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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嘱咐了白嬷嬷在家好好看着夫人,柳星竹回去穿了件厚厚的斗篷之后就带着茶茶往外头去寻文轩。
    这个倒并不难找,出了大门之后,问了门口站岗的衙役,知道文七是去了东大街那边,柳星竹两人便直接奔着那边走了过去,刚走出不远就瞧见前头一阵人头攒动,两人赶紧加快脚步跑了过去,穿过人群往里挤着观看,正瞧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贵公子模样的人撸着袖子从一家酒楼里气势汹汹的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华服少年和小厮,再往前头去瞧,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公子,此刻正被人拦截着不让离开。
    那宝蓝色衣袍的公子边走边叫嚣道:
    “白文才,真是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看老子今儿不揍你个屁股开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柳星竹正在一旁紧张的瞧着,听见他这一句话顿时便眨了眨眼,总觉得这话听起来甚是熟悉。
    那被拦着的白文才听见他这话立刻身子抖了抖,转过身钻着空子就想逃,结果被三步两步赶到的宝蓝色衣袍的公子一把扯了回来,抬起右脚照着他腿弯处就是一脚,立时就将白文才踢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宝蓝色衣袍的公子直接就按住他就骑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抡起臂膀照着身下之人就是一顿老拳,打的身下之人嗷嗷直叫。
    围观的人立时便有些喝彩的,也有不屑的,还有乐呵呵不言语看热闹的,柳星竹这会儿上却没什么闲工夫看热闹,她正四处搜寻着文轩的身影,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正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去别处瞧瞧去,却在此时见着文轩协同一位身着石青色锦袍的公子从酒楼之中走了出来。
    柳星竹赶紧带着茶茶走了过去。
    “哥哥,哥哥!”
    。。。。。。
    ☆、文轩详说打架原委
    文轩老远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过身瞧了一圈就见不远处,柳星竹带着茶茶朝着他奔了过来,文轩赶紧栖身上前将她拉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来了?”
    柳星竹站稳脚就开始上下左右的仔细瞧了瞧文轩,发现他衣冠齐整,脸上依旧白净帅气,丝毫不像是与人打过架的模样,柳星竹瞬时脑补了一下自己哥哥的利落身手,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斯文俊秀的文轩身手竟然这般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对手打败了?
    文轩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不明白这丫头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劲的盯着他瞧。
    柳星竹瞧够了这才抬起头问道:
    “听文七说你在外面打架了,如今这是打完了?”
    文轩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转回身对着身后跟着的文七狠瞪了一眼,这个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哪只狗眼看见本少爷和人打架了。
    文七也很是委屈,之前明明在茶楼里一副要打架的架势,他这才慌慌张张的跑回去报信,哪曾想报完信跑回来之后少爷好好的坐在茶楼之中喝着茶,还与人谈天说地说的吝是热闹,似乎刚刚剑拔弩张的架势完全不曾发生过。。。这情节变化的太快,他完全适应不了啊。
    兄妹两人这边说话,那边打架的两人却是打得欢快,当然欢快的是那个揍人揍得欢快的公子就是了,至于那个被揍的似乎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人群中一声欢呼,兄妹俩的视线立时就被吸引了过去,原是那被揍的公子逮住了机会竟然跑了出去,那揍人的公子似乎已经揍了个够本,看见人跑了倒也没再去追,他之前出茶楼之时身后跟着的一帮锦衣公子这时纷纷上前说话,恭维之话不绝于耳,有赞他身手利落的,有赞他胸襟大气的,还有。。。。。。
    柳星竹站在文轩旁边,看着那群阿谀奉承的公子哥们一个个献媚的嘴脸,显然要将中间那揍人的公子捧成花了,而那公子似乎很是享受这样的待遇,眼睛乐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柳星竹转头在心中轻啐了一下,这群二百五们,就这还值得炫耀了?
    众人众星捧月的将那宝蓝色衣袍的公子再次迎往了茶楼,人群这时开始慢慢地散去,热闹看完了,当事人也都走远了,文轩这才想起身边还有自己的好友。
    转过头看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一群公子哥们进了酒楼,便有些不怀好意的伸手推了推他道:
    “怎么,你也想进去一起喝庆功宴去?”
    那公子不防备他一下,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好友道:
    “我倒是想,可惜人家也不欢迎我啊!”
    话罢两人相视一笑。
    文轩这时想起应该将妹妹介绍给好友认识一下,遂拉了柳星竹的小手指着身边的好友介绍道:
    “这是孟宇孟公子,是哥哥在书院的同窗好友!”
    柳星竹听罢赶紧冲着孟宇轻施了一礼。
    “孟公子好!”
