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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估计秀春会一脸鄙视的看他,她把他当兄长,而他这个兄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龌蹉的念头,还趁人家喝迷糊了干这种事,如果被抓现形,活该遭鄙视!
    直到回家躺在自己床上,陈学功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一会儿想到秀春胸前的两团小白兔,一会儿想到秀春酡红的脸蛋,一会儿想到秀春柔软的嘴唇,跟梦里一样,就是不知道舌头是不是也跟梦里一样软和滑腻…
    然后他在梦里再次尝到了滑腻软和的小香舌,胸前两个跳脱的兔子在他手里不安分的跑,一手捉也捉不住,沿路向下忽逢桃花林,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夜半梦醒,陈学功认命的爬起来洗内裤,一通折腾,再躺到床上时,外头天已经朦胧亮,突然想到秀春习惯早起,要是想上个厕所,发现门被反锁上了…
    陈学功索性不睡了,起床穿衣,迅速洗漱完,直奔秀春家,开门进去,人没醒,还在床上睡着。
    侧着身面朝里,陈学功不敢再往床沿上坐,生怕再做出什么猥琐事,随即又想,在梦里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有比这更猥琐的吗?!
    秀春这一夜睡得很沉,掀开被坐起来出了会神,听见外边叮叮咚咚有动静,是陈学功在水龙头下接水准备烧洗脸水。
    “苗苗哥,你昨晚没回去啊。”秀春记得是陈学功送回来的,这么早看到他,还以为他昨晚是在外间睡的。
    不得不说,秀春一直对陈学功的为人很放心,目前为止,还没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过,压根不会往别的地方想。
    秀春没多想,可陈学功心里却有鬼,面上有可疑的暗红,几乎是立刻澄清道,“我昨晚送你回来就走了,反锁上了大门,今天来的早给你开门。”
    秀春哦了一声,没作他想,摸摸空了的肚子,对陈学功道,“苗苗哥,我饿了…”
    “去刷牙洗脸,咱们出去吃。”
    秀春哎了一声,想到今天是中秋节,建议道,“我们吃糖饼吧,不知道饭店里有没有卖糖饼。”
    今天还真有卖,富强粉揉出来的面,纯芝麻碾碎,馅料足,个头大,一个要两毛钱,外搭□□票,除了国营饭店,再没哪个地方能这么便宜了!
    中秋吃糖饼是泽阳人祖辈传下来的习惯,这天谁也不在乎多花两个钱,但凡来饭店的,大都要糖饼,秀春他们赶的巧,买了最后两个,排在后面的可就没了。
    身后传来一阵耳熟的抱怨声,秀春回头一看,是陈学功的同事姜淑敏,旁边站着的可不就是易真先前处的对象姚公安么。
    秀春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陈学功也听出了姜淑敏的声音,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姜淑敏距离他们中间搁了好几个人,她并未看到他们,陈学功也没打算去跟姜淑敏打招呼。
    买了两个糖饼,两碗馄饨,陈学功让秀春搭把手,选了靠墙的八仙桌。
    “苗苗哥,姚公安这是跟姜医生处对象了?”秀春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陈学功点点头,前些时候在科室里,陈学功就听老高提过,说有人给姜淑敏介绍了个对象,是个高高大大的公安,现在看到这两人走一块,那不就是处上了么。
    “吃饭吃饭,别管他们。”
    又不是多熟悉的人,谁跟谁处对象,关他们什么事。
    秀春想到了易真,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事,距离上次易真向她说还没想好跟姚公安打结婚证那次才多久啊,最是善变的是人心…
    姚公安那桌,没买到糖饼,姜淑敏颇有些可惜,小口小口的吃着豆腐脑,没多大食欲。
    姚公安轻笑一声,道,“想吃糖饼还不简单,我妈这个做的好,今天带你去我家吃。”
    姜淑敏抬眼嗔他,“才多久啊,我才不去。”
    去了就意味着这门亲事板上钉钉了,以后再生变故,她也会被旁人说闲话,连男方家里都去过了,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羞于告人的事。
    姜淑敏脸颊红扑扑,看了姚公安一眼,有些羞涩,不得不说,姚公安外形俊朗健壮,一米八几的大个,穿上制服格外引人注意,若非姚公安有这么出色的外貌,姜淑敏这样向来眼高于顶的人,也不会在见了一面之后同意继续跟他相处下去。
    而对于姚公安来说,也是看中了姜淑敏的长相和身段,鼓鼓的胸,纤细的腰…
    “那我妈做好了,我拿来给你吃行了吧?”姚公安体贴道。
    姜淑敏娇笑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时值中秋节,大大小小的单位都放了半天假,各大商店门口昨日就放出了布告,猪肉多供应二两,一张鸡蛋票可购买十二个鸡蛋,凭借购粮本能购买半斤大白兔奶糖,凭工作证不用工业劵能买到白毛巾一条!
