走近,向地上的那一堆莲蓬瞧了一眼,啧啧声,“厉害啊,你们一个中午比我们一个上午还要多。”
    苏小月很想说这莲蓬虽是大家的没错,但不能因为是大家的就可以这样浪费,你们这样摘莲蓬掉了这么多,他们只不过是捡那些掉落的有什么好说的。但这话她不能说,从这几个人的脸色就能看出来,昨天他们弄得多,记恨上了,这会儿看到越发嫉妒了。
    罗二梅说完话,没有一个人接她的口气,于是默了声,几位妇人分开又开始摘起了莲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