    孟宇赶紧躬身回了一礼,微笑道:
    “姑娘不必多礼。”
    。。。。。。
    抬眼间,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姑娘,含苞待放的年纪,长得又是异常可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犹如一汪清水一般,五官生的晶莹剔透,白皙粉嫩的小脸上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小姑娘一身碎花小夹袄,外头披着大红披风,风帽遮脑,白色的边毛下一张笑脸愈发显得灵巧起来。。。。。。
    孟宇情不自禁的多瞧了两眼,早听好友说家中添了个小妹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漂亮可爱的小丫头,刚刚又瞧她紧张文轩的模样全然出自真诚,便知这兄妹两人虽然相处时日尚短,感情却是亲厚。。。
    孟宇不动声色打量柳星竹的时候,柳星竹也悄悄观察了一下哥哥的好友,见这人十五六岁的模样,尚未及弱冠,与哥哥年纪相仿,一身暗青色云纹袍子,袍子底端是用墨色金线勾勒的图案,身材挺拔俊秀,一张脸生的与哥哥是同一款的类型,都是清秀斯文型。不过这公子似乎比自家哥哥又多了点什么,似乎。。。多了那么点哥哥眉宇间没有的贵气,整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用旁人衬托就能自成气势。
    几人闲话几句,柳星竹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文轩回了家,家中文夫人出门之前还昏着呢,这时不知情况如何,如今得赶紧回家去瞧瞧去。
    文轩听说母亲晕倒了,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辞别了好友孟宇,急匆匆的就带着柳星竹回家了。
    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回家,正赶上大夫出门,文轩一把拉住要迈出门槛的大夫,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文夫人的情况,待得知不过是风寒交迫之际又激动过头这才一时晕倒,如今已经无大碍了,只需好生休养即可,兄妹两人这才放了心。吩咐冬雪好生送了大夫出门。
    屋中文夫人这时早就醒了,见门帘一挑兄妹两个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文夫人赶紧转身仔细打量着近前来的儿子,见儿子衣冠齐整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心下便放心了几分,转过头心头就起了怒气。
    这混小子竟然学会打架了?
    一想到这,文夫人也顾不上自己现在身子不爽利,蹭的一下掀了身上的暖被就下了床,动作利落的好似之前晕倒的完全不是她一般。
    文夫人下了床一把就扭住了文轩耳朵,一使劲文轩立刻嗷嗷叫了起来,之前俊秀斯文的模样完全消失无踪,剩下的就是跳着脚的求饶声:
    “哎,娘啊,亲娘哎,轻点轻点,您这是要将您儿子的耳朵拧下来了!”
    柳星竹笑嘻嘻的看着屋中的一幕,好笑之余也有些羡慕和感伤,若是自己的亲娘活着,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你个臭小子,竟然学会打架了?看我今儿不好好收拾你的!”
    文夫人气得要命,又舍不得下狠手,是以看着儿子嗷嗷的叫唤,手下的力气就更轻了几分。
    不过这在柳星竹看来,自家哥哥那嗷嗷叫唤的尽头完全就是装出来的,文夫人手上能有多大劲头,后头又减了不少,估计真正招呼到他耳朵上的力气也没有多少。
    见闹腾的火候差不多了,柳星竹这才上前将母子两个拉将开来,安抚着文夫人扶着她坐在一旁的床上,文轩则是赶紧伸手揉被自家娘亲掐疼的耳朵。
    文夫人劳动了一番,倒是出了不少汗,除了喘气有些急促之外,身上似乎轻快了不少。
    喝了口柳星竹端过来的茶之后,文夫人这才稳定下来,这一稳定下来,关注点又集中在了文轩身上。
    “说,到底怎么回事,今儿你要说不清楚,我就叫你爹回来接着收拾你!”
    文夫人言之凿凿的威胁着,文轩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起来,说实话她是不怕自家娘亲的,看着凶猛,实则就是纸老虎。而自家老爹却是不同,往往脸上不动声色让人掉以轻心,实则狠劲十足,他从小到大没少被老爹抓着抄书本,往往一抄就是百十来遍不等,胳膊第二日起来都拿不动筷子,这才是真的狠呐!
    “娘,娘,您别激动,您听儿子说啊,事情和您想的完全不是一样的。。。。。。”
    原来近几日书院休沐,文轩没什么事便和好友孟宇约了一同去茶楼品茶,刚进茶楼却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书院之中的死对头白文才,这白文才是这民安县首富之子,常日里仗着家里有钱没少欺负平民百姓,便是在书院之中也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最是被文轩这等优秀懂礼的孩子所不齿,因此书院之中无形之中就形成了两个派别,一是以白文才为首的不学无术纨绔子弟们,另一派就是文轩孟宇这等成绩优异的三好少年们,两派常日里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不对头。如今在茶楼之中不期而遇,自然生就了一番口舌,白文才带着两个小厮很是挖苦挤兑了一番文轩和孟宇两个,两人仗着年轻好胜,自然有些不忿,也跟着对呛几句,也就是这个时候,文轩的小厮文七看着不好,撒腿跑家里报信去了,才不知道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
    两伙人正在对呛的时候,茶楼门口呼啦啦进来一群富家公子,文轩几个本就在大堂靠窗的位置,这一群人进来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文轩和孟宇是不觉得什么,本就各是陌生人,彼此毫无联系,可是正呛得厉害的白文才见到几人进来却忽地变了脸色,立刻住了口四下看着躲躲闪闪起来。
    文轩和孟宇自是不明白他这突然的转变,正自纳闷间,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一眼就瞧见了窗边站着的白文才,忽地开口就喊了一声:
    “哎,这不是咱们白大公子吗?”