    原本秀春打算回老家和钱寡妇过节,可她上午还是得继续上课,只有下午半天假,来不及往老家赶,只能作罢。
    跟她同样是孤家寡人的易真中午下了班就过来与她结伴,下午两人不上班的不上班,不上课的不上课,一块出门去抢购。
    “我有工作证,给我毛巾一条!”
    “春儿,把我的粮本也带上,去排队买奶糖!”
    “猪皮鞋减免五毛?给我来一双!”
    ……
    两人大包小裹的抢了不少,秀春注意到易真还买了烟。
    医院福利不错,逢年过节该给发的一样都不少,烟票也是不管男女人手一张,易真不抽烟,通常每个月发到手里了,转手就给坐她对面的马大姐。
    这个月她没给,因为何新阳托她帮忙买两条烟,他抽烟,一个月一张烟票压根不够抽的,反正给谁都是给,易真权当是卖人情了,刚才正好看到香烟上架,顺手也就买了。
    何新阳是什么来路的人呐,哪里又用得着托易真用她的烟票帮忙买烟?!
    第67章 23号二更
    该买的都买了,途径易真家胡同口,两人分开,秀春回她家,易真一手提着布兜,怀抱两条大前门,哼着歌,悠哉悠哉往胡同尽头走。
    “咦,你来了啊,正好把烟给你。”瞧见门口站的何新阳,易真直接把两条烟扔给何新阳。
    十包装一条,两条整整二十包。
    何新阳接过一看,一毛八一包的大前门啊,他平常习惯抽牡丹。
    易真拧开大锁,抽空看了何新阳一眼,见他好像挺意外的样子,随口就道,“怎么啦?嫌差啊?嫌差算了,还给我,明天上班我拿给马大姐,马大姐她男人爱抽大前门。”
    说话间,易真伸手就要拿烟,被何新阳闪开了,嘿嘿笑道,“我又没说我不抽,我常抽啊,我常抽这烟。”
    易真还是头一回买烟,马大姐经常给她男人买,还是从马大姐口中得知,烟票也有等级,他们单位发的是一等烟票,一张烟票可以拿来买五盒牡丹,或者两盒中华,当然也可以买差点的,十盒大前门,再差点的大铁桥啊什么的,则可是换三十到四十盒不等。
    今天是赶上中秋节,持工作证加上手里的烟票,正好能买两条大前门。
    “烟也拿到手了,还不走?”易真开始撵人,本来她是不在乎名声不名声的,就是觉得住斜对门的邻居没回看她那眼神,好像她勾搭了很多男人一样,唉,头疼,到底人言可畏啊。
    何新阳磨磨唧唧,没挪步子。
    易真撵完人没再管他,布兜往客厅一扔,跷二郎腿坐沙发上开始琢磨晚上自己一个怎么过节,炸肉段?红烧狮子头,空间里还有上次从秀春家带来的螺丝,爆炒螺丝,再整点小酒,坐院子里举杯邀月?
    不成,不成,太凄凉,要不晚饭也不吃了,直接睡大觉?
    “我也就一个人孤零零,要不咱们一块过中秋?”何新阳舔着脸建议道。
    易真看了他一眼,挠头想了想,“在你家还是在我家?”
    这是答应了?
    何新阳咧着嘴,笑得开心,“在哪儿都成!”
    最后决定,还是去何新阳家,主要是易真实在头疼斜对门那个更年期老女人,大不了带上家伙去何新阳家叮叮咚咚做饭吧!
    这边秀春刚到家没多久,陈学功就来了,让她晚上去他家过节,陈木匠和陈老太都在,大家一块过,图个热闹劲。
    有陈老太在,谁都不用操心做饭的事了,老人家当大厨,许淑华给她打下手,客厅茶几上一桌的果脯蜜饯等零食,秀春负责吃就行了。
    想到何新阳,许淑华从厨房出来,喊陈学功道,“苗苗啊,你去把新阳那孩子叫来一块过,还有小易,都孤身在外,不容易,都过来都过来吧!”
