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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司臣不赞同他现在出门,毕竟他肚子里刚刚揣着一个小的呢。不过这话他很有眼色地没有说起,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楚广玉笑眯眯点头,他就知道司臣肯定会答应。
    两人这边说完后,楚广玉又故意等了一天,才拨通了信封里的电话。
    “比我想象的要早一点,我还以为你会再晚点才会联系我。”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楚广玉也笑了,“那要不我再晚两天联系你?”
    “那就不用了,越早联系我,当然对我越有利。”对方如实说道。
    楚广玉也不跟他兜圈子,“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我想请你不要帮助楚嘉德,你并不欠他什么。”年轻男人的语气凝重起来。
    楚广玉挑眉,却不打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而是问道:“那你针对他是为什么?他欠了你的?”
    “当然,不过他欠的是我父亲的,我是来跟他们母子俩讨债的。”说到这话,他的语调又变得阴森可怖,仿佛真是来讨债的厉鬼。
    “母子?你说是为你父亲讨债,那么这个‘母子’指的是楚嘉德与楚家那个蔡老太太?”楚广玉脑子一转,就把他这句话里的信息剖了开来。
    对方噗嗤一下笑了,刚才的凝重或者阴森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声音还是比较阳光的,“全猜对了,看来楚嘉德自己不怎么样,却替别人养了个好儿子。”
    “别跟我兜圈子了,咱们有话还是直说吧。”楚广玉见司臣有点不高兴,就让他有话赶紧说。
    “诶,好吧。”对方有点无奈地妥协道,“其实也不算多神秘的事,蔡老太婆的为人,你相处了二十几年,肯定比我清楚,这老虔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比楚嘉德的父亲要小好几岁,当年楚嘉德父亲已经有了正妻,她为了能名正言顺地生下楚家的继承人,下手害死了刚刚生产完的正妻,而刚出生的那个婴儿,她让人直接冲了厕所。”
    楚广玉想了想,四五十年前的厕所如果弄死一个婴儿不是难事,于是他猜测道:“但是那个婴儿没死,而且他后来长大,还生下了你?”
    “啧,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挺喜欢你的。”对面的年轻人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司臣的脸色也黑成了锅底,楚广玉为了通话不被打断,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来报仇?而且还让你来替他报仇?”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因为当年他被浸在水里,身体已经坏了,我奶奶身边的人本来是打算给他收尸的,准备将他和我奶奶葬在一起,没想到他竟然命大没死……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七八岁那年,他遇到一位高人,得到了续命的办法,但是他无依无靠,身体又很糟糕,根本斗不过楚家……后来他与人生下了我,又把我培养成才,现在他已经快要不行了,我想在他临终前完成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当年从奶奶身边的人口中得知自己悲惨的身世,他父亲顶着一身伤痛,一腔恨意,这辈子就只为了报复蔡老太婆而活,做为他的儿子,青年觉得自己有责任替父亲和奶奶报仇。
    楚广玉听完沉默了,蔡老太太是什么人他当然清楚,他甚至一直怀疑当年的事有她掺合其中……
    “我怎么相信你?”楚广玉冷淡地问。
    “你不用相信我,不过我父亲倒是知道一点楚家陈封的秘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什么秘辛?”楚广玉挑眉。
    “蔡老太太曾做过的一些龌龊事,而你最想知道的,关于楚浩的事,我也知道一点。”
    楚广玉目光一利,声音沉了下来,“除此之外呢?你们还知道什么?”
    “别的倒不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们也没查出来,不过当年好像是那老虔婆把你的身份搞错了,至于其他的,她好像请大人物帮着扫了尾,证据都掐掉了,又过了这么多年,估计没有人能查出来了,他们好像也是后来才知道你不是楚家的血脉,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楚广玉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良久才说道:“在哪里见面?时间,地点。”
    第60章
    对方毫不犹豫给他说定了准确的时间和地址,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并且认定他一定会答应过去见面。
    楚广玉见司臣给他比了个手势,似笑非笑地说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而你却知道我的,这样是不是对我很不公平?也显得你的话很没有诚意。”
    对方闻言笑了起来,“这样说也对,我叫季重安,你可以叫我重安,重新开始的重,安乐的安。”
    楚广玉忽视了他言话里的调笑,挑眉说道:“你不姓楚?”