    这一句似是捅了马蜂窝一般,那一群公子们呼啦啦就围了上来,直接将一旁站着的文轩和孟宇挤到了一边。
    其中为首的一位宝蓝色锦袍的贵公子更是好笑的看着跟前的白文才说道: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子前几日寻你不得,今儿在这遇到了,正好,咱今儿就在这把账算了吧!”
    说完上前不由分说就要动手。。。
    那白文才此刻早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白着一张脸怯怯的问道:
    “什么账,我和大爷能有什么账,大爷您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你前头和本大爷抢小桃红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那是误会呢!那日要不是你溜得快,爷早就收拾你了,今儿正好咱们一并将账了了吧!”
    宝蓝色衣袍的公子说完不由分说抓了白文才就要抡拳头,白文才一瞧情知自己要遭殃,使了力气转了个身正好挣脱了他的牵制,然后转头就往门口跑,那贵公子一个没防备就被他挣脱了出去,气的瞪起了眼睛,紧接着就跟在后头追了出去,之后就是柳星竹在外头瞧见的那一幕。。。
    。。。。。。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就这些?”
    文夫人仍旧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文轩摸着被娘亲拧红的耳朵委屈的说道:
    “娘,您不信儿子,还不信您闺女吗,星竹可是在大街上亲眼瞧见了!”
    柳星竹听了赶紧点了点头道:
    “娘,这个哥哥没有说谎,真是这样的!”
    见着总算有人给自己说了一句公道话,文轩感激的差点飙泪。
    柳星竹见了暗自撇了撇嘴,她只不过是见不得文夫人因这事生气罢了。
    有了柳星竹在一旁作保,文夫人的心里松快了不少,可是还不忘提点儿子道:
    “以后离那个叫白什么才的远点,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得把你给带坏了!”
    文轩本就不待见白文才,此刻听了自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晚上文轩视察回来,听说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赞了女儿的临危不乱,却罚了儿子抄五十遍论语。只因其让自己的爱妻激动的昏倒。
    文轩对老爹宠爱老娘的戏码早就见怪不怪了,就知道今儿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倒是柳星竹看着羡慕不已,从前都以为文笙读书人出身,最是刻板端正,能与文夫人相敬如宾这么多年已然不易,不成想脱了外面的官袍回了家中,县令大人竟然是个标准的宠妻好男人。。。
    文轩默默地含着眼泪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觉得他现在在家中的地位越来越渺小了,自从父亲母亲两个有了妹妹之后,他直接从亲生的孩子变成了捡来的孩子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年关将近,之前不觉得怎么样,进了腊月之后,这年味就越来越强烈了,家家户户一改之前的安安静静,县衙院墙之外时不时的就能听见孩童嬉戏的鞭炮声。
    柳星竹每日里没什么事情,便沉下心来继续之前的习惯,看看书写写字,偶尔院墙之外传来一两声突如其来的鞭炮声,登时吓得手下一抖,写的字或是画的画就走了样。
    小冬雪这些日子被茶茶训练着侍候在柳星竹的身边,较之前的毛毛躁躁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沉不住气,跟个小钢炮似的挽了袖子就要出去找人算账。
    被柳星竹无奈的拉住了,这本就没多大的事情,孩子们在外面热闹玩耍,又不知道她在屋中写字,不过是无意为之,就这样出去找人总归不大好。
    冬雪讪讪的仍是有些不忿,尤其见得柳星竹写坏掉的字画总不忘要嘀咕几句:
    “多好的字啊,就这么毁了!”
    柳星竹听见了也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之前她听见冬雪这样感叹的时候,还觉得她这是没读过书可惜的,兴致来了还兴起了叫她认字的念头,然而冬雪的反应却是平平,显然对此没什么兴趣,后来柳星竹才知道,人家不过是在感叹自己白白浪费了一张好的宣纸罢了,要知道这样一张宣纸也值半文钱呢!
    中午的时候用过午膳,文夫人就带着柳星竹和白嬷嬷等人贴起了窗花,白嬷嬷手巧,每年家里的窗花都是她剪好的,柳星竹兴味十足的看着篮子里剪好的窗花,有大红的福字,还有大红的喜字,还有一些剪的活灵活现的小动物。。。。。。
    柳星竹看了一会儿就感叹起来:
    “嬷嬷的手真巧啊!”