    陈学功哎了一声,起身去喊何新阳,看秀春还坐着在那儿嘎嘣嘎嘣嗑瓜子,看陈木匠父子下棋,心里顿觉不平衡,一把将她扯了起来,“走,一块去。”
    何新阳家离的近,想都没想,两人直接往家属区里面走,越过三排俄式小红楼就是建国后建的青砖小楼,何新阳就住在最前一排,在二楼占据一室一厅。
    到二楼敲门,来开门的是易真,围着个碎花围裙,越过易真,何新阳就在客厅的茶几上忙活,好像是在揉面团,腰里也围了个围裙。
    秀春不觉跟陈学功对视了一眼,觉得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双双撤退。
    “新阳哥喜欢易姐。”下了楼,走远了,秀春笃定道。
    闻言,陈学功笑了,有心试探道,“你怎么知道喜欢的?臭小孩,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秀春摇摇头,“凭感觉。”
    秀春在那个世界没嫁过人,也没有中意的,她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叫喜欢,但她会看人眼神,何新阳看易真的眼神和姚公安看易真的眼神一样。
    “那苗苗哥,你说说若是喜欢,会是怎么样?”秀春反问道。
    陈学功先看了秀春一眼,而后道,“想时刻在一起,会牵挂惦记着对方,跟对方在一块就很开心。”
    听陈学功这么说,秀春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那跟亲人之间也会吗?”
    陈学功没多想,继续道,“可能也会吧,但随着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圈,还有朋友,跟亲人之间时刻想在一块的念头就会被冲淡很多。”
    秀春点了点头,顿时放心了不少,她这种情况,以后等她毕业有自己工作了,还有了自己中意的对象,对苗苗哥的牵挂感应该也会被冲淡很多吧。
    吃饭赏月,热热闹闹过了中秋,除了没能吃到月饼,有些可惜了。
    倒不是说买不起月饼,而是买不到,不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月饼也成了糟粕,再没出现在百货商店的柜台上。
    中秋节一过,秋忙就开始了,和前两年的大丰收不同,秋收之后,庄稼人垂头丧气,面上丝毫没有收获后的喜悦,下半年干旱,地里种的玉米、大豆还有高粱,产量锐减!
    随即粮食危机的消息传到了城里,报道铺天盖地,人心惶惶,马上就国庆了,可指着能借着大节日多买点不要票的粮食呢!
    下到农村,上到城镇各大机关单位,到处在想办法。
    庄稼人也得活命,本来收的粮食就少了,总不能把所有粮食上交到粮站,让生产队所有人都去喝西北风吧?!
    粮食交不齐,那就先交上一部分,欠着明年后年大后年,等啥时候丰收了再添补上。
    住城镇的商品粮户口们也跟着勒紧裤腰带,非但各大单位还有无工作的居民粮食定量减少,像秀春这样每月二十九斤半的粮食定量,直接减少到二十五斤,就连蛋糕、点心这样的高价商品也没了,想购买,必须得用到粮票,饭都吃不饱了,谁还敢花粮票去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更难熬的是,副食品供应也开始缩水,猪肉由月供二两缩减到一两,诸如鸡蛋票此类的不少单位也取消了这种福利。
    几乎是在一夕之间,社会萧条,人心惶惶,就连高亢激昂的小红卫兵们也没了一身的劲,为啥?肚子都填不饱了,哪个还有力气去整些有的没的?!
    课堂上,任教老师在有气无力的念着主席语录,号召同学们,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半干半稀。
    秀春仍旧在看小说,张秀英面上发虚,忍不住对秀春嘀咕道,“我已经连吃两天稀啦,天天面粥面粥,我妈连高粱面馍馍都舍不得做啦!”
    都是十几岁的大孩了,正长身体的时候,哪个能扛得住天天喝稀的,在学校上半天学,做半天劳动,大男孩还好些,小姑娘已经累晕好几个了!
    秀春倒没至于天天喝面粥,但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霍霍粮食了,只是在中午吃一顿馒头或者馍馍,早晚也是面粥抵饱,家里剩的那点细粮更是动都没敢动。
    陈学功带秀春去过两次韩记包铺,韩记的猪肉包子已经由八块钱一屉涨价到十块,门口照样排了老长的队伍。
    一屉一斤,两人都是胃口大的,干吃一斤没问题,一顿饭就能吃掉陈学功小半月的工资,实在太贵了!
    秀春不愿意再去了,她想回去一趟看看钱寡妇,农村日子要是比城里还难熬,就赶紧把钱寡妇再接过来,实在不行她就重操旧业,面食吃不饱那就吃肉!
    赶上周末,秀春借了陈学功的自行车,回了趟老家。
    秋收之后,队里又再忙活种植下一季度粮食,老老少少面上皆挂了沉重之色,见到秀春,只当她是从南京回来看钱寡妇,打了招呼之后,匆匆去忙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