    “当然,楚这个姓除了给我父亲带来一身伤痛,还有什么?楚家给的那条命在那间厕所里已经被他的小老婆收走了,爸爸当然只会选我奶奶的姓。”
    对方解释得有理有据,楚广玉见司臣对他点头,说道:“那成吧,先挂了,到时候再联系。”他说着直接挂掉了电话。
    “季重安?这名字你听说过吗?”楚广玉对司臣挑了挑下巴。
    司臣想了一下,微微摇头,不确定地说:“没有,应该不是很出名的人物。”
    楚广玉却说道:“我好像听说过,跟电子行业有点关系,但确实不算特别有名。”
    司臣微微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在这一领域是非常用心的。
    “我让人去查一查他的底细再说。”司臣还是有些担心。
    “也好。”楚广玉不敢托大,他现在可还兜着一个二娃呢,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司臣让人调查的结果当天就送来了,季重安,电子科技研发公司的小老板,因为他本人非常有才华,能力出众,在行业里挺有名气的,虽然对于楚广玉和司臣他们来说,对方确实只是个不出名的小人物,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白手起家,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一步,确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他的档案并没有任何问题。”司臣看过之后说道。
    “没问题那就见吧。”
    “嗯。”
    时间转眼就到了约好的日子。因为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了,宋兰馥心里那个不舍,最近走哪儿都带着,压根儿就舍不得交到别人手里。
    这天宋兰馥又要参加一个“夫人聚会”,有人为了投其所好,心思巧妙地提出要把家里的儿子啊孙子什么的抱来参加,宋兰馥正好不乐意放着孙子不抱,去参加什么聚会,结果一听说带孩子去,她立刻就心动了,就没有哪个当妈和当奶奶的,有了小宝贝儿后不想出去炫耀的,自家的小宝贝儿绝对是天下第一可爱。
    李灵荷也跟着她去了,本来她不太想去,毕竟她嫁到司家也几年了,一直没有怀孩子,虽然长辈们从没因此说过她半句,可做为一个女人,她心里的痛苦谁又能懂,再去看这么多人秀孩子,那不是自己找虐吗?不过她转念又想通了,也许多去跟宝宝们相处,自己也能传染上好运,怀上孩子呢?
    于是家里没有大人,小电灯泡也被抱走了,正好合适楚广玉和司臣两人偷偷跑出去。他们想得很好,只要能赶在司妈妈回来之前回家,应该就不会被说什么了。
    两人偷偷摸摸从侧门跑出去,忽视掉警卫员看他们的怪异眼神,其实还挺刺激有趣的。
    他们是提前出来的,到的时候,果然对方还没有来。
    楚广玉在楼下时看到有买甜点的,嘴就有些馋了,“有点饿。”
    司臣立刻懂了,拉着他去挑了一堆他喜欢的东西。上一次怀司球球的时候,楚广玉因为营养不够,几乎每天都睡不够,后来还是金雕给他弄来了锦鸡下蛋才不至于整天昏睡,这次他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就让金雕私下里给白鹤传了消息,白鹤手段比金雕他们多,立刻就把两个小玉瓶送到了山下秦叔手里,再由他安排信得过的人送到北京,亲自交到他手上。
    有了这两个小玉瓶里的丹药,楚广玉不用再为小儿子的营养发愁,但是嘴里到底还是比平时馋了些。
    对方来得不算晚,正好是他吃掉一个甜点,司臣用手绢给他擦嘴的时候进来的。
    “没想到原来你还喜欢吃甜食。”进来的男人看起来和他年纪一般大,长得俊秀挺拨,楚广玉觉得这人的祖母基因一定很好,至少同为楚家的后代,楚浩就差得有些远了。
    “偶尔吃一点而已。”楚广玉淡定地让司臣给自己擦完手指,对他微微颌首。
    那人笑了一声,对两人伸出手道:“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季重安,至于我的其他经历相信你们已经自己查证过,我就不再赘述了。”
    两人起身与他握手,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三人落座,季重安看了两人一眼,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确实,这个要靠运气的。”楚广玉赞同地点点头。
    季重安又被他给逗笑了,颇遗憾地说:“我怎么没有早一点认识你呢?”
    司臣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语气生硬地说道:“说正事吧。”
    “也好。”季重安收了脸上的笑意,而后诚实地说道,“楚嘉德这次会被他的下属坑害,确实有我在其中引导的作用,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他本人能力就不够,这点你也承认吧?”他说着看向楚广玉。
    楚广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季重安无奈,只好继续说:“他本人才能有限,如果更踏实一点,又有楚家的宗亲护着,勉强守住楚家的家业还行,可惜了,他一心防着楚家的宗亲们从他手里夺权,重用蔡家的人,最后会被人坑也是理所当然,他这人,就是拎不清。”
    这一楚广玉内心挺赞同的,他以前对蔡家的人没什么好感,但因为他与楚嘉德负责的项目不同,对蔡家人的所做所为倒是不怎么了解。
    季重安无奈地看着安静倾听,却一句话不多说的两人一眼,只好下猛料,“更可惜的一点是,兰城楚家原本就不是明正言顺的嫡系,却吞下了原本属于主家的一切,楚嘉德老子还死那么早,楚嘉德这一支消化了长达二十几年,才勉强把东西吞下,他不出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听到这样惊人的内幕,心中都非常的震惊,他们都才二十几岁,并不知道这些早些埋没在尘埃里的过去,楚广玉倒是曾听过一些关于楚家的传闻,只是因为蔡老太太管得很严,具体的事情并未传进他的耳朵里。
    季重安见两人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条消息两人还没反应,他就该思考自己手里的消息究竟有多少价值了。
    “那楚家的嫡系一脉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最后会落到分家手里?”楚广玉追问道。
    季重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慢慢说道:“嫡系凋落,人全都没了,自然只能由分家接受,不过我听说嫡系的人会没有,似乎分家也在其中插了手,蔡家当时最为活跃,不过具体的我没查出来,也许你们可以查查。”
    楚广玉沉默了一会儿,笑说:“其实这消息与我也没多少用处,还是说说你知道的,关于楚浩的事情吧。”
    季重安知道这是只老狐狸,但真正相出起来,才知道此人的难缠,不过还好他手里抓住了他最想知道的秘密,于是也笑了起来,“关于楚浩的身份还算劲爆,不过我刚一过来,就把自己手里的筹码给你们抖了个一干二净,关于我想要的承诺,你们却还一个字没说呢。”
    他想要的,就是楚广玉不插手楚嘉德的事情,不要帮忙楚嘉德抹平事情,司臣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他一眼,“楚嘉德是死是活我们可以不管,但广玉的名誉比什么的都重要。”
    两人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季重安看了两人一眼,“其实关于这一点你们更不用担心,我不知道楚先生的具体身份,但却知道好像跟蔡老太婆以前做的龌蹉事有关,至少是蔡老太婆对不住你或者你的父母,所以你完全不用因为针对了楚嘉德感到心里愧疚。”
    司臣脸色沉了下来,“我说的是名誉。”他在名誉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司臣本来人就冷漠,再加上他长年在部队里训练出来的气势,即使只是被他那双鹰一样税利的眼睛盯着,季重安都觉得好像有一重山一般的压力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眼见季重安额头上微微冒汗,楚广玉笑眯眯拍了拍司臣的手臂,司臣顿时像听到了某种命令的大型犬一般收回了眼神中的威胁,季重安就感觉身上的压力倏然被收走,身上一轻,他不得不长吐了一口气。
    楚广玉仿佛没看到他的窘境,笑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帮助楚嘉德。”这是他的心里话。
    季重安有点惊讶,他不着痕迹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你就不怕他们反过来向世人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他话音一落,就感觉到司臣的目光又移来过来,赶紧冲他摆手,“我就是这么一说,没有贬低他的意思。”他算是怕了这个大头兵了。
    司臣这才满意了。楚广玉冲他笑了笑,笑得季重安又开始冒冷汗了,他怎么觉得这人的笑容比那大头兵的眼神还吓人?
    “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觉得我是事到临头还束手无策,任人宰割的无能之人吗?”
    他当然不是,季重安心头冒出这句话,顿时有些哑然,半晌才说道:“那你有什么计划?”
    “如果无人帮忙,以楚嘉德这次惹上的事来看,最后必定是要吃官司的,他若不想后半身在牢里度过,就必须求我,你也说了楚嘉德这人拎不清,其实他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个懦弱,只要我给他留一点希望,他落到那个田地最后的希望也就只有我能出手帮他了,绝对做不到和我鱼死网破。”所以就算他决定在这件事上插一手,也会选在楚嘉德落难之后,到了那个时候,谈判的主动权可就完全落到他手上了。
    季重安没想到他已经把楚嘉德这人看得这么透彻了,不由深深看他一眼,而后夸张地对他竖起大拇指,笑说:“楚嘉德损失了你这个好儿子,绝对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失败的一笔生意。”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嘛。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说楚浩的身世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楚广玉笑眯眯地问。
    季重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楚浩并不是你母亲所生,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楚广玉点头,母亲那样温婉的一个人,身上充满了女人所有的美好品质,但在楚浩身上却无一体现,再者两者不论是长像还是性格,完全无一相似之处,一个柔美善良,一个鄙陋无耻,说这样的两个人是母子,谁会相信?
    “他的身份,也有人帮他扫过尾巴了,我只知道他的母亲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第三者,有可能曝光出来,会直接让楚嘉德从他的家主位置上滚下去,而且是由楚家的宗亲们亲自动手。”
    楚广玉一怔,和司臣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意外,如果单纯只是楚嘉德在外养了情妇或者别的什么,宗亲们也无法说什么,那么会是什么情况,宗亲们才有权利让他直接滚蛋?
    季重安补充道:“也因此,他们才会费尽心思掩藏楚浩的出生,根据我所知道的消息来推断,他们原本应该是想在你们出生时,用同一天刚出生的楚浩来代替你母亲的亲生儿子,顺理成章成为继承人,至于你母亲的亲生孩子,可能也会和我父亲一个下场吧……但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把你也掺合了进来,阴差阳错成了现在的局面,这当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查不出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
    他们也同样查不出来,他们甚至连季重安说的这些都没办法查出来,司臣不认为是司家的势力不够,肯定还有其他原因在里面。
    司臣冷淡地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重安目光黯了一下,“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一直在关注楚家的事,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他还很年轻,正是内心恨意最浓的时候,查到一些现在根本无法再查的消息。”
    他给的消息很零碎,但对于楚广玉来说却开拓了一些思路。难怪自己的身世也会跟楚家有关系,按季重安的话来说,他的身份还跟蔡家有关系?究竟又是怎么回事的?
    他心中千丝万绪,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
    “你还知道什么消息吗?”司臣替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